相处的时间太长,差点都让宋佳辛忘记,他的哥哥,实际上不过是个披着人皮,感情缺失的怪物而已。
说完这句话后,宋清文就先行下了楼,再也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
留在原地的宋佳辛,在对方走后瞬间扭曲了神色。
那个杂种,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宋清文。
原本还摇摆不定的杀意瞬间落实,他的把柄很有可能落在了宋时意的身上。
那杂种不死,他以后就别想睡得安宁了。
“宋佳辛行动力还挺强的。”宋时意笑意盈盈地在宋清文耳边做出评价。
“这药量减少了一半,宋顾城会死吗?”
宋清文很轻地顿了下:“他平时吃的药不止这个,时间长了身体可能会出状况,但不至于很快就倒。”
“那就好。”宋时意用叹息的语气说道。
“你心疼了?”宋清文语气古怪。
“我只不过希望他能活久一点。毕竟真正的地狱是在人间。”
宋清文在听到这句话时停住了脚步,因为宋顾城回来了。
他才从医院复检回来,被林念搀扶着往里面走,看到宋清文时,他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毕竟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
这些天他实在有心无力,公司的事情都是宋清文在处理,要紧事情还会汇报,让他不会产生被架空的感觉。
虽然是那个女人的孩子,但对方优异的表现,足以让他抛下这些介怀。
况且,比起陆晚琴,这个孩子长的更像他。
宋顾城心里难得生出了点温情,刚好在这时,宋佳辛从楼上走了下来。
“阿辛也在家里呢,这些天都没在家,去哪里玩去了?”换做其他时候,他肯定觉得这孩子不着家,都不记挂自己。
但在宋时意的衬托下,他感觉自己这两个孩子哪哪都很顺眼。
“去白绪戚宣他们家里住了几天。”宋佳辛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但脸上已经装的和平时无异。
“好,你们都是同龄人,是该多交流交流。”宋顾城点点头,他和白家戚家生意上有诸多往来,孩子辈能交好自然是再好不过。
这下他心里最后那点不满也没有了。
说话间他又拍了拍林念的手:“这些天我生病,也是辛苦你照料了。”
林念笑的温顺,直说应该的,然后不动神色地扯了下脖子上的围巾。
她才找着空闲和韩秘书温情一会,突然就被宋顾城一个电话叫了过去,只能匆匆用围巾挡住脖子上不小心弄上去的痕迹。
这老不死的,去趟医院还要人陪,真当她是保姆吗?
感受着一家四口的温馨气氛,宋顾城这些天下来被那个混账野儿子宋时意气乱的心情,终于平复下去很多。
将那个前妻甩掉自然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他的日子当然会步步往上,时间会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至于宋时意,秦怀哪天就腻了他还说不定,宋家的大门也不会向他敞开,至于股份,更是一点都别想了。
到时候有他哭的了。
*
「好久没有联系了,小疯子。」
宋时意冷淡地扫了眼桌边的手机,没有备注,但很容易就可以猜到是谁。
台上的教授正在用一种足以催眠全场的声音念着他的ppt。
这是节水课,宋时意转了下笔,在书上随便划了几行,然后打开手机。
「有事?」
「你是不是把我晾太久了点?」不带任何表情包的文字非常冰冷。
「因为有求于我的人是你,时机合适了,你自然会带着足够有价值的东西来找我,就像现在不是吗?」宋时意敲出同样冷漠的文字来回应。
等了好一会,对面才终于重新开始输入。
「宋佳辛想要你的命,白绪说要帮他」
宋时意的睫毛颤抖了下。
「杀人是犯法的,宋佳辛处于利益,白绪疯了,那么戚宣,你也疯了吗?」
啧。
戚宣烦躁地挠了挠头,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夜店浪了,一直在烦这件事情。
他们基本上是绑在一起,所以那两个人发癫,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你不是可以看到未来吗?怎么,难道没有看到自己的死相?」
宋时意垂眸,背景音的讲课声仍然在继续,他安静地敲着字。
「我可以看到,我是不会死的,但你们都会下地狱。」
一看到他这话,不管是真是假,戚宣退意更重,他完全不想陪他们发癫,这件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需要和他们站在一起,这件事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戚宣皱了下眉头,他本来想用这件事来和宋时意做交易,但不知不觉中,自己反而处在了被动的地位。
「就这样吧,他们有什么动作,你记得和我汇报,我还要上课,先这样了。」
戚宣见状,连忙继续发消息想要说话,但确实没有再收到回复。
真是疯了。
他自顾自冷笑一声。
这也是个疯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上课。
但他心里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收回手机后,宋时意刚要往下翻一页,旁边突然凑过来个脑袋。
“时意,上课怎么能玩手机呢?也太不认真了点吧。”赵存笑眯眯地压声。
宋时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满脸写着你在这里装什么。
赵存的成绩基本是年级里倒数的水平。
他甚至懒得做表情,赵存在他心里,就是块泡了牛奶,放在阴暗处发酵一星期以上的破抹布。
“和戚宣聊点有意思的事情。”宋时意偏头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因为距离过近而显得更加渗人,“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赵存脸上的表情一僵,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退回去。
“看起来你是知道的,你们好像在打什么恶心的主意?”
赵存浑身一抖,往四周看了看。
摸鱼的在认真摸鱼,上课的在认真上课。
没有人注意他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赶紧否认。
“赵存,你说,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件事情有这么容易翻篇吗?”宋时意一点点弯起嘴角,浑身都透着冷意。
“分尸也好,沉海也好,灌进水泥柱里也好,现在的侦查技术这么厉害,肯定瞒不过的。”宋时意说的又轻又柔,却无端令人毛骨悚然。
“白绪说是帮宋佳辛解决,你猜他会怎么解决。直接找个现成的替罪羊,不是最省力的吗?”
“你不承认也没有办法,他们会抹消掉你的不在场证明,伪造你行凶时候留下的证据,让你百口莫辩。”
“你会坐上好几年的牢,等出来以后,身上有了案底,大学文凭又没了,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继续跟在这群罪魁祸首身边,做他们的狗。”
“一辈子也逃不了了。”
就像上一世的他那样。
赵存脸色大变,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一直吊在心里的那股气是怎么回事。
之前埋藏在他心中的幼芽阴暗地萌发着。
他的心里无法自控地冒出一个念头。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不如去把真正该死的人杀了吧。
第48章
下课的时候赵存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
宋时意微笑着把自己手里的书递给对方:“顺便帮我把我的这份一起带回去吧。”
赵存稀里糊涂就接了过来,等沉重的教材入手,他才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意思?
时意是在向他表达善意吗?
以前总是冷冷淡淡的,不管他主动提出来要帮什么忙,每一次都会被拒绝。
他还以为时意很讨厌他,讨厌到连最基本的接触都不愿意。
每当想到这个,赵存心里就忍不住冒出阴暗的泡泡。
装什么装。
白绪看不起他,宋佳辛看不起他也就算了,区区一个半途插道过来的时意,凭什么嫌弃他。
赵存抱紧了臂弯里面的书本,嘴上却弯起了笑容:“好,那明天的课,我顺便帮你一起带到教室里面。”
好恶心,不过是把我当成了打杂的而已,居然还要摆出一副居高临下释放善意的样子。
贱人,这个贱人。
赵存保持着微笑,目送宋时意离开他的视线位置,才阴沉着脸转过头,非常小心地检查了一遍书。
到时候有什么地方磕着碰着了,不会还要在心里埋怨他吧。
因为手上捧着书,他直接回了宿舍。
门没有关,虚掩着,赵存直接用脚尖踢开。
“嗯?上完课了?”
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响起来,惊得赵存打了个激灵,书本直接全部掉到了地上。
白绪半靠在下铺的的床边上,他应该是才睡醒,满脸倦怠,没什么精神气。
赵存胡乱地应了一声,半跪到地上就要把书捡起来。
白绪让他多配了一把这个寝室的钥匙。
明明基本上不会到这里来,但就是很任性地一定要。
赵存知道对方只是享受着可以全方位控制自己的感觉。
不管只是想逃走喘会气都躲不过。
摊在地上的书本凌乱翻开,上面写着宋时意的名字。
局促垂视的眼睛只能看到很窄的一部分景象,做工精致的皮鞋朝他一步步走来,然后直接踩在了他的脚上,连同那本书一起。
“我一直想要问你,明明家在旁边,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去呢?”
手指被重重碾压着,传过来的痛楚让他心悸。
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绪自己也不喜欢回家,总是呆在他那间窄小的公寓里面。
但每次就在他以为这个偌大的白宅属于他的时候,白绪就会和幽灵一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嘲讽的调笑,如同看小丑一样让他可笑的心思无所遁形。
赵存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回家当个人不好吗?那么多人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赵少爷,我还以为你应该在暗爽着。没想到还是喜欢在这里,给时意当狗。”
白绪每次在人后的时候,总是会用很轻柔地声音称呼宋时意的名字,听上去既亲昵又暧昧。
所以赵存也会跟着这么叫。
时意,时意,时意……
密密麻麻的名字笼罩着他,像是庞大的阴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甩也甩不掉了。
“绪哥,你今天的课不是应该还没有结束吗?怎么会突然来我这里。”赵存仰起头,笑容讨好地问道。
他知道白绪的所有课程安排,知道对方的人际交往关系,知道对方表现出来的喜恶。
宋佳辛嘲讽过他,说白绪打个喷嚏,他都能够感冒。
但白绪是他最大的阴影,从童年,到少年。
“我为什么要去上课啊?”白绪终于从困意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的嘴唇开开合合,满脸居高临下的残忍笑意,“我以后一定会继承整个白氏,背后靠着你怎么也想象不到的资本,到那个时候,我只需要花钱,把那些认真读书的人招揽过来为我工作就好了。”
“倒是你,赵存,该好好读书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啊。你总不能让我开工资,去养一个废物吧。”
“还是说,你真的做狗做上瘾了?只想当一条摇尾乞怜就能得到打赏的狗?”
并且,这团阴影必将伴随他的一生。
“你一个都不姓白的外人,就别想着分到什么东西了。还有时意,宋氏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承。”
“之前你被我关到了厕所里面,是时意把你放出来的?”白绪一脚踹在赵存肩膀上把对方踹到,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当时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觉得,哇,救世主从天而降了?”
“但他那个人,谁都愿意拉一把。”白绪半蹲下去,一把拽起赵存的头发,笑眯眯地继续说,“你还记不记得,顾烨那个傻逼因为宋佳辛在水里面救了他一命,所以才会情根深种了那么多年。”
“但实际上,宋佳辛根本就是个旱鸭子,他说自己是因为那次事情对水应激了,实在是太好笑了,你是没见到下水四肢划都划不开的样子,也就顾烨真的信了这一套。”
“那么接下来,无奖竞猜时间到了。”白绪一字一顿,“真正救了顾烨的人,究竟是谁?”
赵存不可思议地盯着白绪,试探着说出指向性非常明确的答案:“宋时意?”
“也许是他吧。”白绪歪了下头,无所谓地说道,“毕竟那就是不折不扣的烂好人。”
“不管是什么样的烂人,他都愿意去救。”
“他当时发现你的时候,有哭吗?”白绪很突兀地问道。
赵存茫然地摇头,印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对方灿烂又毫无怜悯的笑容。
但他的心情暗暗飘忽雀跃起来,就在不经意间,白绪给他透露了一个怎么样惊人的秘密。
宋氏相比于白氏,是后起之秀,底蕴太薄,不确定因素很多,之所以宋佳辛能够和白绪平起平坐地玩,最重要的还是因为顾烨撑腰。
没了顾烨,宋佳辛就什么也不是了。
如果顾烨恼羞成怒反过来踩一脚,宋佳辛就完了。
赵存平等地恨着每一个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人,他都已经幻想起来,该如何一点点地,让宋佳辛惶恐,跌落下来。
还有白绪——
姓不姓白都无所谓了,只要白绪不在了,白氏就是他的了。
时意说得简直太对了。
赵存蜷缩起身体,任由白绪,在讲完这句话后突然发癫,一脚又一脚地在他的身上。
但这份疼痛和往常不一样,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真的很想笑出声音来。
发泄过后,白绪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平时里那副人模狗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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