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红孩儿L和孙悟空始终不对付,两者都是不服输的主,红孩儿L一直就有着任性的孩子气。至于孙悟空,虽然相比起从前要稳重许多,但是骨子里那种不吃亏的桀骜感,始终不曾消减。
在孙悟空眼里,红孩儿L这种欠收拾的小屁孩就是不能惯着。
都是第一次做观音菩萨的弟子,他们谁也不让着谁。
而每每孙悟空和红孩儿L打起来的时候,祁渊总是冲在第一线吃瓜。
美名其曰是监督孙悟空和红孩儿L两人,以便他们打的太过火而失了分寸,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就是纯粹的喜欢看好戏。
这毛病这么多年了,祁渊的性格是成熟了不少,不过这看热闹的爱好却是一点不减。
最开始惠岸还会拉着祁渊试图劝导几句,但是到了后面,惠岸干脆也就由着祁渊这么看热闹去了。
惠岸的心里其实很清楚,无论是孙悟空,还是祁渊,都知道闹对闹,却不会真的让事情演变的太过。
更重要的是,尊者并未出言阻止,也算是对现在这种状态的一种无声的默认。
紫竹林清寂了太久太久,在有分寸的情况下所展现出来的鲜活,这样的生机也是尊者愿意看到的吧。
惠岸想着,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莲花亭内的白衣仙者,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
注意到惠岸的视线,茯音不用多想便猜到了他此刻定然又是想到了其他几个弟子的事。对于这几个弟子,茯音确实是有意放任了。
这第五世界是不同的,作为众多世界里的观世音,茯音希望在这个不同的世界里看到,那些在其他世界里一成不变的人,能在这个不同的世界展现出脱离既定轨迹的性格。
那种不受角色设定所束缚的、属于他们本身的性格。
想到这,茯音微微垂下眼,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清茶。白玉茶盏中,散发着清香的茶水缭绕出淡淡的雾气,他的视线穿过这层薄薄略带缥缈和朦胧的雾色,看到了茶水中的倒影。
倒映中的面容是他熟悉的面容,是他作为观世音本尊的法相,到如今,也是他真正的模样。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融进了神职里。
观世音即是他,他即是观世音。
茯音轻轻晃荡着杯盏,随即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末了他站起身,缓缓走向了莲花阁。
.......
另一边,第四十三世界。
同样是十八年的时间,长大后的文曲星许仕林考取了新科状元,被压在雷峰塔下十八年的白素贞也重获自由,与为了能陪伴她而出家入金山寺的许仙得以重见。
茯音站在莲台之上,静静的看着下方的白素贞与许仙拥抱在一起,互诉着衷肠。
他微垂的眼眸似墨一样漆黑,像是广袤无边的深海,平静而又深邃,稀碎的光晕穿过浮云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朦上了一层雾一样神圣又圣洁的金光。
待许仙和白素贞的情绪平复之后,茯音才缓缓开口:“白素贞,你与许仙还有三天情缘,待文曲星小登科之后,你们一家团圆,这一遭的尘缘便可了却升仙。”
白素贞和许仙不禁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对着茯音叩拜恩典:“多谢观音大士,多谢观音大士。”他们的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与感激,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太多,观世音也帮了他们很多。
茯音微微颔首:“起来吧。”话落之后,茯音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法海和小青。
十八年的时间,法海的面容多了几分被时光雕琢的沉然,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显刚毅和锋利。
佛家以慈悲为怀,作为佛门弟子的法海却一贯履行着雷霆的手段。他抬起头看向茯音,随后跪下身虔诚的行了佛礼:
“阿弥陀佛,弟子拜见观音大士。”
茯音看了法海两秒,还未做出回应,一旁的小青便忍不住开了口,“大士,现在可以带我走了吗?”他眼睛亮亮的望着莲台之上的茯音,瞳孔深处浮现着一种期待和隐约的忐忑。
他还记得当初茯音给出的承诺。
这些年也始终不曾忘记那些话。
他对白素贞固然有情,也真心把白素贞当成阿自己的姐姐,甚至可以为了救白素贞而不断修炼,但是这份情义相比起最初遇上大士之后,那由惊艳而延生出的倾慕,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他的心中一直有一把秤。
衡量着他人生中的选择。
而这份衡量让他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执著的,不过是待在观音大士的身边。
想到这,小青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再一次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茯音看向下方的青衣男子,十几年的时间让小青的身形抽长了不少,面容也不再如在那个西湖断桥初见时那般稚嫩。
他的五官变得更加硬朗,也更加深邃,那双看起来天生多情的丹凤眼也多了几分沉淀而出的性感。
茯音伸出手,指尖散出一抹金光。
下一秒,这抹金光便尽数扩散而开,像是细雨一般笼罩到了小青身上。
小青摊开手,低头看了看这围绕在他周身的金光,瞳孔深处的那一抹紧张和不安在此刻已经转化成了兴奋和欣喜。
虽然观音大士没有直接给出回答,但是这番举动已经无声的说明了大士对自己的认可。
小青嘴唇一扬,灿烂的笑了起来。
这时,金光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化成了一抹云团,漂浮在了小青的正前方。另一部分,则是萦绕在小青的右手手腕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个金色的手镯。
小青抬起右手,看着自己手腕处的手镯,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大士,”他喊着茯音。
茯音微微点头,示意小青跳上云团。
小青不带耽搁的,立刻飞身跃上了面前这朵云团。
而几乎是在小青的双脚站稳的瞬间,云团便直直往上,不多时就浮到茯音的面前。
茯音抬起手,白皙似玉的指尖在小青的额头上轻轻一点。
小青只觉额头一股奇妙的热流,带着一种独属于尊者的温暖。
他下意识抬手想要去触摸,这一刹那间,指尖和茯音的手背恰好摩挲而过。
这极其短暂的接触,茯音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甚在意,而小青却是怔了怔,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抿了抿唇,抬眸看了茯音一眼,见观音大士神色如常之后,他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压下了这一瞬间的莫名心悸。
茯音看着小青道:“走吧。”
小青收敛心神,灿烂一笑:“好。”
白素贞和许仙看着茯音带着小青远去的背影,齐齐说了一声:“恭送大士。”而后两人又一同看向了自己的孩子许仕林,一家三口就这么笑了起来。
法海闭上眼,留下一句善哉之后,也离开了雷峰塔。
至此,这第四十三世界的剧情发展也彻底进入了尾声。
这日,许仕林带着自己的娘子经过西湖时,看到了一位卖伞的老妇。
在老妇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像是老妇的孙儿L,他扶着老妇,脸上带敬仰和尊敬。
这老妇的年岁看起来早已过百,身体佝偻,头发发白,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岁月的褶皱,但是她的眼神却很清明,像是浮动着耀眼的光辉。
彼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许仕林带着娘子走到老妇面前,买下来一把油纸伞。
“老人家,你都这年岁了怎么还在这里卖伞?”许仕林右侧的一个中年男子笑嘻嘻的打趣了一声。
“是你呀....”老妇盯着这中年男子看了几秒,也笑了起来:“我对你有印象,你第一次来买伞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小伙。”
这中年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是呀,如今我孩子都十来岁了,你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怎么变。”说到这后面,男子的语气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这也实属正常,毕竟这世间之人谁不想长命百岁,而活到百岁之人,又有谁不想让时光流逝的更慢一些。
老妇人笑了笑,眼中闪过一抹回忆,半开玩笑的说道:“老婆子我呀,幸运的得到了神明的照付。”
许仕林嘴唇微抿,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禁有些好奇:“神明的照付?”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是呀....”一位白衣神明,一位被世人尊称为尊者的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还记得那日是日落时分,夕阳落下,西湖的水面上闪动着波光粼粼的浮光,那位穿着白衣的尊者以法相走上了这座断桥,那个时候她不知对方的身份,也不知对方的姓名,只是觉得对方很亲切,让她一看便心生欢喜。
直到后来呀,她才根据自身的那一段经历,结合着钱塘西湖的传言,推断出了那位男子是大慈大悲的观自在菩萨。
近些日子,新科状元许仕林雷峰塔下救母的事迹在钱塘广为流传,其母亲白素贞和其父亲许仙的故事也被写成了册本,备受年轻人喜欢。她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曾回答过观音大士的问题,问题之中就有说到姓许的官人失踪。
那是故事的初始。
她很幸运在那被广为流传的故事里,她竟以另一种方式见证了开头。
而更幸运的是,她见到了很多人穷极一生都不曾见到的观音大士。
至于为什么她已经这个年岁了还要在西湖桥上卖伞,不过是因为这里有她最这辈子最珍贵的回忆。
世人都知道那位白娘子和许官人的故事算是从这西湖开始。
而唯有她更清楚,在这杭州西湖之上,不只有白娘子和许官人,还有那位化身书生,白衣飘飘、出尘卓然的观世音曾经来过。!
第68章
已然接近崩坏的第七世界。
自从茯音将槐翎之羽取走之后,这个世界的运转也逐渐回归正轨。
有了进入画壁世界的那番经历,宁采臣和燕赤霞也成了还算聊得来的朋友。
当然,这个聊得来基本是宁采臣被燕赤霞忽悠。
宁采臣的性格正直善良,心思较为单纯,壁画中的那些经历并不曾改变他的本心,燕赤霞的性格懒散,有着一种游走江湖的肆意和不羁,两个人的相处就像是纯良的小白兔和狡猾的大灰狼。
至于为何两人能相处的如此和谐,或许不过是因为都曾拥有过那段短暂却足够铭记一生的回忆——
那个从兰若寺开始的,与观世大士一切进入壁画世界的回忆。
因为这个世界曾经濒临崩坏过,所以与其他世界相比,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逝要更慢。
其他世界过了十八年,这个世界也不过才过了两年。
这两年间,宁采臣在家乡的小县里开了一家学堂,而燕赤霞每次降妖除魔之后,但凡地点离得近,就喜欢前去宁采臣的学堂里。
或者说是学堂里也不太恰当,因为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坐在学堂的房顶上,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下方学生们的诵读声。
此时,正是傍晚时分。
学堂里的学生陆陆续续的在长者的接送下离开,很快,一十人的小学堂里,就只剩下了正在收拾册集的宁采臣和一名小男童。
小男童十岁左右,家就在学堂的隔壁,所以并不急着回家。
他走到宁采臣身边,眨巴着圆圆的黑眼睛,看着宁采臣道:“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我们的学堂里会挂了好几幅观音菩萨的画像?”小男童的语气软软糯糯的,是一种很清脆可爱的同音。
宁采臣闻言,正在收拾册集的手微微一顿,他并没有立刻回答小男童的问题,而是抬起头看向了学堂正后方的墙壁上所挂着的一副观音壁画。
壁画里的观音,坐于莲花台之上,微微垂着眼眸,神色庄严而肃穆,周身多充斥着一种不可侵犯的神性。
宁采臣看着这幅壁画,恍然间又想到了在那晚在兰若寺里看到的观音神像。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尊者的面容,回忆起那段在壁画中可以称之为光怪陆离的经历,眼神也不禁变得柔和起来:“因为观音菩萨能庇佑我们。”
小男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但是先生所挂的这些画像和我家中的菩萨神像一点也不一样。”
宁采臣闻言,轻轻笑了起来:“不一样吗?”他语气轻浅又温柔的反问了一句。
小男童用力点头:“对呀,不一样。”
宁采臣笑容更柔和了:“观音大士有很多的法相,无论是小宴你家里的神像,还是学堂里的画像,都是观自在菩萨。”他有幸见到观音大士的真容,更有幸在凶险万分的壁画世界中受到观音大士的庇护,只要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就会涌起一种奇异的暖流。
小男童仰着头,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宁采臣道:“先生,你在说到观音菩萨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他十分天真地抬手做出了扑闪扑闪的动作。
小男童这话刚说完,一道低沉的笑声响起。
小男童咦了一声:“是房顶上的叔叔在笑。”
“小鬼,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大哥哥。”燕赤霞懒洋洋的声音透过房顶精准的传到了小男童的和宁采臣的耳中。
小男童做了个鬼脸:“才不要叫酒鬼叔叔为大哥哥。”
宁采臣笑了笑,一边将册集收拾好一边对小男童说道:“小宴,快回去吧。”
待小男童离开学堂之后,宁采臣也熟练架起梯子,爬上了房顶。
燕赤霞瞥了宁采臣一眼,随即从腰间取下另一壶度数不算很高的酒,抬手扔给了宁采臣。
宁采臣熟练的接过,然后走到燕赤霞的旁边坐下,打开壶塞喝了起来。
不多时,他的脸便在酒液的作用下微微发烫,他的眉目是温润的,清秀又俊逸,染上微醺的酒气之后,身上便多了一种与教书先生这一严谨的身份相反的随性气质。
燕赤霞拿着酒壶,与宁采臣的酒壶碰了碰:“明日又是中元节了。”
宁采臣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好还三个时辰就到了。”两年前他们便是在中元节那晚,在兰若寺里见到了化身成道者的观音大士。
燕赤霞看向逐渐浮上云层的月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子时一到,应该会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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