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此镇蹊跷非常,不可胡闹。”
穆时莹吐了吐舌头,这才作罢。
确实是蹊跷,为了一个简单的驻镇巡守任务,三名浮月宗的弟子失踪于此,偏偏命牌尚未碎裂,不仅如此,通过在万丹宗交好的弟子罗峰处,她得知万丹宗也有两名弟子于此地失踪,两事相联系,怎么看都是不同寻常的。
她们等的也没多久,便听到了御剑而来的声音。
来此的万丹宗的人也只有两个,除了罗峰,另外那位弟子皮肤黝黑、身材粗壮,与身材削瘦的罗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覃月清想起罗峰说过,这人叫张墨松,是他师弟,这模样倒是与名字相符。
四人汇合不免寒暄一番,交换了关于石临镇的信息,奇怪的是他们所得到的信息都不多且没什么用,随后,一同进入了石临镇中。
然而没走几步,下雨了。
覃月清伸手去碰那滴到面颊上得雨水,秀眉微微皱起。
“奇怪,怎么就乌云密布了?”穆时莹也是疑惑地抬头去看天空,她清晰地记得方才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难道是她遗漏了哪一处异常?
罗峰:“有些异常,先找一处地方躲雨,大家小心些。”
雨势还在加大,不多时便有黄豆大小,下得又急又密,四人瞬间御起了灵力去抵挡。
他们躲到了一个茶馆处。
茶馆原本空旷,但屋檐建的很是宽大,因此来的躲雨之人就有些多了,不免碰上些恰巧渴了的点些茶喝,其中的伙计见生意好转,不由都喜笑颜开。
四人都没有喝茶的意思,兀自待在边角之处,观察着雨中的一切。
覃月清眉头皱得更深了:“镇民慌乱躲雨,四处走动,居然无人是备有雨伞的,一眼看去,竟无人撑伞而行。”
罗峰也伸出手去,指向了某一处:“甚至还有人无躲雨之意。”
其余三人都顺着罗峰的目光看去,那里的两三位镇民对着雨水不躲不避,神情自若淋雨而行,极为怪异。
穆时莹径直寻了那伙计,缓声问道:“镇中没有卖雨伞之处吗?我和我几位好友碍于大雨无伞,这可怎么办才好。”
她自知自己模样妖娆妩媚,自信那伙计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事实上那伙计看到她也确实眼睛都直了,只是听完她这话,露出了奇怪的目光。
“你们几位是来镇中游玩的吧?这石临镇,无一处卖伞之处,落雨之时如何能打伞呢?”
穆时莹不解其意,忙问:“为何落雨之不能打伞?”
那伙计笑笑,答得怪异:“雨天为何要打伞,那可是降下的福泽啊。”
穆时莹见问不出什么来,瞪了那伙计一眼,回到其余三人旁边便照实说了,说完那伙计所言,还觉得有些不忿:“如此大的雨,还称之为福泽?日日降下福泽不得起洪涝。”
少言的张默松一直在观察雨幕中的人,在此时开了口:“淋雨而行的镇民变多了。”
确实如此,最开始慌忙躲避的镇民,竟再度进入那雨幕之中,该如何就如何,不躲不避。
覃月清看着这些奇异之景,竟无端端觉得有些寒冷起来。
罗峰:“可他们确确实实只是凡人。”
穆时莹接上:“这雨,好似也没什么异常,或许我们再寻些人问问?说不定这伙计只是因为我们未吃茶不吐出实话来,我看倒不如……”
她话语一顿,指向那茶馆对面的客栈处:“问问那客栈的人如何?左右也是要订个住处,想来店家定会为客人欣然解惑。”
如此,四人去往了那客栈处。
这客栈也是奇怪,屋檐做的窄小,张默松这样身材高大的便被雨水淋到了,左肩膀处湿了一大片,一进入客栈他便神情不渝地用灵力将那片地方烘干了。
才进入客栈,妇人便迎了上来,笑得热情:“这几位仙长今儿都来此啊,打尖还是住店?”
罗峰:“四间房。”
“好嘞。”妇人双手在腰间的围兜擦了擦,脸上的笑容更胜,“那就去二楼罢,房间都还空着呢,不久前那两位仙长也是在二楼呢,初来石临城,倒也是缘分。”
覃月清刚要问那下雨的事,一听妇人自行先说了这话,疑惑顿起:“还有两位修士来过此地?”
失踪的弟子虽都是炼气期修为不高,但那也确实不是凡人能招惹的,失踪之事就只能是修士所为,这又有修士来这石临镇中,怎么看怎么可疑。
妇人是个话多的,说得眉飞色舞:“是啊,两位仙长那模样都长得可俊,订了两间房便走了,似乎要去哪一处游玩呢,恰是此时落了雨,他们又可接受福泽,又可观灵树开花的奇景,这一遭我都有些羡慕呢。”
“灵树开花?”
“对对对,啊就是……哟,你看着不就开了?”
妇人手一指,四人皆随着她所指之处看去,只见客栈门口的那棵树上叶子碧绿,雨水滴落间啪嗒作响,枝叶之处有一个个花苞迅速长出,变大,随后盛放,是是一朵朵白如雪的花,极美,也极其素净。
花香在弥漫,转瞬间惹的客栈哪一处都是这个香味。
四人面面相觑,皆被此景惊到。
几息之后,他们上了客栈二楼,齐聚在一个房间中,打量之中,这房间家具虽然老旧了些但倒是干净,还备了香炉,那味道倒是好闻。
房间中窗子倒多,低头朝下望去,便见那家家户户门前的树都开满了白花,此时的风倒大的很,满天飘起素白的花瓣,与那落下的大雨竟毫无冲突。
罗峰神色一怔:“你们看那茶馆……”
茶馆的伙计们,竟拿了几个木桶在接雨水。
“新做的茶,皆是这雨水所制,那些客人也看在眼中,这……”
第46章
“仙长,仙长!拉我一把!”
雨声以及水流声中,青年的声音传来,从连越这一处的窗子看过去,能看到到对方扑腾着双臂朝小船游来的模样,做水边生意的自然水性极好,矫若游鱼,但更快的是小船。
“仙长!快!拉一把!”青年又急急喊了一声。
再好的水性也总有筋疲力尽之时,连越生怕惹出了人命,连忙驱动木元素化作藤蔓,朝那青年伸去。
然而降下的雨水又密又急,青色的藤蔓瞬间被折断,掉落河水之中。
顾从渊道:“我来。”
这一阵灵力的波动强烈极了,雨水四溅间,连越下意识偏了头去躲避,待到没了动静,便见青年趴在远处的岸上,昏迷不醒。
【顾从渊用引力术把人推到了岸边,开始用灵力驱动小船行驶。】
“……”特意把人弄走?大可不必这么曲折。
063也在猜测:【大概觉得青年一个凡人实在碍事吧。】
而此时,顾从渊也出了声:“他在水中不慎昏迷了,只能送至岸上,也有镇民瞧见赶来了,无须担心。”
连越心想昏迷还不是你做的手脚,想归想,他也只能维持着面色道:“可青年一走,无人给我们引路。”
顾从渊:“无碍,一路向下便是了。”
如此,小船一路向下,因着到了蜿蜒曲折之处,倒比青年在时速度慢了许多,窗外两岸的景色一变再变,唯有那千朵万朵的白花与满天的花雨一成不变。
终于,一个转弯之后,两人看到了一座庙宇,小船也在顾从渊的驱使下缓缓停下,靠到岸边。
【庙宇在此处,而生有无根花的水池在河流更下游的地方。】
连越:“先来此处一探,无根花之事再说吧。”
循序渐进。
雨还在下,照旧是顾从渊撑了伞遮住两人,将那些雨水尽数挡住,到了岸上,通往庙宇的石阶一路向上,两边都是那开了花的灵树,香气传来。
耗费的时间并不多,两人很快来到庙宇前。
连越正要细看这庙宇模样,却听063惊讶地提醒道:【宿主,石阶居然在消失。】
确实在消失。
一回头,便见石阶一截一截地变化成了灵树的模样,顷刻间路便没了,可这样变化下却只有些许的灵力波动,让他不禁怀疑所见的只是个错觉。
问题也就来了,路没了,那小船该不会也没了吧?那该去往那长了无根花的水池?
这一幕也被顾从渊瞧见了,只道:“灵神以雨水形成禁制,也是有趣。”
此时他们所处之处来往的镇民还是很多的,却对这诡异的一幕视若无睹,一味淋雨而行,一一进入庙宇之中,人也很多,甚至有的镇民十步一叩首、五步一磕头地行至此处,极为虔诚。
连越这时候才观察起这座庙宇来。
这处的建筑物并没有多高大,装饰甚至有些老旧,最为显眼的,当属灵神的神像。
那泥塑的神像大极了,雕刻的技艺算不得有多精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糙,刻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左手拿着的花赫然是灵树开的白花,而右手上方,摆着一个盒子,盒子似乎可以开启,也不知其中有何物。
神像之前摆了巨大的香炉,镇民纷纷点了各式各样的香插在上面,一时间烟气氤氲,哪一处都是这燃香的味道。
连越不禁皱起了没,便在脑中询问:“此地可有蹊跷?”
063也有点摸不着头脑:【灵神应该在此处才对,可是此地并无异常,莫不是被这雨尽数盖了过去?】
来往的镇民实在太多,不经意间,连越忽然在其中瞧见了两张靠得很近的熟悉面孔,他瞳孔一缩,伸手就去扯身侧人的袖子:“顾从渊快看!是那两个失踪的弟子!”
确实是那两人。
他们神情呆滞,面色苍白,眼睛似乎都一动不动地转不了了,混在镇民之中,淋雨而行,一副已经上过香了要离开的样子。
顾从渊:“跟上去。”
到底撑着伞,又因为往来的人太多,那两人竟离他们越来越远,一晃间就只剩个模糊的轮廓。
可又真的是那两人吗?
连越一眨眼,又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顾从渊也在此时停下,神色倒还从容:“追不上的。”
“你看,开始变化了。”
四周的风变大了,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四周人群迅速游走,顷刻间就空了个干净。
雨幕之中,雨水落下的声音变得愈发分明,连越愣愣看着这一幕,又如梦初醒地去看身后,发现那庙宇不见了。
这雨反而像雾,他和顾从渊在雾中穿行,好似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靠不近,寸步难行。
“接下来如何?”
“先回客栈。”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黄昏。而此时,也印证了顾从渊的话,越是将近天黑,这雨势就慢慢小了下来。
客栈中那妇人还在,一见他们便又迎了上来:“两位仙长,玩得可尽兴?”
连越微笑着应付:“还好。”
妇人依然热情的很:“两位仙长也倦了吧?本店有灵茶供应,等会就命小女给两位送去。”
连越点点头也没放在心上,凡人做出的灵茶没什么灵力,不过味道真正的灵茶相差无几,也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确实觉得渴了些。
来到二楼,他和顾从渊的房间紧挨着,也不担心会出现什么问题,不久后,就听到了敲门声,连越开门,发觉是个是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
女孩皮肤黝黑,也不说话,手中盘子摆了两个茶杯,想来一杯是顾从渊的一杯是他的。
连越想起妇人的话,觉得口中又渴了几分,伸手要去拿:“谢了。”
可在这时,063的声音急急传来:【宿主,灵茶中有香灰!不能喝?】
连越:“?”
拿茶杯的手转而去揭开杯盖,而杯底确实有着一层薄薄的灰,不仔细看分辨不出来。
“灵茶中为何有香灰?”
女孩不答,竟是手一松任由那盘子及茶杯一同摔落在地,顿时“噼里啪啦”一顿声响,她转身就跑。
好巧不巧妇人就在楼梯处,瞧见女孩的所作所为似乎呆了一呆,拽住女孩的手就是一生呵斥:“谁准你如此胡闹的?一天天竟让我不省心!”
妇人伸手就往女孩手心打,而女孩一声不吭,只是面上露出了吃痛之色。就这样拖拽着来到连越跟前,妇人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仙长,小女不懂事,居然在杯中添了香灰。”
“快,快给仙长道歉。”
妇人拽住女孩的手用足了力气,可那女孩怎么都不开口,妇人只好又堆了笑连连赔罪:“仙长抱歉,待会我再送些灵茶来。”
连越:“无事。”
【宿主,你和顾从渊尚在楼下之时,那女孩便在二楼盯着你们。】
“不早说。”
【只是凡人……或许她,只是好奇?】
“……”无端端,又是一场闹剧。
连越靠近窗边,此时雨已经停了,但灵树上的白花依然盛放着,挂着的灯笼亦晃出亮光,倒是亮堂。
看了几眼他便收回了目光,坐在床榻上,凝心静气开始调息。
然而没多久,又听敲门声响起,这回门外是顾从渊。
连越:“怎么了?”
顾从渊的目光在他房中一扫,道:“房内的熏香有问题。”
“?”房间没有香炉啊,也未闻到什么味道。
但几息之后连越看着顾从渊在房间暗处摸索,也不知从哪拿出一个香炉来,小巧精致,冒出的白烟袅袅。
“尽数是那白花的味道,你闻不到也是正常。”
在那瞬间,他闻到了熏香的味道,一如庙宇之中燃香阵阵,铺天盖地,转瞬间,就是天旋地转。
**
夜色已深,客栈过道之处,妇人吹灭了墙上点燃的蜡烛,提着一盏油灯缓缓而行。
四周过于安静,或者说是入夜之后,整个石临镇都归于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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