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气焰瞬间熄了。
“我不和你比枪法,”小五嘟嘟囔囔不服输,“咱们来肉搏。”
傅言归眼角抽了抽,制止了他这个弟弟再继续口不择言下去:“近身格斗,不准说肉搏。”
梁都跟何迟在一旁乐得看好戏。
任意还不到17岁,是胜负欲很容易被激将起来的年纪,他放下筷子:“比就比。”
拳击馆里,半个小时后,任意输了。
小五总算扬眉吐气,将任意从地上拉起来,得意洋洋地说:“任小意,你还得加把劲啊!”
两人搂着肩膀嘻嘻哈哈从台上下来,阳光耀眼,笑容灿烂。
任意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瘦巴巴的小孩儿,他这几年得到了很好的照顾,长得很快,眉眼渐渐褪去稚嫩,像林间跳跃的豹,像深蓝色夜空中高悬的月,露出锋利的牙,也渐渐露出3S级omega的流光溢彩。
两个人兴致来了,又去射击馆比赛。
毫无意外的,这次小五输了。
傅言归办完事回来的时候,小五正在颓废,掰着任意的手掌心看。
“同样的手,同样的枪,我学的时间还比你早两年,为什么每次都输给你。我不服!”
“哦,因为我是天生的。”任意气他。
那时候的任意已经连续参加了两年第四区的狙击手比赛,并且蝉联冠军,还拿到了高额奖金。3S级高阶信息素在这方面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他的专注力、持久性、准确性,一时在第四区无人能敌,甚至在18岁那年破了最长距离狙杀记录,成为第四区地下狙击手组织之间暗暗称道的传奇。
18岁那一年,大概是任意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
他有了人生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即将有把他捧在掌心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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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回忆章啦,五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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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旧事:傅小五
铃兰馆名字再文雅,做的也是沾着血的买卖。
傅言归在第四区已经待了八年,踩着阴谋和杀戮一步步走到现在,很多小帮派和势力渐渐归拢到他麾下。但距离他收编第四区的目标还有很远——华光会作为第四区老牌势力,收拢是不可能的,打掉是唯一的办法。一山难容二虎,傅言归和华舒光,总有一个人要退出。
双方都视对方为眼中钉,都在布局,对峙时间拉得很长,开始进入一种微妙的风平浪静状态。
然而,风平浪静之下是诡谲和阴谋,是有人生和有人死,是意外永远比明天来得更快。
傅言归遭遇过最严重的一次危险,是在从第四区去新联盟国的路上。那年傅家让他回去一趟,参加以天新会为首组织的募捐活动。他这次出门只带了任意和几个保镖,傅家的人也已经在新联盟国和第四区交界处接应。
他每年都会回新联盟国首都几次,沿途有警察,线路常规,行动也常规,一切都如常。却在最不该发生意外的时间地点发生了意外。
在距离交界线不到两公里的路上,车队遭遇狙击炮轰炸。傅言归的车被炸翻,最后只剩下他和任意两个人。他们躲在一条暗黑的沟渠里,能听见彼此粗重的呼吸。
“言哥,我出去引开他们,”任意说,“你去交界线找人。”
傅言归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不行,你出去太危险,而且傅家人用不上了。”
任意一愣:“你是说……”
傅言归平静地说:“傅家有人要我死。”
他们这次计划和行程其实很隐秘,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傅言归并不惊讶,惊讶的是对方这么明目张胆,甚至不惜和华光会合作,不计后果,也不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如何收场,看来这次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他们如果去交界线,一定是死路。
“我们往回走,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梁都他们就能赶过来。”傅言归说。
日暮黄昏,爆炸之后的味道呛人,闻起来有点像傅言归的信息素。
他们在沟渠里艰难前行,子弹破空而来时,傅言归猛地翻身将任意压在身下。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有点像什么东西落在水面上,很轻的一声响,然后是满眼的鲜血。
任意的心脏在一瞬间跳停,继而全身血液下坠。
他把傅言归放倒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
“哪……哪里受伤了……”
“哭什么,死不了。”傅言归声音暗哑,用气声说话。他身上的白衬衣早就已经染红了,有别人的血,也有自己的,子弹穿透大臂,鲜血汩汩流出来。
任意用手背擦一把脸,将外套脱了,贴身穿的T恤脱下来,撕碎了给傅言归止血。
“你听着,我现在出去,杀了那个狙击手!”他发了狠,眼底酝着一股决绝,“你不准动,不准说话,不准出来。”
他说完停顿片刻,伸手覆上傅言归的手背,又说:“如果我干不过他们,被击中了,你就趁着这个时间往那边跑。”他偏头往不远处的一片密林看了看,那里地形复杂,只要跑到那里,就还有逃生的机会。
“你不能去。”傅言归按住任意的肩,用力往下压,动作不大,但威压十足。
对方狙击手隐藏地点未知,数量未知,任意想要完成反狙击,几乎不占一点优势,这样贸然出去和送羊进虎口没差别。这不是身手矫健枪法好就能赢的,这简直是拿命在赌。
任意扭开肩,用了和傅言归同样的不容置疑:“我不去,我们两个都会死。我去,至少你有机会活着。”
“傅言归,我18岁了,就算死了,也是从你手里多偷了五年日子,我没遗憾。”任意将外套重新穿上,冲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傅言归。
“还有,我喜欢你。”
傅言归半躺着,望着灰黑色的天空,第一次产生一种心脏被勒紧的感觉。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任意跳出去的动作太快,快得只有一道残影,他拉不住他。空气中继而传来一阵浓郁的桂花香,紧接着是两声枪响。
时间长久地凝固着,桂花香渐渐散去。
傅言归没动,那片密林就在他抬眼处,他甚至看都没看。
十分钟后,任意翻进藏身的坑洞,冲到傅言归身边。他没感觉太激动,只是抓住傅言归的手,抓得很用力很用力。
“言哥,我干掉他了。”
傅言归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脏污,那里面有眼泪、鲜血还有枪灰,然后问他:“有没有受伤?”
“你为什么没走?”
两个人同时问,又同时笑起来。
“我带出来的小孩儿,我要把他带回去。”傅言归炙热的眼神落在任意唇上,要笑不笑地说,“要是自己跑了,以后再也找不到老婆怎么办?”
“你没自己跑,就有老婆了?”
傅言归将他一把拉进怀里,吻落在任意唇上的同时,吐出一个字:“有。”
回去的路上,任意才告诉傅言归是怎么干掉对方狙击手的。
狙击手之间的较量很简单,谁先开枪谁就赢了。换句话说,谁先暴露位置,谁就必死无疑。任意冲出去的瞬间将外套扔了出去,然后信息素全开。对方狙击手被浓郁的桂花香熏得恍惚了一瞬,就这一瞬,他做了错误判断,子弹射到了外套上。
这一枪便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他反应过来,立刻瞄准任意的真正位置,然而已经晚了——任意站在一块高地上,已经提前举起了枪。
任意说得简单,梁都却听出一身冷汗。反狙击如果失败,那么不只是任意会死,傅言归就算跑进密林,也很难逃过狙击枪。
不过他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后座上,傅言归和任意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意料之中,又仿佛是尘埃落定。朝夕相处过,同生共死过,又都是3S级高阶信息素,不在一起才是意料之外。梁都没有当场说什么,很快移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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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归是一个计划非常周全的人,除了从新联盟国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很难相信别人。但他面上做得很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次袭击事件发生后,他很快就查出来华舒光安插在身边的内鬼,又找到傅家当家人傅且听,出示了华光会和傅言归的三叔公来往的密函。
最后,傅且听将三叔公驱逐出傅家和天新会,算是给了傅言归一个交代。
一个月后,三叔公被发现死在边境一个小旅馆里。据说是房间意外失火,人没跑出来,烧成了一块焦炭。
下面人询问傅且听,要不要派人查一查,傅且听气定神闲地说不用。
——傅家未来的当家人,不能用一个不懂斩草除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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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归和任意在一起的事,没有避讳众人。除了小五,其他人知道后都没多少惊讶。
小五的反应有点大,他先是不信,然后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一个星期没有理任意——任意和他说话他不回,吃饭给他夹菜他不要,出门一起乘车他也得分成两辆——他可以不理任意,但他不敢不理傅言归。
有一天傅言归让他进书房,谈完了公事,便直接问他:“你怎么回事?”
任意每天小心翼翼哄小五的样子,让傅言归看了很碍眼。
“没怎么。”小五垂着头,低眉耷拉眼的。
“还嘴硬。”傅言归训他,“小意没做错事,就是谈个恋爱,你生的哪门子气?”
“我……”
“你比他大一岁,就不能有个当哥哥的样子?”
“谁要当他哥哥!”
傅言归一哽,眼神冷淡下来:“小五,你从小就跟着我,我是怎么当哥哥的,你就要怎么当哥哥。”
小五偏开头,看着地面,脸色涨红,不去看傅言归。
兄弟俩的话点到为止,没再继续下去。但是第二天,小五没再冷着任意,又恢复成以前有说有笑的样子。
之后傅言归有很长一段时间明里暗里纵着小五,并且破天荒给他买了之前一直嚷嚷着要的跑车。只有任意无知无觉,为了小五终于和他言归于好发自内心地开心着。
**
任意在19岁那年再次拿到第四区狙击手比赛冠军,傅言归带他来的,帮他捧着奖杯走的。现在几乎整个第四区都知道任意,那个可望不可及的身手利落又艳色绝世的omega,也知道他是傅言归捧在手心里的小爱人。
傅言归越来越宠他,从不让他参加危险的活动,也不带他出远门,只让他待在铃兰馆里,照看着一些不大不小的事务。
任意19岁生日那天,吹了蜡烛许了愿。
傅言归揉了一把任意微红的眼角,笑他像个小孩子一样过生日都要哭一场。
“许了什么愿?”
“希望19岁的时间可以长一点。”
再长一点。
傅言归心底被很软的一种情绪填充着:“小意,不要害怕长大。长大了也会幸福。”他没许下什么爱人之间将来一定要如何如何的誓言,只是很郑重地说,“等这边的事结束,我带你回去。”
但是最终,回去的只有傅言归自己。
他们的爱情,在任意20岁时戛然而止。
直到那时候傅言归才知道,任意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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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小五一秒钟
第16章 旧事:虚梦
19岁的omega身条稚嫩又充满魅惑不自知,穿得板板正正的样子带点纯洁的欲,让老虎狮子都想捕食。然而任意到底和十来岁时不一样了,他变得强大、聪慧,还有不可控。
华舒光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许久没开口说话。他有意要磨一磨任意的性子,果然,没多久,任意便有点坐不住了“我说过了,没有下手机会。”
任意笔直地站在一旁,面色看着恭谨,但到底年轻,一闪而过的厌恶很明显。他重复了一遍理由,没有说太多,仿佛真的很棘手。
要杀傅言归,同时还要拿到他的武器库秘钥,当然很棘手。
之前派去的几个卧底,都被傅言归识破了,唯有一个任意,华舒光下了血本,从那么小就送到傅言归身边,线放得长,但效果不错。只是没想到的是,线长了操控起来也不那么便利了。
“你现在是他的枕边人,想要杀他怎么会没机会?”华舒光缓缓开口,敲打任意,“上次,你竟然杀了狙击手。”
任意不奇怪华舒光会兴师问罪,但他早有准备。
“狙击手是傅家的人,不杀了他,他会连我也杀了。如果我死了,你也拿不到秘钥不是吗?”
华舒光目光如刀,从任意脸上一点点扫过,向下,又渐渐变得黏腻,游走在他的嘴唇、脖颈、肩膀,最后落在那截细腰上。
任意努力压下喉间几欲作呕的不适,神色镇定地说:“你以为他那么容易相信人吗?他身上随时带枪,从不和我睡一个房间。而且武器库的秘钥需要他的虹膜才能打开,我要拿到需要时间。”
华舒光用一条真丝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动作带点老派的绅士感,说出的话却残忍至极:“我倒是不着急,就是怕你奶奶的病撑不到你过20岁生日。”
距离任意的20岁生日还有半年,也就意味着,华舒光给他的最后期限是半年。
任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我会等一个十拿九稳的机会。”
这才对。华舒光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我好歹是你养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你长大了,杀了傅言归,也该回到我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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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意下午回到铃兰馆,和外出刚回来的傅言归迎面碰上。傅言归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梁都他们先上楼,带着他去了别墅外面的花圃。
“去哪里了?”傅言归看了任意片刻,“最近外面不太平,不要自己出去。”
铃兰馆和华光会最近冲突频繁,傅言归担心任意出意外,对他盯得紧了些。任意身手再好,信息素等级再高,在旁人眼里武力值再强,在傅言归看来,他也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孩儿。他甚至为了任意改变了自己原本在第四区的一些计划,当然这些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只求让这个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小孩儿不受一点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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