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爱你,永远。”
——简沉堕入梦境的前一秒,霍无归猛然将他拉近,尚存最后一丝余温的唇温柔地覆上,撬开紧闭的唇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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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死生
一生一死一念之间。
“霍无归!简沉!”
“霍队!简法医!”
……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不远处的码头上响起, 霍无归紧紧抱着简沉,浸没在水中,声音透过奔涌而来的江水, 变得遥远而朦胧。
肩胛骨的弹孔已经痛得快要麻木,受伤破损的肺已经如同强弩之末, 在冰冷的水中几乎濒临燃烧, 仅仅是朝简沉口中渡一口空气都变得无比艰难。
快点,再快一点……
气管如同火烧一般, 肺已经快要炸裂, 仅剩的一点氧气一点点朝着简沉的口中渡去, 霍无归心中只剩下最后一点祈祷, 在最后一点氧气之前, 快点, 快点来个人发现他们。
“霍队!简法医!”
杨俭的声音划破越来越大的雨势,在迷蒙的破晓中响起,因为伤了肋骨,没办法喊得太大声,也没办法走太多路, 脚步听起来有些迟缓。
“霍队!简法医!你们在哪里, 听到的话……”
杨俭的声音里, 还夹杂着另一个低低的女声——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赵襄, 肋骨受伤的杨俭, 两个无法参与行动的伤病员强行跟来了现场,在外围附近徘徊。
霍无归听着两人的声音在附近游走,一只手死死圈住简沉,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上浮, 拼命在手腕上摸索着。
“叮——”
清脆悦耳的鸟鸣声响起。
杨俭疑惑地转过头:“赵襄, 你有没有听见鸟叫?”
“有吗?”赵襄在连成一片的雨幕中朝四周望去,“今天早上的雨这么大,就算有鸟也根本不会这个时候出巢,除非是——”
“是霍队!”赵襄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来不及思考,拉着杨俭站住脚步。
铺天盖地的雨点中,两个年轻的小警察,一个胳膊上吊着纱布,另一个头上裹着绷带,一脸狼狈,浑身污泥,像两个傻子一样杵在漫天瓢泼大雨中。
死寂般的五秒里,只有雨滴落下,水花溅起,江水翻涌,终于,鸟鸣声再一次响起。
“霍队!”赵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拔腿跑去。
雨点劈头盖脸地砸来,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赵襄额头上的绷带被风吹落,露出一块干涸的血痕,随即被雨水冲刷得满脸是血。
终于,杂草掩映的江边,一块黑色井盖出现在眼前。
铸铁的井盖纵横交错,只留下一个个洞眼,再往下看去,是支离破碎的砖瓦。
连同井盖一起,整片滩涂都已经被水淹没。
“霍队!”小女警慌忙淌水跑到井盖旁蹲下身,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杨哥!你快来看!怎么办!”
——铸铁制成的井盖死死焊在地面上,井盖的缝隙勉强能伸进一只手,下面的砖瓦只能隐约看见霍无归和简沉的头顶。
滨江码头原本是海沧线路集成试点单位。
下面的地下室,曾经打算用作线路集成中控室,将水电网气等各种线路在地下集成,大大减少了维修的困难。
但随着技术革新,这个项目早已搁浅,才留下了一个被完全封死的地下室,地下室的大门,要从滨江码头的管线起点开始,走过一整个地下长廊才能找到。
而头顶这个焊死的井盖,年久失修,锁眼锈死,现在恐怕连当年的负责人都找不到了。
赵襄急得几乎发疯,满脸泪水混合着雨水落下,虽然人已经找到,但却完全没有将人拉出来的办法。
再不将简沉和霍无归就出来,他们就快要眼睁睁看着这两个淹死在自己面前了。
“霍队,简法医,等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赵襄徒劳地试图用双手扒拉开井盖上的水,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咳——”霍无归在水中爆发出一阵咳嗽,顿时一串带着血色的气泡浮上水面。
“报告王局,我们在滨江码头外围发现一处市政遗留的地下室,霍队和简法医都在里面,门打不开!麻烦带爆破或者其他任何工具来!”
王胜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已经有人在朝你们那边去了,注意时刻警戒。”
就在杨俭打电话的功夫,水下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
带着密码锁的门被打开了。
霍无归朝身后看了一眼,石承富正贴在密码门上,拼命转动把手。
密码已经打开,但因为巨大的水压,内开的门始终保持着关闭,无论石承富怎么用力也没办法开。
“唔……”霍无归在水中闷哼一声,朝头顶不断示意,“枪——”
赵襄手足无措地看着霍无归,喊道:“霍队你要什么!枪吗!没有!我和小杨警官今天不是行动的正式队员,没有领配枪!”
霍无归脑子里的弦在瞬间绷紧——
水压不同于其他任何情况,并非靠蛮力和意志力就能打开,如果没办法释放压力,密码门就算已经破解也无济于事。
“……”身旁突然有人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霍无归猛然回头,看向始终一动不动的石承富。
激烈翻涌的水花中,霍无归总觉得石承富看起来有些奇怪,整个人一直在水中蜷缩佝偻着,但形势所逼,他丝毫没有时间仔细打量石承富。
就算是经验最老道的刑警,在水下憋气能撑过的时间也不过三到五分钟。
再长一些,哪怕是可以活下来,也会产生不可逆的肺部和大脑损伤。
如果是身体机能尚未完全恢复的简沉,恐怕再撑三十秒都已经是极限。
只要超过三十秒,每多一秒,风险就会成倍增加。
“我……我有枪。”和霍无归对上眼神的瞬间,石承富突然动了动唇,表情极为痛苦地递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又双唇翕动,“别……我……姐……”
霍无归来不及深究石承富为何突然将唯一保命的东西主动上交,极度缺氧的肺一阵刺痛,眼球在水压下变得血红。
他紧盯着密码门,指尖扣动扳机。
“砰!”一颗子弹击中密码门。
“砰!”门上瞬间又多出一个弹孔。
“砰砰——咔!”门上出现了四个弹孔。
下一秒,水流倾泻而出,地下室里的水位瞬间猛降。
霍无归握着枪的手停滞了一下,手指还扣在扳机上。
转轮的弹夹应该有六发子弹,自己用了四发,石承富自导自演打小腿用了一发,但刚刚的最后一发子弹,是空腔。
也就是说,石承富将枪递过来的时候,枪里少了一颗子弹。
石承富将子弹用在了哪里?
他来不及思考更多,水流顺着弹孔倾泻的同时,门终于也随之松动。
终于,紧闭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水流在瞬间奔涌而出。
“简沉!”霍无归匆匆回身抱起简沉,从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随即急促地喘了一口气,忍着剧痛将简沉放在地上。
大概是因为呛了水,简沉脸色苍白地平躺着,头顶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闪开!都闪开!”管弘深的声音传来,大喊着什么。
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人群似乎都退开了一些。
“砰!”
“砰!”
两颗子弹出膛,碰撞上金属锁头,在昏沉的破晓中闪出火星。
铸铁井盖随着锁头的断裂一阵松动。
几个警察合力搬起井盖,砖石的碎片混合着雨水在头顶纷纷扬扬掉落。
地下室的门口,石承富苍白地蜷缩在门口,衣襟前涌出大片鲜红血液。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朝阳沿着江岸一点点升起,金红色的阳光洒进地下室里。
霍无归无暇顾及他人,双手不断按压简沉的心脏。
随着他的动作,肩胛骨的弹孔又开始渗出血水,胸口传来难以忍受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般疼痛。
“咳——”
所有的声音都抛诸脑后,不知道过了多久,霍无归手下毫无起伏地胸膛终于剧烈抽搐了一阵,弓起腰吐出一口江水,随后爆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头顶,砖石砌成的顶终于被打出能容纳一人的通道,最瘦小的赵襄第一个带着氧气冲下来,奔向简沉。
霍无归彻底松了一口气,大脑空白地看着忙碌的人群一个接一个冲进地下室。
这么点大的地方,哪里能装这么多人。
他大脑迷迷糊糊地想。
“霍……”简沉终于咳完了呛进气管的水,颤抖着抓住霍无归的手指,朝身后指了指,那是密码门的方向。
霍无归侧过头,朝后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石承富依旧停留在密码门前,确切来说,干瘦的小青年就躺在摄像头前。
那是整个密室里,摄像头视角最完整清晰的地方,在被雨雾蒙住的朝阳中,被警队的大灯照得亮如白昼。
石承富已经被人翻了过来,蜷缩的身子打开,胸口是一个醒目的圆形弹孔,洇着大片血迹,医生正拼命抢救着他。
霍无归听不清周围的声音,视线模糊地落在石承富身上,脑海里一片疑惑。
为什么……就算石承富死了,已经走到穷途末路的冉焕兰也绝不可能这么好心打开密码门,倒不如说所有人都死了对冉焕兰才是最好的结局。
那么石承富到底是为什么死的。
门又是为什么打开的。
还打算思考更多的时候,他突然发觉,自己的意识似乎已经开始从脑海中抽离,身体变得轻飘虚浮。
霍无归回头看了一眼简沉,从对方已经睁开的清澈双瞳中看出某种极为罕见的焦虑。
下一秒,他不受控制地闭上双眼,朝简沉的方向倒去——
“霍无归!”简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霍无归!”
他在电光火石间起身,从身旁正在抢救石承富的医生急救箱中抽出穿刺针,毫不犹豫地朝霍无归胸口刺去。
“石承富没呼吸了!”
“霍队心跳骤停了!”
两道喊声同时响起。
作者有话说:
开始摩拳擦掌准备王局发言稿。
第91章 渴望
“就像我爱你那样。”
午后, 探视时间还没有到,病房里洒满午间的阳光。
明明昨夜还曾落下过洗涤整片海沧大地的瓢泼大雨,但此刻, 阳光直直冲破天幕,没有任何云层遮挡, 落进干净明媚的病房中。
简沉缓缓睁开眼, 侧过头看向身旁。
监护仪数据平稳,霍无归带着氧气, 眉眼紧皱。
犹豫片刻, 简沉没有按下床头的呼叫铃, 调整了一下姿势, 自己挪下了床。
鉴于海沧某著名私立医院vip客户霍无归的昏迷, 这次, 他俩终于没能享受贵宾待遇,被送进了市二院。
地上也没有准备好的拖鞋。
简沉赤着脚踩上冰冷的地砖,走到霍无归床边。
他很清楚自己和霍无归此刻都是什么情况。
自己不过就是失温导致的昏迷,但霍无归不同。
一向浑身棱角的人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绷着一根线,嘴角抿得很紧, 每一次胸腔起伏都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青白的脸上冒出新鲜的胡茬。
“hemopneumothorax, blast injury, thoracoabdominal injuries”简沉瞥了一眼床头卡, 在刺眼阳光的反射下,眨了眨眼,凑近了逐字逐句念出上面的诊断。
自从几年前有患者因为床头卡被泄露隐私, 状告医院之后, 海沧各大医院的床头卡就换成了只有医生能读懂的全英文学名。
刚从昏迷中醒来, 简沉脑子里仿佛有团浆糊,许久后才意识到这几个词分别代表着什么。
急性血气胸,爆震伤,胸腹联合伤。
视线从床头卡上离开的时候,简沉眼睛里已经变得一片清澈。
他垂下眼,看向躺在床上的霍无归,手术结束,气胸对肺和纵膈的压迫已经解除,呼吸变得平稳,但冲击造成的疼痛还在,霍无归额角始终有涔涔湿热的汗水。
“323换药——”午睡时间结束,小护士推着车进屋,自言自语地念着要做的事,猛一抬头,发觉简沉站在自己面前,比了一根手指。
“嘘,那边还在睡。”简沉轻声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护士被简沉吓了一跳,下意识跟着简沉一起轻声细语:“爆炸导致内脏爆震伤,胸腹伤得不轻,怕是之前喘个气都疼得厉害,胸腔有一点挤压都能疼晕过去,我们清创的时候发现病人嘴唇里侧都被自己咬烂了。”
简沉猛然意识到,因为没有骨折和骨裂,在黑暗的环境里,他靠手摸根本没办法摸出霍无归的内伤——
霍无归从进入地下室起,每一次呼吸都会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一直沉默着,忍耐到了最后。
对于大部分血气胸发作的患者来说,呼吸都会成为最大的痛苦,以至于他们在体验过呼吸的折磨之后,很快就不敢大口呼吸,不能大幅度运动。
简沉轻轻呼出一口气,从小护士手里接过药:“你先出去吧,药我一会帮他换,放心,我们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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