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给小人一次机会吧,小人一定改过自新。”
蓝子玉见犯人情绪激动,不好再审问,便一拍惊堂木,喊道:“退堂。”
“大人!”刘俊子还欲往蓝子玉离开的方向挣扎,“我父母就我一个儿子,我走了,谁来照顾他们呀。大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宋宁章喟叹一声,收拾完桌上的笔录,也走了。
刘俊子家门口,不时路过几个看热闹的顽童朝屋子里扔石头。
刘老三夫妇皆因儿子入狱而羞愧得抬不起头,现在连门都不敢出,生怕遇到阴阳怪气的熟人。
“哎!你怎么往别人家里扔石头?”
“娘,那是杀人犯的家。”
“你怎么知道是杀人犯的家?”
“好多人都说,那是杀人犯的家,杀人犯杀了一个姑娘,被县令大人抓进牢里了。”
“嘘!我们走,以后不许来这儿玩,太危险了。”
……
这段母子间的对话全数落入了刘老三夫妇的耳中。
刘老三又是气又是悲,刘老三媳妇已然哭得两眼通红。
“官府已经将我们家搜了一遍,俊子恐怕……”刘老三哽咽了,“我们去看看俊子吧。”
刘老三一拍桌子,恼怒道:“他怎么就杀人了?!”
他的眉毛被气得竖起来,眼睛却不禁通红,蓄满了泪水。
“去吧,去看看他吧。”
“你让我怎么出门去看他?!”刘老三抹了一把眼泪,“他把我的老脸都丢光了。”
“可他毕竟是我们儿子呀。”
“外面都在传我们的闲话,我怎么有脸出去?”
这时,门外的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是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
“好像有人要来我们家。”刘老三疑惑的站起身来。
“不见。门都关死了,我不信他们还能闯进来。”刘老三十分恼火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
一段敲门声之后,便响起浑厚的男人声音,“刘老三,官府查案,速来开门。”
刘老三夫妇一听是官府的人,顿时慌了。
刘老三媳妇第一个冲过去,给捕快开了门。
“大人命你们夫妇立即前往县衙,接受审问。”为首的捕快严肃的说道。
“是。”刘老三媳妇躬身一拜。
“是。”刘老三附和道。
下午,审问刘老三夫妇的公堂正式升起。
蓝子玉肃容坐在上面逐一问道,刘老三夫妇则跪在下面一一回答。
“你们上午干完农活,回到家之时,看到刘俊子在做什么?”蓝子玉问道。
“他就一直都在屋里看书。”刘老三媳妇说道,言语里还有为她儿子辩解的意思。
“你们与他一同吃的饭?”
“是的,他吃完饭就回房了,我当时还骂了他几句。”刘老三说道。
“你们吃完饭就出去干活了吗?”
“没有,我们一般都是吃完饭,休息一会之后再出去干活。”刘老三媳妇说道。
“这么说,你们上午干完活回家之后,还要做饭吃饭,吃完饭后小憩一会才出去干农活是吗?”蓝子玉确认道。
“正是。”刘老三点头道。
刘老三媳妇亦点头。
退堂后,在蓝子玉起身欲离开之时,刘老三媳妇央求道:“大人,民妇恳求大人准许民妇探望一下儿子。”
蓝子玉站定了身,未动。
刘老三低垂着脑袋,也央求道:“大人,让小人看一眼俊子吧。”
“刘俊子尚未定罪,无论亲眷好友,一律不得探监。”蓝子玉语毕,毅然离去。
今日的最后一次公堂审理完后,已是掌灯时分。
蓝子玉往内院走去,直奔寝室。
再维持着一副稳重淡然的走上一段距离,她便可以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卸下所有伪装,成为曾经肩上毫无压力的蓝子玉。
可她的眼睛却在走过门洞之时,不听话的往旁边瞥了一眼。
只见贺婉娇犹如孀居多年的深宅怨妇,正坐在檐下,百无聊赖的盯着某处看。
还是坐在旁边的小言最先注意到了蓝子玉,连忙叫醒神游太虚的贺婉娇。
蓝子玉见自个被发现了,便干脆转过身,问道:“贺……婉娇。”
她还是念不习惯这名字。
“你在干嘛?”蓝子玉几乎是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大人。”贺婉娇兴冲冲的向蓝子玉跑来。
蓝子玉看着贺婉娇向她奔跑而来的蓬勃姿态,心有忌惮。
她现在的身体真的非常疲惫,实在没有办法应对贺婉娇那洋溢出来的旺盛精力。
“大人,你事情忙完了?”贺婉娇在蓝子玉跟前站定了。
所幸没有拉扯蓝子玉的衣袖。
蓝子玉暗自松了口气,边往房间走边说道:“贺小书童。”
贺婉娇懵了一下,磕巴道:“贺小书童?我……我?”
蓝子玉不理会贺婉娇的惊讶,继续说道:“本官交与你两个任务。”
贺婉娇很快进入了角色,并煞有介事的回道:“小人在。”
“第一个任务,你去告诉厨房,不用给本官送饭了。第二个任务就是,本官要睡觉了,你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到本官。”蓝子玉说着便进屋去了。
“是,大人。”贺婉娇答应之后,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大人又不吃晚饭啊?!”
蓝子玉懒得搭理她,只说了一句“你若是困了,就回房睡去。”,便立马洗漱,然后脱鞋宽衣,躺到了床上。
核对完所有证据,疑点一一消灭之后,蓝子玉得出了本案的最终结果。
若是刘俊子杀死了刘志兰,那么尸僵出现的时间便严重不符合刘俊子的可能作案时间。
所以,刘志兰只能是在刘俊子回家这段时间里,被刘二牛杀死的。
因此,刘二牛因强,奸,杀害无辜少女,被判处死刑。
汉清王朝有一条律例,强,奸未满十二岁幼女,无论幼女是否同意亦或主动,男子皆被处以绞刑。
刘俊子本应被处死刑,但受害女子已经过了十二岁,蓝子玉便只能判他流三千里,决脊杖二十,配役三年。
李瑨仪很气恼,问道:“大人,若不是刘俊子,刘志兰何至于死?若不是刘俊子打晕了刘志兰,大人觉得刘二牛这个跛子能把刘志兰打晕吗?”
“那也未必,刘二牛跑起来可不比正常人慢。并且,刘志兰人又瘦又小,没有多少力气。”
“大人。”李瑨仪还是觉得气不过,但最终还是叹了气。
“李护卫,断案不能感情用事,要客观事实。”
“是,大人。”
黄昏之时,提刑官来到了义沧。
蓝子玉听闻消息,便早早恭候在县衙门口。
不消一会,提刑官的马车停到了县衙门前。
车帘掀开,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来,抓到了门框上。
蓝子玉心觉那只手有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哪里眼熟。
下一刻,车内的人终于将头露了出来。
“蒋玠旻!”蓝子玉暗自惊讶。
蒋玠旻粲然一笑。
蓝子玉:“……”
她突然觉得本该严肃的官场,突然间不严肃了。
“哈哈哈哈哈……”蒋玠旻马车后传来一阵中年男子的笑声。
众人的目光皆被笑声吸引到了跟随在后面的马车身上。
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露出半截身子,眯眯笑道:“玠旻贤侄爱玩,想看看蓝大人突然看到好友的模样,现真如愿以偿了。”
随行的小厮扶提刑官下了车。
“子玉兄,好久不见。”蒋玠旻走到蓝子玉面前,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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