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小于叹息一声,才说,“如果当年我没让他那么快地终身标记我,可能现在我过的是另一种生活。”
金家月抿了下唇,表情有些复杂。
标记这种事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终身标记,对omega来说都是吃亏的。
终身标记对omega造成的影响更是不可逆转。
受信息素影响对alpha产生依赖心理都是小事,大的是可能会有一个孩子,受到孩子的牵绊,omega的生活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所以金家月之前一直都很排斥让alpha标记自己,哪怕只是一个临时标记也不行,哪怕只是用来应付发情期也不行。
但现在他没立场说这些话。
他甚至刚允许了一个处于发情期的alpha标记自己。
等小于的烟快吸完时,金家月才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于说:“我以为你会先问我离婚的原因。”
金家月说:“如果你想说,我也可以听。”
小于噗嗤一笑,盯着金家月看了半天,忽然说道:“我发现你一点都没变,说话还是这么直白,很容易得罪人你知道吗?”
金家月不以为然:“需要我绕七八十个弯才能说上话的人,于我而言,没有沟通的必要。”
小于笑着摇头,末了说道:“他找了一个年轻的男omega,才十九岁,没想到吧?”
金家月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十九岁啊,还没高中毕业,我们都快三十岁了,他还比我大上几岁,今年三十五岁,你说他要不要脸?”
“……”金家月说,“刚才唐谦不也挑了一个十九岁的alpha?”
“唐谦不是从没要过脸吗?”
“……”
“我现在是看明白了。”小于把烟头碾在桌上的烟灰缸里,抬头盯着金家月,十分认真地说,“家月,你是对的,alpha天生就贱,标记完这个标记那个,一天到晚咬一堆人也不受影响,可我们omega不一样,被终身标记了还要通过手术才能清洗掉腺体里的信息素。早知道我应该向你学习,远离alpha,拒绝alpha,反正现在抑制剂的种类越来越多,就算不被alpha标记也能度过发情期不是?或者像唐谦那样随便玩,不走心,也就不会被alpha骗得团团转,顶多给点钱出去。”
小于之前喝了酒,本来没什么醉意,这会儿却有些醉了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
金家月安静听着,直到小于打了第三个喷嚏,他才起身:“外面风大,进去吧。”
小于搓着手臂站了起来。
“都是老同学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在微信上跟我说,打电话也行,等会儿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发给你。”金家月说,“我就不回去了,明早还要坐飞机,你代我跟唐谦说一声,下个月我回来再一起吃饭。”
小于惊讶地啊了一声,赶紧说道:“你这么快就走了吗?唐谦也是为了招待你才组了这个局,想好好热闹一下来着。”
说着说着,小于想到什么,一拍脑袋。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alpha?”小于说,“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一个,我这里alpha多得是,什么类型都有,就陪着喝喝酒、唱唱歌,不做多余的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金家月喊了一声:“小于。”
小于一愣。
金家月站在灯光下,双手放进口袋里,他头发蓬松,被夜风吹得凌乱,发下的眼睛微微眯着。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过于柔和的缘故,他看着没了往日的冷淡,气质上竟也多了一层……
隐隐约约的温和。
“我过来这里就是想和你们叙旧的,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我还能多坐一会儿,但现在看来,也没必要扫了大家的兴致。”金家月说,“等下次吧。”
小于用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金家月话里的意思。
其实找alpha是唐谦提出来的,但大家一致通过,能聚集在这里的omega都既没有家庭束缚,也没有对象管着,找alpha一起娱乐对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本想着金家月一没结婚二没对象,也可以和他们一起找些年轻alpha来玩。
结果金家月压根没有这个想法。
小于想起了金家月在餐厅里打的那通电话,想问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她冷不丁地闻到了一股属于alpha的信息素气味。
那股气味极淡,若有似无,却混合着一丝丝omega的信息素气味。
两股气味相互交织,几乎融在一起。
小于眉心一皱,她的孩子都四五岁大了,可太清楚这种信息素气味意味着什么,还没来得及细究,就震惊地发现——
气味竟然是从金家月身上散发出来的。
小于:“……”
她无不震惊地望着金家月。
金家月毫无所察,依然保持着双手放在口袋里的姿势,他接着刚才的话说:“我最近谈了一个对象,在这里呆久了容易被他误会,就算他不误会,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你们见谅一下。”
小于:“……”
这一刻,小于的大脑都宕机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半天,她说:“alpha?”
“嗯。”金家月说,“一个男alpha。”
“……”
小于的身形微微一晃,半天,才有一堆小人窜进她的脑海,东奔西跑地扯着嗓子嚎——
夭寿啦!
金家月真的谈恋爱啦!
金家月还亲口承认啦!
金家月甚至被那个alpha标记啦!
小于深吸口气,一时间竟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她离婚出来自立门户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金家月的影响,她从唐谦那里听说了金家月相亲十几次也不肯将就的事,得到了莫大的鼓舞,才下定决心向金家月学习,努力自强向上,不再让任何一个alpha打破自己的生活节奏。
可是……
金家月他……
小于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金家月转身离开,灯光覆到金家月身上,那身厚实暖和的大衣将金家月裹得严严实实,也让金家月原本高挑的身形看着有些臃肿。
但光线还是柔和的。
小于看着看着,心中陡然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想。
“家、家月?”
金家月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小于:“嗯?”
“你……”小于结结巴巴地说,“你不会是不小心怀孕了吧?”
金家月:“……”
半晌,金家月原本平静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紧接着,近乎错愕地睁圆了眼。
“啊?!”
*
江栩回到家里,李娟已经帮他打包好了要卖的卤煮,还给他炒了一碗蛋炒饭,就放在桌上,正冒着热气。
江栩把卤煮装进背包里,坐到桌前开始吃饭。
李娟一瘸一拐地坐到他的对面。
“那个……”经过上周的事,李娟面对江栩多少还是有些尴尬,她抬手摸着脖子,斟酌片刻才说,“你给的钱,妈都用它们把家里的债还清了。”
江栩嗯了一声,把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李娟问:“这是什么?”
江栩说:“你打开看看。”
李娟接过那张折叠起来的纸,慢慢打开,发现是江栩班上期中考试的成绩单,她习惯性地从下往上地看,看到前面几排,才找到江栩的名字。
“第八名?”李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考了第八名?”
“邓老师让我填了奖学金的申请表,这个学期的奖学金和助学金都有我的份。”江栩笑了起来,他是真的开心,说到钱就开心得不得了。
李娟也高兴极了。
很快,她的眼眶一红,泪水流了出来。
她喜极而泣,起身抱住江栩的肩膀:“好孩子,你是爸妈的骄傲,以后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的大学,我和你爸也不奢望你获得多么大的成就,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和你爸就满足了。”
江栩拍着李娟的背:“我会努力学习的。”
“等妈攒够钱,就买一套小房子,到时候我们从这里搬出去。”李娟说,这是她想了很久的事,“不然什么时候你找了一个对象,都不好意思带那个孩子回来,我们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好……”
江栩轻轻嗯了一声,他想象了下带金家月回来的画面。
嗯……
想象不出。
吃完饭,江栩自个儿去厨房把碗洗了。
等他忙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抓紧时间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到学校后还要送卤煮,他不能回去得太晚。
公交车上一如既往没什么人。
江栩径直走向后排,由于背包都被卤煮占了,他的作业和织毛衣的工具只能用塑料袋子提着。
两趟公交车的路程加起来有一个多小时,江栩始终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
公交车走走停停,行驶得并不稳,随着车身的晃动,江栩的身体也一路上摇摇摆摆,但他双手很稳,手里的毛衣熟练地织了一圈又一圈。
第75章 (2更)
周一早上。
江栩起来洗漱时,詹怀轩和徐子晖都出去跑步了,这两个人刚刚和好,颇有种小别胜新婚的架势,无论做什么都黏在一起。
当然,主要还是徐子晖没皮没脸地黏着詹怀轩。
江栩收拾好东西,为了赶时间,他没坐在食堂里吃早饭,而是就在窗口买了一杯豆浆和一大袋包子,用塑料袋提着匆匆去了教室。
这会儿时间还早,外面的天甚至都没亮,寒气笼罩着校园里的花花草草。
教室门开着,明亮的灯光驱散了朦胧的黑暗,偌大的教室里只坐着班长一个人。
瞧见江栩走进教室,班长已经见怪不怪:“早。”
江栩也说:“早上好。”
班长注意到了江栩手里的塑料袋,顿时震惊:“你都把早饭带到教室里来吃了啊?”
“嗯。”江栩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早饭和背包一起放在桌上,“我赶时间。”
班长:“……”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江栩坐到椅子上,一边翻开练习册一边用塑料袋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咀嚼的同时还不忘用笔在练习册上画上几下。
这一幕深深刺激到了班长的神经。
班长连忙转了回去,以最快的速度清除掉脑海里的杂念,然后重新沉浸进自己的复习计划里。
不行。
他是班上内卷第一人。
谁都不能卷过他。
哪怕是进步最大的江栩也不行!
坐在最后一排的江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班长的比拼对象,他一口气塞了两个小笼包在嘴里,咀嚼完后,拿起笔在册子上勾了两个圈。
他想在毛衣上加点花纹。
可复杂的不会,简单的又似乎没那么好看。
挑挑拣拣地翻了半天,好不容易确定下来。
这个时候,来教室的同学陆续增多,前桌也从教室后门窜了过来。
江栩赶紧将册子一合,同时打开压在册子下面的生物练习册,装模作样地看,同时一口气喝完剩下的豆浆。
“哇——”前桌语气夸张地说,“江栩,你好努力啊,后面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在看书。”
江栩抬头,残酷地道出一个事实:“还有两个月不到,我们就要期末考试了。”
“……”
前桌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恹恹坐回椅子上了。
江栩把喝空了的杯子扔到身后的垃圾桶里,继续翻看织毛衣的册子。
早上八点,早读课开始。
今天没有老师监督,依然是班长坐到讲台上看管纪律。
班长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班长,他经常坐在上面就跟一个吉祥物似的,只管埋头写自己的作业,偶尔才抬头管一下教室里的纪律。
大家都习惯了一节早读课上都看不到班长的脸,可今天不知怎的,班长时不时地就抬一下头。
前桌转过身来,拍了一下江栩的桌面:“我怎么感觉班长一直在看你啊?”
江栩埋着脑袋,双手放在课桌下面,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他头也不抬:“不清楚。”
“诶,我在跟你说话呢。”前桌忍不住了,探头一看,“你在干什么……”
话音未落,前桌两眼一瞪,硬生生地将一声“我草”咽回了肚子里。
“你在织毛衣啊?”
江栩皱起眉头,看他一眼。
前桌赶紧坐了回去,四下张望一圈,见没人往这边看,便小心翼翼地转身趴在江栩地桌子上。
“我草。”这两个字终究是从前桌的嘴里蹦了出来,他一副见鬼的模样,瞳孔都在地震,“江栩,你怎么搞的啊?你一个alpha竟然在织毛衣?还是在早读课上织毛衣?”
江栩并未受到前桌情绪波动的影响,手里拿着环形针,十分熟络地织着毛线。
针头相互摩擦,一下又一下。
毛线绕过针头,一圈又一圈。
江栩动作老练,还很自然地扯了下放在桌箱里的毛线团。
前桌的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江栩平静地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圣诞节要出去摆摊,准备卖这些东西,现在距离圣诞节只有一个月了,我恐怕得在上课时赶工,你帮我盯着一下老师。”
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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