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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们把嘴巴放干净点！今儿说的话，你们敢跟你们家大人再说一遍吗？”
“我们用你管嘛？”
“不敢说的话就给我闭嘴。还有半分钟就要熄灯了，这次再被教官逮到，我会直接给你们招出去，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乐乐训练了一天，前一天还能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现在沾上枕头就着，底下的人吵吵吵闹闹，他丝毫听不到，在上铺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半夜一点，乐乐被厕所外面的动静闹唤醒了，他以为有人在厕所抽烟被教官逮个正着，结果下炕一看！好么，小笑和刚子跟屋里的人打起来了，小笑被打得满脸是血，躺在厕所的地板不知道是死是活，刚子比小笑好一点，嘴角裂了一块，他用身子死死护着小笑，嘴里还在骂着他们。
“你们快放开他，这事和他没半点关系！”
“赵刚，今晚的事你得给我们说法，不然我就让你们都死……”
“行啊！”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乐乐把门口的铁锨扛在肩头，锁上门又坐在用来隔断的墙头上，眼神里也是充满了邪气和阴戾，几个人都没见过乐乐这种样子，嘴上没讲心里也有点发慌。
“今天咱要是没个结果，我让你们都甭想活着出厕所！”
得亏学校的老师赶得够快，从楼梯间一跃而起，没了命地往保卫处跑，不然乐乐能把他们打得非死即残，老师进来的时候，乐乐还坐在胖男生的身上，两手使劲往后掰男生的胳膊逼着人家道歉呢！
小笑伤得有点重，初步判定是胳膊折了，连夜从基地出来被送到镇里的医院了。刚子眼皮子肿了，害怕伤到眼睛也被人送到医院检查，乐乐则被老师交到临时办公室接受调查，这期间还从隔壁屋里打听到厕所打架的来龙去脉。
刚子白天喊号喊得嗓子发炎了，夜里口渴便溜出寝室打水，谁知道寝室的那几个直接把他连拖带拽地拖进了厕所，逼着刚子下跪道歉，刚子不肯，他们就强行扯掉刚子的衣服，逼刚子给他们舔牛子，刚子一急眼，愣是给人家的牛子扯折了。小笑醒了发现刚子没在，又听到楼道外面的吵闹声连忙赶到厕所，见到刚子被他们打得起不来，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和他们单挑，然后小笑就被揍得很惨，到最后还得让刚子挡着。
我靠，这帮人是畜牲变的吗？乐乐在心里骂了两句，接下来的事比他想象的还要胡扯，挨打的两人送出基地还没多久，学校就已经打算对他们进行通报评批加处分。
学校为什么做出这个结果呢，寝室参与打架的人里，除去小笑和刚子，人家都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月考成绩中名列前茅，老师们倾向谁便不言而喻。再有，这寝室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出事之后家长们纷纷到学校开始闹，有家里钱箱子富裕的，也有黑白两道通吃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一个混小子欺负了，还差点废了命根子断了香火。大半夜的第一时间跑到军训基地又哭又闹，还威胁要请道上的人放火烧了基地。为了平息事端，学校只能做出这个不太妥当的决定，谁让小笑和刚子包括乐乐家里都没有人脉呢，刚子爹是幼儿园老师，刚子妈在一家保健站当护士，尽管条件肯定比乐乐他们强很多，但两位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自然惹不起他们，小笑就更别提了，他自小没有爹妈，只和爷爷相依为命，平日的生活就靠低保和他爷爷在福利工厂糊火柴盒了。爷爷一听到孩子出事，急得没差点中风，鞋都来不及换就赶到医院看看自己那倒霉的小孙子。
乐乐终究还是小孩，他不了解这背后的门门道道，和老师理论后还被罚写了两千字检讨。三篇纸写完后，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塌掉了，本以为学校只是一个学习的地方，但有时候它比社会更会教你做人。有的人也是真几把操蛋，满嘴讲着仁义道德，背后却干着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混账事，真他妈的恶心。
乐乐刚到学校还想当一个听话的好学生，他跟家长们鞠躬道歉后，又求着年级组长别处分他，老师觉得他态度还算诚恳就让他留班里接继续训练，然而他的叛逆之心却像野草般疯狂生长，内心深处也是烧了一团无名火就等着找机会发泄。
两人处理完伤口后，刚子坐在楼道的长椅上一直掩面啜泣，边哭边冲着自己不停埋怨：“我好没用......谁也保护不了......小笑为了我才变成这样子的......”
“别哭了，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有点不像话了啊！我这不也没多大事，后面还不用军训了，别提有多美喽！”
“你还笑啊，刚才你都快被打死啦！”
刚子眼睛扫过小笑腿上的石膏，哭得更凶了，小笑还乐呵呵地等着爷爷给他投喂清炖月牙骨，他爷爷小时候得了一场大病烧坏了耳朵，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但他能看出小笑又在嬉皮笑脸没正形，又气又怕，拿满是褶子的手不停掐着小笑的脸。
“爷爷，你别掐了！疼死我啦！”
趁着爷爷缴费，小笑拿筷子夹了一块肉递到刚子的嘴边：“张嘴。”
“我不吃，给你自己留着补身体吧！”
“我让你吃你就吃，别跟我叽叽歪歪了，快吃！”
小笑爷爷除了在厂里干活，空闲时也会做盒饭卖给工地的农民工，厨艺自然也是不差。刚子嚼着月牙骨，觉得这肉香极了！
“你爷爷煮饭有水平啊。”
“唉，也就那样！是你这两天缺嘴，饿疯了......对了，刚子！你刚才为嘛不服软啊，你哭着说两句好话，他们兴许还能放过你......”
"凭嘛？我嘛也没干，凭嘛让我给他们低头？！”
刚子拿着小镜子照照嘴边的伤口，被油沾上后刺疼刺疼的。
“我去，刚子你也太傻实轴了，没有我和乐哥，你现在都被他们轮奸三四回，心狠一点都能给你掐死。”
“切，那还不如死了呢，反正我就是死，也不会给这帮垃圾说一句抱歉！”
小笑被美食所吸引，抱着饭盆提哩秃噜地嗦面，刚子嘴边嘟囔的话他一句也没听。往后，他才领略到刚子的脾气是多么的啫咧了！
刚子和小笑喜提处分和回家休养，剩下的那几个也被家长领走回家了，只剩下乐乐一个人坚持军训。乐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现在的怨恨程度能跟讨命鬼有的一拼，就等着哪个倒霉蛋撺掇火气。
军训最后一天晚上，学校为了让大家放松一些，就安排在操场上开晚会，班里的女孩对文体活动早已拭目以待，拿出行李箱里新洗干净的裙子唱歌跳舞跳啦啦操，别提有多开心。十三四岁的小女孩，有的发育早，圆面包似的的胸脯若隐若现，有些成年人的心思不是很正，眼睛一直偷偷瞄着人家的胸脯，更有色胆包天的还真要上手。
有个长相不错的教官，嘛资质都没有，凭着一身军装招来好多女孩子的芳心，可是女孩子们单纯得很，哪里知道这位安的是嘛心思，她们跟人家兴冲冲地拿照相机拍照，人家却开始找机会揩油摸摸身子，再悄咪咪地捏两下大腿，反正大家都在放松，也不会被发现的。
这事在现在来说不是小事，拍下来发网上绝对能让咸猪手社死，搁过去更是一件大事，搞不好能被打为流氓吃枪子。
好巧不巧，这教官的流氓行径还被乐乐装个正着，人家爹妈辛苦养大的宝贝闺女，凭嘛要让你这个歪瓜裂枣的玩意来祸祸啊。乐乐自然是看不惯，走过去一把抓住了教官的手腕：“你一个二十多岁的老爷们和女生逗弄，你贱不贱啊？”
教官被人冷不丁地来了一下，气急败坏是肯定的，但心虚也是难免的：“你......你谁呀？”
“你管呢，我这是在提醒你，耍流氓可是犯法的！”
多亏旁边有其他同学过来护着，两拨人一边全一个，这事算是过去了，不然谁知道后面能闹成嘛样。
到了最后一天，大家以为应付完展演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结果倒好，早上五点半，睡得好好的就被楼底下的哨声吵醒。
“二班的人下楼集合！”
嘛事啊，他妈的最后一天了还不让我们消停......
乐乐没有下铺二位的折腾，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就这点愿望都不能实现，可想而知他心里得多恼火。
一行人被领到饭堂后，就见教官指着一桶泔水大骂，接下来的结局就不用想了，一人拿勺舀一口吃下肚呗！
桶里的东西有好多都是几天前的了，时间一长已经变得馊臭馊臭的，有的人心眼多，浅浅地沾个勺底，过后再躲在人堆后面吐出来，有的小孩老实巴交还脸皮薄，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羞辱，但嘛也做不了，只能眼泪叭叭地舀一勺。乐乐则是哪一类都不算，大清早的，美梦被人扰乱已经够烦躁了，现在让他吃这种连猪都不吃的东西，他更是气得脑壳疼，等乐乐揉着眼呲来到泔水桶前，瞅了一眼里面，除了剩饭剩菜还有一些厨余垃圾，茄子皮烂韭菜叶应有尽有。
这尼玛的又开始作秀了，乐乐抬头一看，喊话的教官正是自己昨天碰到的那个，他指着桶里的垃圾朝着乐乐大声命令道：“快吃！”
“我凭嘛吃它呢？”
乐乐两手揣怀嚣张地和教官挑衅，教官还没见过敢朝自己顶嘴的，拽着乐乐的肩膀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我、不、吃！”
“你敢违背命令？！”
“老子花一百二是来这儿拿成绩的，不是听你这种傻逼瞎使唤的！”
乐乐把勺扔到教官脸上，紧接着一脚踹翻了泔水桶，里面的秽物流了一地。此事一出，大家也找到机会，拿起桌上的饭盒拔腿就跑。
有乐乐在，班里的人不用再承受潲水之苦，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军训期间的荣誉都不用想了，乐乐还得接着写两千字的检讨外加处分。
但不管怎样，二班成了这一届的第一大奇迹，而乐乐在某种意义上也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坏学生和外面的校霸们觉得乐乐很有意思，有一点古惑仔的潜质，再发展发展也能成为校门后街的一份子，好学生则对他恨之入骨，乐乐毫无集体荣誉感，还多管闲事，害得他们没拿上奖，对后面的保送产生影响，尤其是那个胖乎乎的纪委，对乐乐他们三个更是怀恨在心，三粒小耗子屎坏了整个班，学习不好就算了，还特么挺会抱团作祸。这要是不找点把柄好好地得楞几下，以后他们还不得更加无法无天。
不过大家再怎么看待，乐乐也没放在心上，随便划拉完检讨后，他又去小卖部买了一大兜零食找刚子和小笑了，此刻他还庆幸自己以后不用再参加这种折磨人的活动，哪里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到头了。
相处久了班里的人都知道乐乐不是很好惹，光凭正面交锋根本无法抗衡，于是他们又想到了更损的法子。某天纪委知道乐乐他爸是同性恋，后来又发现乐乐和他爸长相哪也不挨哪，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至此，班上的传言也渐渐传开了，上课乐乐每次回答老师的问题，底下总会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声，下课乐乐去厕所，身旁有几位傻子贱兮兮地朝他吹口哨。
“妈的，神经病啊！”
11月4号是乐乐的生日，生日当天乐乐还抱怨小笑和刚子有多么的不靠谱。
这俩傻蛋，我都过生日了还腆着脸逃课去游戏厅打游戏，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乐乐正小声嘟囔着呢，书箱里的贺卡轻飘飘地掉在他的脚面上。
“谁呀？！”
乐乐人缘差，从小到大没人给他礼物，他第一次收到贺卡，以为是无聊的生日祝福，打开一看直接让他的心凉了半截。
“孔乐，你是小姐生下来的野崽子，你爸爸是个喜欢操别人屁眼的绿毛龟！”
乐乐一激动，手里的贺卡瞬间被揉成纸团，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羞辱他，还明目张胆地侮辱他的父亲！
“谁写的？”乐乐从椅子上站起来，他强忍着火气，就是希望那个搞恶作剧的人敢作敢当，能像个男子汉一样和自己郑重其事地道歉。
教室里没人听他的，仍是在叽叽喳喳喧闹不停。“他妈的，是哪个傻逼写的，快给我出来！”
乐乐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声怒吼倒是让班里安静下来了，有的人无动于衷，有的人再和旁边的同桌窃窃私语。
“喂喂，他好像在哭。”
“他是不是疯了......”
乐乐环顾一圈，仍在找着搞恶作剧的混蛋，这时候老师也进屋了，一进门便指着乐乐厉声呵斥道：“孔乐，我在办公室都能听到你在说脏话，不像话！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制造噪音，人家都在安安静静地早读，就只有你无所事事。”
“他们刚才不也说话了......凭嘛只说我......”乐乐说的声音小，但依然让老师听到了，气得更是火上浇油：
“你还敢和老师顶嘴，是嫌检讨写的少吗？你过来，跟我去办公室！”
乐乐出教室时还有人在班上偷笑呢。
这个生日过得糟糕透了，乐乐没有舒心地度过一天，反而是犹如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被无端的羞辱，被老师骂，被罚站写检讨......
“乐哥，生日快乐！”
乐乐刚进黑网吧，小笑和刚子就已经在门口拿着一块精致的奶油蛋糕、三包方便面和一升可乐等他了，一进屋三人就开了一间包厢准备玩个通宵。网费是小笑交的，吃喝是刚子买的，刚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他可以做到算草纸用橡皮磨成擦屁股纸，再用省下的钱买高档零食。
然而面对一堆吃吃喝喝，乐乐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乐哥，你今天出来得这么晚？找老师问问题了？”小笑拧开可乐开始咕嘟咕嘟往喉咙里炫，接着又打开电脑等待开机，“你找老师还不如问刚子，刚子学习不咋地吧，但他还挺爱学，这都尼玛逃课了还想着老师留嘛作业呢......刚才我们完了两把魂斗罗，真刺激，正好你来了，一会咱三个接着玩一局......”
“没看我今天心情不好吗？你们还没眼力见跟我聊闲白！”
乐乐生气地捶了两下电脑桌，小笑都被吓了一跳：“乐哥，你怎么了？有人惹你了？”
“是呢乐哥，你是不是刚哭过呀......”
“我没哭，你可别瞎说！”乐乐骂了刚子一句，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被揉烂的贺卡，“有人敢背后骂我，还骂我爹，被我逮着了，我非得弄死他！”
“乐哥，我知道是谁写的！”
小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平常爱抄作业，这班里每个人的字迹他都记得门清：“就是咱班的体委，他名字我又忘了，但我记得他军训时还在厕所欺负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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