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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修深深的叹息，引来殷波一阵白眼，随后殷波伸出手，用嘴型对着奥尔登说：拿来吧。就这样，奥尔登损失了一百赌资，但却心甘如怡。
不多一会儿奥尔登和殷波就出现在了警局中。最近警局里的人常常看你到殷波回来，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任职的消息不是假的，大家见了他都热情的和他打招呼。
奥尔登坐在轮椅上，点开了录音笔放在了上衣口袋里，今天他只想和明亮聊一聊，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想和林艾琳聊一聊。深知自己恐怕没有那么多的体力记录，特意准备了一支精巧的录音笔，这是身为心理医生的基本素养之一。
殷波把奥尔登退进审讯室，里面的明亮看到他们突然激动的从座椅上站起来，忽视了手铐还靠在桌子上，又硬生生的被扯了回去。奥尔登像明亮点头，示意他不要激动可以先坐下。而后又让殷波退了出去，现在的画面是如此的熟悉，又只剩下奥尔登和明亮两个人。
殷波从审讯室里出来，拐进了旁边的监控室，在这里他可以观看奥尔登对明亮的心理帮助和暗示，是那样的撼动人心……
第四十六章 撼动人心的技巧
明亮见到奥尔登是激动的，还没等奥尔登问他什么，他就已经忍不住，用那绝望的声音在求救：“求你救救我的母亲。”接着这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少年哭出了声。
“你可以先冷静，然后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否则就算我有心救你的母亲，也无从下手。”奥尔登希望眼前的询问者是平静的，如此情绪化只会阻碍他的判断。
少年努力的止住哭泣，奥尔登也不催促他，只是安静的坐在他的对面，等待着明亮恢复呼吸，见他终于不哭了，呼吸也变得顺畅，才抛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你的母亲林艾琳为什么要用这么隐秘的方式送你出国？”
“我家的经济条件，并没有那么好，只能这样。”明亮有些紧张。
“仅仅是因为没有钱吗？”对待这个少年，他身上的阴郁，总让奥尔登看到曾经殷波的身影，想对他温和一些的。但是事到如今，他还在撒谎，怜悯之心熄灭，奥尔登脸上的寒霜泛起，微眯着眸子定定的看着明亮。
明亮见奥尔登变了脸，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他看着奥尔登那双浅色的眸子，在其中读出了危险，好似正盯紧猎物的巨蟒，在与奥尔登的交锋中明亮只觉得自己动弹不得，更别提用什么虚假的消息蒙混过关，一切都是徒劳的。
“是为了保护我，她想替我制造不在场的证据，这样平白消失一个人就没有地方查了，谁也不会知道我在那条船上。”明亮知道已经没有胜算，干脆全盘托出。
“不在场的证据？什么事是你在场，又需要撇清的？”奥尔登听出了端倪，他接着问。
只可惜，少年颤抖着双唇，双目充满了泪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趴在审讯桌上，抗拒着这一切。看他这样，想必也问不出什么。
“或许你需要先去休息一下。带他去监控室吧。”奥尔登终于肯放过明亮，让他短暂的喘口气了。但是奥尔登的后半句话让警员们都瞠目结舌，他们互相看看，确定没有听错，才将人带去了殷波他们所在的监控室，在这里审讯室的一切，都看的真切听得明白。
此时殷波的手心都出了汗，奥尔登这比杀人诛心还要一针见血。就这样让明亮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紧接着刚才的审讯室，被带进来了一个人，正是林艾琳。今天的林艾琳看起来非常的颓丧，头发披散着，眼看着白了许多，整个人气色蜡黄，哪里还有她被传唤来警局第一天时候的风采。昙花一现，该面对现实了。
林艾琳坐下后，依旧被手铐烤在审讯桌上，她只看了一眼奥尔登，就选择了沉默，默不作声。看奥尔登坐着轮椅，一脸的惨白，这种人也来审讯她？林艾琳的眼中透露着丝丝的不屑，她根本不服，尤其是在得知把她儿子抓来之后，就更加树立起了心理高墙。
奥尔登最善于“察言观色”，林艾琳的表情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但是奥尔登并不生气，正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奥尔登的眼中，林艾琳如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一般可怜，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她的结局。
“刚才你的儿子说，你让他上偷渡的船，是为了制造他不在场的证据。”说到这儿，奥尔登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要看看林艾琳现在是什么表情，果然林艾琳皱了一下眉头，眼神中略有慌张，只是在强迫自己镇定，奥尔登接着问：“能有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事情，是他不能在场的？换个问法，明亮做了什么，需要做假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奥尔登的话语犀利，这是一招险棋，不敢保证明亮做了什么，一旦走错只会激起这个护子心切的母亲的激烈反抗。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事态已经往奥尔登的假设方向驶去。因为林艾琳短暂的沉默，好似在默认奥尔登的话。
“明亮没有做什么，只是我不想让他见到我杀了他爸爸的景象。”林艾琳依旧辩解。
“夫人，请你明白，如果一旦后续的侦查结果对你不利，两条人命在身上，你可就离死刑不远了。”奥尔登善意的提醒林艾琳。
“无所谓。”这个女人，咬定了就是她一个人做的。
看着这样的女人，奥尔登笑了，笑她的倔强，笑她的无知。
“你可知道，明亮上了那条船，就真的会逃出国吗？你天真的以为只要他逃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就凭他一个孩子，他能生存吗？据我所知，你保护他保护的很好，长这么大了，他就只有会读书。那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那条船并不是偷渡的，而是贩卖器官的温床。”奥尔登残酷的将刚刚调查出的事实告诉林艾琳。
林艾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奥尔登：“不会的！我给了那个胖子那么多钱！他不可能把我儿子卖了！”
“夫人，你真的太天真了，生活在这座城，早该适应这里的黑暗，很多角落是光明照不到的。你已经错过一次了，差点害了明亮，你要一错再错下去吗？我希望你把真相告诉我，这样明亮才能活。”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奥尔登有些脱力。
林艾琳现在的表现和方才明亮一模一样，都是有话挣扎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监控室里，明亮看着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所做出的挣扎，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突然他双手拍击墙壁上的镜子，对审讯室里的人大吼：“是我！是我！是我杀了明强！不是我妈！你们放过她！”警员迅速把他从镜子上拉下来控制住！
这面镜子，是单面镜，从审讯室看不到监控室，但是监控室里的人却能看清审讯室里的一切，并且，并不隔音。明亮的大吵大闹同时也传到了林艾琳的耳朵里，这让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这不是明亮的错！明强就是个混蛋！他家暴我们母子，孩子只是看我被打，正当防卫啊！他只是想保护我！他是失手杀了明强的！”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一切水落石出，警员们也把明亮带出了监控室，等待着后续的审讯。
女人的声音太过刺耳，奥尔登冲镜子的方向招招手，让警员进来接替他的工作。殷波不方便在林艾琳面前暴露，毕竟之前接了她的案子，怕自己的出现引起林艾琳的反抗。于是奥尔登被其他警员推出了审讯室，来到了监控室。
整个过程，殷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就是攻心计，能够撼动人心的技巧，专属于奥尔登的能力。好在这样一个强大的人，不是他的敌人。当奥尔登的轮椅推进监控室的时候，殷波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过，到底是接还是不接，眼前的奥尔登他不认识，心中充满了纠结，他何德何能能够拥有他。
“怎么了？我又不是怪物，只是在某一方面比较专业而已，这是科学。”看着殷波一脸的震惊，奥尔登笑着安慰他。
当触摸到奥尔登的双手后，他的温度、他指节的凸起、还是这样熟悉，殷波才算安下心来。
殷波找了个椅子坐在奥尔登的身边，两个人肩并肩的看着审讯室里接下来的审问。
警员：“刚才你说，明亮是为了保护你，和明强有了正面冲突，属于正当防卫，才误杀明强的。那杰西嫂也是这样吗？”
林艾琳：“杰西嫂是我杀的，她应该察觉出什么了，他说明强最近一直没回来，儿子也不回家，我怕她胡说八道。”说到这，林艾琳双手捂住了脸，一脸的追悔莫及。
杰西嫂的死和之前的审讯口供对的上，警员继续围绕着明亮展开调查。
警员：“那明强是哪天遇害的？”
林艾琳：“上周下雨那天，几号我记不得了。”
警员：“据我们所知，你找了侦探找你儿子，远远早于案发当日，这不就是你们母子有预谋的合作吗？”
林艾琳：“……”
最终的审讯，在林艾琳的沉默中结束，想必这场审问改日还会继续。但至此，众人已经得出结论，林艾琳去殷波的侦探社到访，就是有预谋的，打了个时间差，想要用殷波的嘴证明明亮的消失，营造他不在场的假象，这样这个女人就可以把两条命案都背下来了。
当得知这个真相后，殷波反而并没有那么生气。因为他曾经失去过殷玥，知道面对至亲的割舍、离别，是有多么的痛苦，所以对于林艾琳他恨不起来。就算真相没有天下大白，他成了作假证那个人，他也不会有多么气恼。善良不能使人变得无坚不摧，他自诩不是个善良的人，但却在林艾琳身上共情了。
奥尔登看着毫无表情的殷波，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肩膀，轻轻带近，两人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无声的，互相扶持着。
接下来一段时间，通过审讯，明亮和林艾琳，一人一条人命，不日将被提起公诉。
第四十七章 林艾琳逆风翻盘
林艾琳最后的审讯，就是祈求保护她的儿子。自此，对林艾琳母子的审讯告一段落，警局在准备提起公诉的文件，奥尔登则回医院养伤。由于要照顾他的起居，殷波暂缓去罗迪身边卧底的事宜。
即便是杀人犯，在判刑之前也享有应有的人权，警局特意给林艾琳和明亮聘请了专门的律师，帮助他们获得最低的刑罚。鉴于明强家暴在前，明亮是为了保护母亲，此为正举，警员们也愿意为他搜集证据，最大化的帮他减刑。
警局里的一切，只等着开庭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奥尔登拆线出院的日子。殷波给奥尔登陪护，最近几天都住在医院，今天一大早就看见奥尔登美滋滋的在傻笑，他的这副样子好似狼露出了尖牙，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看得殷波瘆得慌。
殷波伸手在奥尔登眼前晃了晃：“你在笑什么？这么个笑法。”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去医院拆线的前一天晚上，我们都做了什么？今天真是似曾相识，我又要去拆线了。”奥尔登一想到那天晚上，表情都变了，眸中星河澜澜，只让人看过一眼就难以割舍，若是当年的妲己有着这样一双眼睛，也难怪纣王会如此沉沦了。
殷波当然记得那天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做了！当即一计暴栗扣下，敲在了奥尔登的脑袋上：“满脑子废料！”
见他又害羞，奥尔登心中感叹，这脸皮薄的人，只有在床上才会坦率，要什么时候才能适应呢？
突然殷波的手机响起，低头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寻常的人见到不认识的电话号码，也就挂掉了，但是殷波不一样，他是一个侦探，还是一个侦探社的老板，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联系他的电话，殷波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接了电话，只是电话那头的声音让他连连作呕。
电话那头：“宝贝！我好想你！奥尔登死没死，你什么时候来见我，我派人去接你。”
听到这甜腻又有点熟悉的声音，殷波就来气：“Leo你死不死啊！”
一听是Leo给殷波来的电话，奥尔登顾不得骨头还没有长好，他忍着一挪动就带来的痛苦一把夺过殷波的手机。
“有事你冲我来！我警告你，不要再来纠缠殷波。”奥尔登寒气逼人，在主权问题上，寸步不让。
“啊？是你啊，你还活着啊，真扫兴。”Leo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
“我死没死，你的保镖难道没有回去告诉你吗？一年几百万的，只会养一些废物。”奥尔登抛掉了一切他的绅士风度。
“呵，其实我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庆祝一下你还好好的活着，作为朋友，我真心的祝福你，所以我打算送你一份大礼，我算算啊，差不多今天下午你就能收到了。”Leo的声音变得既顽皮又老神在在。
还没等着奥尔登说不需要，对面就挂断了电话。殷波和奥尔登挨得近，他俩的对话殷波听得真切，按照他只有短暂的和Leo的接触积累下的经验来说，Leo并非真的喜欢他，他并非真心的祝福奥尔登，他恨奥尔登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奥尔登死的透透的。
殷波觉得Leo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什么好心，可是奥尔登却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医生推着去拆线了。而殷波则驻守病房，看Leo能派人送来什么，耍的什么花招。在病房里等着“礼物”的殷波脑子里放起了电影，会不会和上次一样，送来一束鲜花，而这束花里有毒？会不会送来个礼盒包装的定时炸弹？越想，还略有些紧张，殷波下意识的啃起了大拇指的指甲。
不祥的预感就在于，奥尔登没等回来，等来了焦急跑来找他送信的医生。
“殷波先生不好了，奥尔登主任被警察带走了。他让我回来通知您。”医生跑的大汗淋漓。
听到这个坏消息的殷波只在心中怒骂医生卧槽，抄起茶几上的钥匙，就跑去了车库，一路上风驰电掣，竟是追平了押送奥尔登的警车。跟着警车来到警局，就被人拦在了审讯室的外面。这样的感觉并不好，上一次不让他近距离的追踪案件，还是殷玥出事的时候。见殷波脸色变得铁青，警员只好先稳住他，去找了赵肖出来。
从审讯室出来的赵肖脸色并没有比殷波好到哪里去。他偷偷把案件的卷宗塞进衣服里，把殷波拉到一个没人的会议室，递给殷波看。
“看看吧！这个恶毒的女人做的好事！她竟然要逆风翻盘，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奥尔登头上！”赵肖点了根烟，他都气糊涂了，忘记了室内不准吸烟，又赶紧熄灭。
殷波一页一页的翻看手里的口供，上面可谓是字字诛心，一刀一刀挽在殷波心头。这是林艾琳殊死一搏的相争，唯一可以逆风翻盘的机会，她在今天翻了口供。殷波一目十行，快速浏览，抓取到了关键的信息，原来林艾琳早与奥尔登认识，而且奥尔登还是她的医生。在林艾琳的口述下，警员们在她家找到了她去奥尔登的心理诊疗中心治疗的记录。如今林艾琳利用这一点，将脏水泼在了奥尔登身上，她要控诉，这一切都是奥尔登给她的心理暗示，让她鼓起勇气去杀了一切阻碍她和儿子幸福的人，去杀了让她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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