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邈远。他的微信聊天对话框干干净净,还保持在半个月前宋涵进部队的头一晚。
宋涵没在意,他给父母报了平安,回了朋友消息,等晚上回到酒店洗完澡,才躺在床上给张邈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半天张邈远才接了,开口就是:“你好,哪位?”
宋涵说:“我,宋涵。”
张邈远说:“打错了吧。”
宋涵今晚没吹头发,拿一块毛巾擦着头,回应道:“哦,不好意思。”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手机放被子上继续擦头发。
他心里还没数到三,张邈远的微信视频就打过来了,宋涵憋着笑把毛巾扔一边,点了接听。
“你挂我电话!”张邈远气呼呼的。
宋涵不肯放过他:“你谁啊?打电话干嘛?你怎么有我微信?”
视频那头张邈远坐在书房,背后一幅巨大的睡莲油画,看着温柔静谧,偏偏张邈远和那幅画不相关,整个人皱着眉一副烦躁的状态。
宋涵憋不住了,哈哈笑起来。
他笑了半天,张邈远那口气也泄了,把手机靠在电脑上,手撑着下巴就端详着屏幕。
宋涵揉着笑酸的眼睛问:“看我干嘛?”
张邈远叹了口气:“瘦了,黑了,变冰冷了。”
“哈哈哈。”宋涵伸手把房间的主灯开成冷色调,试图物理上让自己变白一点,他这半个月瘦没瘦他不知道,但确实黑了,也冒了胡茬,他刚才剃了。
宋涵靠在床头:“这十五天的训练得抵我在机构上一个月的课,太扎实了,我回去得和你打一架,我感觉我能打赢你了。”
张邈远穿着衬衫,看样子今天下班比较晚,他抬手就去解自己的袖扣,然后挽起整截袖子:“我很抱歉地告诉你,我最近又练起来了。”
看着屏幕里那结实的肌肉,宋涵笑意全无:“我迟早死你手上!”
这话终于让张邈远满意了,露出一丝嘲讽的笑:“但凡你每次自觉一点,床上别和我争,不至于如此。”
“......”你猜猜我为什么和你争……有时候我不争我得晕过去好嘛!
两个人半个月没见,这会儿突然扯到床上,而张邈远的肌肉又明晃晃摆着,宋涵虽然心里吐槽,但思想可耻,就这两句话,他脑子里莫名就出现一些画面,忙说:“打住打住,身体要不受我控制了。”
张邈远从容镇定:“展开说说。”
“......”
宋涵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半张脸,一副装死的架势,身体渐渐也滑进床单,直到整个脑袋要全部被被子淹没,他突然探出一只手扒下被子说:“没办法,想你。”
“啊,张喵喵,想死你了。”
张邈远安静了一秒,然后说:“你别遮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宋涵就不遮了,两脚踢开被子坐起来,把手机抵在被子上,一把就把上身的睡衣脱了,后背转过去给张邈远看。
他的背还是白的,就显得上面的淤青很明显。
“格斗训练给摔的。”宋涵说。
张邈远又沉默了,半响他叹气:“我还能隔着屏幕给你吹吹吗?”
宋涵转过身子又把睡衣套上:“张A梦,你的任意门呢?你的魔法道具呢?不能马上过来吗?”
张邈远被气笑了:“我今天穿的衣服没口袋。”
宋涵也笑:“那你打开你的抽屉钻进去试试。”
对话很没营养,但很好玩儿,两个人的笑不一样,心里的念头却是一样的,想他念他,却又隔着上千公里,一道屏幕。
思念成疾,无处宣泄,宋涵轻声说:“你能来见我吗?”
张邈远不再胡扯了,说:“能。”
“什么时候?”
“现在。”
只见摄像头被翻转,张邈远的脸消失了,但他的书桌抽屉被镜头对准了。
宋涵靠近了一点屏幕,就看着张邈远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点点把楠木的抽屉打开,放着几张文件的抽屉正中,躺着一张机票,上面压着张邈远的身份证。
“你看,”张邈远的声音传了出来,“张A梦十五天前就准备好了竹蜻蜓,十五天后,它能带他去见你。因为从你走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在想你了。”
第81章
内娱最佳男配角
宋涵回忆了一下,张邈远似乎总要买夜里的航班来见他。张邈远也没有他看起来那么闲,而他反正比张邈远忙。
还或许,张邈远只是等不及,没耐心等到天亮。
带着这样的一份期待,宋涵早早睡了,他企图用睡眠让时间变得短暂。
但当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宋涵还是醒了。
光从窗帘缝隙里露出一道,在室内朦胧的光影里,他没开灯也没掏手机看时间,就躺在床上等。
直到那个影子又一次蹲在床头,宋涵才伸手按住对方的头发,又滑到耳朵描了描那耳廓,然后小声喊:“张邈远。”
昏暗中张邈远把他的手拿下来捏在手心里,又亲了亲他的手背:“嗯,是他。”
宋涵眯着眼睛笑起来,张邈远站起身,也不开卧室的灯,转身进了卫生间,接着就听见里面传来水声。
水声持续的时间很短,很快张邈远带着一身湿气出来了,他裸着上身坐到床边,低头托起宋涵的脑袋就吻了上去。
宋涵很配合,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张邈远的脖子,未清醒的睡意让他的渴望直线攀升,脑子用最后一丝理智低喃:“窗帘......”
张邈远跨上床,欺上去:“你留它不就是为了看清我吗?”
宋涵笑了笑,手指在张邈远的脖子后方小小地画了个圈儿,张邈远伸手把他的手扯下来按在头顶,亲下去时呼吸都很重:“现在,该我看清你了。”
宋涵没抗议,也没说情话,他只是畅快地接受张邈远的亲吻,与他耳鬓厮磨。迷迷糊糊时他被张邈远翻了过来,接着就有冰冰凉凉的吻落在他背部的淤青上。
紊乱的呼吸中,宋涵听到张邈远鼻腔中的一声叹息,他反手摸到张邈远的手,五指不受控制地钻进张邈远的指缝里和他十指相扣。
“没事儿。”宋涵脸贴着床单闭着眼睛,“不疼了,我给你看就是想招惹你,诓你来看我。”
张邈远趴在他身上,嘴唇蹭他的耳朵:“用得着你用这个诓我。”
宋涵就笑:“这个最能诓你了。”
张邈远说:“我不稀罕。”
他说完报复似的托起宋涵的下巴,让他仰起头和自己亲吻,宋涵被亲得喘不上气,但还是听见张邈远说:“以后不许拿这种事勾我,你撒个娇不比这个好?你一个人在外面得好好的,别让我心疼。”
宋涵没回答,用亲吻去搪塞。这样的小把戏他喜欢玩,他可喜欢看张邈远心疼他的样子了。
宣泄过后,宋涵抵着张邈远的胸膛,他其实清醒了,但他又不想清醒,朦胧的意识让他渴望倾诉和表达爱意,他现在太需要这样的安慰了。
他把手掌搭在张邈远胸口,闭着眼睛轻声说训练的日常安排,做了哪些训练,说别人如何如何优秀,又说别的演员怎么怎么受了伤,絮絮叨叨像是在说梦话。
张邈远静静听,偶尔搭一两句腔,宋涵最后没忍住,睁开眼睛说:“我不指望用这部戏拿最佳男配了,我只求我能演好这个角色,我现在压力好大。”
张邈远用下巴蹭他头发:“怎么?训练十几天还能让你压力大,你不想做演员,想做特种兵了?”
这玩笑宋涵没回答,他抿了一下嘴唇和张邈远拉开了点距离,张邈远因为他这个动作动了一下,却听见宋涵说:“培训的时候我们见了好几位缉毒警察,还看了好些录像,虽然我进组前也搜了很多视频资料,但他们那些视频……哎。”
不用明说,一声叹息张邈远已知缘故,他用圈着宋涵的手臂拍了拍他的后脑勺:“我明白。”
“但你没见过。”宋涵抬头看着张邈远的眼睛,“他们的伤,真的血,满身都是。”
当采访时,那些在职或退役的缉毒警察捞起衣服给他们看身体上那些伤痕时,座下的每一个人都开不了口。
拍戏里不是没有特效伤,不是没有血浆,但那是假的,人的感官就是很神奇,就像听见梅子会流口水,看见那些真实的伤疤,哪怕已经痊愈,也会忍不住地产生当时得有多痛的联想,让人脊背发麻,起鸡皮疙瘩。
然而现实远不止那些痊愈的伤疤,缉毒警察们说骨折那都是小伤,有被用锤子直接抡后脑勺,脑袋被砸凹的,有被匕首捅了七八刀,肠道都碎了的,有被子弹贯穿小腿至今还有弹壳没取出来的,等等等等。
他们最后还笑着说还好,反正命还在。但又会叹着气说,那些倒下就没起来的战友才是最可惜的。
其实从部队出来的那天,一车人都很沉默,宋涵之所以没有当时就给张邈远打电话也是没心情。没人不压抑,脑子里甚至可能还播放着视频里那些开车追逐,手榴弹爆炸的画面,肢体横飞,血肉模糊。
身体的疲惫根本比不上精神上的碾压。震撼袭来,压力随之而上。
“我有一瞬间的担心,怕我诠释不好角色。”宋涵垂下眼眸,“很难。”
昏暗中张邈远突然点亮了手机,有了点光线,宋涵的脸清晰了一些,张邈远看着他的眼睛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演的是缉毒警察。”
宋涵瞬间笑了,他借着光亮抬头对上张邈远的眼睛:“是一样的。”
“一样的。”宋涵又描起张邈远的轮廓,从鼻梁到嘴唇,“对于演戏,不分角色黑白对错,只在乎角色本身,只有主角的戏是不存在的,除了主角其它的全是配角,制片组是土壤,导演组是根,而我们就是枝丫,得长高,长壮,还得长叶子,才能拖得住花。大家是一个整体,我要把自己看得很重要,才能和其他人一起拖得稳头顶的花,这是我的价值,也是我的职业要求。”
“这也是你的本心。”张邈远突然伸手抵住宋涵心脏的位置,按了按,“你值得我骄傲,宋涵。”
手机的光在这一刻熄灭了,屏幕熄灭前锁屏壁纸一晃而过,是宋涵在《迎风而上》剧组杀青那天,在银杏树下拍的那张照片。
适应光线后的视觉一时什么都看不清,黑暗中张邈远搂紧了宋涵,把他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柔声说:“你可以,你什么都做得到,拿奖也好,不拿也罢,在整个内娱,你已经是我心中的最佳男配角了。”
仿佛被一双手掌紧紧捂住,宋涵的心尖一缩,转瞬又因为温软的触感放松了整个神经。
宋涵头往上探了探,下放眼睫的同时伸出舌尖摸索着舔了舔张邈远的嘴唇。
张邈远微微一笑,自然地张开嘴和他接了这个温柔绵长的吻。
在交错的呼吸中,宋涵微微退出舌头,闭上眼睛低声说:“你可真好啊。”
醒来时张邈远已经在浴室洗漱了,时间不到六点半,床头开了盏小壁灯,宋涵抵着柔软的枕头侧了下脑袋,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宋涵知道,那是他29岁的生日礼物。
爬起来打开盒子看,里面躺着一个证件本,上面摆着一枚铂金的戒指。
证件本上印着演出经纪人员资格证,宋涵翻开,就看到白底的证件照,以及旁边写的名字。
姓名:张邈远。
宋涵咬了一下嘴唇,手指摩挲着证件照上的张邈远,他端端正正,气宇轩昂。
这是他的人。经纪人。
宋涵笑了笑,放好证件,又取出盒子里的戴在中指上,竟然正合适。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张邈远穿上了昨天的衣服,看到宋涵手上戴着的戒指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过来说道:“头伸过来。”
宋涵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把头伸了过去。
只见张邈远双手凭空做了一个拖着东西的动作,然后郑重地放到宋涵的头顶。
宋涵上翻眼睛想对自己的头顶一探究竟时,张邈远开怀一笑:“给我的最佳男配戴一顶王冠。”
宋涵无语地说:“皇帝的王冠是吧。”
张邈远点头:“就你我看得见。”
宋涵憋不住了,一个后仰倒回床上,用脚推了张邈远一下:“大早上的把我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张邈远却一把捉住了宋涵的脚裸,顺势坐到床边,亲了一下他雪白的脚背。
“我的小王子当然得天天开心啊。”
“生日快乐,我永远十八的小王子。”
张邈远走了。论陪.睡,他的业务很一流,服务态度好,说话又好听,路费都不需要报销,走到时候还要留一盒昂贵的糖,宋涵很喜欢,发微信说下次还点他。
王幡没事就啧啧啧,宋涵问他啧什么,王幡说他不要谈恋爱了,爱情使人当牛做马。
宋涵说,你或许可以随我,找一个宠你的老公。
王幡当场说要去自杀。
戏正式开拍了。按这次拍摄地点的规划,整体是按剧情走的。
回到剧组,众人压抑的氛围又转化成了一股势如劈竹的气势,每个人都把亢奋写在脸上,每一个镜头都是全神贯注地投入。
剧情是从一场杀人食人案开始的。
在凶杀现场,除了心脏被啃掉一半的受害人,还搜出一袋白色粉末,警察最开始以为会是常见的K.粉之类的,但化验之后,它是国内还没有被发现,但国际暗网下已流传开的新型毒品。
属于致幻类毒品,吸食后造成吸毒者精神亢奋,产生幻想。杀人食人,可能就是吸食者幻想中的一环。
面对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和对社会的重大影响,公安部的刑侦大队联合缉毒部门成立专案组,对案件展开调查。
而金三就是给那位杀人犯卖过毒品的卖家之一,警察以嫌疑人的身份搜查过他家,却没搜出任何毒品,也没查到任何线索,金三仅以袭警拘役了十天,在这十天里,他认识了警方插入的线人,顾祖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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