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璃苦笑难言,只道:“先生在我身上下的毒,都未曾解去呢?”
少年偷偷一笑道,“你身上那毒啊,其实没啥作用的,过些天就好了,压根不需要治。我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啊,怎么可能下毒害人!”
轩辕璃呆了下。
感情她来这一趟是多此一举,倒还连累了好友。
“藏锋,你听听这世上总有一群人误会我,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不杀……也不对,我应该是杀了不少人的。”
少年喃喃自语。
不过,很快他颇生气地说:“我是不该同你打赌的,输了那段时间也只能不杀人了,害的我可真是有损江湖威名。”
李藏锋平静道:“输的是我。”
若说是赌,倒不如是诺言,自剑阁下山而去时,他同他有过一个并不太牢靠的赌约,可先破杀戒的是他,真杀人的也是他。
“所以我说你是笨蛋嘛!”
“你又不是剑阁之主,无门派,无下属,何必听左尊信那老头子不杀人,他自有人替他杀人,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这声音着实有几分嫌弃,怪罪之意。
毒凤仙花仙凤听得呆了许久。
那可是剑阁之主,堂堂的天榜上的宗师,天底下习练武道的人哪有不憧憬、羡慕的,哪里又会有人如这少年这般随口叫来。
轩辕璃同样心里虽有几分揣测,可听得少年这般口气,也不禁心里苦笑万分。
“呦,小姑娘看起来颇为意动。”
“我同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白衣少侠,他年岁虽大了些,可武功是一等一的好,只是天榜上暂未列他名号。
“至今……他也勉强算有个徒弟。”
少年语气颇有几分戏谑,“不过这徒弟也是未曾真正拜入师门的。这可是现成的大腿啊,你们还不抱抱试试?”
轩辕璃苦笑一声道:“先生莫要说笑了。”
师明佑“咦”了一声,道:“你这声先生叫的我倒是挺满意的,可是细细想下总觉得平白把我叫老了几分,不妥不妥。”
“叫我什么好呢?”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暂时叫我一声师父,好好讨好我吧。指不定我心情好,就让身旁这位少侠替你达成夙愿。”
师明佑笑道。
他也不顾及其他人脸色,颇有几分兴趣道:“真说起来,我倒是没收过徒弟呢?长久的徒弟我是懒得教的,做个几天的师父倒是还有点意思。”
轩辕璃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之感。
她不是做梦的人。
此时,李藏锋倒是淡淡开口道:“你怎么没徒弟,你不是时常发发秘籍让人去练吗?上一个练会的不就是何道由吗?”
“额,他死了可不能怪我啊,我也没说那发出去的秘籍真的能练。”
少年低声道。
毒风仙听到此处,已是头皮发麻。
何道由是前些年声名鹊起的高手,以一手常人难以想象的炽焰掌在江湖闯下不小的名号。
他在短短五年间从一个田野农夫成为地榜高手,更建立了一个高手不少的赤炎帮。
不知多少人想要知晓他那功法从何而来,更想试试看那神奇无比的心法,竟能让他武功进展如此之快。
可就在争斗不休,互相争斗时,何道由竟是死了,死在了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之中。
“说真的,武功这东西,很容易练出问题的。”
少年咳了一声,道:“尤其是没有许多人练过,检验过的心法,练的人最好自己尝试改改。我只是发出去让人看看能不能练,又不保证练的人就能一帆风顺,半点危险都没有啊。再说,也不可能一本心法适合所有人吧。”
“这真的不怪我。”
“算了,收徒这事情不适合我,万一收个徒弟练了我的心法死了,我岂不是平白多了几分罪孽。”
“死是小事,可伤的是我的名号。不妥,不妥。”
少年振振有理道。
毒凤仙这会儿是真的很有些畏惧心态。
据她所知,天底下最爱发秘籍的高手,除了她师父说的那位招惹不起,遇到他不如不遇的那位邪道之首外。
她是真的想不出其他人了。
想当初“五难庄”的事迹流传出来时,她还颇为憧憬这位邪道之首,然后就被她师父丢进毒蛇窟里以作警戒。
被骂:你还想见这种人,不怕死的嘛!
果不其然,后来那进了五难庄的人,压根就没出来过。
而且,她师父也未必同这位有什么干系,毒凤仙花仙凤内心忐忑不已,耳边却传来个柔软的声音道:“花姑娘,在下有个小忙需要你帮?可否。”
“可以。”
她回答的快速无比,全然丢掉了任何底气。
师明佑幽幽叹了句:“难道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怕人的吗?你那师父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亏她多年前还……”
在我手底下做事。
花仙凤瑟瑟不语,光是每年那秘籍争抢都不知道得死多少人。她哪里敢招惹武道宗师,何况还同是邪道中人。
“好了,明日你记得一件事……”师明佑轻笑一下,只缓缓道。
花仙凤听得头皮发麻。
这位也是……让自己给他下毒,这事情她师父来了都怕是不敢干呢!她有苦难言,也只能诺诺说好。
等人走了后,师明佑脸色一变,冷幽幽道:“好啊,你刚才提起何道由就是故意的,你能收徒弟,我就不能收吗?何道由死是他练武练错了方向,岂能怪罪到我头上来。明年的论武大会,你那位徒弟怕是要叱咤全场,那我没徒弟岂不是太丢脸面。”
李藏锋苦笑。
他何曾在意过脸面,若在意岂会能扮成普通人。
他低声解释道:“她不是我徒弟,我也更不会收徒。只是,当年归山派的武学因我之故,散轶太多,我不过是去归还一些。”
“真的?”
“唉,我倒是想不明白喽。”师明佑落在床榻上,语气微妙,“貌美如花,养眼无比的女徒弟你都不要,还是不是男人。想当年,我在南疆出个门,身旁至少要站十八个妙龄少女,那场面不用说了,见者眼珠子都得掉下来。”
李藏锋沉默不语。
他只是伸出双臂,从他身后将微散的衣襟收拢,说:“天冷容易受凉。”
师明佑干脆向后倚靠。
“习武之人,哪里会怕这个。况且……那伤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
李藏锋默然。
月色如水,静室内声响全无,一时间只听得见窗外几声鸟声的轻鸣。
夜色幽幽,转眼一夜。
日头未曾升起。
高处的楼阁处,帷幕随风而起,其中却有个抚琴的单薄身影。
轩辕璃望着少年于案前抚琴时,却有些痴怔,这琴是她的琴,这曲是她谈了许多许多年的,甚至成了依仗的东西。
数年前,她从这神剑山庄逃出后,几经辗转,竟是被骗的卖入花楼。她年纪小小,甘于隐忍,可也毫无办法逃脱。
直到那日,来了个豪客,听她爱弹琴,竟是送了一尾琴给她。
那是一把琴弦已断,有些灰尘,不知被放置了多少时间、年岁的琴,可她一见就喜欢上了,续上了琴弦。
她弹琴本只是为了求生。
她也没想过这把琴最后成了她改变人生的器物,也是让她能够活到如今,竟还有机会回来报复的关键。
少年白衣如雪,低眉抚琴。
他信手而谈,起初有几分生疏,后则慢慢渐入佳境,琴音低沉,转而幽静,高昂跌宕,于这日初生时分外合适。
此时,他身上着实有一种少见的寂寥、孤寒气息,如于红尘中跋涉万千,沾染了一身的孤寂与落寞。
以他的年岁,着实不该如此。
轩辕璃微怔,可她此时也怕是明白这少年皮面之下怕是不知道是个怎样的老怪物,怕是早就历经世事。
耳边却传来一声轻扬的叹息,“你说说怎就这般的巧,偏偏就是你得到了我这方琴。”
轩辕璃呆了下。
她竟是隐隐有些悟出为何从头至尾,她只得到了不断的戏弄、甚至他还出了个绝佳的主意助她满足多年夙愿。
许多年前,她弹琴时遭遇不轨,竟是摔到了琴,然后……她就看到了那琴中遗落的一方琴谱,以及琴谱上隐隐暗含的内功心法。
她是靠着那本琴谱,那其间心法得以突破牢笼,于武道间步步攀爬,至今才有了自保之力与一席之地。
“缘分二字,岂非天定?”
“少时抚琴,只因无聊。出了山门,空空而去。那时只想到世间爱琴的人何其之多,我不过是个不爱之人,何必让它作伴。”
师明佑起身,叹笑道,“如今落入你手中,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宿。”就是……可千万不要练武把自己练死啊,难得有个没出问题的。
他正经时,不戏弄人,只看背影,白衫如雪,寂寥无比。
这种宛若神仙中人的风采若非亲眼所见,岂能认清这背影会是那个浅目盼兮,言笑晏晏的欢乐少年。
轩辕璃一双美目幽幽望着,一时间难以自持心中情绪。
她何曾想过真正原因。
那双手雪白修长,收敛在衣袖里。这是一双弹琴的手,能够奏出天下绝佳的琴音,也许……更是一双杀人的手。
“姑娘可否浅弹一曲,让我这个曾经的作曲者一观。”
师明佑笑吟吟道。
这笑意不戏谑、也无威胁,仿若最平常不过的友人相邀,平静中含着几分包容姿态。
轩辕璃心里叹息。
怎会有人不应他的邀请,不应他的请求,他不过轻轻开口,含笑道来,总归是让人拒绝不了的。
日光渐渐升起。
金色的鳞光洒在楼阁下处的湖水中,映照出山间美景。
琴声悠扬,穿荡其间。
远处,一道黑衣身影向这边望来,望着楼阁上的帷幕间坐在一处的少年和女人,两人一者抚琴,一者倾听,偶尔间停下来交流,再接着交换抚琴,于这清晨时竟有几分难得的和谐,让人不经思索二人关系。
殷景山一向起的早,并非练武。
倒是年少读书,成的无法改掉的习惯,他于这难得的琴声里竟是想起了那段书院里求学的时光,如今想来竟是惘然。
习武。
练武。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这期间原因,着实很难分辨,他到如今也很难说清。
殷景山脑中浮起少年那声“你是大侠嘛。”的定语。他是大侠,他何曾是大侠,他习武只为一个目的。
杀人。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想。
师明佑抚琴许久。
他弹得颇有些尽兴,畅快,许是很久未曾见到这琴,这曾结识陪伴多年的器物。
当然,也有几分感慨。
想不到他当年无聊随手写下,放置的功法竟是真有人练出来了,还练的不错。他怎能不惊奇,毕竟功法不过信手而作,是否能练成他自己都未知。
师明佑停下,凝神一缕音而去,语气微妙,暗含几分叹息,“她都走了许久了,你到底还要站在那里当木头多久?”
“天底下的笨蛋不多,为何偏偏……你就是其中一个。”
他低声喃喃道。
白衣掠过楼道,轻点步履,竟是速度到了他身旁,静静坐了下来。
师明佑刚想开口
身旁人却轻悄悄的凑过去吻了下他脸颊。
他轻飘飘居高临下瞪了眼这人,并不理会这种讨好,只哼了一句,“该木的时候不木,该聪明的时候最会装傻。”
时隔一月,《武掌乾坤》发布第七话:倚剑听琴,却是以一段回忆出场。
烈火焚烧的铸剑炉旁,竟是一个被捆绑女人垂泪的身影,她身形单薄,鬓发散落,神情麻木,似是浑噩不知时间。
可角落里两个互相倚靠的小身影微颤。
稍大的那个捂住了小的嘴。
“妈妈。”
“……”
铸剑炉前,则是一个男人,他伸出手抚摸女人的脸庞,细声宽慰道:“阿瑛,你放心,很快的。”
这个开场的情节甚是残忍,血腥。
以人铸剑。
以血祭剑。
却已两个女童被发现,一者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一者坐在地上发抖作为结束。
弹幕纷纷发抖:
【卧槽,轩辕家铸剑这么邪道的吗???】
【你以为的铸剑:搞好炉子,温度,牛逼的材料加技术。真正的铸剑:嗯,先祭个人,简直离离原上谱。】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祭的还是自己老婆!!没天理了!谁来管管这些人。】
开端是一段少女的逃亡生涯。
母亲的拼死牺牲,姐姐的以身相救,女童终是逃了出去,可谁想一着不慎,掉进了另一个毒窟窿里去,难以逃脱。
欢场无情,年华虚度,女童成长为少女,深陷泥潭之中却始终不忘少时之事。
直到一个豪客赠了一尾琴。
【艹艹,这把琴??】
【外传里出现过啊啊啊啊,这可是邪僧的琴呢?】
【救命啊,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源吗?难怪他们二人组一路追过来了,xs。】
当少女受辱时,抵死不从。
琴摔了出去。
客人气急败坏离去,只剩下撞得满脸鲜血的少女抱着琴不语,就在她陷入绝境支撑不下去时,竟是从琴中找到一段琴谱。
就此,少女苦练琴技之余,修炼那琴谱中的功法,终是破门离去。
【轩辕小姐也挺惨的。】
【可她也不是啥好人,说实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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