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让骆昭知道了,让他打掉,他恐怕会愧疚,若是生出来,那无疑是断送了大半骆昭日后婚姻的可能。
陆河听着这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却也从白寂严的言语中看出了他对骆昭其实是很在意的。
可能他自己现在都不曾发觉,他刚要说什么,就听白寂严再次开口:
“再者,我和骆昭并非真的结婚,若是真的生下这孩子,以后我和骆昭分开,他也没有一个健康,完整的家。”
陆河忍不住出声:
“听你的话你对骆昭的评价很高,所以你至少现在不讨厌他,和他在一起应该也比较开心。
为什么一定盯着你们的开始不放呢?你们只是不像很多结婚的那些人是从一开始就因为感情而结婚。
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以后就不会产生感情啊,就像你自己也不能保证在日后两年的时间内你一定不会喜欢上骆昭。
同样骆昭也是一样的,如果你们在一起了呢?如果到了两年后你们也不会离婚呢?
现在就贸然打掉这个孩子不可惜吗?”
开局如何并不影响结尾,陆河是个医生,看事情总是通透一些,也不想白寂严因此留下什么遗憾。
白寂严的眉头微紧,他确实不反感骆昭,甚至这个协议婚姻比他想象中还要让他更舒服一些,但是这对骆昭公平吗?
那一次的意外本就是别人冲着他来的,骆昭受他连累,现在更是有了这个孩子,他明白陆河所说的道理。
他确实不能保证两年的时间他和骆昭一定不会有任何的感情,但是有了感情再有孩子,和用这个孩子堵住骆昭后退的道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白寂严看了一眼时间,快到中午了,总之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知道了,先回去了。”
他和骆昭说了今天中午在外面吃,这个时间也不好回骆家,倒是接到了宋家的电话,叫他去吃饭,他一个人坐在车里,疲于应付宋家那一群人,只是寥寥几句便将人给打发了。
他实在是没有胃口,便只是靠在车座椅里,手下意识地覆在了小腹上,这里竟然真的有了一个孩子,确定的结果,一个他和骆昭的孩子?
思绪终究是不受身体的控制,他开始不由得想,如果这个孩子在骆昭那样的家庭中长大,是不是会拥有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的童年会开心又快乐,长大之后会像骆昭一样明朗善良。
思绪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他低头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闪动的骆昭两个字,他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了厨房炒菜的声音,骆昭刚从厨房出来:
“喂,你们在哪里吃饭啊?下午我要陪我妈去取定制的旗袍,要不要一块儿回来?”
他妈每年都过年都会定制一批的旗袍,一整个过年都不会重样,白寂严听着电话那边的烟火气,看着身边熙熙攘攘却都成群结伴的人群,他忽然开口:
“同学回家吃了。”
骆昭将手里的盘子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听着白寂严平静的声音忽然有些难受。
今天才是大年初二,这个年还没有过去呢,他的同学从国外回来,也有家要回,这人此刻一个人在外面,或许连个回的地方都没有,他立刻出声:
“回家就回家吧,你也回家来啊,你在哪?我去接你。”
白寂严闭着眼睛头靠后面的靠枕上,小腹上的手微微收紧,接他,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那也行,司机回去了吧?你慢点儿开车。”
白寂严应了一声就发动了车子,到骆家的时候,就见骆昭穿了一身红色的大毛衣,外面披了一个黑色的亮面羽绒服,怀里抱着探头探脑的发财正站在院子的外面,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白寂严下车:
“怎么站在门口,这么冷的天。”
“我怕你进来之后找不到路,嘿,这还是第一次见你亲自开车呢。”
骆昭撸着怀里的发财,看着眼前这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人眼中的惊艳不加掩饰,看惯了白寂严一身西装从后座下车,乍一看见这人一身大衣从驾驶座下来还挺帅的。
看到骆昭轻松的笑意,白寂严心中的沉重感散去了两分,轻笑了一声,两人一起进屋。
骆妈妈换上了新的旗袍,进屋便问白寂严好不好看,骆昭的眼睛像妈妈,非常的干净纯粹,白寂严看着骆妈妈身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老式靛色旗袍,很是赞许地点头:
“很好看,这家裁缝的手艺很好。”
饭后白寂严便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傍晚的时候,惠通银行的私人经理便上门来,提了一个小型的保险箱:
“白总,您要的东西,这是提货回单,请您签收。”
下午这个时间,一家人正在厅中聊天,白寂严和骆父下棋,骆昭和骆妈妈在一旁乱支招,骆妍则是一个人坐在一边,电话,短信不断,毕竟这是独属于山阴公主的快乐。
白寂严签收了单子,骆昭凑上去:
“这是什么啊?”
白寂严输入密码,密码箱应声开启,白寂严将保险箱放在了骆妈妈的身边:
“这是早年我拍得的几件首饰,给您配旗袍刚好。”
保险箱中有三个珠宝盒,白寂严一样一样打开,就是并不缺珠宝的骆妈妈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第一个珠宝盒中是一套鸽血红耳环和项链,那项链上的鸽血红主石,目测至少7克拉,这是保守估计。
第二个盒子中是一条满绿翡翠串珠,从颜色上看已经达到了帝王绿级别。
第二个盒子中是一条皇家蓝的项链和一方胸针,这说是首饰实在是太低调了,这简直就是收藏级别的珠宝啊。
骆妈妈赶紧推了一下保险箱:
“这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过年该是我给你们红包的,怎么能要你这孩子这么贵重的珠宝?”
骆昭都被这名贵的珠宝弄的有些傻眼,这,这怕不是要九位数吧?
白寂严却再一次将保险箱推了过来:
“您戴着吧,珠宝就是给人戴的,放在我那,我也只能是锁起来收在银行的保险柜里,您戴着才不至于埋没了珠宝。”
白寂严再三送出去,骆妈妈最后还是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没有女人不爱珠宝,骆妈妈的眼睛都是微眯的,有些孩子气,可见确实是喜爱的。
“妈,既然都收了,戴上吧,给我们开开眼嘛。”
骆妈妈手一挥:
“去拿镜子。”
骆昭认命地去她房里拿出了一方镜子,一家人都围着她看,骆昭指了指那个鸽血红的项链:
“戴这套,这套适合过年。”
“好,听你的。”
一套鸽血红的项链和耳环被戴在了骆妈妈的身上,衬的她肤色白皙,雍容典雅,她弯眉一笑,看向了骆道城,眼中的光亮一如年轻的时候:
“好不好看?”
“好看,这价格也好看。”
白寂严见着骆妈妈开心的样子面上也终于露出了真实的笑意,从前他为了讨宋渝玲的欢心会从国外拍回天价珠宝,只不过只能换的那虚假的母爱,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还真是傻。
后来无论宋渝玲如何暗示什么拍卖会,什么珠宝,他都只当没有听见,一年也只有她生日的时候他会送上礼物,其余一样东西他也不会多送了。
“小白,谢谢你了,这珠宝真是漂亮极了。”
“您喜欢就好。”
晚上一家人出发去了外环线放烟花,骆昭给白寂严加了一个厚实的大围巾,给他的手里塞了一把手持烟花。
花树银花当空绽放,端的是纷纷灿烂如星陨,赫赫喧豗似火攻。
骆昭拉着白寂严摇着手里的烟花,趴在他的耳边说:
“一会儿,等那烟花最高的时候你就闭上眼睛许愿,很灵的。”
白寂严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放过烟花了,眼底映着空中的烟花,在烟花升空的时候还是闭上了眼睛。
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寂严先洗了澡躺在了床上,骆昭在他后面进去洗澡,他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水声。
手放在小腹上,靠坐在床头,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四十八小时,四十八小时之后这个小生命就要离开他了。
骆昭擦干了头发也爬到了床上,床上的双人被子很大,就是两个人一块儿盖都不会碰到彼此,他从一个角进去:
“怎么还坐着不睡啊?”
“哦,还不太困,等你一会儿。”
骆昭睡觉喜欢团着被子,他索性骑着他那边的被子转身向着白寂严的方向:
“我也是,刚才回来在车上的时候还困得厉害,这会儿反倒是没觉了,哎,对了,你怎怎么送我妈那么贵的珠宝啊,那得多少钱啊?”
想起那几样珠宝骆昭就咂舌,这也太贵了,这不在合约内啊,他不是要肉偿吧?
“那些珠宝我留着也没用,总不至于卖了换钱,给你妈妈戴刚好。”
骆昭不想让白寂严太吃亏,但是想来那些个珠宝他也还不起,期期艾艾半天,憋出来了一句:
“那个,那,那下次,那啥的时候就不用一百万了。”
白寂严有心事也只是和他这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
之后才想起来骆昭说的这一百万是指的什么,他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侧头看着脸都有些憋红了的人,难得开了一句玩笑:
“那你怕是要还很多次了。”
果然,骆昭的脸更红了,怕他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白寂严看了看四周开口:
“这是你的房间吗?”
“嗯,对,我从小就住这个房间。”
骆昭躺在床上指着四周给白寂严介绍他屋里的东西,偶尔还会讲一讲他小时候的事儿。
白寂严也侧过了身,目光微微向下略过小腹,或许这两天是这孩子离另一个爸爸最近的时候了,骆昭善良,开朗,有耐心,如果,孩子有一个这样的爸爸,应该也会很幸福吧。
只是白寂严没有想到,他一切的打算都在第二天被陆河的一个电话打破:
“你说话方便吗?”
白寂严走到了院子里:
“你说。”
“你的主意可能打不成了。”
下午白寂严出现在了医院里,陆河和周彬都在,周彬推了一下眼镜:
“白总,我看完了你之前的病例,结合了你昨天的一些血项报告,你的几个关键性指标都并不满足药物终止妊娠的条件,所以现在虽然周数符合,但是却是没办法用药物来中止妊娠。
如果你一定要进行终止妊娠的话,就只能用手术的方式,不过男子和女子妊娠还是有区别的。
男子手术流产的风险很大,术中是不可避免会损伤子宫内膜,有一半男子终止妊娠之后再没有怀孕的可能。
而除却这一点,术中出现子宫穿孔的概率要五倍于女子,子宫穿孔是有生命危险的。
加之你的凝血功能稍差,加上贫血,这个概率还要高些,以医生的角度我并不建议进行手术。”
陆河也没有了昨天的轻松,他就怕白寂严继续固执:
“这个手术风险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你不介意以后还有没有孩子,你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任吧。”
白寂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有些沉默地坐在一边,一时之间思绪万千,陆河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但是你肚子里的也是一个小生命啊,而且他又不是和你不共戴天的仇人的,你不至于为了拿掉他用自己的性命冒险吧?”
以白寂严现在的身体情况,拿掉这个孩子的风险太大了,而且这样的冒险实在是不值得的,白寂严按了按酸疼的额角,昨晚他和骆昭睡的很晚,今天起来就有些头疼。
他忽然抬起头开口:
“这段时间我有吃胃药,若是真的留下了孩子,会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听到他这句话陆河松了一口气,他能关注到孩子的健康问题,总不至于还和那天一样那么坚决了:
“你吃的是我上次给你开的那几样胃药吗?”
白寂严点头,陆河开口 :
“问题不大,铝碳酸镁片,替普瑞酮胶囊不属于孕中禁用药,□□片你还在用吗?”
白寂严微愣了一下:
“这十几天没吃,不过半月前吃过,怎么?那个药对孩子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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