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伯伯帮你剪。”为了避免盛容怀疑,盛琥接着道:“小时候你爸妈不在,经常让我照顾你,这么多年过去了……”
盛容害怕温郁听到自己父母的事情伤心,“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孩子大了。”
盛容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半晌没回来,盛怀乐睡着了,病房安静到窒息,盛琥坐在沙发椅上,如一滩要融化的油脂,肉层层叠叠地堆积下来,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放肆地打量温郁。
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贪婪……
这种赤裸裸的眼神让温郁胃部翻涌,他垂着眼起身,进了病房的洗手间,锁门时候,一条肉挤在门缝里,盛琥的眼睛笑眯眯地望着温郁,然后一点一点将门挤开。
温郁脸色忽地惨白,往后退,细弱的腰身撞到大理石台子上,上面没有干的水渍浸湿了他的衣服,寒意渗入他的毛孔,温郁忍不住哆嗦起来。
盛琥挤了进来,手朝温郁晃了晃,指甲剪还在他手里,“来,手伸出来,伯伯帮你剪指甲。”
温郁手背在后面,颤抖地摇头。
盛琥笑眯眯道:“你想让别人看到那盘磁带吗?”
“报警……我会……”这样的事情在影视剧里看到太多了,盛怀谦也会隔一段时间教导他该怎么做,温郁并不害怕这样的威胁。
盛琥笑意更深了,鲶鱼一样的嘴巴弯成一个弧度,“你报警要怎么讲呢?说我趁你睡着拍了你的照片?可你有证据吗?”
温郁脸越来越白,因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对小孩子友善,尊敬老人,曾经又从事教师的行业,这么多年来,在街坊邻居和亲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本分的好人,大众的评价是对他有利的。
“还记得有一次我给你放的电影吗?那里面的主人公被诬陷性?侵一个小女孩,周围的邻居和老师群情激奋,要他坐牢,要杀死他,可事实的真相是,是小女孩在撒谎,主人公并没有性?侵她。”
“是因为早熟的小女孩喜欢他,向他告白,他拒绝了,所以小女孩才诬陷他。”
“如果我也说是你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故意诬陷我呢?当年你父母离婚,没有人照看你,我对你的照顾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你觉得大家会相信谁呢?”
盛琥看见温郁瞳孔骤缩,在自己庞大阴森的影子下抖成一团,无力的恐惧那么明显。
他继续笑眯眯道:“只要乖乖听话,你的磁带就会像你之前看见过的那些磁带一样消失哦。”
他语气温和,谆谆善诱,“来把手伸出来。”
温郁慢慢地举起胳膊。
盛琥满意极了,一根一根指头地帮温郁修剪,长于指肚地剪去后继续剪,剪到温郁手指开始发抖,指肚的肉高高地凸起才停下,死死地按着剩余指甲往下压。
不听话的绵羊还是要教训一顿才能更加地服从,他看着温郁流下冷汗的惨白脸庞,“这才乖嘛。”
……
周六,温郁继续给晏桐补习,因为看见了那一幕,晏桐对温郁的感情复杂极了,时不时地偷看他,等温郁看过来后立即转移视线。
晏桐视线乱瞟,忽然定在温郁的手指上,温郁的指甲剪得很短,只能看到指肚上的肉。
晏桐想起来晏桉有一次给自己剪指甲,不小心剪多了指甲,疼了好几天,温郁的这么短,肯定更疼,果真在拿东西时手指都是抖的。
温郁发觉晏桐在看自己的手,慌忙将手背到后面,“继续,做题。”
晏桐开始慢吞吞地写练习题。
补习完之后,温郁下楼看见晏桉,这一星期他忧心忡忡,没有找过晏桉,今天来给晏桐补习,才发现晏桉也一周没有来找他了。
晏桉刚从外面回来,穿着黑色的冲锋衣,不像以前一见他便笑了起来,而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温郁。
“你,怎么了?”温郁担忧地问。
“没怎么。”晏桉淡淡道。
温郁没注意到他阴暗的眼神,他还以为晏桉发现了他和晏珩山的事情,现在放下心来,“晏桉,可以,和我一起,去医院吗?”
温郁绞着指头,疼痛让温郁咬紧唇。
为了躲避盛琥,温郁已经好几天没有去医院,今天盛怀乐给他打电话说想他了,他不能再逃避。
晏桉是他的朋友,和自己一起去医院很正常,盛琥也会看在晏桉在而不敢对他做什么。
“我还有事情要忙。”
遭到拒绝,温郁愣了一会儿,然后露出一个很浅的笑意,“那你,忙。”
“嗯。”晏桉神情冷漠。
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定要送温郁离开,晏桉转身上楼,温郁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冷淡,可即将要见到盛琥这件事压在他心里让温郁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了。
温郁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由着晏家的司机送自己回去。
而晏桉站在二楼,吞云吐雾,阴沉地望着温郁远去的背影。
隔天温郁再来时,晏桐敏锐地发觉温郁脸色十分不好,身上穿着很幼稚的衣服,像是十多年的儿童款式,因为温郁瘦弱,所以不显得小,但看着上面的蕾丝边和动画小人,也是十分怪异的。
讲课的时候还好,等晏桐做题时,温郁便望着窗外发呆,晏桐只是轻轻地叫他一声,他就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样抖起来,然后惊慌地和晏桐道歉。
晏珩山出差了,不在家,晏桐便和晏桉讲温郁的不对劲,晏桉摸出一根烟,要点燃时发现晏桐在看着自己,随即放下,他冷淡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个时候他是恨温郁的,他一直以为温郁他们两个互相喜欢,结果到头来他就像一条狗,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现在只能克制自己保持冷静,因为不知道和温郁正面冲突后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就算他有事情也不会找我求助。”他忽略了昨天温郁想让他一起去医院的事情,只记得当初温郁绕过自己去找晏珩山帮盛怀乐,那时他还不知道温郁和晏珩山的事情,只是单纯地生气温郁瞒他,骗他……
现在想来,他就是一个傻子。
第26章
◎见死不救◎
轰隆隆——
晴朗一周的天气又阴沉起来,乌云翻滚,狂风大作。
天气预报显示即将有台风登陆,各大新闻提醒人们注意安全,超市里的食物一抢而空,学校里也视情况发布了停课通知。
补完课的温郁收到一条短信。
“晚上七点,在家等你。”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的表情包,跳动着放大,温郁握紧了手机,指肚充血。
晏桐看温郁盯着手机看那么久,脸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简直是灰青色的,像是吓坏了。
晏桐偷偷凑过去看一眼,只看见盛琥两个字,不是他认识的人。
天越来越昏暗,才下午四五点,却已经像是晚上,树丛摇晃着,一副灾难来临前的景象。
晏桐挽留温郁,“小郁老师,明天走好吗?”
温郁心事重重地摇头,“还有,事情。”
“可现在天气很危险。”天气预报显示后天才有台风,但乌云翻滚着,让人忍不住担忧台风会不会提前来。
晏桐想让晏桉和自己一起劝温郁,却只见晏桉远远地站着,没有搭话的意思,遂放弃,晏桐只好嘱咐司机,让他开车小心一些。
晏桉很冷漠,像是一个陌生人,这让不久之前还和他是朋友的温郁感到十分难过,他鼓起勇气走到晏桉面前,轻轻地叫了一声,“……晏桉……”
这个时候他是想向晏桉求助,想让晏桉和他一起回家,可是当他看见晏桉面无表情的脸庞时,心忽然便冷了,那句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晏桉垂眼看他,“什么事?”
温郁忍住惧怕的眼泪,最终摇摇头。
感知到温郁的不安和悲伤,晏桉忽然有些不忍,生硬道:“回去注意安全。”
说完,转身上楼,他走得很慢,如果温郁这个时候再叫他一声他一定会停下脚步,可是温郁没有再叫他。
晏桉深深地吸一口气,转过身去,就见温郁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眼神空茫的,像是因为过于恐惧而麻木了。
晏桉莫名感到不安。
……
距离六点还有些时间,温郁来到盛怀谦的学校。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父母都不要的孩童,现在他有爱他的盛怀谦一家人,还有像晏桉这样的朋友,在遇到困难和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情他可以勇敢地寻求帮助。
他可以像他们寻求帮助。
因为晏珩山,盛怀谦不用放弃保研的资格,前段时间盛怀谦心思一直在盛怀乐的身上,学业都忽略了,现在盛怀乐即将康复,盛怀谦就开始忙毕业论文的事情。
在学校门口他给盛怀谦打去电话,盛怀谦告诉他自己在实验室,让温郁过去找他。
以前温郁也去过盛怀谦的实验室,知道位置,过去后就站在实验室的外面等他。
走廊上的声控灯时亮时灭,尽头永远是黑暗的,像是藏着不可言状的物体,温郁靠着墙壁,脸色苍白,安静地站着,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盛怀谦的消息。
“小郁,我现在有点忙,你现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好了。”
一直过去半小时,实验室里走出来一位女孩子,他和盛怀谦是好朋友,认识温郁。
她见温郁在外面站着,说道:“你来找你哥哥是吗?他还在里面忙呢,论文有几个数据对不上,正解决呢。要不你进去等他吧。”
“不用,请你转告他,我先走了。”温郁失神地回答。
女孩子点点头,上完厕所回来,温郁正好下楼梯,清薄的背影看着摇摇欲坠的,想到刚才温郁说话时灰败的脸色,女孩子进入实验室,走到盛怀谦的工位前,对他说道:“我刚才看见你弟弟了,你弟弟脸色不太好,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盛怀谦从繁杂的数据中抬起头,扶了扶眼镜,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很久,他立即起身。
“别去了,他走了。”
……
出了学校,温郁让送他来的司机回去,然后一个人去了商店,站在厨房用具那里,盯着前面琳琅满目的菜刀,直到导购员过来询问他想要哪一款,温郁才匆匆拿起一把窄长的水果刀去结账。
天气的原因,一楼的小商户都关了门,平常坐在一起的老人也没了踪影,街道上寂静极了,偶尔飘过白色的塑料袋。
温郁走进楼道里,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抖地按下晏珩山的号码。
很快接通了。
却并不是晏珩山本人,陈修明礼貌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温先生,你好,晏总正在开会,有什么事情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我稍后帮你转答。”
被风吹得鼓胀的塑料袋挂到树枝上,啪地瘪了下去,软烂地吸附在大树上。
温郁攥紧袖子里的刀,轻声道:“……谢谢,不用了。”
电话挂断,他登上楼梯。
……
隔壁市,晏珩山开完会出来,陈修明告诉他刚才温郁打来电话的事情。
那天之后晏珩山就来到这边谈合同了,甚至都没有好好和温郁告个别,温郁给自己打电话,晏珩山第一想法便是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晏珩山问,“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告诉他您在开会,他就挂掉了。”陈修明顿了顿,又道:“温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以前他和温郁通电话,温郁很礼貌,虽然说话不连贯,但清脆的语调也非常悦耳,刚才的电话里,温郁依旧礼貌,但声线很低,听着莫名的压抑。
晏珩山拨回去电话,没有人接,晏珩山脸沉下去。
而这个时候,他吩咐人查盛琥的资料出来了。
晏珩山翻完,脸色和外面的天气一样,风雨欲来,满是阴霾。
……
温郁站在玄关处。
温郁生活了几年的房子,因为盛琥而变得陌生,地上凌乱的啤酒瓶,桌子上的残羹,还有时不时飘过来的盛琥身上的气味。
“站在那里干什么?进来啊。”盛琥像个主人一样招呼着。
温郁身上穿的是他带来的衣服,这让他很满意。
剪指甲、穿儿童的衣服都是他对温郁的驯服,看自己的威胁是否有效,从而进行下一步的征服,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盛容不是说你会做饭吗?正好我晚上没有吃饭,你去做一些菜,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盛琥笑道。
温郁走进厨房,冰箱里有盛容买回来的菜,他会做,但盛容和盛怀谦从来不让他做饭。
即使温郁说没关系,他们也执意不让他进厨房。
父母虽然视他为累赘,但他们爱他,呵护他,把他当作亲生孩子一样宠爱。
他是幸运的。
水哗哗地冲洗着青菜,温郁抬眼,厨房的栅栏窗户飘着一件灰色的短袖,在狂风中舞动,天黑压压的,像是要坠下来了。
盛琥悄无声息地站在厨房门口,贪婪盯着温郁的背影,介于青年和少年的之间的青涩感满得溢出来,不再是十多岁一把骨头的身躯,胳膊和小腿都有了肉感,尤其腰部以下,饱满的。
想到那个在黑暗中亲吻温郁的男人,盛琥既嫉妒又愤怒。
他来得太迟了。
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也许经历过人事的他会更加有味道。
盛琥这样想着,呼吸加重,挪动步子,慢慢靠进温郁。
他体格过于臃肿,呼吸声很大,自以为是悄无声息其实脚步很拖沓,正在给青菜控水的温郁脊背紧绷起来,水流因为他颤抖的手指而澎溅。
盛琥的手忽然贴在温郁的脊背上,正要准备将他抱在怀里,温郁却比他更快,用力推他一把,触碰到他时,顿时感觉手摸了一层黏糊糊的油脂,令人不适的。
盛琥底盘不稳,被这样一推往后退了一步,给了温郁逃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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