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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赌场，就是我们与神明对话的场所，只要赌赢了，任何想要实现的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达成。”
说完这句话，他就往回走去，像是想要继续回到赌场，进行足以让他改头换面的赌博。
当然了，那家伙的想法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因为就在下一刻，督察处和巡逻队的人就迅速地控制住了对方，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将他押送到了监狱。
据说要被关押十天。
罪名是“破坏公物”和“撺掇他人赌博”。
——
等到天色开始变得昏暗，无数璀璨的星子自空中升起，李延雪和刘叔从酒馆的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在和Z省达成合作后，他们的人手终于有了富余。
由靳都等人负责跟进城主府的事以及寻找那些石头的用法。
而戚危作为正在被黑巢拉拢的对象，肯定还需要带着人跑去那边溜达一圈。
李延雪是弗纳尔现今的“主人”，不管对方信任的表现是真是假，他都是最适合负责调查对方身后势力的人。
“刘叔，你凑过来一点。”
李延雪无意间一侧头，就发觉了不对，赶紧用手把刘叔头上带着的黑色针织棉帽调整了一下。
刘叔现在可是被迪莱特城重点关注的对象，通缉令上描述的触手更是令人印象深刻，白天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几乎全部围绕着“闯入城主府的可怕怪物”展开。
要是一不小心暴露出了一点点漏洞，他们两人怕是就要被旁边眼尖的居民们淹没了。
弗纳尔没有看到刘叔展露出不同之处的样子，不知道对方就是墙边随处可见的通缉令上面的匪徒。
因此，他只觉得李延雪带上这个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憨厚中年男人非常不靠谱。
弗纳尔强调了一句：“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分危险，就算没有那个叫戚危的人那么强大，至少也应该有一些自保能力吧？”
弗纳尔大多数时候都闭口不谈他知道的东西，如今终于松了口，李延雪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追问了。
他好奇地开口：“那里的人难道都很凶吗？我们到了你说的地方，难道需要战斗吗？”
弗纳尔垂下眸子，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他眼里的光变得黯淡了下来：“不，他们不凶，也丝毫不强大。”
他抿了抿唇：“……我们需要防备的不是那里的原住民，而是厄运。”
看到李延雪疑惑看过来的目光，弗纳尔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脖颈处半指深的鞭痕仿佛都洇红了一些。
“到了地方，你们就会知道了。”
……
李延雪跟着弗纳尔来到了迪莱特城的最北边，这里人迹罕至，就连建筑都只剩下了寥寥无几的居民房和瞭望塔。
直到弗纳尔走到被树木遮挡住的墙边，将那里的杂草拨开之后，李延雪才发现那里的地面与旁边的颜色不太一样。
果然，掀开地面的铁板，李延雪就看到下面出现了一个可供进入的通道。
乌沉沉的，连盏灯都没有装。
跟着弗纳尔穿过通道，面前很快就出现了一片被掩埋在泥土和废墟中的居住区，李延雪还能看到很多人从自己的头顶飘过。
没错，就是飘过。
同样是地下，这里的建筑与黑巢的秩然有序完全不同，一栋栋房子红的红，绿的绿，高矮胖瘦参差不齐，属实是各造各的。
有些地方就连过路的空间都没给足，只能从某个狭窄的缺口钻过去。
甚至还有从两幢建筑头顶的缆绳滑过的，好好的人类，硬生生变成了猴子。
来自基建大国的李延雪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是违章建筑吧？真的不会出事吗？！！”
弗纳尔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当然不知道李延雪脑子里的危楼的概念，他很正经地摇了摇头说道：“放心，大家的身手都很灵活，会在房屋倒下之前快速躲开的。”
李延雪：……
所以，还真有这个前科？
“这里是沙城，当然，迪莱特城的人更喜欢称呼这里为罪城、贫民窟。所有在罪城生活的人类都是被神明厌恶的存在，一旦被抓住，就会沦落为奴隶。”
弗纳尔的声音有些低落：“而我，在成为奴隶之前，也曾是这里的一员。”
不得不说，沙城的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面色由于长年吃不饱饭而有些发黄，不过精神面貌却很好，充满了蓬勃向上的生机。
就像是在沙漠里生长出的杂草，能够在最恶劣的环境里盛开出令神明都叹服的花朵。
……和黑巢那些除了打扮以外，处处透露着养尊处优的人截然不同。
“小心！”
正边走边说着话，李延雪就听到了弗纳尔的喊声，与此同时，一块硕大的石头毫无征兆地朝着他们砸了下来。
要不是刘叔拉了他一把，指不定石头就要精准无比地砸到身上了。
李延雪他们旁边还有不少沙城的原住民。
他们在弗纳尔出声的时候就淡定地往身侧一滚，成功地躲开了石头的攻击范围，然后拍了拍袖子继续嘻嘻哈哈地聊天。
平静地仿佛刚刚不过是跨过了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子。
“这种事情……在这里经常发生吗？”
李延雪本来以为那些人只是单纯的心大，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骤然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
一个柔柔弱弱的原住民少女在即将掉进缝隙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带着钩子的麻绳。
将绳子抛出，钩子勾住了不远处建筑上的凸起，少女很快就借着它回到了地面之上。
而其他人也用类似的方法避开了这场危机，并且见怪不怪地在裂缝处搭了块木板上去。
李延雪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弗纳尔说他们需要防备的不是原住民而是厄运，依照这种突发事件的发生频率，必须得无时无刻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才能避开吧。
“在我们主动将住处转移到狭窄的地底后，沙城的处境已经好了很多。”
弗纳尔开始朝李延雪细数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最开始的领地遭遇了火山，已经完全不能住了，第二个领地遇到沙尘暴被彻底夷平，第三个被水淹了……”
说得差不多了，他叹道：“所有人都说，这是神明给予我们这些罪人的惩罚，让我们从此厄运缠身，日夜不得安眠。”
李延雪和刘叔对视了一眼。
弗纳尔他们不知道神明的身份，他们却是知道的。
问题是，对方口中的神明……不是早就陨落了吗？
第102章
虽然心底产生了不少疑惑, 但是李延雪并没有打断弗纳尔的话，反倒是出声问道：
“厄运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降临到你们头上？”
弗纳尔摇头：“……我们被迪莱特城驱逐到这里已经快二十年了，至于被驱逐和厌弃的缘由, 只有上一辈知道。”
而沙城的上一辈早在开拓新居住地的时候, 就因为突然降临的厄运而死亡，根本没有对之前发生的事情留下只言片语。
李延雪听着听着就发觉有些不对, 他疑惑地望向弗纳尔：“原来你不是带我去找你们首领的吗？”
弗纳尔的脚步顿了顿, 不解地回答道：“我们沙城没有首领啊。”
李延雪：……
抱歉, 迪莱特城有个城主，黑巢有位智先生，他下意识以为沙城也有个能将他们组织起来的人了。
“是弗纳尔叔叔！爸爸，我就说我没有看错！真的是弗纳尔叔叔回来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道稚嫩的童音, 李延雪看向声音的源头，看到了一名噔噔噔朝他们跑来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麻衣，脸上带着活泼生动的表情扑向了弗纳尔。
“阿萝，小心摔了！”弗纳尔不由得往前走了好几步, 用双手护住小女孩，避免对方踩到脚下的碎石。
“弗纳尔？你逃出来了？！！”小女孩的父亲显然是跟弗纳尔十分熟悉, 在意识到自己女儿真的没有认错人后, 忍不住露出了欣喜若狂的情绪。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那群该死的虫豸，无处不在的苍蝇，在把你抓走以后简直越来越猖狂了。你要是再晚一些逃出来, 估计就找不到我们了。”
弗纳尔皱了皱眉：“又要搬走了？”
“没办法, ”女孩父亲的声音有些苦涩, “最近灾难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了, 迪莱特城的那些家伙也差点就要找到这里……”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沙城的生存空间已经被不断挤压。
昨天所有人还聚在一起讨论该将居住地放在哪里，讨论后才发现能去的地方早就不剩多少了。
“对了，他们是？”
女孩父亲其实早就注意到李延雪和刘叔这两个生面孔了，出于对弗纳尔的信任和身处大本营的自信，他这才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弗纳尔说道：“是从外面世界来的旅者，也是我寻求而来的合作者。”
听到弗纳尔的这句话，女孩父亲的脸色立马就变了，他谨慎地看了两人一眼，粗糙黝黑的脸上缓缓露出沉思的神情。
“我知道了，”紧接着，对方的表情带上了一抹友善的笑，“我去把人召集起来，请稍等一会儿。”
他说话的时候，边上听了好久的另一个原住民犹豫地说道：“等等，我们前不久不是抓到了几个人吗？”
“……我怎么感觉他们的衣服和这几位旅者阁下差不多？”
所有人：？？？
一阵可疑的沉默过后，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憨憨地说道：“好像是哦？”
……因此，在和沙城所有拥有话事能力的人碰头前，李延雪先和几个一起从人类世界来的同伴见上了面。
那几个倒霉鬼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两眼茫然，嘴里不断地喃喃着：
“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不会要把我们拉出去处决了吧？！我们真的只是一群无辜跑进这里的路人啊！”
把他们带上来的人很诚恳地对李延雪说道：“抱歉，这是误会，我们以为您的同伴们是迪莱特城派过来的，所以把他们关押起来了。”
李延雪在听到几人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对方是Y国人，看样子显然不会说M国的语言，而无论是迪莱特城还是沙城都没有学过Y国话。
于是就造成了一个结果：双方语言不通，几人惨遭被抓。
可现在也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李延雪只能判断出这几个人说的是Y国话，可他……听不懂。
在双方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后，还是刘叔终于看懂了眼前的情况，一拍脑袋。
“原来阿雪听不懂呀？我会啊！我来帮你们翻译吧！”
李延雪逐渐睁大眼睛。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无论是刘叔还是大黄，都能毫无语言障碍地和其他国家的人交谈。
你们诡异……都这么不科学的嘛？！！
——
另一边。
两拨人马撞在了一起，现场的和平变得岌岌可危。
“你们在做什么？”
黛儿脸上甜美的笑容已经全然消失，她的身后跟着好几十个穿戴着铠甲的护卫，齐齐用手里的武器对着几人。
屈良浑然没有丝毫心虚的表现，很淡定地开口：“我们在这里散步而已，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们此时正站在进入黑巢的草棚外面，四周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迪莱特城的护卫牢牢堵死，给人一种插翅难逃的既视感。
黛儿当然不可能相信屈良说的鬼话，公事公办地说道：“不好意思，根据我们收到的消息，几位阁下与黑巢的叛军有联系，现在怕是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说着，她补充了一句：“迪莱特城虽然无法进行战斗，可运用其他手段将你们带走还是不难的。”
“作为各位的引导者，我由衷希望大家都能愉悦地相处下去，毕竟几位大人只是外来的旅者，与黑巢毫无关系不是吗？”
“……可以。”
许久之后，戚危开口了。
说话的时候，他身后何旭的眼睛下意识地往草棚的某处看了一眼，随后很快收回了视线。
何旭催促似地说道：“可以走了吗？我倒要看看是谁在瞎举报，我们能和那什么叛军有啥联系？”
黛儿在发觉面前几人的举动后就越发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嘴角的弧度上升了一点，看起来十分愉悦。
“请等一会。”
她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一窝蜂地朝着草棚的某个位置涌了过去。
这个举动成功让何旭脸上淡定的表情破碎，他赶忙开口：“哎！等等！”
可惜何旭还是说慢了一步，就在下一秒，堆满了杂物的地面裂了开来，露出其中黑魆魆的洞口。
黛儿在洞口旁边往下看了一眼，随后挑了挑眉：
“看来几位大人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告诉我们呢……不知道诸位愿不愿意为我们带路，一起到这下面去散个步？”
她显然还记得屈良一开始的出门散步的借口。
戚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最终还是回应了黛儿：“……可以。”
黛儿看起来十分高兴：“太好了！大人们一定会庆幸于自己做出的选择的！”
她自觉把持住了这几个外来者，警惕心也难免变淡了很多，率先带着人往前走去。
在黛儿看不到的地方，几人隐秘地互换了一个眼神。
站在最后的屈良往角落的植株处释放了异能，原本蔫蔫的绿植很快就挺起了腰杆。
一个个花苞从枝头冒了出来，很快就从嫩生生变成了含苞待放的样子，看起来没多久就能开出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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