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燃没有反抗,只是将脑袋埋的更低。
晏斯野呼吸骤然收紧。
第51章 池星燃有心理障碍
眼神骤然一沉,快步上前,晏斯野一把攥住那个工人的胳膊,往后狠狠一拧——
“啊!!!!”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远处的野狗都被惊的发出两声吼叫。
晏斯野像丢垃圾一般,将那人重重扔在了地上。
那人抱着断开的胳膊,不停的在地上“哎呦哎呦”打滚。
池星燃显然没有想到晏斯野会出现在这里,怔了几秒,随后走向那个工人,居然想把他扶起来。
晏斯野心里划过一丝冷笑。
他帮池星燃教训流氓,合着是多管闲事了,是吧。
晏斯野一把拽住池星燃,拉着他就往工地外面走。
池星燃右脚吃不上力,踉踉跄跄的被拖着走了十几米,“噗通——”一下,终于摔在了地上。
“晏……晏先生。”池星燃已经被折腾的没有力气了,声音轻小:“请您不要这样。”
月光皎洁,池星燃一张小脸平静而又苍白,就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晏斯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刚刚是脑袋被门挤了,才会想着去帮池星燃。
自己回国第一天,池星燃就勾搭上了他。
秦逸辰也一样,池星燃甚至已经登堂入室,到了给对方亲手做饭的地步。
晏斯野的眼神陡然蒙上一层月光,冰冷刺骨:“我之前还很好奇,你一个瘸子,是靠什么留在工地这种地方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只要晚上用屁股把别人伺候爽,白天能不能干活,干多少活,确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晏斯野眼神充满了讽刺,语气残忍:“真是对不起,打扰你赚钱了,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老板,补偿补偿你?”
池星燃面色平静,扶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抬头对晏斯野轻轻笑了下:“谢谢晏先生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晏斯野完全没有想到,池星燃居然会这么回答他。
他故意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池星燃的反应,就好像是让他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清冷的目光终于抑制不住的,泛起了一丝危险的猩红。
池星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低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晏先生,已经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晚安。”
他对晏斯野礼貌的鞠了一躬,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往工棚走去。
看着池星燃的背影,晏斯野终于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一股真切的怒意。
他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池星燃。
池星燃微微皱眉,回头看着他。
晏斯野眼里全是嘲讽:“你还在演是吧。”
池星燃没有说话。
晏斯野声音冰冷:“你以为,你穿着我给你买的裤子,和别的男人做这种事,我就会吃醋?”
池星燃依旧沉默。
晏斯野一把甩开他:“不要白日做梦了,要不是看在你会丢我的脸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走。池星燃,你最好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你知道,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池星燃抿住了嘴唇,随后转过身,一语不发,慢慢的向工棚走去。
漆黑的工棚里,什么也看不见。
池星燃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没有资本去得罪晏斯野。
一旦晏斯野把自己“豢养”起来,他就会失去收入来源,彼时高利贷的巨额利息便会像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多,那他这两年来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等到晏斯野再次对自己失去了兴趣的时候,他就会像两年前那样,又一次流落街头,饿到去翻路边的垃圾桶。
馊掉的米饭很难闻,飞满了苍蝇的烂肉也很恶心。
他不想吃。
可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好难受啊。
所有的肠子都搅在一起,胃里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头晕眼花,没有一点力气。
他只能把那些东西全部咽下去,即便知道吃了可能会生病,也总好过饿肚子的滋味。
……
晏斯野站在工棚外,等了足足五六分钟,也不见池星燃出来。
他没了耐心,推开铁皮门,旋即弯腰走了进去。
一股浓烈的酸臭味瞬间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
他忍不住捂住鼻子,目光看向那唯一的一处亮光,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见池星燃正在把矮柜里的东西一样样往包里放,晏斯野压低声音,烦躁:“你还留着这些破烂干什么?”
池星燃手上动作一僵,随后关上了抽屉,站起身掀开了床帘。
床上枕边放着一件红色的毛衣,池星燃动作小心的把它叠好,慢慢放进了包里。
晏斯野:“走吧。”
池星燃点点脑袋,随后拎着包,转身往门外走。
晏斯野跟在他的背后,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眼——
拥挤的高低床,一张挨着一张。
染着泥土的鞋子,衣服,锅碗瓢盆扔的到处都是。
脚边的木箱上,甚至还放着一本色情杂志,旁边便是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天气炎热,晏斯野甚至都能看到有苍蝇落在上面……
这种居住环境,哪怕是当年贫穷的他,也从来没有住过。
晏斯野心里好似被什么蜇了一下,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沉闷。
一个小时后,晏斯野带着池星燃,回到了别墅。
他领着池星燃上了二楼,来到走廊尽头最里面的一间房间:“以后你就住在这。”
屋子不大,里面的东西倒是很齐全,池星燃放下包,轻声说了句“谢谢”。
好不容易从工地的工棚搬进了别墅,晏斯野原以为,他会从池星燃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兴奋和喜悦,可对方回应他的,只有一双平静的眼神和礼貌客气的笑容。
晏斯野闷了一晚上的胸口,似乎又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他一秒都不想再看到池星燃,转身就走。
池星燃在背后对他弯腰:“您晚安。”
晏斯野肩膀一僵,呼吸一沉。
下意识回头,池星燃已经把门关上了。
……
凌晨五点。
天边已经隐隐亮起了鱼肚白。
池星燃坐在地板上,像是鸵鸟一样,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瘦削的身体也跟着不停的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池星燃才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打开房间的门,离开了别墅。
他浑身打颤,脸色苍白,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清晨的街道上不停的往前走。
二十分钟后,池星燃终于找到了一家早餐店。
他喘着粗气急急忙忙走进去,掏出钱包,“老板,我要二十个馒头。”
老板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人,有些惊讶:“二十个?”
池星燃把一张五十块钱的钞票递给他,“嗯,二十个,麻烦您快一点。”
老板狐疑的接过钱,很快就把一大袋馒头递给了池星燃。
池星燃接了过去,拎着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外的一棵树下,坐在马路牙子上,随后拿出一个馒头。
刚出锅的馒头冒着热气,很是烫手。
池星燃却像是察觉不到似的,低头狠狠咬了一大口,匆匆忙忙咀嚼了两下,又是咬了一口——
很快,拳头大小的馒头便被池星燃狼吞虎咽的咽进肚子。
池星燃眼神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马路,面无表情的拿出第二个馒头塞进嘴里。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袋子里的馒头越来越少,池星燃的肚子也被撑起一个圆圆的球。
他已经很饱了,胃里,嘴里被塞的满满当当,却还是无法让自己停下来进食。
直到,一阵作呕感袭来,他才扶住树干,冲到一旁的垃圾桶,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生理性的眼泪被逼出眼角,嗓子像被刀片剐蹭,火辣辣的疼,他站在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随后转身回到了树下,继续往嘴里拼命塞馒头。
这两年,只要他压力大,神经紧张时,他总会不受控制的,在短时间疯狂暴食。
胃部被充满的感觉很难受,却给了他难以形容的安全感。
他喜欢这种感觉,只要一停下来,他就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
就像铺天盖地的潮水,将他整个淹没。
池星燃就这么拼命的吃,反复的吐,直到那一整袋馒头被彻底消耗干净。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池星燃抱着膝盖,就这么坐了许久许久,这才起身,慢慢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一家酒吧。
池星燃低着脑袋,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正笑着从酒吧里走出来。
他避让不及,被其中一个人狠狠撞了下,往前一个踉跄,却还是没有稳住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你没长眼睛啊。”那人恶人先告状。
池星燃下意识的道歉,刚想爬起来,下一秒却突然愣住了。
路嘉言穿着轻奢名牌,手里拎着一个新款包包,满脸愕然的看着他。
而刚刚对着池星燃大吼大叫的男人,池星燃也见过,是那个出现在路嘉言的朋友圈里,和路嘉言一起旅游的朋友。
路嘉言显然也认出了池星燃,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走了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
第52章 司明羽回来了
就在路嘉言碰到池星燃胳膊的那一瞬间,池星燃快速把手往后缩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躲开了他。
路嘉言脸色一僵,尴尬的把手缩了回来,笑了下:“……你没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池星燃已经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语气淡淡的:“不用了,谢谢。”
说完,抬脚走人。
看着那一瘸一拐的背影,路嘉言不由拧住了眉头。
“死瘸子。”身边的朋友低低骂了一句:“别管他,不识好歹的东西。”
路嘉言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别那么说他,他是我……认识的人。”
何颂祁一下瞪大了眼睛,目光看向越来越远的池星燃,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认识他?”
路嘉言没有说话,几秒后,他伸手拍了下何颂祁的肩膀,“你在这里等我会一会儿。”
语毕,抬脚就往池星燃那儿追去。
池星燃腿脚不便,没过多久,就被路嘉言追上,挡住了去路。
池星燃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路嘉言被他眼中的凉意怵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攥住,有些呼吸不畅。
“那个,阿燃……”路嘉言语气吞吞吐吐:“这两年,你过的还好吗?”
池星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路嘉言被他的目光看的越来越沉闷,深吸了口气,笑道:“难得碰上了,一起去吃点早饭吧。”
“不用了。”
池星燃抬脚又要离开。
路嘉言伸手,一把拦在他的身前,眼圈微微红了:“阿燃,我知道……你恨我,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不配当你的朋友。”
池星燃静静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的弯了下唇角,语气却依旧泛着刺骨的凉意:“你不用道歉的,我们之间,爱好不同,三观不同,本来就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朋友,是我一直用金钱在维持这段畸形的友情。”
池星燃语气缓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的落在路嘉言的耳朵里:“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说的那些我早就忘记了,我还要回家,吃饭这种事,就不必了。”
说完,他对路嘉言点点脑袋,抬脚再次离开。
他仰着脑袋,挺直背脊,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池星燃握紧的拳头,掌心已经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他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路嘉言当年是怎么背叛了自己。
在最初的那一年,他总是会做梦,很多很多的梦,有关于母亲的,有关于晏斯野的,也有关于路嘉言的。
梦里他挽着路嘉言的手,快快乐乐去买衣服,结果下一秒,路嘉言便露出狰狞的面孔,把他从楼梯上狠狠推下去,他浑身是血,惊恐绝望的看着路嘉言,小声哀求他救救自己,可他只是远远的站着,越来越模糊……
池星燃停了下来,扶住一棵树,低头喘了两口气。
手臂上的衣服,从胳膊上滑落。
露出一只黑色的护袖,遮住了半条小臂。
池星燃静静的看着,随后低头,把护袖从小臂上褪了下来。
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是无数道斑驳扭曲的伤疤。
烫伤,划痕……层层叠叠,看着叫人触目惊心。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的。
母亲离世的第一天,他还没有感受到真切的痛感,他像是做了一场梦,只要梦醒了,母亲就会回来。
他机械又麻木的办完了母亲的葬礼,直到看到那条红色的,还没织完的毛衣,他才终于意识到——
母亲,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会包容他所有的过错,哪怕他那么坏,那么坏,也会温柔的把他拥入怀里的女人,消失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真心爱他的人了。
从此之后,他将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和漫长的,不见天日的痛苦人生。
在为母亲收拾遗物时,他无意间听到一直照顾母亲的那两个护工在说着。
她们说,母亲的病情,原本没有那么糟糕。
是晏斯野一直控制着母亲的病,只要他不听话,晏斯野就会叫人停掉母亲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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