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不管他躲到那里,他们总能找到他,就像是魔鬼一样,如影随形。
刀疤男进屋后,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椅子拉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池星燃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扑倒床边,把枕头下面的一个小铁盒拿了出来,从里面取出一叠捆好的钞票,递给了男人。
“给,给你……”
刀疤男扫了眼池星燃,伸手接过,往拇指上吐了口唾沫,数起钱来。
很快数完了钱:“三千五。”
刀疤男冷笑:“这点钱够干嘛的吗?你一个月利息就五千。”
池星燃像是一只淋了雨的落汤鸡,耷拉着脑袋:“对不起……我,我这个月从工地离职了,不过,我已经找到新工作了,下个月,下个月我会一起还你们的。”
刀疤男起身,一脚踹开椅子,暴力的扯住池星燃的衣领,按着他的脑袋便狠狠的往墙壁上撞:“谁他妈要听你的废话!?”
池星燃大脑猛的一疼,眼前一阵眩晕,手脚发热,重重摔在了地上。
刀疤男看着蜷缩在地上,不停痉挛抽搐的池星燃,弯腰把椅子扶了起来,重新坐下,扯了下领口。
“既然你还不起钱,那就按照老办法抵债。”
刀疤男眯了眯眼睛,看向池星燃:“你知道的吧?”
第58章 池星燃晕倒
池星燃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两只手在地上,如同盲人一般,胡乱的摸了两下,然后撑起身体,爬到了刀疤男的面前,拽住了他的裤脚。
“不要,求你……”嫣红的血珠汇聚成一股血流,顺着额角,从池星燃的侧脸滑落,细弱的手指,泛着触目的苍白色,死死的攥着黑色的布料。
“求求你们了,再宽限我十天,十天之内我一定会还……”
刀疤男一脚踢开池星燃。
池星燃再次爬了过来,跪在地上,额头不停的点着冰冷粗粝的水泥地,“求,求你们了,我一定会还的……”
刀疤男弯下腰,右手揪住了池星燃的头发,猛然将他的脑袋提了起来。
额头早就磕破,红肿的皮肉一片血肉模糊,池星燃只觉得头皮都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嘴里依旧在求饶:“我会还钱的,不要把我送到那种地方……”
刀疤男盯着池星燃,许久之后,突然笑了两下,随后拍了拍池星燃的脸,“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那这次就放过你。”
他松开了手,池星燃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下掉在了地上,掙扎了兩下后,赶紧撑起身体,不停的低头弯腰:“谢,谢谢……”
刀疤男站起身,走到门口,“十天之后,你要是再拿不出钱,就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了。”
刀疤男带着人离开了。
门外,不少听到了动静的邻居,正满眼八卦的探头探脑,池星燃艰难的站了起来,走过去快速把门关上。
门锁已经被损害,池星燃拿过椅子抵在了门后。
等到门外的议论声伴随着脚步远去,他才慢慢走到桌前,把掉在地上的透明饭盒拿了起来。
切好的苹果散落一地,池星燃目光怔怔的看着,许久许久,他伸手捡起一片,沉默着塞进了嘴里。
……
翌日天还没亮,池星燃便赶到了晏家别墅。
六点多,池星燃把别墅打扫干净,正要离开,却忽然被一道声音叫住。
“等等。”
是司明羽。
池星燃瞳孔一冷,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转过身时,脸上却已经挂上了温和谦卑的笑容:“司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司明羽走到大门口,指着外面那条长长的鹅卵石小路:“我昨天看那边的石头都脏了,上面全是灰,你平时都不打扫的吗?”
晏斯野只让他打扫别墅,外面的院子,自然不是他的工作。
罢了,得罪司明羽没有好处,他已经惹不起任何人了。
池星燃低下脑袋,满脸都是顺从:“抱歉,我马上就去打扫。”
说完,他拿了块抹布,一瘸一拐的走到小路上,蹲下身,慢慢擦拭每一块石头。
二十多米的小路,足足有上千块石头,池星燃一块一块擦过去,没一会儿就觉得腰疼的受不了,肩膀上也像是压了两块沉甸甸的石头,让他几乎抬不起自己的胳膊。
盛夏的云城,上午八点,天已经十分炎热,池星燃后背早就被汗水净透,湿哒哒的黏在后背,豆大的汗珠从颈部滑落,滚入衣领。
远处有人在说话,池星燃仰头,用袖子蹭了下脸上的汗,只见司明羽和晏斯野正站在别墅门口,似乎在说着什么。
热浪将他紧紧包裹,呼进去的空气都是热的,池星燃喘了两口气,低下脑袋,艰难的将最后几块石头擦完,随后慢慢的站了起来。
两只脚早就没了知觉,起身的那一刹那,眼前猛然一黑,他缓了好几下,等眩晕感消失,才一瘸一拐走到别墅门口。
“晏先生,司先生,鹅卵石我都已经擦干净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晏斯野的目光落在池星燃红肿的额角,微微愣了下。
不等他开口,池星燃已经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司明羽语气温柔:“天好热,我应该留他喝碗水的。”
晏斯野冷冷的看着他:“是你让他去擦鹅卵石的?”
司明羽张张嘴,小声:“因为真的很脏嘛,他不是来打扫卫生的吗?大不了,下次我不叫他干活就是了。”
“没有下次了。”晏斯野抬脚朝着别墅院门走去:“你尽快从我这里搬出去吧。”
司明羽脸色骤然一白。
……
这边,晏斯野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池星燃。
他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上,低着脑袋,大口大口的喘气,似乎是有些不舒服。
晏斯野刚想走过去,就看到池星燃突然站了起来,纤弱的身体剧烈的晃了两下,整个人一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没了动静。
晏斯野心头一紧,心脏似乎都凝滞住。
“池星燃!”
他几步便飞奔到池星燃身边,将池星燃从地上抱了起来。
池星燃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整个身体微微发颤痉挛,嘴唇干涩,没有丝毫血色。
中暑了吗……
晏斯野皱紧眉头,一把将池星燃打横抱了起来。
脚步匆匆的走到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将池星燃放了进去。
很快,池星燃被送到了医院的救急室,沉重冰冷的铁门一关,将晏斯野隔绝在了外面。
时间一分一秒,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才终于被打开。
晏斯野立刻走上前:“您好,我是刚刚那个中暑的男生的……朋友,请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中暑?”
医生:“他是低血糖,不是中暑。”
晏斯野怔住。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他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并且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你是他朋友?”
晏斯野喉结滚了两下:“……是。”
“那你平时要多关心一下你的朋友了,像他这种长期营养不良的人,要是一个人在家里晕倒了,没有人发现,会很危险的。”
“你先去办住院吧,他的情况比较严重,最好留院观察两天。”
医生转身走了。
晏斯野皱着眉头立在原处,无声的攥紧了拳头。
营养不良……
他很难想象,这样的词语,会出现在从小锦衣玉食的池星燃的身上。
很多年前,当他为了母亲的医药费奔波忙碌时,也曾有过吃不饱饭的时候,他也会头晕,会站不稳,低血糖发作时喘不上气,双手发抖。
那滋味,他直到今天都记得分外清楚。
池星燃……也会有吃不饱饭的时候吗?
他给池星燃的母亲留了一百万,他应该不可能……饿肚子才对。
更何况,那可是池星燃。
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池星燃。
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饿肚子。
可他还记得,他刚刚抱着池星燃走进医院的时候,那轻飘飘的重量,似乎两根手指就能拎的起来。
这两年,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一些他没有预料过的事。
晏斯野心思沉沉,等办完住院手续回来,池星燃已经被送去了1604病房。
他已经醒了,面色苍白的靠在床头,手背上扎着吊针,看起来十分焦躁。
晏斯野走到病床旁,不等说话,池星燃便仰头问他:“我可以走了吗?”
晏斯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需要住院。”
池星燃眼神一慌,拼命摇头,语气慌张:“不用的,我不需要住院,我只是没有吃早饭才会晕倒,吃两颗糖就好了,我没有什么事的……”
这个是单人病房,他根本没有钱去住院。
他还要想办法赚够5000块钱,不然的话,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
池星燃说完便急匆匆去扯手背上的输液针。
“你做什么!?”
晏斯野眼睛一寒,快步走上前,一把按住了他:“老实点!”
池星燃眼眶通红,声音急的发抖:“我真的不需要住院……”
晏斯野看着他,顿了几秒,随后开口:“医药费我会帮你付。”
池星燃还是摇头:“不用,真的不用了,我求你让我出院吧……”
晏斯野本就是没有什么脾气的人,池星燃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瞬间让他想起了以前,本能的从心底涌起一股厌恶和不耐烦。
他一把掐住池星燃的脖子,将他按回到床上:“你在闹什么?!再动一下试试!”
池星燃盯着他阴云密布的脸,浓密的眉毛上下颤抖了两下,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低下了脑袋。
晏斯野收回手,声音冰冷:“你是在我这里上班回去路上晕倒的,算是工伤,医药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给我把身体养好,你要是死了,还不知道要给我添多少麻烦。”
说完,晏斯野转身就走。
他离开病房,准备去楼下买些吃的上来,路过护士站时,几个护士正聚在一起聊天。
“哎,那个1604房的那个病人,是不是两年前下暴雨的那天晚上送来的那个啊?”
“两年前?”
“对啊,就是那个小男生嘛,当时我们整个护士群都炸了,我记得特别清楚。”
“哦……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好像确实是他。你别说,那天晚上我也参加急救了,啧啧啧,好家伙,那血流的,止都止不住。”
晏斯野的脚步骤然停住,他下意识的回头看过去。
【1604病房,病人:池星燃。】
晏斯野心脏一沉,抿了下唇,随后走向护士。
第59章 打电话去问宋浩吧
“你好,我想和你们打听一件事。”晏斯野语气低沉:“你们认识,1604病房的池星燃吗?”
晏斯野身高腿长,五官深邃俊挺,不做任何表情时,眉眼冷峻漠然,面部线条干净利落,眼神疏离清冷,仿若天神下凡。
这么一个大帅哥骤然出现在视线里,还和自己说话,几位护士瞬间愣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有人回过神,回答:“你有什么事吗。”
晏斯野:“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谈池星燃。”
护士赶紧道:“啊……就是以前他也来医院就诊过。”
晏斯野气势凌人:“什么时候,两年前吗?他出了什么事。”
护士面上表情有些为难:“这个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我们不能告诉你。”
晏斯野抿了抿薄唇,随后拿出手机,点开池星燃的朋友圈,找到那张“结婚照”,递给了护士:“他是我妻子,丈夫询问妻子的病情,应该不涉及隐私吧。或者说,你们需要我提供身份证和结婚证?”
他的声音充满沉甸甸的压迫感,护士皱着眉头,盯着照片,目光在手机和晏斯野身上来回扫了好几圈。
仔仔细细比对了一番,确定是同一个人后,几名护士互相望了几眼,终于有一个人开了口:“两年前,您爱人被人送到了医院。”
晏斯野:“和他身上挂着的尿袋有关,是吗?”
护士点头:“嗯,他被送来的时候,下身……插着一个手腕粗的酒瓶,一直在流血,人都已经昏迷了。”
晏斯野的瞳孔骤然一紧,在这一瞬间,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喉结滑动了两下,声音沙哑:“……什么。”
池星燃的下身……
有什么……?
护士眼里染上了一丝怜悯,俨然一副看向这妻子戴了绿帽子的可怜男人的样子,语气充满了同情:“当时我们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个酒瓶拿出来,后来才发现……嗯,还不止是那个酒瓶,里面还有好多玻璃碎片,血根本止不住,最后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呢。”
晏斯野的眼睛“蹭”的一下猩红无比,眼底根根血丝分明,仿若一头即将发怒的凶兽。
酒瓶,碎片……
池星燃,你到底做了什么。
“……谁送他来的医院。”
护士被他的眼神怵到了,声音也小了下去:“记不得了,就知道是个男人。”
男人……
是把池星燃玩进医院的男人吗。
晏斯野点开手机,点了两下,递给护士:“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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