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Omega,在这种高强度折磨下又能坚持多久?
他刻意将电流调到不至于威胁到性命程度内的最大,身体里的东西尺寸也不容小觑……这些本该都是时玖凛承受不住的。
他早就在心里盘算好,就算是时玖凛要面子不配合他,死也不按下那个象征屈服的按钮也没关系,只要他有一丁点低头的意思自己就放下所有芥蒂,帮他解开束缚。
然后给他请个心理医生,或者用信息素安抚让他睡个好觉也不是不可以。
可时玖凛从始至终,除了因为忍耐不住痛苦而颤抖外再也没有一丝其他他所希望的反应。
再继续下去,他就要真的死在那张电椅上了。
他就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隐忍着一切情绪,把所有委屈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的人了。
江池渊眼眶骤然湿润了几分。
他甚至有些自欺欺人的为自己找了个不那么恰当的借口——
——不管怎么说,时玖凛身体也是被他费尽心思一点点调教出来的,看他费尽心思勾引自己的模样也是件有意思的事,让他这么轻易就死也未免太过于可惜了一些。
他没再选择犹豫,站起身朝着三号房间走。
然后推开那扇上面还残留着星星点点血迹的门。
那扇门明明看起来很轻,可推开它却几乎耗尽了他全身力气。
时玖凛听到了有脚步声朝自己靠近,睫毛翕动数次,费力抬起眼皮,露出被水雾浸透的眼睛。
那眼神看的江池渊愣了一瞬。
用毫无生气来形容似乎都配不上这样的绝望。
那一刻江池渊才认识到自己错的有多彻底。
他不该,他至少不该拿那些人的事来刺激时玖凛。
不应该就这么毁了他最后一点幻想能结束的希望。
一个没有任何精神支柱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向死而生呢。
时玖凛天真的认为江池渊是看他执迷不悟,过来给他一个痛快的。
却感受到那股绞碎身体,在骨髓里肆意横行的剧痛停了下来。
身体内的东西被取出,上面还粘连着半透明浑浊粘液。
他骤然意识到江池渊是要做什么。
不,不!
不行!!!
时玖凛坚持了那么久的拗劲儿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想嘶吼,想拼命挣扎,可身体却实在是使不上一点力。喉咙被浓厚的血腥味充斥着,疼到连说一句最简单的话都困难至极。
他的灵魂在拼了命的哀嚎,身体却是动不了分毫。
时玖凛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躺在江池渊怀里,鼻子贪婪的汲取他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他眨了眨眼,泪水瞬息之间滑落。
时玖凛的声音嘶哑的可怕,断断续续地道:“别,别这么对我……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江池渊,杀了我吧,我真的,我要坚持不住了啊啊啊——”
电流已经停止,江池渊双手撑在电椅椅背处,凑近吻掉了他脸上的泪珠。
他当然想直接亲上去。
只不过时玖凛最近不太听话,尖牙也不愿收一收,他上次属实是被咬出了心理阴影。
他张了张嘴,想要安慰他几句,却是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合适的话语安抚。
只能自顾自闷头释放安抚信息素,就好像是在补偿他一些什么似的。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江池渊无比清晰知道,他只能保持漠视态度,一旦想要动了补偿或者施舍的念头,那便会把他自己也拖进地狱。
他又该拿什么来偿还时玖凛?
既然还不清,那索性不要还。
反正他又不欠他什么。
江池渊深呼一口气,把时玖凛抱在怀里。
“睡一觉吧,好好休息一会儿……你也累了吧。”
哪怕时玖凛确确实实已然疲惫至极,跟强弩之末没什么区别,却还是在听到这句话时勾起了唇角。
“亲爱的,”他久违的这么称呼江池渊,“你知道我在睡着的时候看见的都是什么吗?”
若是以前,江池渊大概率会皱起眉给他一耳光,然后再冷冰冰道一句“关我屁事,你只需要听话就好”。
可现在,他看着时玖凛的眼睛,却是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鬼使神差的,他听见自己问:“什么?”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江池渊才发现他的嗓子也没比时玖凛好多少。
一样的低沉嘶哑,带着极厚的血腥味。
时玖凛笑着,兴致冲冲地描绘那些让他痛苦到恨不得自我了断的画面:“有好多好多看不清脸,只有轮廓的黑影把我围在中间,争先恐后撕咬,蚕食我的身体。我死了之后,他们让我的尸体或是沉入海底,或是埋在垃圾堆,或是被漫天黄沙掩埋……”
他越说越激动,眼睛里那束光越来越亮。
他还有许多画面没有描述。
譬如自己骨头是如何被一寸寸敲碎,他是怎么痛到在地上打滚,最后只能用手抓着地,拖着身体一寸寸向前爬。
还有心脏被挖出来时血腥到让人恶心的画面。
梦,毕竟只是梦。
那些痛苦只作用于他一个身上而已。
哪怕那些疼痛再怎么真实,再怎么让他恐惧,也都是假的而已。
哪怕他的骨髓都在因为这些梦而隐隐作痛。
可要是让别人听到了,怕是只会觉着他矫情吧?
江池渊眸色微动,好半天才回了一句:“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时玖凛哈哈大笑,在江池渊怀中的身体也不知是笑还是别的什么而微微发颤:“相反?哪相反了?我在现实世界的结局难道不是那样么?这分明就是预知梦啊,我的未来不就是那样吗……啊,也是。我哪有什么未来啊……”
江池渊心烦意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个人这么刺眼的笑。
整整三天的折磨,让时玖凛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消磨殆尽。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竟是笑着笑着便闭了眼。
江池渊在听到那些话时,心脏都宛若被一块巨石重击了一般隐隐作痛。
他明明知道时玖凛就算是睡着了也不会太过安稳。
可当亲耳听到他用那种近乎平淡,平铺直叙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那些窒息又绝望的画面时,他的内心也仍旧不免为其震动。
时玖凛啊。
江池渊把他紧紧抱在怀中,细碎的吻遍布他的脖颈。
他留恋似的凑近,轻轻舔舐时玖凛的唇瓣,却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
他看到了掉落在角落处的按钮,垂眸看了半晌,走上前毫不留情的将其踩烂。
服个软会死吗?
他就非要把自己逼上那样的绝路吗?
江池渊心烦的捏了捏鼻子山根,视线再度移到时玖凛身上。
皮质电椅都被他的体液染透,散发着一层很淡的柔光。
江池渊忽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畏惧。
说不上来的胆怯。
是害怕他脱离掌控,就这么死了吗?
可这场游戏不也正是以他的死亡为结束的么。
第90章 鳄鱼的眼泪(补催更票加更)
一个高高在上的Alpha,被迫揉碎所有自尊雌伏在他身下。
他心底会是什么感觉呢?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泪水划过鼻梁,弄脏床单时会觉得委屈吗?
江池渊深呼一口气,动作极轻捧起他的脸,虔诚至极去碰他的嘴唇。
温润微凉的触感。
时玖凛全身瘫软,双手无力垂下,是真的没有一点生气。
这样的时玖凛不会露出尖牙咬他,也不会说出那些让他心烦意乱的话。
可他心底却没有一点点类似于喜悦的心情。
江池渊加重了吻他的力度,手也不安分起来,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却在碰到他大腿根部时听到了那个在睡梦中的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
像是快要哭出来却又在极力隐忍着的那样。
江池渊瞬间触电般猛的停下了动作。
不行的。
时玖凛受不住的。
江池渊盯着他胸口上烙印着的,还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那三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时玖凛明明都已经是被自己打下标记,属于他的东西了。为什么还总想着逃跑?
偏偏他这种什么都不怕的态度让自己对他没有一丁点办法。
江池渊只觉着胸口堵的厉害。
他把半死不活的时玖凛从电椅上抱起,缓步走向浴室,一点点洗掉他身上那些黏腻液体。
时玖凛在被他折腾的期间似乎被弄醒了几回,费力睁开那双破碎的眼睛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随即陷入更深层度的昏睡。
江池渊只觉着心疼。
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怜悯时玖凛,却仍旧避免不了的在看到他眼睛时感受到那阵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江池渊咬牙,报复性的在他胸口处狠掐了一把。
时玖凛身体猛的一颤,却仍旧没有恢复清醒。
算了。
江池渊像是觉着无趣,食不知味似的松了手,把他从水中捞出,拿毯子擦净身体。
那些鞭痕仍未消褪,被布料摩擦时伤口处似乎更红了几分,简直像是要滴出血那样艳的勾人。
让人仅是看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江池渊伸手,指腹轻轻擦过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感受那些崎岖不平的鞭痕在指腹处留下的特殊微痒触感。
那股痒意顺着他的指腹向上攀爬,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就连他的骨骼似乎也在跟着隐隐作痛。
有时候倒还真想帮他分担一些疼痛。
哪怕那些伤口都是由他一手赋予的。
他用安抚性信息素紧紧裹挟着时玖凛,试图能让梦中的他从中感受到一丝安全感。
明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可江池渊还是感觉到耳朵被什么声音震得发麻。
无声悲鸣。
——
窗户并没关严,一阵风吹进,卷起淡白色窗帘,恰恰好好给了月光一个钻进来的机会。
那道月光洒在他眼睛处,刺得他抑制不住蹙了蹙眉。
时玖凛无声睁眼。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又瞬间被四肢处传来的那阵剧烈又绵延的蚀骨疼痛逼到不敢动弹。
时玖凛能感受到脚腕上铐着什么沉重的东西。
就算是不刻意低头去看他也能猜到那是什么。
又被他锁起来了啊。
怎么,是把他手脚都弄断了还觉得不安心吗?
心底又泛起一股莫名其妙的酸涩。
时玖凛笑着,忍着剧痛将手伸进枕头底下,成功摸到了那根冰凉的东西。
是他当初用来自残的钢笔。
那时只是害怕江池渊惩罚,随手找了个地方将它藏起来,没想到如今竟然能派上用场。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咔哒——”
笔帽被他拔下,钢笔锐利的锋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时玖凛像是感受不到疼那样,强撑着酸软的身体坐起来,翻身骑在江池渊身上。
铁链发出细小的碰撞声。
时玖凛双手紧握着钢笔,微微颤抖。
却依旧笃定。
他张了张口,微笑着无声道:“一起下地狱吧。”
既然他怎么想死都死不了,那就换他江池渊先走一步好了。
时玖凛之前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快过。
像是浑身的重担都被卸下来了一般,就连呼吸都轻松了不少。
他甚至已经幻想好了那幅景象——
——江池渊躺在血泊中,脖颈处插着这根染血的钢笔,白色床单被晕染出大片痕迹……
一定好看极了。
时玖凛闭上眼睛,脑海里走马观花般闪过那些和他在一起的零碎片段。
那些黑暗中的拥抱,每一次接吻时的触感,做那些事时兴奋与痛苦并存的悲哀。
真可笑啊,他们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亲密无间。
时玖凛忽然发现,江池渊似乎是他活在这世上数年间唯一一个深度接触过的人。
他了解他的脾气,知道他的喜恶,明白自己该如何放软身体才能最大程度的讨好这个人。
……
他握着钢笔的手又紧了几分,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劲儿,毫不犹豫对准江池渊脖颈动脉处刺去。
尖锐至极的笔锋划破空气,在月光下的锋芒愈发晃眼,在时玖凛眼中逐渐演变成一个狰狞的笑脸。
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地狱里不应该只有他。
这些把他推下去的人,也理应和他一起堕入深渊啊。
时玖凛眼眶逐渐湿润,大脑却是久违的兴奋。
似乎每一根神经都醒了过来,嘶吼着朝他咆哮。
那样的兴奋甚至盖过了四肢传来的剧痛,令他大脑发麻,瞳孔紧缩。
那让这一切都就此结束吧。
可当笔锋刚戳破他咽喉处的皮肤,漫出一颗细小血珠时,他的手却怎么努力也无法继续深入半分。
时玖凛手腕被那个本该早已变成一具尸体的人死死握住。
他吃痛,十指抑制不住松开,笔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后停在了门边。
笔尖似乎也被摔烂了。
时玖凛觉着惋惜,却并不怎么意外。
兴奋过了头的神经一时间没怎么从这场变故中反应过来,他头疼的厉害。
失败了。
他本以为江池渊会怒不可遏的冲上来给他几个耳光,或是一把将他掀翻在地。
可是没有。
江池渊握着他手腕的手在细细颤抖。
时玖凛看到他睁开了眼。
有一团水雾骤然从他眼底冒出,在眼眶翻涌,最终不甘心的顺着眼尾蜿蜒,滑落。
时玖凛瞬间愣在原地。
江池渊,竟然哭了?
江池渊竟然也是会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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