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并不担心他的能力。
乐辞看着年纪轻轻又吊儿郎当,实则很聪明,只是他无心权势,所以不爱去争。一旦他被逼急了下决心去争,那便是一个极其强劲的对手。
“这得多亏仙……”他话到嘴边,意识到什么又急急打了个弯,“多谢公子出手相帮,让我免受那不白之冤。”
见他这般,容尘心中已经明了:“你那兄长……解决了?”
“差不多,但离他永无翻身之地,还差点。”乐辞说着,提醒两人注意台阶,然后微笑道,“两位可要去看看?”
“也无不可。”
烛光摇曳,衣衫凌乱一地。隔着床幔垂落一只手,不似普通女子般白嫩无暇,反而满是刀伤剑痕。
待看清那手背后栩栩如生的白羽时,饶是淡定如容尘,也不由得脚下一顿。
这……
“公子怎么了?”
乐辞接过一旁侍者递过来的灯笼,见他停下脚步不由疑惑。
“没……没什么。”
风残月没有主动求助他,那眼下的情况想必在她把控之内。容尘不懂她的心思,可也不好未经允许贸然出手打乱她的计划。
主动断了画面传送,灵识锁定近在咫尺的建筑物,他问:“这是到了?”
柴房位置较偏,几人行了好一段时间才到。除了门口有几个带刀侍卫把守外,瞧着倒和一般柴房并无不同。
“对,到了。”
乐辞带着两人走近,随着他的走动,散落在四周的侍卫也随之散去。
他将灯笼挂至一旁,掏出钥匙开锁。
“幼时我最爱与兄长打闹,三天两头闯祸,父亲气不过,又不能下死手打我们,就命人在后山建了这个柴房,专门用来关我们。”
“离得远,哭喊声穿不到前面,派了人守着,我们也逃不出去。”
“啪嚓——”
锁应声而开。
他取回一旁的灯笼,将门推开:“进去吧。”
两人一路行来,天已渐亮,但柴房里却是灰暗一片。
容尘踏入,乐辞提着灯笼跟上。原本漆黑一片的柴房有了光亮,里面的场景也逐渐清晰。
柴堆里的人鬓发微乱,身上衣衫也有几处残破鞭痕。
正值仲夏,虽下过雨却仍是有些闷热,但这柴房中却并没有多么炎热,甚至还能感到丝丝凉意。
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乐昭也不好真的就此将他打死,甚至怕他受不住热,还放了冰。
但许是昨夜太冷,此刻他正蜷缩着身子,微微发抖。
乐辞叹了声气,解下斗篷过去将他盖住。
那缩成一团的人感到阵阵温暖,自梦中苏醒,抬头看了过来。
待看清面前的人,他下意识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喊出。
“兄长。”乐辞先开了口。
他仍记得年少时这位兄长待他的好,但他的翻脸无情他也历历在目。
他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也绝不会因为那早已所剩无几的手足之情放他一马。
但……当初他的手下留情,他也不会忘。
他替他拂去快要落到眼睛上的头发,轻声道:“兄长,我给你个机会,换个身份活着吧。”
“为自己活一次。”
*
几人出了柴房,天已大亮。
乐辞将门重新上锁,临走前,隐隐听到有哭声自门缝传出。
“你打算原谅他?”容尘问。
“没有。”乐辞脚步不停,说,“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以德报怨不是我的风格。”
“他跟我的仇怨,我会还回去。”
“但……他到底放了我一马,没有对我赶尽杀绝。这一点,我也会报答。”
“洗耳恭听。”眼下没有旁人,容尘又实在好奇,便道。
“你……”乐辞愣了下,随即笑开了,“我本以为仙人定是超凡脱俗,却没想也是个俗人。”
“仙人也是人,自然不能免俗。”容尘淡淡道。
乐辞笑:“既然仙人想听,那我便说说。”
他转身面对着两人,倒退着走:“当初他冤枉我,说我偷传家宝时,有很多人在场。”
“他们把我围住,还喊人去告诉我爹。”
“我知道自己百口莫辩,也知道在我爹眼里事实胜于雄辩,当时就慌了。当看到有护卫在向这边走来,我心里清楚被抓住就完了。”
“但当时我被围死了,动手打倒他们太浪费时间,显然来不及。”
“就当我以为我在劫难逃,他却主动给我让了道。”
“于是我便逃了。”
“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为了让你坐实偷盗之罪故意为之?”容尘猜测。
“可能吧……”乐辞看向西方某处,继续说,“但我总觉得帮我才是他本意,夺继承人的想法……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他母亲的野心。”
“所以……这才是你打算放过他的原因?”容尘问。
“我和他虽有过节,但毕竟……他曾对我心软过。”
“所以我也会给他一个机会。”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容尘打趣。
“差不多。”乐辞笑,“毕竟比起他,他母亲更令我厌恶。”
“你不怕他卷土重来?”
那人毕竟也是乐将军的儿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他不相信当爹的真的会如此绝情。
近二十年的父子情义,不可能说断就断。
乐辞摇头:“我不会让他有机会。”
“爹爹最厌骨肉相残,我也不希望他死灰复燃。”
“我要让他从世界上彻底消失……至少在外人眼里,再也没有乐家长子这个人。”
“到那时,乐家便只有一个独子。”
“那便预祝你成功。”容尘祝贺。
“承仙长吉言。”乐辞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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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15.月坠花折
黎明的曙光微微展露头角。圣翎城褪去夜幕的轻纱,露出绚丽的辉煌。
乾明殿中,太监宫女皆跪在龙床外,低头等待着。
“累么?”谢清风捏了捏怀中人的下颌,另一只手在其腰上揉按的动作也没停下,“多睡会儿,晚些时候朕叫夏蝉过来,她是你姐姐,你们应当有许多话要说。”
风残月刚醒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揽入怀抱,酸软的腰侧也受着对方力道合宜的揉按。她冷淡的表情一滞,身体僵硬的跟具尸体一般完全不敢动,也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你能放了他们吗?”风残月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你开口,自是能放的。”
“朕今天就派人将他们送回去,你不必担心。好好休息。”
谢清风吻了吻她的发顶,这才起身唤人进来服侍。
也不知是他太过自信还是什么,竟唤人取来了她的剑,并且亲自递给她。
“武器还是放在身边安心。”他说。
风残月搞不懂他的做法,但还是收下了。静等他梳洗完毕出门后,她便立刻喊人拿衣。
她不欲自己这幅样子被人看到,隔着纱幔拿过衣服,屏退宫人自顾自穿着。只是她身体实在没力气,穿了半天才穿好里衣,已是精疲力尽。
她趴在床上,本想休息一下,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宫人不敢打扰,她这一觉直接睡到太阳高挂,直至有人靠近方才瞬间苏醒。
“呀!”
夏蝉被她突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往后退。
“你来做什么?”风残月半撑起身,冷冷看着她。
她们已经撕破脸,此时面对这个对她没有一丝真心,一心只想借着她往上爬的女人,风残月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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