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桉终于看清,眼前这些人就是一群发了情的畜生,跟他们讲什么都是无用,为了保住清白,平日上个楼梯都要喘都半天的林桉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几个浪荡的登徒子,抱着身体猛地退了两步,紧贴着墙角。
“滚!别碰我!”
他这一闹,气氛登时就冷了下来,几个公子哥儿暗骂了一声,不满地瞪他:“差不多得了,经理没教你规矩么?你知道我们是谁么?”
林桉重重摇头,目光里满是警惕:“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说了,我是被人骗来的,你们再乱来,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几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步步逼近墙角的林桉,林桉害怕地左顾右盼,但门是密码锁,他根本推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充满威压地将自己围在中间,不好的回忆瞬间又涌上心头。
“别,我求你们了,别......”林桉绝望地蹲下身,像之前一样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总让他碰上这些事呢?
“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一个公子哥儿厉喝一声,抬脚狠狠踹在林桉的肚子上,这一脚真是用尽了力气,林桉登时尖叫一声,胃里极具翻腾,猛地吐了口酸水,跪在地上直不起腰。
这一脚纯属报复,林桉刚刚那一下力气不小,他毫无防备,直接连人带酒摔在了真皮沙发上,那杯名贵的红酒洒了一身。这衣服是新定做的,还热乎呢,谁知道被一个小鸭子弄得一塌糊涂。
“怎么,刚才不是很横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从未吃过亏的公子哥儿们抡圆了拳头对这个胆敢反抗的小鸭子拳打脚踢,林桉拼命挣扎,衣服很快就碎成一条一条的,大片白皙漂亮的肌肤露出来,看得他们眼睛都直了。
那些在床上谄媚讨好的有什么意思?就得这样泼辣的,睡着才带劲儿。
林桉已经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头被粗暴的按在了地上,那条“质量不好”的牛仔裤很快碎的一塌糊涂,分不清几只手下流地在隐秘之处徘徊,他们急促的喘息回荡在耳边。
林桉觉得,有时候死,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的事情。
正当公子哥儿被眼前的尤物撩拨的兴起,急吼吼地要解开裤带一逞□□之时,大门突然传来一阵轰响,像是有人重重地砸门,阎王催命般骇人,吓得他们差点萎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林桉的眼睛被打肿了,疼得紧,根本看不清东西,全身上下仿佛被卡车碾过一遍,稍微动动手指,都好像针扎一样。
......是谁?谁在外面?是舍友吗?还是警察?他们来救自己了吗?
“妈的,什么东西?谁啊?”本就是关键时候着急上火,其中一个公子哥儿不甘心地提了裤子,走上前猛地拉开门,正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个时候坏他好事,谁知道刚看清门外的身影,顿时愣在了原地。
“......江少?”
第十七章
门外,江绪像是一路跑过来,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线一滴滴往下掉,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是愤怒,目光在屋内来回扫视了一圈,停在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林桉身上,顿时感觉鼻孔都要喷火。
“谁让你们动他的?!”
几个公子哥儿都咽了咽口水,有点心虚,其中一个试探着扯了扯他的袖子:“江少,你看你,生什么气啊,都是哥们......”
“哥个屁!柳明辉,你真是胆子肥了,我看上的人也敢动?”江绪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冷冷地盯着屋子里的其他人,“还有你们!别整日里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什么人不问清楚就随便上,再有下次老子给你们通通剁了!”
柳明辉气不打一处来,江绪的坏脾气圈内人尽皆知,因为他那个家世显赫的爹,自己才给他三分薄面,妈的这小子居然敢得寸进尺,骑到自己头上来了!
“我、李岩、天幸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为什么动不得这个小鸭子?江少说他是你的人,我倒是好奇,那‘你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还穿成这幅骚样儿。”柳明辉抱着手,嘲讽地看着江绪。
他可太懂江绪的痛处,这个人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偏叫他颜面扫地才爽,牛个什么啊!
果然,江绪的眼神一点点冷了,像只伺伺发怒的小豹子,恶狠狠地盯着柳明辉。
两人僵持半晌,还是躺在墙角的林桉发出一丝微弱的呻|吟,江绪这才缓过神来,冷哼一声,俯下|身抱起了伤痕累累的林桉,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余下的几个人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气得嘴唇发抖,特别是柳明辉,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冷笑道:“江绪,我们走着瞧。”
林桉因为刚刚那一脚,不知道是不是踹到了要害,以至于他到现在耳边都“嗡嗡”响,胃里一阵一阵的往外冒酸水,江绪明显是没什么抱人的经验,颠的他很难受,一个没忍住又“哇”的吐了出来。
“哎,你干嘛!”洁癖到极致的江绪眼睁睁看着一团秽物弄脏自己的衣服,气得差点想把林桉从楼梯上丢下去,但还是拼命忍住了。
罢了,这件事林桉因为自己成了受害者,就浅浅容忍他一回。
“唔,对不起。”林桉晕乎乎地想给他擦,结果还没擦两下,忽的心头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掉,把江绪吓了一大跳。
“哎,你哭什么啊?我又没说怪你,而且明明脏的是我的衣服好吧,很贵的呢......”
他口气里没有半分责备的意思,但林桉还是越哭越凶,最后甚至变成了嚎啕大哭,死死攥着江绪的衣领,埋首在他胸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唉......”江绪属实无奈了,他已经把林桉从酒吧里抱出来了,原本两个大男人这种暧昧的姿势就已经很尴尬了,林桉还抱着他这么哭,简直一整个社会性死亡。
“好了,别哭了。”江绪尝试着和他讲道理,“你也是笨,秦素说让你跟她走你就跟她走了?这么大个人了,连点基本的判断都没有吗?”
“对不起,对不起......”林桉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歉,小猫儿似的搂住他的脖颈,鼻尖微微翕动。
江绪顿时哽住,感觉口舌莫名燥热起来。
他真的,真的和沈清安很像,甚至比沈清安更有风情。
江绪一时有些心神恍惚,缓缓将他放下来,自己也陪着他坐在路沿,他也不擅长安慰,林桉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索性静静听着他哭。
最终,林桉的哭声渐渐小了,肚子上被踹的地方有一阵阵刺痛,他止不住地哆嗦,江绪见了,便紧紧将他的手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别害怕,我们已经出来了。”
林桉抬起红肿的眼睛,之前受伤的右眼有些充血,疼得无法睁开,他只能拿左眼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不得不说,江绪真是他见过长得最漂亮的男孩子,优秀的鼻梁和精致深邃的眉眼,颇有混血帅哥的风范,加上从小养尊处优,那种华贵的气质更是遮掩不住,也难怪秦素那么喜欢他。
“你瞧我干什么?我好看啊?”江绪见他不哭了,便忍不住出言打趣,林桉被他一噎,慌乱地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半晌,林桉感觉什么东西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错愕地抬头,才发现江绪拿指腹在轻轻按揉他脸上那些被打得青紫的地方,眼睛亮亮的,小心翼翼地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林桉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半晌,忽然眼圈又开始濡湿......
那天午后,江绪说要送他去医院,但林桉知道自己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断断是经不起去医院的消费的,便骗他说自己伤得不重,回去校医院拿点药就好了。
江绪不依,林桉便一再拒绝,最后江绪见实在劝不动这个硬骨头,只好作罢。
经过这么一闹,林桉知道自己这满脸挂彩的也没法儿去上课了,只能喊舍友帮自己请假,他则悄悄回了宿舍,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再次醒来后,林桉出了一身的冷汗,仿佛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第二天一早,林桉便收到了一瓶上好的跌打酒和碘伏,送它们的人不肯露面,却欲盖弥彰地在旁边附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早日康复”。
林桉揉着自己消肿不少的右眼,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舍友见他对着几个药瓶傻乐,还以为他脑子坏了,面面相觑。
接下来好几天,林桉总是莫名在上课前收到陌生人送的奶茶,又或者是晚饭后回寝室的路上被人塞一整包的零食,甚至有一次他去大澡堂洗澡,出来发现自己存衣服的衣柜里有一件崭新的驼色风衣。
这风衣款式时尚,触手冰凉顺滑,面料一看就很好,肯定价值不菲,林桉狐疑地左右打量一番,实在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那这衣服是谁送的呢?
他把风衣拿出来,谁知什么东西突然从衣服口袋里掉了出来,林桉愣了愣,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很漂亮的小本子,翻开里面只写了一句话:“林学弟,能和我约会么?”
林桉呼吸一滞,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到了落款人的名字上。
江绪。
第十八章
林桉两片羽睫微微颤动,“咚咚”的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膛,四下无人的更衣室里,林桉像是看见一束光洒在自己面前,让他的人生都明亮起来。
约会?和江绪吗?
林桉愣愣地抚摸着本子上的落款,江绪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样,张扬、任性,有一股不服输的高傲劲儿,却能够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
“能和我约会吗?”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曾两次救自己于险境的男孩子,想跟他约会?
一下子冲击太大,林桉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把本子上的那张纸撕下来,小心翼翼地藏在裤子口袋里,一路上像做贼似的,小跑到教室上课。
舍友三人早就占好了座位,见他来了,也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不搭话。
林桉很识趣地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自从上次秦素那件事儿,他感觉系里的人总是有意无意疏远他,甚至有些时候走在路上,他都能听到背后有人议论他。
因为家庭原因,他总抽不出多余的钱去社交,宿舍要买什么东西也总是囊中羞涩,因此林桉跟舍友的关系总是很微妙,礼貌中又带着疏远,此番更是不愿搭理他了。
虽然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揭他的伤疤,但他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大学原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光,林桉却连交个能说上话的朋友都是奢望,更别提有谁还能喜欢他了。
除了江绪。
江绪……
林桉抿了抿下唇,偷偷从口袋把那张小纸片拿出来。
上面的字已经有些皱了,“能和我约会吗?”几个字却仍然醒目,一点点触动着林桉的心。
可……江绪是男人啊,他也是男人,他们怎么能在一起呢……
林桉呆呆地看着下面口若悬河的教授,内容却是一点没听进去,他从小到大跟女生都没说过话,也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和男的了。
别人会怎么看他?外婆会生气吗?
整整一节课,林桉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直到下课铃敲响,学生陆陆续续都走完了,他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疲惫地趴在桌子上。
昏昏沉沉的,他好像进入了梦乡……
是一个他小时候总反反复复做的梦。
十二年前的早上,他给照例出警的消防员父母胸前都别了一个小兔子胸针,并在他们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父母微笑着抚摸他的头,告诉他,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不曾想,那日市中心的明辉大厦突发生特大火灾,林桉的父母参与了这场救火行动,为保护被困人群冒死将着火的燃气罐拖出来,谁知道燃气罐突然爆炸,林桉的父母当场双双殒命。
在电视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林桉顿时呆住了,片刻后,他不顾外婆的劝阻,疯了似的跑向火灾现场。
因为受伤人数众多,火势太大,现场一片混乱,林桉知道他的父母肯定进到大厦里面了,焦急不已的他趁人不注意,想偷偷从大厦侧面的废弃仓库溜进去,谁知道门居然被锁死了。
林桉眼见从门进不去,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玻璃窗,旋即捡起一块碎石,猛地砸向玻璃,“哗啦”一声,玻璃窗登时破了个大洞。
林桉仗着体形优势,艰难地从窗口爬了进去,谁知道刚跳下去,就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谁?!”林桉惊愕地回头,只见地上躺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胸口处有一块明显的烧伤,手脚腕也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林桉看看不远处被烧毁的断壁残垣堵住的小门,那男孩明显是慌不择路逃进来的,以至于没注意这个不常用的通道是锁着的,滚滚浓烟从门缝里渗透进来,呛的人直流眼泪。
林桉抬头望望他进来时的窗户,这里不像外面有垫脚的东西,背着这个男孩自己决计是爬不出去的,只能从那个被堵住的小门寻找一线生机。
于是,林桉费力地将男孩扶起靠在墙上,自己则学着父母在家教的救人方式,侧身拉住他的手一翻,男孩便稳稳地落在他的背上,这男孩的身量比他出许多,尽管有技巧,林桉还是累的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爬上楼梯,林桉将他放在一边,自己则将外套扯下来,羞涩地撒了泡尿,裹在手上,去抬那些被烧的滚烫的木梁砖瓦。
这个废弃的仓库是上世纪的老建筑了,年久失修加大火,仅剩的半块房梁都发出了滋啦啦的响声,林桉挪动小小的身体费力地扒着,热气透过潮湿的衣服传递到手上,林桉痛得直呵气。
一番苦斗下,林桉终于把小门清理了出来,使劲拽了一下,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桉不禁喜上眉梢,转身背上男孩便想钻过去,谁知道男孩的腿在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灼烧的木头架,林桉还未反应过来,带着滚烫赤焰的木架便猛地砸在了他的身上。
“啊!”
林桉痛得大喊,但为了身后的男孩不受伤,他硬生生没有移开身体,而是先咬牙将男孩放在地上,才颤抖着拿手推开胸前的木架,脱离的时候带着烧焦的皮肉和衣物,林桉的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狰狞可怖的伤口。
烧伤的痛楚往往来的猛烈又难以忍耐,林桉止不住地大颗大颗掉眼泪,胸前血肉模糊,他甚至不敢去触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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