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桉!”
夏景逸上前紧紧抱住林观砚,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泣不成声:“小桉,我终于见到你了,小桉。”
因为上次江绪带着林观砚悄悄进来,夏鸿卓和夏长青发现了端倪,回去便狠狠责打了他一顿,可夏景逸硬气得很,就是一个字都不说,给他爸和他爷爷气够呛,他妈妈更是,担心儿子又恨铁不成钢,惊怒交加下卧病在床。
也正是他妈妈生病,夏长青和夏鸿卓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天天盯着他,这才让夏景逸有了机会偷跑出来,否则想要再见到林观砚便是痴人说梦。
林观砚抚摸着夏景逸瘦削的脊背,心疼不已,这才多久,他就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瘦脱相了,可见为了反抗家人有多拼命。
夏景逸如此真心诚意,可自己刚刚却......
林观砚内疚地拉住夏景逸的手,眼角微红,“夏师兄,你受苦了。”
夏景逸无所谓地耸耸肩,对他笑道:“这有啥?你看我头上这伤,都好的快差不多了,眼睛也不肿了,腿就更没问题了,你看看,现下都能跑了呢。放心,用不了多久,夏师兄就会变回你那个英俊潇洒的男朋友的。”
林观砚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见到夏景逸平安逃出夏家,他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倒是你。”夏景逸心疼地抚摸着他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个王八羔子,老子非宰了他们不可!”
林观砚扶住他的手,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的,只是小伤。夏师兄,你能安全逃出夏家就好,现下,我只需要担心另一件事儿就行了。”
听他这么说,夏景逸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两下,有些别扭地冲他眨眨眼,“江绪为你受伤,你心疼啦?”
“哪有?”林观砚知道他吃醋了,扯扯夏景逸的袖子,轻笑着安慰他:“不过,他能舍命救我,我......还是很感激的。”
夏景逸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两秒,林观砚被他看得心虚,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沉默地并排坐在长椅上。
“小桉。”夏景逸缓缓开口,像是预料到了什么,心底满是苦涩,“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答应过你的,那天一定会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然后我们高高兴兴地领证。”
“我们就要有家了。”
林观砚心尖颤抖两下,握着夏景逸的手不禁攥紧了几分。
“嗯,我知道,我也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夏景逸转过头,目光落在林观砚哭得通红的鼻尖,轻声笑道:“小桉,你知道吗?我等着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为了能真正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林观砚浑身一震,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真傻,夏师兄为他付出了几乎一切,而且,他俩也快要结婚了,应该坚定内心,无论旁人如何挑拨,哪怕是为了他献出生命,也不该为之动容。
“吱呀——”
抢救室的大门忽的敞开,林观砚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医生护士们从里面缓缓推出来一个人,正是脸色苍白如纸的江绪。
“医生,他怎么样了?”林观砚焦急地问道。
夏景逸也是没想到江绪能伤得那么重,不禁皱了皱眉。
医生叹了口气,满面愁容地对他俩说道:“命是暂且保住了,可子弹伤到了内脏器官,情况很危险。你们是他的朋友吗?如果是的话请帮我联系他的家人,江先生可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住院治疗。”
说罢,医生们便推着江绪快步走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林观砚和夏景逸。
“他......夏师兄,江绪会死吗?”林观砚怔怔地问。
夏景逸“啧”了一声,摇摇头,“不好说。别担心小桉,江叔叔和江夫人在国外是做医疗器械的,有的是顶级的专家团队,肯定有办法治好江绪的。”
听他这么说,林观砚这才松了口气,可目光一直没离开病床上的江绪。
他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上来帮自己挡这一枪?
“我去看看他吧。”
毕竟是为了自己受伤的,林观砚有些于心不忍,夏景逸愣了愣,刚掏出来的准备联系江家的电话又放了下去,“小桉,你别去了,到时候让江家夫妇看见,又得对你冷嘲热讽,说不定还要把一切都怪在你头上。”
林观砚无奈地笑笑,“这一切本也是怪我,如果我当初能多相信他一些,直接把那人的消息跟他说,说不定我俩都不会受伤。”
夏景逸撇撇嘴,极其不屑地说:“你不信他可太正常了,我没觉得江绪这个混蛋有哪一点值得信任的地方,这次他能舍命救你,我还挺意外的。”
林观砚静静地听着,是啊,他也很意外。
“那你去看他吧,只不过别逗留太久。”夏景逸忍不住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捏捏他腮边的软肉:“不然我会吃醋的。”
林观砚被他这番撒娇弄得没有办法,只能笑着冲他眨眨眼,到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看江绪。
江绪已经醒了,只是失血过多,意识还不太清楚。见林观砚进来,眼睛顿时亮了,像某种小动物一样委屈巴巴地盯着他。
“小桉?”
“是我,你怎么样了?还疼吗?”林观砚坐在床边,关切地看向他腹部的伤口。
江绪笑了笑,掀开被子让他看清楚,“你放心,我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这话不是真的。林观砚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亲眼见到江绪腹部被豁开一个洞的惨烈状况,两人的外套全都被血浸透了都止不住,怎么能算是小伤?
“你别大言不惭了,医生说了,你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事,实际上伤到内脏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得住院。”
江绪愣了愣,旋即无所谓地耸耸肩,“住院住院呗,放心,我命硬,肯定死不掉。”
林观砚被他莫名其妙的乐观惊到了,绷着脸默不作声。
江绪支撑着自己往上移了移,却因为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眼睛里却是掩盖不住的高兴,“不过真是好险,你身子这么弱,如果那一枪是打在你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林观砚实在忍不住,“打在你身上就好了?你也是脑子有问题,冲过来救我做什么?我跟你又......”
话说一半,林观砚戛然而止,看着江绪认真的表情,无奈地别开了脸。
江绪当然明白他什么意思,微微垂下眼帘,笑道:“对不起小桉,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希望你活着。”
当看到那人把枪口对准你,我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冲上去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护你周全,好像已经成了我的本能。
第六十六章
林观砚一愣, 嘴角抽搐几下,暗暗咬紧了牙关。
“下次......别这样了。”
江绪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像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小雀跃, “行,都听你的。”
林观砚长叹一声,认真又严肃地盯着他的脸, 想告诉他夏景逸已经从千山庄园里逃出来, 他俩很快就要结婚的事儿,但目光落在他包裹的厚厚的腹部, 又有些于心不忍。
那日硝烟刺鼻, 枪声呼啸贯穿江绪腹部的血腥场景还历历在目,林观砚虽然感激江绪为自己挡枪,但他绝不会为了这个就放弃和夏景逸的感情,哪怕江绪真的如他所说改过自新, 也不足以让林观砚摒弃前。
林观砚顿了顿, 他和喜欢脚踩几只船的人不同,只要是正式确立了关系, 那就绝对会从一而终, 对于那些纠缠不休的, 他只会劝他们放弃。
可江绪明显不是一个听劝的人,他现在这样,又算什么呢?
江绪见他脸色青青白白,有些摸不着头脑,拿起床头的一个橘子,细细剥好了, 笑着递给林观砚:“喏,吃点橘子补补水, 你看你,嘴上都起死皮了。”
林观砚摇摇头,他是饿了一晚上,但倒也不至于和病号抢吃的,将橘子推了回去:“你自己吃吧,我要走了,夏师兄在门外等我。”
江绪一愣,旋即黑了脸,长眉微挑,“夏景逸跑出来了?”
林观砚点点头,表情异常平静,“我们下个月结婚。”
“咳咳......”江绪被橘子汁呛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爸和他爷爷能同意?我不信!”
一说起这个,林观砚心里也有点落寞,他自己已经没有亲人了,等日后结婚,自己的婚礼他们不能来见证,现如今,还连累的夏景逸的家人也不能来。
他很清楚,夏长青和夏鸿卓绝对不能可能同意夏景逸和自己在一起,他俩就好像古代那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约束的苦命鸳鸯,只能背地里许下承诺,拼命享受偷来的幸福。
他是无所谓的,林观砚从知道自己是gay,就再没有在意过旁人的目光,可夏景逸不行,夏家是他的荣耀,也是他割舍不掉的血脉。
江绪见他微微垂下眼帘,苦涩都快要溢出脸庞,不禁暗暗笑了一声,“小桉,别傻了,你和你的夏师兄不可能有未来的,早点分手,还不至于越陷越深。”
听他冷嘲热讽,林观砚不由得心头火气,对他的话嗤之以鼻,“我和夏师兄的事儿跟你没关系,能不能成也不用江大少爷操心,好好养你的伤吧。”
说罢,林观砚拂袖离去,“砰”一声把江绪关在房里。
背靠着门,林观砚被江绪那胜券在握的表情气的微微发抖,他在得意什么?难道就因为帮他挡了一次枪,就可以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的对自己颐指气使?
“小桉,你怎么了?”
夏景逸见他许久没回来,有点担心,便直接过来找他了,谁知一来便看见林观砚眼尾通红地站在江绪的病房门口,眉头紧皱,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气的。
林观砚擦掉眼尾晶莹的泪花,冲他笑了笑,走过来握住了夏景逸的手。
“没什么夏师兄,走吧。”
夏景逸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心下了然,拍拍他的肩,“受他气了?让你别来看的。说实话小桉,就江绪做的那些龌龊事儿,他就算为你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足以还清罪孽,你也没必要感激他。”
林观砚怔忡地点点头,“嗯。”
夏景逸揽着林观砚,愉悦地吹了个口哨,笑着捏捏他腮边软肉,“别为江绪伤神了,走,师兄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观砚无奈地躲掉他的手,“夏师兄,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天天拿吃的哄我。”
“你在我眼里就是!”夏景逸被逗得哈哈大笑,俩人一齐走出了医院,来到地下停车场。
夏景逸有点心虚地拿出车钥匙,身旁的一辆SUV闪了闪,看见林观砚狐疑的眼神,夏景逸只能摸着车身尴尬地解释:“呃,换口味了,每天开跑车没意思,怪冷的。”
林观砚默默听着,没有说话,只是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盯着里面破旧的陈设,心里一片酸涩。
什么换口味了,分明就是夏景逸偷偷跑出来,身上肯定没多少钱,这辆SUV林观砚之前见过,是他小助理的车。
夏景逸也坐了进来,系上安全带,笑着冲林观砚眨眨眼,“让小朱先去点菜了,有排骨,还有白切鸡,都是你爱吃的。”
林观砚看着他眼角处还未好全的伤口,抿抿唇,鼻尖有些酸涩,夏景逸就是这样,即使自己吃苦受罪,也会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
车辆飞驰在中央大道上,夏景逸的一边开车,一边和林观砚说笑话打趣,他的手机一直在响,只不过夏景逸全部拒接了,还欲盖弥彰地告诉林观砚不重要,都是些骚扰电话。
在电话第十次响起的时候,林观砚终于忍不住,按住夏景逸想要挂断电话的手,“夏师兄,不是骚扰电话,是夏叔叔。”
心思被戳穿,夏景逸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沉默地把手收回来,放在方向盘上,任凭电话响。
“接吧,夏师兄,再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啊。”林观砚用眼神鼓励他。
“不接,我跟他断绝关系了。”夏景逸声音闷闷的,头也不回地继续开车。
林观砚无奈地叹了口气,夏景逸的脾气他了解,和江绪一样倔,只要是打定了主意的事儿,就绝对不会松口。
“夏师兄,别耍小性子,你们是亲爷俩,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更何况,夏叔叔从小对你那么看重,怎么能说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
夏景逸猛地一脚踩下刹车,急停在了路边,林观砚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他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夏景逸喉结滚动两下,眼眶刷地红了,崩溃地伏在方向盘上,身躯剧烈起伏。
“我什么法子都用了,讲道理、绝食、自杀......我妈都被我气病了,可我爸呢?他就是个铁石心肠的,这都不肯松口!”
夏景逸咬咬牙,绝望又无助地拉住林观砚的手,“小桉,你说这种硬要破坏儿子幸福的爹,我不跟他断绝关系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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