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一旦进去,就不许放弃。哪怕被烈火灼烧到白骨森森,你也要忍下去,知道了吗?”
这似乎是见面以来,易初对苏清越提的第一个要求,足以见得易初对苏清越修为的重视。
苏清越明白,自己以后要做易初的剑侍,那就得具备能够彻底保护她的实力。
如今的她,实在是太弱了。
在易初极为郑重的眼神里,苏清越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嗯,我会的。”
哪怕是烧到白骨森森,她也会坚持下去。
苏清越松开了易初的手,往凤凰鼎迈去。她足尖一点,投身入炉中。
在她身影没入炉中时,停在炉鼎上端的凤凰之灵轻啸一声,投身入炉中。
凤凰火霎时圈住了苏清越,将她的一片衣角焚烧。
她盘腿坐在炉中,闭目捏诀:“凤凰之灵,请入我身,焚!”
“唰”的一下,赤红的火焰沿着苏清越的七窍涌入她的身体。
火焰顺着每一条经脉,如江河入海般涌入她的丹田紫府中。在火焰侵入的一刹那,暗藏在苏清越体内的金气霎时起来,斩杀着火焰之气。
一时间,苏清越身上具是火焰灼伤之痛。
丹田紫府内更是翻江倒海,疼的人痛不欲生。
“呃……”
苏清越发出一丝轻吟,站在鼎炉之外的易初连忙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注1:引自《清静经》)
她的修为远超苏清越许多,诵读的经文带着道的韵律,令苏清越在火中烧得乱七八糟的识海稍稍稳定了下来。
在道的韵律里,苏清越的神识凝聚在自己的丹田紫府上,调配着火焰淬炼着那些磅礴的金气。
淬炼间,她的每一寸骨头,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疼痛。
火焰灼烧的刺痛,金气纵横的切痛,令她的神识摇摇欲坠……
每一次,每一次即将跌入混沌的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及时灌入她的脑海,拉回她的神识。
在金气淬炼到极致的时候,凤凰鼎吸收到足够的月华,猛地灌入鼎中。
宛若滚烫的陨铁灌入冷水,唰的一下溅起无数火花。
那些飞溢的剑气霎时间洞穿苏清越的经脉,于是流入她身体的凤凰火如岩浆般在她身体流淌,在皮肤表面撕裂出一道道丑陋的痕迹。
很快,岩浆烧掉了她所有的衣物,凤凰之灵大吼一声,化作庞大的火焰,将她整个吞没。
“唳!”
在火灵狂暴的叫声里,易初的诵经声瞬间被打断。
她怔了一瞬,明白这是到了关键时刻,她不能再助苏清越了。
接下来的磨难,都得靠苏清越自己熬。
上苍保佑啊,让她的好女儿苏清越好好度过吧。
在易初的担忧里,苏清越整个人都被火焰吞噬,道心一瞬动摇,坠入狂躁的焰火中。
“呃……”
好疼好疼好疼……
她死死地咬住了唇瓣,在剧烈的疼痛里,强守着心神。
不行,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乱了,就无法炼化体内的金气了!
可是在月华的挑衅下,原本就暴躁的凤凰火彻底疯狂。它化作了狂暴的河流,灌入苏清越的经脉,几乎要撑爆它的每一条经络,就算是再坚毅的人,也无法坚持下去。
苏清越抓住自己摇摇欲坠的意志,不断地诵念清净经,可还是无法驯化这灵火。
她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燃烧,手臂被燃烧,脸颊被燃烧,整个人都要消失在火焰里……
难道她的路就在这里了嘛?
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嘛?
区区一炉凤凰火,就是她最后的归路吗?
不!
不!
不!
她的人生,绝对不止于此!
九岁那年的雷霆,她都能遇到神迹活下来,那么这一次她也可以!
她的生命,她的命运,绝不会停在这里!
就在火焰即将烧到苏清越的心脏时,在她的丹田忽而爆发出一股磅礴的生机。
庞大的金气从她丹田飞出,化作一柄铁锈斑斑的小剑,唰的一下砍向缠绕着她的凤凰之灵。
守在鼎炉外的木心看到那柄剑,神色大惊:“竟是一把仙器以上的兵器碎片,难怪有那么庞大的金气!”
他转过头,对旁边的易初大喜道:“初儿,把你父亲给你的那柄羽渊拿出来,吞噬掉那柄小剑,定能成为半神器!”
可他话还没说完,在旁边等了苏清越许久的易初连忙启鼎,头也不回地跳入鼎炉中:“好咧爷爷,我去了!”
木心看着她消失在鼎炉的衣角,气的直拍大腿:“我让你投剑,不是让你自己投炉!”
“哎呀你这死孩子,你气死我了!”
——————
易初一入鼎,连忙盘腿坐在苏清越身后,抬手捏诀:“凤凰之灵,请入我魂,引!”
念诀一出,所有的凤凰火都齐刷刷地涌入易初体内,将她的黑发都染成了红发。
火焰一消失,苏清越周身压力下降,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易初引火灵入体,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捏碎了三粒五阶生机丹,将驯化好的火灵精气,裹着生机丹气送入苏清越体内。
磅礴的生气滋养着苏清越的身体,温和的火焰锻造着那小柄的小剑。
苏清越只觉得拆骨剥皮的疼痛渐渐缓和,一股温润如水的灵气沁入身体,酿成了生肉发皮的痒。
如凤凰涅槃,她的血肉重生,她的肌肤在生长……
她的神识渐渐落回识海,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得温润之力。
这股力量实在是太温柔了,像是水,却又如海,磅礴深不可测。
这就是丹药师的力量吗?
那么的温柔……
那么的治愈……
这种力量九岁那年的时候……
在她神识飘忽之际,忽而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凝神,将你的神识落在丹田,炼化那柄剑。”
是易少宗主……
苏清越来不及多想,闻言抬手捏诀:“凤凰之灵,请听我令,炼!”
被易初炼化过后温润的凤凰之灵变成了一只只小凤凰,将那柄铁锈斑斑的小剑缠绕,灼烧,锻炼……
在她身后的易初在这时从纳戒祭出父亲赠与她的羽渊,猛地执向小剑。
那贪婪的小剑便是猛地贴入羽渊,两剑交缠,火花四剑。
没有生出剑灵的羽渊被小剑悄无声息地侵入,蚕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凤凰之灵与小剑彼此消耗,锻炼……
直到微微天明时分,小剑彻底与羽渊融为一体,发出一阵灼目虹光后,飞到苏清越身前。
苏清越睁开了眼,看到横在身前这把洁白如羽的三尺长剑。
在她身后,传来了易初的声音:“这柄剑名为羽渊,是我父亲给我的出生礼。如今与你体内的那柄碎剑融合,我便将此剑赠予你吧。”
苏清越启唇欲语,忽而觉得指尖一痛,一滴血从她指尖飘落,飞到了羽渊的剑刃上,定立了契约。
契约已成的时刻,一股磅礴的精神力灌注进了苏清越的脑中,几乎撑爆了她的识海。
她身子晃了一下,倒在了易初怀中。易初连忙将她扶住,捏诀开鼎:“凤凰之灵,开!”
鼎炉的盖子掀开,几乎是同一时间易初从纳戒中取出法袍,裹住光裸的苏清越,将她抱出了鼎炉。
两人一落地,木心看着扶着苏清越的易初,气的吹胡子瞪眼:“那是羽渊,羽渊!你父亲亲手炼制的剑,你怎么随随便便就送人了!”
要不是苏清越是个姑娘,他都觉得自己家这丫头是情窦初开,倒贴情郎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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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见—8
相较于木心的气急败坏,易初显得非常从容:“我又不是剑修,羽渊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还不如送给清越呢。”
“好了,她契约了一柄半神器,此刻识海被庞大的剑诀冲垮,已然昏迷。我先抱她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我们一会再说啊爷爷。”
易初说着,把昏迷的苏清越打横抱起,走回天字第一号房。
“唉你……你这孩子你……”
木心气得要命,骂骂咧咧地捋着胡须跟在易初身后,随着她一起回到天字一号房。
天字一号房是个套房,易初以风诀吹开客房的门,抱着苏清越进去后,将她放在了床上。
她刚给苏清越盖好被子,木心就匆匆进来:“初儿!你——”
易初坐在床边连忙抬手,将食指竖在唇边:“嘘……”
木心的声音一下就止住了,他望着易初抬手那只手被烈火烧伤后裸露出来的森森白骨,眼珠子都要从眼眶瞪出来了:“……”
这死孩子不要命了是吧!
木心气死了,一把拽住易初的肩头,将她提溜出房间,气势汹汹就天字二号房走。
易初被他拽着,跟个猴似的小声挣扎:“哎呀,爷爷,你轻点,轻点。”
木心一把将她丢到了客厅的小榻上,一手捏碎生机丹,运着灵气往易初手臂上抹,另一手则指着易初气的颤抖:“手都被灵火烧出白骨了,你还敢抱人!”
“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往火膛里跳啊!”
“你非得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木心是带着易初长大的,这些年易初调皮捣蛋,偷鸡斗狗都是家常便饭,但一个人跑出宗门,救了人又跳火炉的事,还是第一次。
易初自知木心的软肋,被他揍得哇啦哇啦直叫唤:“哎呀爷爷,你轻点,轻点……”
“我肩膀都要被你掰折了!”
木心没好气道:“少来点你那些精致的淘气,你这混账东西搞什么我不知道。”
“还我打疼你,等换了你易烈爷爷来,你非得上思过崖关上两个月!”
易烈是宗门的刑罚长老,也是易无极得族叔。易无极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这里可没有什么隔代亲,只有盼孙成凤。
内里有个老灵魂的易初大多数时候都会被年轻的□□所限制,只好意思意思一下,被长辈们教训。
易初忙抬手抓住木心的胳膊,一脸央求:“哎呀爷爷,我知道错啦,这事你就不要告诉易爷爷嘛~他要是知道了,肯定骂我败家。到时候不只是思过崖了,只怕要上冰极地跪上三天。”
她说得可怜,木心板着的脸有所松动。易初见状,忙扶着他小心坐下:“冰极地那么冷,跪久了我膝盖会疼的。您这么心疼我,到时候,还不是要您救治嘛。”
木心哼了一声,坐在了椅子上:“那是你该!羽渊都能随便送人,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你父亲的心血呢!”
生机丹的药效很快,易初被烧伤的手很快就长好了。
她连忙蹲在木心腿边,给他捏肩捶腿,笑嘻嘻的:“虽然是我父亲送的出生礼,可我又不是个剑修,这剑对我来说也没用啊,还不如趁早送人。”
木心:“你——!”
易初连忙站起来,一边锤木心的肩头,一边抚他心口:“哎呦,爷爷,爷爷~消消气,消消气……”
木心的胸膛剧烈起伏好几次,抬头瞪了易初一眼:“那可是你父亲亲手铸的!你就算不用,你送给哪一个学院的剑修系真转弟子,又或者是哪一国的王子公主,都能为你攒下雄厚得人脉。”
“如今你把它赠予一个无名小卒,你这这这这这……”
木心摊手,气急了一拍大腿:“你就算是想收揽她,也不至于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吧!”
在木心看来,一个十四岁还是练气一阶的苏清越,根本不用易初花费那么大的招揽。光是自己救她母亲这一次,就足够苏清越为木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了。
木心这么说苏清越,易初可就不乐意了。
她站起来,撇着嘴角很是不满道:“爷爷,苏清越可不是无名小卒。”
“在微薄的资源下,她九岁便筑基,若不是那道天雷,只怕如今响彻西洲的天才就是她而不是易濛了。”
木心听她这话仰头,微微蹙眉:“所以你是认出她来了。”
易初点头:“嗯,认出来了。”
“我不仅认出来了,我还知道她是易濛的未婚妻。昨天易威带着孟浩上门替易濛退婚,险些伤了她,我才出手救人的。”
“……”
木心沉默了一阵,捋着长须开口:“初儿,你虽是丹药师,未继承你父亲的衣钵,但爷爷觉得,你的将来不会比任何一个剑修差的。”
“易濛是你族兄,和你并不同道,你不必在意他。”
易初轻轻锤着木心肩膀,笑的漫不经心:“我不在意他,可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接我父亲的衣钵。”
早些年的时候,还有族人想把易濛送到异渊,给易无极亲自教导呢。
就因为易初没有金脉,成不了剑修,所有人都觉得易无极的功法,剑诀,包括剑和万剑宗,都是易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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