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一副被眼前美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模样,盯着中间的大锅。
“爸爸,我能先吃一点儿吗?”
吃吃吃就知道吃!傅琢祈到底喜欢他这个废物儿子哪一点?
脸吗?
但有求于人,花盛昌也只能点了头:“吃吧。是爸爸考虑不周,忘了你学习一天,一定很饿了。”
锅里的鲜活海鲜还不行,但花盛昌还点了些其他菜。
花重锦一边吃,一边两眼不离中间的大锅,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花盛昌越看越窝火。
自己喜欢的儿子竟然越来越克自己,但眼前这个除了脸什么都入不了自己眼的儿子,反倒一次又一次拿捏着自己。
早知道……早知道应该让花鹤瑄去跟傅琢祈联姻的。
花盛昌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可仔细一想,花盛昌觉得,当初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舍得推自己的宝贝儿子去火坑。
毕竟联姻的结局多半是走向离婚,他不能让自己看中的继承人,身上背着一个“嫁过人”的污点。
但花盛昌万万没想到,花重锦竟然真的能拿下傅琢祈。
在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情后,花盛昌竟隐隐有种感觉——傅琢祈不会跟花重锦离婚。
“那个,重锦啊……”
“恩,爸爸。”花重锦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花盛昌捏了捏眉心,继续说:“爸爸想跟琢祈借点钱,暂时周转一下。”
花重锦开心看着中间的大锅:“爸爸,海星好了!”
有那么一瞬,花盛昌都要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那张脸上写满了对吃的渴望与欣喜,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故意”的心机。
也是,这孩子从小就愚钝,怎么可能有这个心机?
就算跟着傅琢祈这么久,结果也只学会了一个“鹦鹉学舌”罢了。
等到花重锦在那一边吹一边扒着海星拆肉,花盛昌再次提起。
“重锦,你能帮爸爸跟琢祈说说吗?钱不是白借的,可以拟借钱合同,利率按……”
花重锦低头认真拆着海星,头也不抬说:“抱歉爸爸,钱的事,我做不了祈哥哥的主。”
“你怎么会做不了主呢?你跟琢祈的感情那么好,他现在对你百依百顺……”
花重锦拆完一个海星,并没有急着吃,而是继续去拆第二颗。
“对,没错。祈哥哥现在对我百依百顺。但,爸爸你知道吗?不让祈哥哥答应借钱给你的,就是我。”
“什么?!”花盛昌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你认真的?!”
“认真的。”花重锦拆海星的手法十分熟练,“爸爸,你不用费这个心思了。就算签借贷合同,就算爸爸你会给利息,我也不会答应让祈哥哥把钱借给你的。”
“为什么?你反悔了!”这是花盛昌的第一反应。
碟子里的海星肉已经堆成一坐小山,花重锦竟然还没有停手,好似比起吃海星来说,他更享受拆海星的过程。
“没有,爸爸,我不会反悔的。只是爸爸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祈哥哥借了这笔钱给你,那我跟祈哥哥不就成了左手倒右手,最后还倒贴10%股份吗?”
“你这话不能这么说,爸爸答应会给你们利息的。或者……我们可以按法定最高利息来!”
花重锦依旧摇头:“爸爸,如果您现在都拿不出这笔钱,我又怎么能相信您,日后您能连本带息还给祈哥哥呢?”
花盛昌觉得自己血压又高了,但现在转让协议没签,他还不能发火。
强压着怒火,他说:“爸爸现在只是资金都投入了项目,等到项目后期,自然就有钱了。”
“那爸爸也可以等到项目后期有钱了,再打给我。我们到时候再签转让协议。毕竟,我那晚也没有给爸爸时限。”
半锅海星都被拆解干净,花重锦这才停止继续拆海星的动作,从面前的小山上抬头。
“反正,我也不是很着急的,爸爸。你说是吗?”
花重锦当然不急!可花盛昌急。
又滔滔不绝说了一堆“只要傅琢祈答应借钱,就绝对不会让你们亏”的话,花盛昌说得嘴都快要毛火星子了。
然而对面的人,正慢条斯理吃着被堆起小山的海星肉。
当小山见底,花重锦喝了口苏打水,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才缓缓开口。
“爸爸,您不用多费口舌。借钱的事,真的行不通。”
花盛昌手里的杯子险些就要被扔出去。
“但是……”
一句话,花盛昌又忍住了扔杯子的冲动。
“如果爸爸您现在手头真的很紧张的话……嗝!”
说到关键的地方,花重锦竟然打了个响亮的嗝。
花盛昌又想砸杯子了。
“我可以给您办一个分期免息。”花重锦腼腆一笑,“现在大家不是都在分期嘛。爸爸您按总金额比例给我打钱之后,我就给您签一份转让相应比例股份的协议,您看,这样您的资金压力,是不是就小了很多?还不用额外再支付高额的借贷利息给祈哥哥,一反一正,我跟祈哥哥倒是亏了,爸爸,您可赚大了啊!”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但花盛昌怎么想都是自己被眼前人耍了。
可花重锦真的有这么能力耍自己吗?
花盛昌思前想后,得出结论:是傅琢祈借着花重锦这只学舌的鹦鹉,在戏耍自己!
果然,借钱这条路走不通了。花盛昌杯子狠狠落在桌面上,发出“碰”的一声。
第51章
花盛昌是黑着脸离开的,甚至忘了客套问一句要不要送花重锦回去。
花重锦吃饱喝足,身心愉悦。从饭店出来站在路边吹了会儿风,才随便打了辆车回家。
出租车进不去小区,花重锦在门口付款下车后,慢吞吞走在小区里。
一阵冷风吹过,花重锦缩了缩身子,把半张脸藏进了衣领下。
衣领上还站着饭店里的酒菜香,似乎还带着一丝暖意。
如果是刚来到瑾城的时候,花盛昌来这么一出,花重锦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会被这一点温暖所打动。
可惜,花盛昌并不是一个好商人,不懂放长线钓大鱼。
眼见太短,就算没有自己插手,花家也活不过这一代去。花重锦一路胡乱想着,走到了家门口。
开门进去,安静的客厅里竟然亮着灯。
傅琢祈却并不在那儿。
但是那些原本被遗忘的礼物盒,倒是都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花重锦脱掉外套挂上阳台,顺势坐到沙发上,看着那堆礼物盒,犹豫了一下,还是安静地挨个拆开。
傅琢祈并没有送什么很名贵的东西,花重锦算了算,所有礼物加起来,价值也就二十万左右。
其中花重锦最在意的,是一支钢笔。
钢笔并不是新的,看起来有多年的使用痕迹,但使用者似乎很爱惜这支笔。
放错了吗?花重锦第一反应是,傅琢祈可能不能小心把自己用过的笔给放进来了。于是,他单独把这支钢笔放到了一旁,打算等待会儿问问傅琢祈。
至于其他礼物,分门别类后,花重锦都收到了自己房间去。
收拾好又翻出换洗的衣服,花重锦刚准备去浴室洗澡,就遇到了从书房出来的傅琢祈。
“洗澡?”
“恩……”花重锦点点头,刚准备问钢笔的事,就听傅琢祈又问。
“怎么不去主卧的浴室洗?”
“……怕打扰祈哥哥。”主要还是觉得别扭。
即便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自此搬到主卧去住,可花重锦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尤其是在觉得傅琢祈可能真的喜欢自己之后。
花重锦从没被人喜欢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我不会在卧室忙工作。”傅琢祈朝主卧走去,余光瞥见客厅茶几上的礼盒都被拆开,最后空盒按大小套在了一起。
“礼物都拆开了?”
花重锦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朝主卧走去:“恩。对了,祈哥哥,里面那支钢笔……是放错了吗?”
“不是。”
不是?花重锦有点不明白。
傅琢祈送礼物为什么要送一支用过的钢笔?
还是说,想送同款,结果新旧分错了?
很快花重锦否定了这个猜测。
这钢笔即便被它的主人用得十分爱惜,可跟崭新的还是有所不同,更何况,花重锦还检查过,笔里面还带着满满的墨呢。
所以,傅琢祈就是送了一支用过的钢笔给自己。
但到底为什么呢?
看起来,傅琢祈也丝毫没有想解释的意思,花重锦也干脆不问,进房后就直接去了浴室。
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傅琢祈看到了那支被花重锦放在一旁床头柜上的钢笔。
明明好奇得要死,就是不肯来问。傅琢祈拿起笔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位。
花重锦擦干了头发出来,但还是带着温热的水气,往床边一站,背对着的傅琢祈便立刻转过身来。
“今天晚饭吃得满意吗?”
花重锦点了点头,掀开自己的被子上床。
即便到了后面,两床被子还是会成为一床被子,但花重锦还是坚持不撤。
虽然并不知道这样的“底线”到底有什么意义。
“祈哥哥,你放心,我都跟爸爸说清楚了。以后,他不会再来跟你借钱了。”
果不其然,傅琢祈立刻贴了过来:“恩。伯父生气了吗?”
被人搂进怀里,花重锦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连招,丝毫没有半分不适。
“应该没有吧?”
傅琢祈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对了,我还给爸爸出了个主意。”花重锦主动坦白,“如果爸爸真的很难一次凑够这笔钱,我可以分期给他转让。”
不愧是小狐狸。傅琢祈已经可以想象,花盛昌听到这个主意后的脸色。
不过,花盛昌最后大概会把这笔账记在自己头上——很明显,在花盛昌眼里,这种杀伤力不强但侮辱性不小的手段,绝对不会是花重锦自己想出来的。
算就算吧,傅琢祈也不在意。给老婆背锅嘛,应该的。
*
花重锦本以为花盛昌被自己拒绝了,就不得不去变卖资产换钱了。结果没想到,花重锦竟然听到了花盛昌到处找亲朋好友借钱的消息。
当然,消息传出来就代表着一点:大家都拒绝了借钱,并把这事儿当做乐子讲了出来。
这完全超出了花重锦的预料。
毕竟在他看来,花盛昌就是一个死要面子的典型中年大爹。
就算饿到浑身浮肿,也要说自己是油水太好吃胖的那种经典大爹。
但花盛昌竟然会拉下一张脸,四处借钱?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花盛昌其实一开始也没打算做这么丢脸的事的。
但是他去见了周芝慧介绍的大师后,又自己请了三个大师。
大师们都劝他,手底下的不动产能不变卖就不要变卖,不然日后如果有个什么变数,那他可就真一无所有了。
再加上周芝慧从旁劝说,说现代社会借钱很正常,没人会瞧不起。花盛昌也就动了心。
结果呢?!
花盛昌差点没被气到吐血!
一分钱没有借到不说,那些一样盯着花重锦手里股份的人,还来嘲笑自己,买不起就别买。
甚至还有人说什么“要不买不起就算了,反正儿子是你的儿子,股份也算是你的了”。
花盛昌差点被气进急诊。
至于去银行贷款……花盛昌当初要是能贷到款,也不至于如今会被傅琢祈如此拿捏!
想到这,花盛昌就有些后悔。
当初自己竟然会觉得傅琢祈虽然商业头脑不错,却不擅心机!
真是被这场不公平的联姻给冲昏了头脑。
傅琢祈这小子,看着光风霁月的,心思竟然如此歹毒!
花盛昌这边过得不舒坦,花鹤瑄自然也舒坦不了。
一向对自己宠溺有加的爸爸脾气越来越大不说,甚至还开始打骂自己。花鹤瑄怎么想都是花重锦的错!
可是他又打不过花重锦那个疯子。
上次游轮上的一架,给花鹤瑄直接打出了心里阴影。
就在花鹤瑄苦于怒火无处发泄的时候,一个名叫张也的人找上了门。
他说:“我知道你跟花重锦有过节,正巧,我也一样。”
但花鹤瑄被花重锦阴了这么多次,并不敢轻信眼前人。尤其是,对方是花重锦那个好姐妹,云婷的男友。
“那是我们之前有误会。”花鹤瑄说,“现在误会解开了,我们没有什么过节。”
张也一听有点傻眼。
这怎么跟自己打听到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这俩人因为家产的事,闹得不可开交吗?尤其是花重锦不受宠,但花鹤瑄可是花家最宝贝的少爷。
“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花重锦派来试探你的。”张也直接坦白,“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是云家那位大小姐的男朋友。但是,花重锦一直从中捣乱,不让我跟云婷约会,也不让我跟云婷……”
张也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怨气都说了一遍。
花鹤瑄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觉得他好像不是说谎。
于是,他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他不要再来坏我的事。我想……”
听完他的计划,花鹤瑄讥嘲地笑了:“找人堵他?你知不知道他多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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