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卡第一件事,花重锦先给那几个没有任何备注的号码发去了消息:【今天开始,不要打电话,一律短信跟邮件联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提前,那边还是齐齐回复了“收到”。
时间还早,花重锦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7月20日。
花盛昌最近几天真是一副迫不及待要把周鹤瑄给认回来的架势。那他这些年,一直把人养在身边,却又不肯认回来,到底在想什么?
等司茹云跟他离婚?那他不如去做梦。
当年十几个私生子的资料摆在司茹云面前,她都能面不改色。要是能把这份魄力用在事业上,或许如今的瑾城就没花盛昌什么事了……】
写到这里,花重锦打字的手停了下来。
他不讨厌司茹云,虽然司茹云很讨厌他。
但被花盛昌“买”回来的这十四年里,司茹云即便讨厌他,也并没有针对过他,只是当他不存在。最近两年里,司茹云甚至还会跟前两天一样,替自己出声解围。
反倒是自己血缘上的生父,针对自己的态度之恶劣,那些写出恶毒继母的作者、编剧见了他,都要甘拜下风,说上一句“比不过”。
然而整个家里,最不配针对自己的,就是这个只负责生不负责养,害了原配,又害了其他女人的垃圾男!
花重锦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继续写。
【算了,搬出来总归是件喜事,不提晦气人。
倒是傅琢祈,为什么突然叫管家把我接到傅家来?他要提前回国?可距离婚礼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宽裕得很。
不过解决了这几天出行的问题,姑且先念他这点好。】
写完日记,花重锦看着被自己顺手扔在玻璃茶几上的红本,想起老师的话,顺手登上了学校的网站下载文件。
文件下得慢,花重锦无聊地打开了学校论坛。
毫不意外,论坛第一页就飘着有关昨天事情的帖子:《今年份修旅瓜楼集合议论贴》,后面还飘着红色的hot。
楼主的id是一串数字,主楼毫不客地先奉上了自己切的瓜。
[今年应该是最戏剧的一年了吧?第一次见到有人欺负同学,结果自己反倒被捕兽夹给夹到住院的。
这个年代,你说被大眼仔夹也就算了,怎么会有人被捕兽夹夹到啊!
不过因为这事儿,警方抓到不少盗猎的。因为案情,现在那边封山了,听说这次参与修学旅行的人,直接加两学分,不用受苦了!]
花重锦自然知道盗猎被抓的事,因为警是他匿名报的。
不过学校因此取消了修学旅行,改成直接加分这件事,他倒是没想到。按理说,换个活动再重新加分也可以,现在什么都不做就白得分,肯定有人会不满意。
果不其然,下面连续好几十层楼都是相关话题。
有人后悔自己这次没报名;有大四的觉得自己那年凭什么没这种好事,不公平;也有大一大二的,开始许愿自己到时候也能遇到这种好日子。
不过很快有人转移了重点。
[所以那个被欺负的同学,也跟着没有学分了吗?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知情人说两句,也不用太心疼被欺负的那个,那就是个废物,根本不值得同情。
真不是我受害者有罪论啊,你说都多大个人了,又不是傻子,还能学不会反抗吗?说不定就是个抖M,乐在其中呢。]
[还说不是受害者有罪论。怎么,楼上周鹤瑄本人?]
[啥啥啥?怎么就扯到周鹤瑄了?]
[被捕兽夹夹了,在医院还不消停呢?]
[不会吧!所以被捕兽夹夹了的欺负同学的人,是周鹤瑄学长?真的假的啊?学长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欺负同学呢!]
[他是不欺负其他同学,只欺负那一个。]
[只欺负一个人,那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肯定是这个人有问题啊!又不是说那种见个人就欺负的,肯定是被欺负的哪儿得罪了人。]
这种言论花重锦自小就没少听、没少看,现在已经完全免疫了。
正准备退出帖子的时候,花重锦手往下一划,看到了后面的跟帖。
[我知道周鹤瑄为什么只欺负那一个人了!因为嫉妒啊!跟他俩一个车的应该都知道了吧?那人结婚了,结婚对象是周鹤瑄暗恋多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想起云婷昨天在车上说得那些话,再看着这层楼下面紧跟的一片问号回复,花重锦突然有了灵感。
用副卡给人发了消息:【给我搞几个瑾大论坛的账号,不要新的,要有发帖记录的,未实名过的。】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已发您邮箱,请查看。】
从邮箱里下载了账密,花重锦开着虚拟ip,开始把自己准备好的发言,一个一个发了出去。
[而且白月光还是个男的!听起来应该是什么成功人士!]
[有一说一,周鹤瑄跟人家比确实没有竞争力,人家比他长得好看多了,是我的话,我也不选周鹤瑄好吧!]
[白月光是男的?那周鹤瑄之前的几任女友……?岂不是被个gay骗了这么久?现在周鹤瑄女友谁啊?快把这个帖子推给她!]
……
一个人带动了后面全贴的节奏,花重锦看其他回复已经开始按照自己想要的内容讨论起来,这才挨个退出那些账号,关掉了帖子。
文件已经下好,花重锦没看,就直接关了电脑,准备去床上睡会儿,手机却传来好友申请的提示音。
申请人的头像是只白色的卡通狐狸,但花重锦没见过,似乎不是什么作品里的形象。
而昵称是非常简单的一个字母f,备注消息是空白,没有填写。
f?fox?花重锦没有通过,而是借着回复功能给他发了个问号。
那边似乎正守在屏幕前,消息很快回复过来:【傅琢祈。】
第11章
犹豫了一下,花重锦还是点了通过。毕竟按照他的人设,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祈哥哥……?】看对方没有发来消息,花重锦还是主动发了一条过去。
【恩。】对面消息回得很快,但看起来态度很平淡。
以为对话到此为止,花重锦刚关了微信,傅琢祈的新消息又弹了出来。
【听张叔说你已经搬过来了。还适应吗?就当在自己家里,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说就好,不用见外。】
礼貌、客套,但疏离。
即便人在国外,工作繁忙,招待客人也周到得无法挑刺。
是的,客人。
花重锦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觉得傅琢祈的表面功夫总是做得太好,甚至好到现在有点烦人。
他们之间,不过是利益相关的联姻关系,此时又是私聊,就算不客套这些有的没的,也完全没有关系。
他不介意这些虚情假意,也不会有人看到私底下的周到有礼,就跑来夸一句“真不愧是傅琢祈”,真不明白出差的忙碌中还要抽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讨好自己。
被自己荒诞的想法逗笑了,花重锦赶紧按着人设回复:【好的,谢谢祈哥哥。】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话题了,没想到傅琢祈又发了消息过来。
【我大概24号回国,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恩?
一时间,花重锦不知道是该先纳闷为什么他会这么早回来,还是该纳闷他为什么会问自己想要什么礼物。
试探吗?试探他是如何看待这场联姻的。是会夹紧尾巴好好做人,还是会因为攀上傅家而得意忘形?
花重锦才不信,一个从二十五岁开始就能管理好庞大家业的人,所有的关心真的只是出于礼貌。
不管对方目的如何,花盛昌的目的倒是浅显易懂。
想起自己临出门前,花盛昌那番“叮嘱”,花重锦开始琢磨,自己要怎么利用相处的这些时间,让傅琢祈反感自己,从而连带断了对花家的资金支持。
但是,能被这样一个人讨厌,应该也挺困难的吧?花重锦摸着耳后想:说起来……他有过讨厌的人或者东西吗?
仔细回想了一番,花重锦发现,竟然真的没有。
至少,在表面上是没有的。
【谢谢祈哥哥,我没有想要的。】花重锦只能先中规中矩地回复。
傅琢祈的消息很快发过来:【那我就随便买了,希望你不会讨厌。】
“啧。”花重锦咋舌,却只能继续回复:【只要是祈哥哥送的,我都不会讨厌的。】
那边终于没有回复了,花重锦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对傅琢祈的时候,演得格外费力。花重锦想:是因为对方实在太过礼貌了吗?
不过,他好像确实不太会接这种人的戏。或许,他该继续进修下演技课了。
想到这,花重锦给云婷发了消息:【婷婷,明天一起来看剧吗?】
*
在看到花重锦发来的消息说已经搬到傅家住的时候,云婷脑海里顿时冒出了一堆奇怪的想法。
先是什么“渣爹果然不愧是渣爹,这么迫不及待就把儿子给扔出去”;
接着又是什么“傅琢祈这老男人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一点?自己不在家,都要把人先放到自己家里去”;
然后又是“我貌美如花的阿锦,就要被老男人糟蹋了”;
最后满心满脑只剩下一些R18的、在晋江完全不能播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云婷立刻跑到了傅家,生怕自己晚一步,就只能看到花重锦“被老男人给隔空摧残”的可怜模样。
管家张叔开了门:“云小姐早上好,您是来找我们夫人的吗?”
听听!“我们夫人”!这就是老男人可怕的独占欲吗?自己宣誓主权不算,还让家里的用人也跟着到处宣扬!
“我来找阿锦!”云婷朗声说。
似乎只要自己声音比对方大,就可以否认自己的好友现在真的成了“傅家太太”的事实。
“婷婷你来了。”听到声音,花重锦拄着拐,一蹦一跳地过来。
“夫人,”张管家冲着花重锦微微低头示意,“您可以直接带客人去会客厅,待会儿会有人送茶点过去的。”
“好的,麻烦张叔了。”花重锦点点头,对云婷招招手,“走,我们去坐下聊吧。”
“啊!你怎么伤得这么厉害也不跟我说啊!”云婷看他被绷带包得像个粽子的左脚踝,又看看他手里的单拐,顿时一副老母亲心痛的模样。
“只是看着吓人,没什么的,也没有伤到骨头。”进了会客厅,花重锦把单拐往旁边一放,“快坐吧,外面是不是很热?”
“是啊!这几天简直快要热化了……不对,先不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说正事要紧!”云婷压低声音,“你怎么就搬来这边了?!你爸就这么迫不及待把你扔出来?”
“也不算吧?这个不是爸爸主动提的,”花重锦小声说,“是祈哥哥提议让我搬过来的。”
果然是那个老男人!云婷的心里狂拉警报:这老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明明只是联姻啊!至于做到这一步?就算是以后真的要住到一起,那也要……也要等婚礼结束之后,才更名正言顺吧?
“你们不是还没办婚礼吗?他这就迫不及待让你搬过来?这也太……”
“婷婷。”花重锦打断了她,“我跟祈哥哥已经领了证,是法律上的夫夫了。所以就算没办婚礼,按理说我也该搬过来的。”
“可是,可是……”云婷也知道,法律上来说,这两人已经是一对受保护的伴侣了,但她就是无法接受,“你又不喜欢男人!你真的要……”
“成年人的世界里,更多的是责任和义务,哪有那么多喜欢不喜欢呢。”花重锦再次打断了她,小声说,“而且父亲需要我,需要我去成为祈哥哥的‘妻子’。”
“父亲?直到现在了,你还当他是父亲吗?!”
云婷话音刚落,张管家就带着家里的阿姨进来。
花重锦背对着门口,没有察觉,跟云婷解释道:“他生我养我,是我的血脉至亲,也于我有恩,这不是我当不当他是父亲,就能改变的事实啊。”
听到他的回答,张管家面不改色,心里却升出一股不满。
就算他们之间只是联姻,这种一心都是“娘家”的夫人,也是非常不合格的,尤其是这个“娘家”还如此不争气。
如今的花家,即便借了傅家的力,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再给自己续几年的命罢了。对傅家而言,花家并不是一个好的“亲家”,更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
张管家觉得,或许等傅琢祈回来,他需要委婉地提醒一下先生,还是得叫夫人明白,谁是里谁是外才行,哪怕花重锦“嫁过来”的本质就是为了花家。
“这是云小姐的奶茶跟曲奇,这是夫人的咖啡。”张管家介绍完,就带人离开了。
云婷看着花重锦杯子里什么都没有加的黑咖啡,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这一口了?”
“是张叔误会了,我忘了解释。”
云婷看了他一眼,了然道:“你是真忘了?还是就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所以干脆就不说了?”
被拆穿的花重锦别开视线,心虚道:“是……是真的忘了。”
“那现在想起来了,把人叫回来,给你换了。”云婷说着,冲刚走没多远的人喊,“人呢?先别走,回来!”
花重锦抬了抬手,似乎想拦住她,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听到声音,张管家又折返了回来:“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阿锦不喜欢黑咖啡,给他换掉。”
云婷气势太强,要是现在突然来个不知情的外人,或许都要误会她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而花重锦只是来做客的。
张管家的心里下意识也冒出了这个想法,于是对花重锦这个看上去就十分掉价的“当家夫人”更为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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