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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欲之种(近代现代)——卡尔维诺

时间:2023-12-15 10:08:20  作者:卡尔维诺
  黎修明食指抵住嘴唇,若有所思一般,含笑开口:“但是,成年人也有生理需求啊。”
  这是……什么意思?
  黎修明觉得杨烨没做错吗?
  我不太服气,但对方是黎修明,于是没什么底气地辩解:“可是……我连他交往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他就把人带到家里来。那张床可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睡的,我应该有权利知道对方是谁吧?万一他交往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被骗了呢?我也是为他着想啊。”
  黎修明也真是的,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还是说,他们大人都是一丘之貉?
  “这样啊。”
  黎修明半天不说话,眼神锐利地盯着我看,原本渐渐消散的紧张感再次包围了我,我呼吸急促,后背冒出冷汗,却没敢开口提问。
  只见他再次露出笑容:“如果你爸爸交往的对象,是我这样的人,你觉得怎么样呢?”
  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没能反应过来,黎修明也不着急,执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茶。
  “……不可能的吧。”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
  黎修明是认真的吗?他和杨烨明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交往了。
  我想了想,使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因为……您有更好的选择啊。”
  话音刚落,黎修明掩嘴失笑。
  “你挺有意思的。”然而,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擦去,“不过,我是想告诉你,你爸爸交往的对象,的确是我。”
 
 
第22章 
  ===================
  等一下。
  黎修明他……他刚刚在说什么?
  和杨烨交往的那个人是……他?
  他没有在开玩笑吧?
  我是在做梦吗?
  我真的有可能是在做梦。从早上到现在,我的头就一直晕乎乎的,估计就是因为所处非现实吧。
  但近来发生的事情都太巧了,我拿到助学金的时间,和杨烨开始行为异常的时间,也太接近了。这两件事有所关联——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这么说来,先前能联系到黎修明其实也是在做梦?难怪事情那么顺利。
  眼前的景物突然开始晃动起来,传入耳朵里的声音也变成了重叠的回声。一切都好梦幻啊,黎修明的嘴居然还在一张一合的:“小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是真的,你爸爸和我,曾经是高中同学。”
  我意识到自己先是忍不住笑,想说你别开玩笑了,但我又知道他不可能在骗我。理智强迫我镇定下来、分析话中的可能性,而情感却让我难以接受。仿佛被撕扯成两半,剧痛袭来,将我整个人变成腐烂的果实,只要撕开枯朽的表皮,发臭的脓水就汩汩流出。
  大脑停滞了漫长的空白时间,我一句正常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用平生最失态的声音喊:“杨烨呢?!杨烨在哪里?”
  他在哪里?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黎修明拿起桌上的手机,操作了几下:“……亲爱的,麻烦你过来一下吧。”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声“亲爱的”的含义、还有电话为什么会瞬间接通,包间的门就几乎瞬间打开,杨烨冲进来,站在距离我几步之遥的位置。
  “小卓……”几天没见,杨烨还是那副窝囊的样子,令人讨厌。他似乎朝我伸出了手,随后又缩回去了。
  我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我的大脑突然开始燃烧,眼球发烫,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模糊。
  似乎是……真的吗?
  居然是真的!哈哈哈,这也太有意思了!
  我瞬间明白了,明白了。黎修明为什么资助我,我为什么能顺利联系上黎修明,我写的那封信,还有黎修明约我过来……
  全都明白了。
  他们配合得真好!两人真是演了一出精彩的好戏!想必,方才的对话,黎修明始终保持着和杨烨的通话状态,杨烨全部都听见了。只有我还浑然不知,像个小丑一样蠢兮兮地被蒙在鼓里,供他们两人取乐。
  曾经,我尊敬无比的那个人,居然伙同我最憎恶的父亲一起骗我。我居然还对黎修明说了那么多知心话,哈哈,他们一定觉得我演得挺逗乐。
  我只想笑,于是我捧腹大笑,笑得哑了嗓子,笑得嘴角都要裂开,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我摸到我脸上的液体,然后我又开始哭。
  黎修明的声音响起:“亲爱的,你儿子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稳定。”
  隔着眼泪,我抬头,黎修明脸上近乎怜悯的眼神刺痛了我。不知为何,我隐隐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丝鄙夷。
  我的手在抖,颤抖,它们不受控制地抓着我的脸,抠破皮肤,传递尖锐的痛意穿透我迟钝的感官,让我勉强有活着的感觉。
  然后我像发了狂一样朝黎修明冲过去,我们之间挡着那张碍眼的桌子。我失去了“绕行”的意识,只想着将阻挡我们的障碍物统统消灭。我伸手去推它,手臂扫过桌面,“啪啪”几声,茶水混着碎瓷片倾泻一地,有的似乎划破了我的小腿。但我也没有痛觉。
  而前方的黎修明波澜不惊地端坐在椅子上,哪怕我这样失态,他也微微笑着似的,像看猴戏一样地打量我。
  我喘着粗气,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红色。
  黎修明又算是什么东西?他既然敢小瞧我,那我就非要让他见点血,让那张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让他再也不敢轻视我。
  右前方有一块巴掌大的、顶端尖锐的碎瓷片,淌着光,像把瓷刀,诱着我抓起。
  它被我在手里握紧,虎口被割破,我也顾不得,只闻到一股铁锈味道,令我如同野兽般兴奋起来。
  “杨卓!杨卓你冷静点!”
  突然之间,我的肢体被温热的东西束缚,是有人抱住了我——是杨烨,我最恶心的家伙,他简直被我吓坏了,眼睛瞪得那么大,还要扑上来控制住我的手腕。“你先冷静一下,杨卓!你冷静一下好吗?是我错了,对不起,是我错了!”像被我传染了,他也歇斯底里地哭,一边紧紧抱住了我。
  啊,我的傻爸爸。
  他怎么会做错了呢?我连夸奖他都来不及。
  突然间,手上传来被火烧灼一般的刺痛,我的痛觉又回来了。
  原来是杨烨拨开我的手,瓷片掉落在地。它扎进皮肉里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空气与伤口接触时,像灌入辣椒油,钝痛将我凌迟。
  我满是鲜血的手往前伸,那抹红刺着我的眼,红色的手接近杨烨的脸,触碰他在灯下潋滟的眼睛,把他的眼泪擦掉了。
  “……好丑。”我自言自语。杨烨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很丑,他能不能不要哭了?
  杨烨只是呆愣地任我拭去他脸上的液体,一动不动。血也抹到他脸上了,然后从他湿漉漉的脸上滑下来,像一行血泪。
  还挺好看。
  等我的手垂下来,他突然再次将我抱得很紧。这应该是他今天第二次抱我了,简直前所未有。我几乎喘不过气,听见他在我耳边一遍遍说“对不起”。
  我心想:杨烨有什么好哭的,怎么还要对我道歉呢?他明明就是胜利者。他赢了,我从前一直都瞧不起他,以为他是块馊掉的烂肉,结果他真有出息,钓上来一条大鱼。有了黎修明,他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我再也不能低看杨烨,反而还要讨好他。为什么他反倒是更愧疚的那个呢?
  但我没力气开口,我的脸贴着杨烨的肩膀,放松地靠在他身上。好累啊,原本持续着的头晕目眩感又回来了,不想动,不想思考,不想说话,我闭上眼睛,睡在杨烨的怀里。
  他个子瘦瘦弱弱的,却意外地让人安心,把我的重量给托住了。
  一只冰凉的手覆在我的额头上,杨烨一惊一乍:“小卓,你怎么发烧了?”我才知道我的体温高得不正常。
  黎修明的声音在我上方飘,懒洋洋的,亦真亦幻:“把他送回家吧,也别去医院丢人现眼了,我叫家庭医生过来看看。这孩子,也真不让人省心。”
  我不想看到黎修明,现在,除了杨烨,我最恨的就是他了。
  我原以为的他的和蔼可亲,只不过是遮掩内里深不见底的恶意的表皮,西装革履的畜牲。
  他恨我,我能感觉得到,因为他对我的恶意不加掩盖。如果他要装,想必能藏得很好,可惜他偏偏装都懒得装。
  也不知道我究竟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难道就因为我对杨烨太差劲,终于遭报应了吗?
  “谢谢你,修明,我……我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这也是我的事。”
  杨烨也是个傻的,居然看不清他男朋友有多坏。就连现在,还在一个劲地对黎修明道歉呢。
  还有,他怎么那么喜欢说“对不起”啊,一点底线都没有。
  行吧,蠢人和坏种,天生一对,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我被抱起来,颠簸感令人昏昏欲睡。等到身体终于平稳,似乎是上车了,才撑开一点眼皮,映入眼帘的是黎修明的脸。
  “别碰我……杨烨呢?”我呢喃出声。
  杨烨呢?我宁愿是他抱我,也不要黎修明。
  至少他只会骂我,而不会害我。
  黎修明冲我微笑,温声说:“你刚刚把你爸爸吓坏了,他现在已经很累,别这么不懂事,好吗?”
  我现在已经知道他的笑容有多假,扯着干哑的嗓子喊:“杨烨呢?”
  黎修明眯起眼睛,收了笑:“他睡着了,我劝你也还是好好休息会吧。”
  我想瞪他,但实在是没力气,只好闭眼睡去。
 
 
第23章 
  ===================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光怪陆离的梦,画面像万花筒一样变幻,我在这样的空间里漂浮。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一点点上升,光线从眼皮里灌进来,我又回到现实世界。
  原来是有人在拍我的脸:“杨卓,先醒醒,把药喝了。”那个人真烦,我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吗?我不理会,但身体又被人抓着晃动,逼迫我清醒。
  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我意识到我躺在床上,但似乎不是我常睡的那张床。这张床更软,更舒服,洗涤剂的香味环绕着我,和家里被子的味道很相像。
  顺从地张嘴,牙齿和汤匙碰撞出清脆敲击声。一勺甜得腻人的药灌进来,包裹住我的舌头,刺激我麻木发苦的味觉,让我逐渐清醒了。
  揭开视线,杨烨的脸凑得很近,面无表情,眼下发青,看起来十分疲惫。
  在他的身后,我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明亮宽敞,温馨整洁,和我那个小而杂乱的居所截然不同。这是哪?
  杨烨发现我睁眼,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还难受吗?”我点头。
  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受,尤其是已经习惯了包覆全身的高温,反而有种飘飘欲仙的舒服。手掌和脚踝似乎被处理过,包上厚厚的绷带,皮肤透不过气。
  我盯着杨烨给我泡冲剂,凑到我嘴边,喂我喝掉。
  还以为经历了先前那样的事情,杨烨会骂我一通,结果他什么都没有说,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而且还照顾我。
  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才能得到特别优待吗?
  眼前被水蒸气糊得朦胧,微苦的滚热液体夹杂未化开的颗粒流进喉咙,连同十分久远的记忆朝我奔涌而来。
  那时候我还很小,半夜的时候突然发了高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浑身难受,于是便哭了出来。杨烨被我吵醒,骂我不懂事,我哭得更厉害,他才凑近查看我的情况。我记得他将刺骨的体温计塞进我的腋下,看过体温后,突然把我背起来,去医院。
  许多细节,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唯独彼时杨烨背我的情形,我记得很清楚。
  深夜的马路像一条隧道,路灯镶嵌在夜空里,我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抱着杨烨的脖子。那时他比我高大许多,但身体到底单薄瘦弱,走几步就要趔趄一下,差点把我摔下去。他出了很多汗,蹭在我的胸前、手臂和下巴上,被我的体温捂出浴室湿热。因为离家很远的地方才能招到出租车,杨烨背着我走得太久,我听见他的喘气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唉,我当年才刚上小学吧?杨烨也不过是二十来岁。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情呢?是因为这高烧把我烧傻了,还是说生病时的人更容易软弱?我不知道。
  只是惊觉杨烨对我或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坏,只是我光顾着恨他,所以只记得他的不好,而他对我的好的地方,我全都给忘记了。
  杨烨把杯子端起来,朝门口走去,走前问我要不要敷一块湿毛巾,我说好。
  于是他很快折返进来,手上拿着一块叠好的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
  湿漉漉的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将湿毛巾摆放端正。杨烨的脸部逆着天花板的光源,呈出凄苦的暗淡色调。这个角度显得他眼睫毛很长,冲去许多衰颓感,反而有几分他年轻照片里的秀俊。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样的杨烨,他又要起身离开时,脱口而出:“……爸爸。”
  杨烨的身体顿住,他看向我,飞快地舔了舔嘴唇,但没有说话。
  我们凝眸对望,杨烨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喉结滚动,然后抓住我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里。
  “睡觉的时候把手放好,你这样很容易着凉的,知不知道?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听着杨烨絮絮叨叨的声音,心里涌起很奇怪的感觉,我突然想让他再抱我一下,就像先前那次一样。
  我的病没多久就好了,手脚的绷带也早早拆掉。毕竟是年轻人,身体抗造。
  在我退烧后的那天晚上,黎修明在另一家高档酒店订了一桌宴席。说是庆祝我恢复健康,实际上就是他和杨烨的关系在我这里公开后、第一次正式的家庭聚会。
  他和杨烨提前到了,等我下课过去。
  推开门,包间却只坐着黎修明一人,他一见到我来,便作手势让我到他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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