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两人回到家中时,屋里的灯依旧明晃晃地亮着,独自留守的杨卓正坐在前厅,似乎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望向门口。
这么晚了,他也没有睡。
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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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杨烨是和黎修明出去了,但我没想到他们又搞在了一起。
坐立不安地等待,甚至无聊到水都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看墙上的时钟指针一秒一秒地转动,我突然感到难言的烦躁:不仅仅来源于杨烨彻夜未归本身,而是我自己的状况。我既然记挂杨烨到这种地步,只要看不见他,我就忧心忡忡、心神不宁,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像被下了蛊。
都怪杨烨。
我这么关注他,可他却完全没把我放在心上。
因为,在门终于打开,我压抑眼底的期盼和欣喜望向来人时,注意到杨烨身上披裹的风衣、凌乱的湿发、还有身后将他搂住的黎修明,顿时被难言的愤怒所遮掩。
杨烨的风衣之下,是未能遮挡藏好的裙摆,他今天居然穿了裙子出门?还有他身上散发的气味,我很熟悉,那是激情过后的味道,夹杂着汗、淫液和泪水的咸腥,他们做过,明显的性爱痕迹覆盖了杨烨的眉目和唇,停在他皱皱巴巴的衣物上,让我一直苦涩到心里去,同时愈发愤怒。
他到底在做什么呀?黎修明对他那么过分,他简直被伤透了心,结果呢?嘴上骂了几句,然后不仅答应了黎修明的求婚,今天还瞒着我出门约会,甚至连床都上了。
这就是杨烨表达不满的方式吗?不痛不痒地骂几句,然后一如往常,这个贱货!
相较之下,我的抗拒简直像是个笑话!哈,亏我还真心实意地为他难过,结果他扭头就又和他的好老公搞在一起!
我也真是蠢货,只不过和杨烨上了几次床,就真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了。其实不是,他可能只是寂寞了,所以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然,他一开始就拒绝过我,是我坚持的,我以为真心可以融化冰块,但事实应该是冰块先把心脏冻得坏死。
见杨烨和黎修明凑在一起,我甚至没有多少情绪的波动了,我只是很累,然后觉得等待到现在的自己愚蠢透顶,看也没看杨烨一眼,我便挪回房间。
其实不要有期待就好了,但人的欲望总是永无止境:最初,我只是想报复杨烨,后来我想上他,再后来我又希望他自愿和我做,而现在,我想要他爱我。
我把自己关进房间——陌生的房间,装修充斥着着黎修明的讨厌的品味,我讨厌这里,非常讨厌!天知道我和杨烨争执了多久,甚至差点吵了一架!
我忘不掉那一天,争执的最后,杨烨平静地注视着我:“你要是不想住进来,我理解你,那你就一个人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吧。”他低下头,“我会把生活费给你,如果你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给你请个家政。”
他什么都不懂,或者说故意表现迟钝,我急得差点掉眼泪:“我要的明明不是……不是……你以为我是为了房子吗?!”
杨烨只是别开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为什么要……和他住在一起?你刚从他那里离开!我以为……你怎么也不会糊涂成那样!”
杨烨低下头,没说话。
我以为有希望,继续劝道:“爸爸,你其实已经不喜欢他了,不是吗?”满怀希望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伤害了你,你就不怕……继续碰钉子吗?你居然还愿意和他同居!”
杨烨眨了眨眼睛,盯着我看了半晌 最后抚摸我的头发。很暖的手掌心,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忍不住靠近了些,却听见他说:“那又怎么样呢?”
我大愕,只见杨烨讷讷地垂着头:“其实……我觉得,如果他真的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也挺好的。”
“喂!等一下……”我的大脑晕晕乎乎的,简直不敢相信杨烨说出的话。这个恋爱脑!
“要是没有他,我……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找到新工作。”杨烨闷闷的,“我养不起你的。”
“但他之前不是给你很多钱吗?你找他要分手费……”
“他怎么可能给我。”杨烨嗤笑一声,眉眼忧愁地一转,叹了口气,再次转向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会离开他的。”
“真的……吗?”
“嗯,但不是现在。”杨烨望着虚无缥缈的远方,“你马上要高考了,我不想耽误你——”
“你每次都这样说!”我恨死杨烨了,“你口口声声都说为了我!但这明明不是我想要的!”
“那如果和我像以前一样、住破烂的房子,吃很便宜的饭菜,也没关系吗?”
“当、当然没关系!”我搂杨烨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背上,“和以前一样……也没关系。”
但从杨烨随后的漫长沉默和胆怯的目光中,我读出了他的犹豫,他到底在犹豫什么?舍不得黎修明?还是不想回去过苦日子?
“我是不是一直在给你丢脸?”杨烨只是吐了一口气,然后说。
我有些明白过来:“你别说那种话!”我想起来以前我总嫌他没本事,难道他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吗?
突然有一点愧疚。
“你放心,等你毕业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杨烨的保证似乎很有说服力,最重要的是,他主动抱了我,我甚至能闻到他浑身上下散发的香味,“你就安心读书,高三了,我想尽量避免让你转学。在这段时间,我会攒下足够的支撑我们以后生活的现金,你就放心好了。”
我相信他,我默默地想,我相信他最后一次。
于是也反手抱住了他。
但现在,在杨烨和黎修明做爱的现实面前,那一声声的保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又可笑。相信杨烨的诺言,就和相信他不是恋爱脑一样愚蠢。我自嘲地笑了笑,踢一脚墙边丑陋的柱灯,然后整个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
杨卓啊杨卓,你到底看中杨烨的什么东西了呢?
又没脑子又懦弱的家伙,这辈子都只会跟着黎修明,被伤害了又犹豫不决地原谅。他这辈子就注定和黎修明纠缠不休,被男人伤害至死。说起来,如果他真的这么贱,那我是不是随便怎么对他都可以?
我又放纵地想象自己在床上欺负他的各种画面,手部移向下身,忍不住自慰起来。
就在脑海中的情节达到火热的巅峰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我吓得差点软掉。
“喂,谁啊?”竭力维持着声音如常,我大声问,猛然意识到门外的那个人可能是……
是我方才纠结、幻想和手淫的对象。
那个人没有回答我,只是再次敲了敲门,但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慢慢挪到门边,心脏砰砰跳,但还是警惕地问:“你是……爸爸吗?”
一门之外,杨烨轻轻“嗯”了一声。
我愈发兴奋,低头瞅见自己半硬不软的家伙,忙扯下点衣服将其遮住,随后才摆出冷脸,给杨烨开门:“找我有什么事?”
杨烨迅速进入我的房间,把门关上。见他那谨小慎微的模样,仿佛在拍特务剧似的,可也带着我紧张起来:“你在怕什么?”
杨烨迅速否认:“没什么。”
“你是不是怕黎修明抓到你,发现我们俩偷情?”我故意在“偷情”二字上加重了读音,他果然更加慌张,却矢口否认:“乱说什么……现在已经很晚了,小声一点。”
我也不在乎这档小事,而是跟随他坐在我床上,一边凑上去问:“爸爸这么晚来找我,是想和我发生点什么吗?”
杨烨脸色涨红,不知是因为怒还是因为羞,但他最后只是小声问我:“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他注意到了我的情绪。
心脏跳得好快,但我的脸色比平时还要稳重:“什么事?”
“你……你觉得我忽视了你吗?”
我险些笑出声来。
“是有点,”我盯着杨烨的眼睛,他似乎忐忑地颤了颤睫毛,“但是……爸爸过来以后,我就不觉得了。”
他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那就好。”然后站起身,“那你……赶紧睡觉吧,晚安。”
方才的伪装顷刻间崩塌,我瞬间慌了神,抓住杨烨的睡衣:“你来这里,就为了说这个吗?!”
他转头,定定地看着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爸爸,凭什么黎修明可以和你做,我却不可以。”我突然扑上前抱住他,“你主动来这里,是不是就是想和我做了?他今天没有满足你,对不对?”
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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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认了杨烨愿意和我做,他主动来找我,就是一种献身的证明。
现在身处黎修明的家,而杨烨刚刚和黎修明做过,这一点不仅没有让我害怕,反而让我更加兴奋。出于谨慎,我小心翼翼地打量杨烨的脸色,只见他一直睁大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毫无抵抗地被我压在床上。我简直要被他看硬,忍住沸腾的欲望,轻声问:“黎修明……他在干嘛?”
“洗澡。”杨烨依然注视我,眸子漆黑澄澈,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很快就会出来的,也许。”
我咬了咬牙,心知如果现在和杨烨做下去,会遭遇什么后果可不好说。但眼前的诱惑太大,这些天在黎修明眼皮子底下,我也不敢造次,可把我憋坏了。
都怪杨烨非要搬进来!我责怪地瞪着他,不满地嚷嚷:“那你们等下还要做吗?”一边蹭着他的颈窝,抱着他不肯松手。他心事重重,哪怕我竭力用轻松的语调试图让氛围变得欢欣,杨烨也依然皱着眉头。
“我不知道……”杨烨吐出一口气,“可能……不做吧?”
“你当时选择搬进来就是错的!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还喜欢他?”我像个善妒的情夫一样缠着杨烨叨叨,“爸爸,我们不要和他住在一起了,好不好?我不想……不想看你受委屈。”
杨烨却笑了笑,转向我:“受委屈?你又被谁欺负了?这里不好?”
“没有谁欺负我,但是我不喜欢这里!”我嘟囔道,“这里……我住不习惯,我不喜欢这里。”
“我看,你是不喜欢修明吧。”杨烨微笑拆穿了我,“我还挺喜欢这里的,多好啊,我不用工作,不用累死累活地照顾你,他又那么有钱,其实,你要是不介意他的话,我觉得你连书都可以不用读,反正……你毕业赚的那点钱,还不如他给你的那么多。”
我目瞪口呆,听杨烨语气轻松地说完这些话:这还是杨烨吗?!这还是那个劝我不要不劳而获的杨烨吗?我还记得我当时对杨烨说过差不多的话,他当时表现得极为震惊且愤怒,仿佛我干了什么坏事一样,还说他“不养闲人”。结果现在呢?杨烨反而开始劝我躺平?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使劲摇晃杨烨的身体,像要把他“唤醒”一般地晃着:“你认真的吗?你现在决定靠他一辈子了?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话吗?你还记得他做过什么事情吗?”
但杨烨只是呆呆地、仰面躺在床上任我推搡,像一条浮出水面露出肚皮的死鱼。最后,他很小声地说:“是我太傻了,我干嘛要在乎他有没有和别人做,我能拿到钱就行了。”
晴天霹雳砸在我头上,大脑发晕,我几乎看不清杨烨的脸、也听不清他的话了。第一反应是杨烨被黎修明彻底伤透了心,已经心如死灰。
可随后我迅速想起杨烨的“老本行”,他本来就是卖身赚钱的,可能早就形成了这样一套价值观。
那他当时拒绝我做出同样的行为,究竟是出于怎样复杂的情绪呢?我不知道。
只是现在,我明白,我要把杨烨“救出来”。
我继续劝他:“你还记得你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吗?你说的,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整天想着走捷径,你也在学习……你明明说过的,你……你不能说一套做一套。”说到这里,我已经有些哽咽。
“对不起啊。”但杨烨只是平静地说,眼睛似也湿润了,“我累了,杨卓,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你……你就当我是个言而无信的大人吧。你也看见了,我们每天吃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这些……你享受过后,难道还想过以前那种生活吗?我觉得……我觉得这样对你也有好处,你要是能和他打好关系,也挺好的。”
他最终还是归顺于黎修明的糖衣炮弹之下。
我突然感觉失望,还有,陌生。
我看他在黎修明那边吃尽苦头,指望他给我来一出复仇的爽剧,结果他再一次妥协了。
恋爱脑不可取啊。
杨烨……也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杨烨了。
不是。
无名的愤怒盖过我的理智,杨烨的疲惫也传染给了我,我突然猛地下了床,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杨烨也惊地随之坐起身,在我身后喊:“你干嘛?!”
“我回家去了。”我把书往书包里塞,该死的,这东西搬来搬去的可真重,“我还是住在那边吧,不打扰你和黎修明了。”
“杨卓……你、你能不能不要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啊!”杨烨一巴掌招呼在我后脑勺上,“我又哪里惹你生气了?你、你一个小孩子……整天发那么大脾气!”
我感觉我眼眶红了,鼻尖也发酸,“这不是离家出走,”我低头收拾东西,“这里不是我家,我是回家才对。你之前也说过我可以一个人住在那边,我这是在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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