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突然明白了,林星是失望了吧。
夏一中的老师,哪个没有个传奇故事,哪个拎出来不是让学生们敬佩的对象。
林星喜欢英语,自然而然将陈源当成了自己的目标,他是打心眼里敬重陈源。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却让林星茫然了,如果老师都不能成为学生的目标榜样,那他又该向谁看齐?
林星的同桌同样难受,他拍了拍林星的肩膀,“挺住!别哭!”
林星咬着后槽牙:“你他妈哪只狗眼看到我哭了?”
林星同桌心想,两只狗眼都看到了,你脸上现在还挂着呢。
林星坐下,王潇站起来,王潇要比林星干脆的多,直接冷冷说:“老师,我也没预习,不会读。”
陈源依旧皱着眉:“下次记得预习,坐下吧,老师给你们读一遍!”
于是陈源的这一次互动失败了,他本来想调动一下课堂气氛,但最终没能成功。
直到最后下课,也依旧是陈源不停地说,没有一位同学回应他。
悦耳的下课铃响起之后,对于每个人都是解脱。
这节课无声的对峙,或许一班的学生是赢了,然而最终他们也输了,他们输了一位他们曾经尊敬的班主任。
陈源看上去似乎很镇定,他从容不迫的离开了一班教室,然而若是同学们细心,就会发现陈源忘了留作业,可惜一班的学生根本没心情去注意作业不作业。
明明已经下课了,可班上的人都没有动,一位女同学有些哽咽的问:“难道他就真的一句解释都没有吗?这让我们以后出去怎么见人啊!”
没错!
陈源做的错事,一班的学生却觉得抬不起头来,就好像自己的家长犯了什么罪进了监狱,在邻里间再也抬不起头来一样。
少年们没经历过什么风雨,在本该最干净的学校,却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这群少年趴在地上不敢起来,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勇敢的站起来,但现在他们只觉得趴着才是最安全的。
林源从一班教室走向办公室,短短的几步路,往常遇到学生,都会向他问一声老师好。
但今天,所有的学生都躲着他,哪怕走了一个面对面,学生们也会迅速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
陈源面无表情的回了办公室,本以为办公室会让他好受一些,然而并没有。
推门的时候,还能听到老师们说话的声音,但他进去之后,老师们都闭了嘴,一副批作业写教案忙的不可开交的样子。
陈源这时突然响起了宫榭的话,他说‘陈源,你不是把我当傻子了,你是把夏一中所有人当傻子了’,如今他终于体会了这句话——
他在夏一中成了众矢之的!
陈源在自己办公桌前刚坐下不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他以为进来的是其他任课老师,却没想到是后勤指导员。
“陈源老师,副校长请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他早就料到了学校领导会找他,所以并没有觉得奇怪,但当他进了副校长办公室时,却在里面看到了警察。
“陈源老师,今天中午出事的两位学生中,一位学生家长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罪名是不作为故意杀人罪,法院已经应诉,请陈源老师配合我们调查,跟我们去警局录一下笔录。”
8月25号这天,夏一中的混乱简直可以载入校史了。
先是两名同学因病住院,再是千人打架斗殴,又给医院贡献了几位病人,最后是一位老师被警方带走。
夏一中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不用等到第二天,就上了热搜。
其中排在前三的是——
#谢氏财团&顾氏晋江集团唯一继承人生命垂危入院#
#谢顾两家财团,面临分道扬镳,集团拆分导致股价大跌#
#谢顾两家财团,数万计职工面临失业,无数职工失声痛哭#
相对于谢顾财团的冲击,夏一中千人打架斗殴也上了热搜,排在了第九、十位。
#夏一中尖子班和艺术班矛盾已久,终于激发大打出手#
#夏一中学生打架斗殴,多人住院,有两人院方已下病危通知书#
网民对这件事看足了热闹,但这些都影响不到医院。
律师在谢延礼身边说:“先生,不作为故意杀人,历来就受到争议,想要胜诉很难。”
不作为故意杀人,放在陈源身上,就是谢明邢做为学生,而他做为老师,在看到谢明邢犯病时,有责任对他进行救助,若陈源置之不理,甚至还妨碍其他人救助,就是不作为故意杀人。
而争议的地方就在于,陈源是否知道当时谢明邢快死了,他是不是故意不救,这种事很难说清,毕竟现场没有其他人,也没有监控,想要胜诉几乎不可能。
虽然现场有一位病患安宇平,但他已经神志不清,法律上并不能出庭作证。
退一步说,就算陈源是故意的,有证据证明他不作为故意杀人,但谢明邢一旦脱离危险,陈源就算判了有期徒刑,到时也是缓期执行,只要缓期内表现良好,牢饭也不用吃了。
这就是不作为故意杀人的尴尬之处,人死了,还可能担一点责任,人不死,那就相当于屁事没有。
谢延礼点头:“嗯,我知道。但总要试一试,明邢的苦不能白受,也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第25章
下午五点,进急救室的谢明邢和安宇平两人被推了出来。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入院观察一周,没问题安宇平病患就能出院了。”
医生只说了安宇平可以出院,却并没有说谢明邢,而谢延礼和宫榭也没有问。
下午五点,进急救室的谢明邢和安宇平两人被推了出来。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入院观察一周,没问题安宇平病患就能出院了。”
医生只说了安宇平可以出院,却并没有说谢明邢,而谢延礼和宫榭也没有问。
下午有空的时候,宫榭已经查过了HN3型心脏病到底是什么。
他从一家权威报道中得知,这种病一旦得了,最好身边不要离开人,因为这种病发作毫无征兆,如果得不到救治,有百分之九十的死亡概率。
报道中还说,哪怕将病患及时送进医院,也有百分之六十的死亡率,HN3型心脏病至今还没有有效的救治办法。
宫榭看完这篇报道,便没再说话,直到急救室门打开,谢明邢从手术室内被推出来。
随着谢明邢被推进病房,谢延礼和宫榭两人也跟了进去。
谢延礼拍了拍宫榭的肩膀,“别担心,这方面的顶级专家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庆幸我们谢家有的是钱,只要有一线希望,明邢就还有救。”
宫榭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他和谢明邢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若是谢明邢以后真的死了,他或许会记一阵子。
记得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强吻了他;记得他们打了一架;记得他没能请他吃饭,却转给了他五千块钱;记得他打电话求助,他却迟迟没接——
然而这些记得,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最后只记得,他生命中曾出现过一个叫谢明邢的过客。
这是宫榭从小到大第一次直面死亡,没有人教他该怎么排解这种难受的情绪,他只能选择沉默。
谢延礼又拍了拍宫榭的肩膀,他又转头看向律师,“成立一个基金会,从HN3型心脏病药物研发到病患救治,都可以得到基金会资金支持。”
律师点了点头:“先生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谢延礼摇头:“暂时只有这些,你先去吧!”
律师离开之后,屋内只剩下了四人,宫榭谢延礼,以及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谢明邢,和电话一直响个不停的助理。
助理怕影响谢明邢休息,对谢延礼说:“先生,我出去接电话,您有什么吩咐,我在门外候着呢。”
谢延礼应了一声。
高级病房内配备齐全,谢延礼起身煮了两杯咖啡,然后递给了宫榭一杯。
“别盯着明邢了,医生说他还有半个小时才会醒过来。”
宫榭接过咖啡,道了声谢。
他看着浓浓的咖啡氤氲出的水汽说:“医生说谢明邢神经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他大概是因为安宇平。”
但凡是心脏病,都慎用麻醉药和镇定剂等药物,但下午时,谢明邢的情况太危险,不用镇定剂,后果可能会更糟糕,最后院方争得了监护人的同意,对谢明邢用了镇定剂。
宫榭接着说:“安宇平昏倒在厕所里,被他发现了,他想救人,可他正好也犯了病,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而我并没有接。”
谢延礼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咖啡,说:“之后应该是陈源看到了吧。”
宫榭:“嗯,应该是。但他非但没打算救人,还关了男厕的门,把正在维修的牌子摆在了门口。”
谢延礼问:“你怎么觉得陈源一上来就关了门,而不是陈源只打算救安宇平,明邢因为生气而情绪激动?”
宫榭抬头看向谢延礼,很笃定的说:“您是他父亲,您儿子是什么人,您应该比我清楚吧。”
谢延礼淡淡一笑。
是啊!他的儿子他清楚,不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救治而激动,而是因为这傻子怕安宇平出事,自己昏过去了还不老实,竟想着赶紧醒过来,差点把自己烧成傻子。
所以他才会说,不能让明邢白白受了苦,也不能伤了孩子的心。
两人不再说话,宫榭重新转头看向谢明邢,他盯着谢明邢连着医疗仪器的手指出神,时间久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看到谢明邢的手指动了一下。
当谢明邢的手指隔了一分钟再次动了一下时,宫榭终于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了。
他猛然站了起来,“谢明邢有反应了,他快醒了。”
谢延礼也站了起来,同时按响了病床前的呼叫铃。
此时的谢明邢意识已经回归,虽然在药物的作用下醒不过来,但已经能在脑子里和0号正常对话了。
谢明邢暴躁的吼道:“0号,我怎么动不了了?二十分钟有这么长吗?赶紧让我醒过来,我要弄死陈源那个傻逼。”
Q版小人儿脸都气绿了,“你还想弄死陈源,你他妈差点就成了傻子你知道吗?”
谢明邢:“我怎么就要变成傻子啦,你不是说昏迷二十分钟就能醒吗,你没说有危险啊?”
小人儿头发全炸了起来,“你是傻逼吗,心脏病人情绪不能激动这是常识,这还用我叮嘱你?”
谢明邢顿时心虚了一丢丢,“这不是急着救人嘛,那个食物中毒的得救了吗?”
0号还挺会玩儿,在脑子里又虚拟了一个小人儿,这小人儿还是谢明邢的模样,他想什么,小人儿便张嘴说什么。
谢明邢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大头小身子,模样还挺萌。
小人儿因为他心虚,说话就有些没底气,精致的小脸儿上就差刻上心虚两个字了。
谢明邢心想,真他妈辣眼睛,然而辣眼睛的还在后面。
等小谢明邢说完,Q版的0号一巴掌呼了过去,直接把小谢明邢扇飞了出去。
0号:“你救人?你咋就这么伟大呢!我是不是要给你颁个舍己救人奖?”
小谢明邢一脸懵逼,正是谢明邢此时的心境。
0号砰砰砰的呼小谢明邢巴掌,“你还想弄死陈源那个傻逼,我看你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逼,人家陈源都不用想办法弄死你,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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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谢明邢终于反应了过来,小谢明邢涨红了脸,恼羞成怒的吼道:“0号,你别得寸进尺,你把这该死的小人儿弄走,听到没有?”
谢明邢发现,他只能控制小人儿的面部表情,小人儿躺在地上叫嚣,他妈威胁的话,都像是求饶。
0号嚣张的将小人儿踩在脚底下,“这是我的地盘,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服憋着!”
谢明邢脸绿了,不仅脑子中的小谢明邢脸绿了,现实中谢明邢的脸也绿了。
他大吼道:“我他妈哪天要是死了,也是被你这糟心玩意给气死的。”
这种程度的生气,死人也要诈尸了,谢明邢虽然没有诈尸,但他却气的睁开了眼睛。
模模糊糊中,就见头顶上围着一圈人头。
他眼前发晕,也没看清人,直接骂道:“老子最恨别人高高在上俯视我了,你们是想死呢,还是想死呢?”
医生将拿起的镇定剂,重新放回托盘里,看着仪器反馈的数据,病人各项数值已经趋于稳定,他道:“已经没事了,刚才数据波动,大概是病患……嗯,做恶梦了吧。”
谢延礼淡淡点头:“麻烦赵医生了,您不用这么客气,直接说他神经病就好,我习惯了。”
赵医生似乎想笑,但又觉得对病患不尊重,最后变成了要笑不笑,反而更像讽刺嘲笑了。
赵医生尴尬的咳了咳,“我还要去其他病房查房,有事请按铃,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谢延礼送赵医生出病房,宫榭趁机对谢明邢说:“抱歉,你的求救电话我接晚了。”
谢明邢等眼前不晕了,打眼一扫就知道自己在医院,“宫榭,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求救电话?先说说那个食物中毒的学生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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