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北瞬间回神,班里都听见了蒋国华的话,笑作一团,连陈念南都没忍住勾了勾唇。
“这就回了!”段安北一路溜回座位,掌心碰着脸,整张脸都发烫。
臭陈念南,都怪他,没事表什么白。
段安北气不过,趁蒋国华背过身去调投影仪,揉了个纸团往陈念南头上砸。
段安北这种事儿做得顺手,以前跟别人聊晚上吃什么全靠这么个十砸十准的手劲,这次的纸团也不负所望,精准地朝陈念南的青茬飞去。
然后......
段安北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个纸团被陈念南顶在头上,稳稳当当,一点要滚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蒋国华慢慢悠悠转身回来,就看见陈念南的手伸到半空,脑袋上黄澄澄的纸团,上面还依稀能够看见一个物理公式。
“陈念南。”蒋国华皮笑肉不笑,“我给你三秒钟,把纸团扔进垃圾桶再回来。”
第54章 见家长
竞赛成绩出得确实快,周五上午就出了,他们班考得挺好,十来个都拿了奖,段安北的夜也没白熬,特等奖的奖杯到手,他下午就急急忙忙回了家,去准备申报保送的材料了。
保送不是光这一门竞赛就够的,三年的成绩排名,还有些别的竞赛、征文,林林总总加一块儿,每一种都对应着一个板块的分数,最后把这些分加一块儿,给所有人排个名。
清杭二中今年就两个渭华大学的保送名额,段安北是板上钉钉了,另一个落到谁头上大家都没底儿,本来是非陈念南莫属,可他偏偏弃了考。
为着这事儿,蒋国华一整天没给陈念南好脸色,让人滚去段安北的位置上自己好好想清楚。
陈念南没跟他对着干,拿着书坐到段安北那儿,董力小声地“噗呲噗呲”两声,跟蛇吐信子似的。
陈念南眼神淡淡一递,让人有话说话。
“没事儿南哥,就按你的成绩,不走保送也能上渭华。”
陈念南一点头,算收了他的好意。
他对段安北的座位不算陌生,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用“陈念南”的身体正大光明地坐在这儿,很新鲜。
所以他下午的课用的都是段安北的书。
高中生的书懒得写名字,往里一翻字迹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都知道谁的,段安北的扉页密密麻麻记着公式和重要知识点,陈念南用过的每一本都挑了块空点的地方,飘逸地替段安北写了名。
他嘴角带着不自知的笑意,触着段安北的书心里都觉得踏实,挺好啊,好歹出去了一个。
他一心两用学习又怀春,旁边的董力若有所思,几次想张嘴,结果陈念南的眼神不经意扫过来的时候带着的寒风愣是把他嘴给缝上了。
段安北速度很快,晚上的时候就带着一堆东西回了学校,厚厚的一沓复印件,陈念南看了几眼,钢琴十级,书法九级,小提琴八级,看得人眼花缭乱,陈念南默默把复印件重新递还回去,麻木地继续读英语。
第二天就是双休,保送名单要周一正式公布,两人也不担心这个,他们未来两天的行程都紧锣密鼓,周六得跟着段安北回家,周末有成芙的生日宴。
大概是因为“同居”的日子肉眼可见地迫近尾声,两人周五在寝室吻了很久,吻到最后声音都沙哑了,陈念南听见段安北声音都飘在耳边:“我等你。”
这太煽情了,陈念南自己怎么造都行,但他受不住段安北这样说话,声音哑的时候一些不好的、不合时宜的念头就会冒出来。
他破天荒开了个玩笑:“把学校说得跟监狱一样。”
“那跟监狱不一样。”段安北说,“你想我了给我发个消息,我翻墙进来看你。”
陈念南沉默了一下:“怕疼。不能翻墙。”
他这话是带着轻微揶揄的笑意说的,段安北知道他在说自己之前诓他不让他翻墙的事,一挑眉:“我关心你你还翻旧账?”
陈念南亲了亲他的嘴角,他的温柔都是仅对段安北可见的,随便一句话都好像带着宠溺:“我都在筒子楼,只要放学的时候都在。”
两人又是抱着睡的,睡觉的时候陈念南就挨着段安北的头发丝,像亲了一个绵长的吻。
两人难得起得晚,八点半的时候才从学校出发去后华巷,路过花店的时候陈念南迟疑了几秒,还是给沈蔓带了束百合,又给段安北买了束玫瑰。
“哎——”段安北捧着花乐了,“你让我捧着这个回家?生怕我妈不提我俩关系这茬是吧?”
陈念南垂着眼:“不是不反对吗?”
不反对和招摇过市那是两码事,段安北心想。
但话到嘴边也没说出口,刚要迈出门,陈念南又默默抽走了他手里的花,换了束雏菊。
段安北挑眉:“刺头儿还会怕?”
“怕。”陈念南点点头。
别的都能不怕,但关于段安北的事儿,他得尽一百二十分的心,所有的事都得妥帖不能出错,他一点都不能失去段安北,任何的外力都不行。
一人捧着百合,一人捧着雏菊,剩下的那只手虽然没牵在一块儿,但也虚虚地碰着,风打两个人手间穿过,还带着凉意,很舒服。
但这样舒服的心情在家门打开的那一刻,瞬间凝滞住了。
“......爸。”段安北咽了咽口水,“这是我......我......”
“朋友”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前边加个“男”就更加,段安北结巴地“我我我”半天没后续,陈念南看了他一眼,接过话:
“叔叔好,我是段安北同学,我叫陈念南。”
段立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几眼陈念南,才让开道:“欢迎你来玩。”
两人走到茶几边上,陈念南看段安北举着的雏菊好像烫手山芋,轻轻叹了口气,接过来放在了茶几上。
沈蔓从楼梯上下来,看见两人的时候笑了笑:“来啦。”
“阿姨好。”陈念南把手上的百合朝前递了递,“叨扰了。”
“这么客气。”沈蔓笑着接过花,很给面子地吻了吻,“好香。”
段立的眼神快把陈念南的背烧出个洞了,段安北眼疾手快,立刻拿起桌上的小雏菊递给段兴:“爸,这是念南给您的。”
段立看着那束花,小小个,黄澄澄的很可爱,突然笑了声:“念南?”
“啊......”段安北极力自然,“我们好兄弟都这么叫,亲近。”
“亲近的好兄弟?”段立看向陈念南,“真的?”
陈念南都懵了,他从一进门就只猜得到段安北估计是只一方出柜了,他爸那边肯定还瞒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只在一边出柜,但陈念南几次互穿都没在家见到过段立,不了解,只能顺着段安北的话说:“是的。”
段立和沈蔓互看了一眼,他点点头:“行,楼上的次卧已经打扫出来了,你的好兄弟就住三楼吧,东西都新的。”
三楼都是客卧和娱乐室,平时没人睡,陈念南不知道,刚点了一下头,段安北就急着皱眉:“念南跟我睡就好。”
段立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让客人挤床的道理,楼上那么多屋子放着不给人睡,这不是待客之道。”
“他不是客人!”段安北皱着眉回头去找沈蔓。
但沈蔓避开了他的眼神,显然不想管这件事。
“我睡哪里都可以。”陈念南开口,“还麻烦叔叔阿姨特地打扫房间。”
这话一锤定音,段安北气冲冲地拉着陈念南回屋。
回的肯定是段安北的卧室,门“啪”地一声关上,陈念南不动声色地观察屋子里的陈设,想找找有没有生日礼物的灵感来源。
段安北没注意到他的打量,一个扑腾趴在床上,声音闷闷地:“抱歉,我没想到我爸会在。”
陈念南收回视线,“嗯?”了一声。
“他是老顽固,整天只有他的公司他的生意,我不敢跟他说。”段安北小声。
“他应该知道了。”陈念南淡淡地说,眼神却黏上了书架上的一层透明亚克力,“你很喜欢海贼王?”
前半句话砸在段安北耳朵里跟陨石落地没区别,他压根儿没听见后半句,惊的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别的朋友来你家,会睡三楼吗?”陈念南示意了下隔壁的卧室,“那边不是还有个空的?”
陈念南之前上厕所的时候走错过。
“他怎么——”
“阿姨应该跟叔叔说了。”陈念南无所谓地耸耸肩,“可能是怕睡一块儿我欺负你,睡一层楼都怕,所以给我支到三楼。”
这个分析太有道理了,段安北蹦到地上:“我去找他们。”
陈念南想抓住他,但他人在书架前,不比段安北从床边溜出去得快,手伸出去扑了个空,他皱着眉跟出去,就看见段安北跑到了楼下厨房。
锅铲声太大了,陈念南一个字都听不清,他皱着眉下楼,却被沈蔓拦住了。
沈蔓脸上依旧是很温和的笑,声音都透着优雅知性:“念南,陪我聊聊天?”
陈念南不放心地看了眼厨房,迟疑片刻,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沈蔓给他递了杯纯牛奶:“和安北进展到哪步了?”
要不蒋国华觉得陈念南傲呢?这种问题突然摆面前,陈念南除了嘴里刚要咽牛奶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都没变:“接过吻。”
“别的没有?”
“没有。”陈念南说得很直白,“隐私部位没有触碰过。”
不是没有做过爱,是连边缘性/行为都没有。
沈蔓安静地喝了口水,没说话。
陈念南想了想,补充:“我搂着他睡过觉,也只是盖着被子纯睡觉。”
水位下降一半,沈蔓点点头:“安北单纯。”
“所以我也不会仗着他软乎就做什么。”陈念南眼睛大方坦荡地看向沈蔓,“至少现在不会。”
其实这话谈得很奇怪,像是默认了段安北对性/爱一定是不愿意的。
但陈念南能理解沈蔓的心理,也愿意把话摊开了给人喂颗定心丸。
但他心里也清楚,段安北的性取向是遇见他之后才觉醒的,在沈蔓和段兴眼里,自己是带他走上这条路的人。
而这个人偏偏看起来又是一股子社会上的凶劲、疯劲,估计很早就是个gay,那陈念南从前是否乱/搞,身上会不会带病,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未知的。
陈念南想问题向来全面,想通了这些,话也说全了:“安北也是我的初恋,我没有和别人发展过任何一方面的关系。”
第55章 印子
陈念南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屑于说谎的性格,沈蔓点点头:“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我知道。”陈念南笑了笑,“我对安北的珍惜不比您和叔叔少。”
这是陈念南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达这样坚决又浓烈的感情,沈蔓都愣了愣,也笑了:“那就好,我和他爸爸对同性恋是没有歧视的。”
这话说的太妙了,对同性恋没有歧视,未来要是对他们在一块儿这事儿不同意,那就只能是对陈念南这个人的否定。
陈念南听明白这个意思,笑意收了点:“谢谢叔叔阿姨。”
话聊完了,丑话都披着漂亮的外衣说在前头,整个气氛也就和缓下来,沈蔓从抽屉里给陈念南拿了条红绳。
“你们的事我大概都知道,他转学的事已经定了,周一名单出来就会转走,那颗定时炸弹就不用再管了,这根红绳是我之前去庙里为他求的,他应该用不上了,就给你吧,祝你未来的学业顺顺利利。”
沈蔓轻柔地握住陈念南的手腕:“虽然刚刚说了很多,听着好像我都护着小北,但他是我儿子,你要体谅,可有一点我没有骗你,至少到现在为止,我确实很喜欢你。”
红绳在陈念南的手腕上围了个圈,衬得陈念南的手腕又白了几分,上面还有个朴实的木珠子,身上的锋芒都被它削弱了点儿。
“太瘦了。”沈蔓量了量陈念南的手腕,“要多吃一点。”
陈念南应了声:“谢谢阿姨。”
其实陈念南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一挂的,身上很结实,但又不会过分夸张,但他没解释,解释了就显得奇怪了。
两人还在这儿一个温柔一个寡言地聊,整个客厅都充满着安静的氛围,温声细语的,倒显得厨房太聒噪。
厨房门被倏地拉开,段安北满面春风地出来:“念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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