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找点草药敷一下得了,把猫卖了有你好的。”瘦子直接把简棠抱走,放到了山洞里一块石头上。
为防止猫咪再抓人,瘦子干脆拿扎带紧紧绑住四肢,又担心猫咪咬开带子,还在简棠嘴上也绑了一条。
简棠张了张嘴,韧性十足的绑带勒得他生疼。
这下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四肢被绑,他一动不动地眼看着不大的洞口被遮盖,光线渐渐变成草藤之间斑驳摇晃的小点,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这一路走来都是山深林茂,小路崎岖,一开始他还能死记硬背下一点路径,可随着深入山间,弯路岔道越来越多,简棠便开始晕头转向,不分东西了。
——这就意味着,他即使侥幸挣脱扎带,逃出了这俩猫贩子的手,也不可能找到沈归南。
简棠蔫吧下来。
有点想哭。
饲主发现他丢了吗?会找他吗?找不到以后还会想起他吗?
简棠在腿上蹭了蹭泪花,把自己蜷缩了起来。
……
简棠刚失踪没多久就被小张发现了,沈归南还在戏里,不方便打扰,他就把这事儿告诉了岑鸣。
岑鸣一听就变了脸色:“什么叫不见了?你不是看着它的吗。”
“我,我就是去上了个厕所。”小张捉着衣角局促道:“回来猫就不见了,岑哥,这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岑鸣急急道:“那快去找啊。”
小张额边冒汗道:“周边我都找过了,没有。”
岑鸣登时脸色凝重。
“好,卡——”
瀑布下,导演举着扩音喇叭结束了拍摄,“今天可以收工了,大家辛苦。”
此时的沈归南刚拍完一场厮杀戏,穿一身漆黑的将军劲装,墨发飞扬,修身的墨色长衣立挺帅气,脸上沾着血,给他本就沉冷的五官平添了几分嚣张的戾气。
他刚从戏里下来,状态还保持着角色身上的果断杀伐,手持长剑走来,吓得小张头都要埋到肚子里去了,不安地叫岑鸣:“岑哥……”
岑鸣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说完小猫失踪,沈归南神色立马变了。
“什么叫丢了。”
他视线扫过全场,果然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顿时脸色阴沉。
“找,必须找回来。”
第15章 你终于来救我了
五年流浪,简棠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了人性险恶——从前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拿石子砸他、有人拽他尾巴,也有人看他眼睛漂亮想抓回去卖……诸如此类,不一而足。那时候简棠就开始想,这大概就是人类族群里最坏的一群人了。
而现在,他这个认知被刷新——这一胖一瘦两个人类比他从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坏。
被绑来已经几个小时了。
山洞外天色全黑。
两个人类一直绑着他,嘴上扎带太紧,简棠恍惚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整个嘴巴都酸麻发涨。不远处的人类凑在一起烧烤野鸡,两个人吃得满嘴流油,吮着手指侃大山,仿佛已经把他忘到了脑后。
“胖子,我查了一下,这猫还真是金子做的,我有个朋友看了照片,打算给咱们这个数。”他喜滋滋地伸出浮着油光的手指,比了个OK的姿势。
“三十万!”胖子手里鸡骨架都吓掉了,“哥,咱要发大财了……”
“三十你个头啊三十,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瘦子踹了他一脚,纠正道:“三万!”
胖子一颗乎悠悠的心咚地落回原处,道:“哦哦……那也不错了,加上这些包里手机平板现金什么的,咱们这票得有十多万了吧。”
“嗯,差不多吧。”
胖子啧啧道:“以后多遇到点这种事情就好了,那咱们得富得流油!”
瘦子瞥了他一眼,道:“这种发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别想了,明天咱从后山离开,下山把这些设备卖了,咱也能好好睡一觉。”
他们四周都是被掏空丢弃的各色背包,全是从剧组里偷来的,瘦子识货,甚至顺走了两只高级的专业相机,身旁脏物乱七八糟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时,漆黑的山林里突然传来几声鸟鸣,翅膀扑簌簌地飞动,像是受了惊吓。
胖子咬着鸡腿的动作倏地停下,警惕地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山色,“哥,不会有人来抓咱俩了吧。”
瘦子浑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席地而眠,放松道:“那帮人都是外地的,都是有钱人,怎么可能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钱连夜搜山,再说了,就算搜山,他们也别想找到咱们。”
“也是。”胖子道:“那睡吧。”
山洞里陡然安静下来,只有未熄灭的火堆传出燃烧的噼啪声,把山洞照耀得明灭不定。
简棠抬起头,观察到两个人类已经熟睡,他蹭了蹭腿上的扎带,打算自救。
这地方十分隐蔽,饲主怕是找不到他了,再不想办法逃跑,说不定真要被卖到更加猫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虽说这里是荒山野岭,跑出去也是饿死,说不定还会遇到其他的捕食者,危险得很,最稳妥的办法是等这俩猫贩子把他带进城之后,再伺机逃跑。
可简棠却不想这么做。
——他的饲主还在这里,他想下山,循着模模糊糊的记忆回到剧组所在的取景地去。
简棠有种莫名的直觉,如果这次真的被猫贩子带走,他可能这一辈子,都见不到沈归南了。
扎带锋利,几乎嵌进肉里。简棠忍着疼,翻了个身,用侧脸上的带子去磨尖锐的石块。
他打算先解放嘴巴,再咬开腿上的束缚,这样一来他就自由了。
可扎带太过结实,表面光滑,他磨了几次都没找准位置,反而把自己侧脸磨得生疼。
简棠疼得两眼湿润,过了不知多久,侧脸都磨破了带子也没有丝毫损伤。
“………”
他蔫巴巴地躺平,彻底接受了被拐卖的事实。
***
第二天一早,胖瘦二人轻装简行,预备带着脏物绕道下山,简棠头脚倒悬地被胖子拎在手里。
——自从昨天被简棠抓伤后,胖子就不愿意再抱他了,只把他四肢绑在一起,随意的拎拎晃晃。
简棠四肢麻木,都快被晃吐了。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干净漂亮的小猫咪就被磋磨得奄奄一息。
两人把山洞收拾干净,不值钱的东西丢掉,拎着简棠就往外走。
然而刚走出洞口,瘦子就看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追到了半山腰,定睛一看,正是剧组人员,队伍里还混着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
“操!”瘦子吓了一跳,连忙拉住胖子退回洞里,“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胖子也被那几身蓝色的制服吓坏了,痴痴呆呆道:“哥,咱们闯祸了,咋办?”
瘦子也被惊得六神无主,看了看俩人手里的财物和猫咪,一时间失了言语。
……这地儿连信号都没有,那群外地人怎么找上来的?
……
山腰上,宋云知走在队伍最前方带路,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一片绿油油的草藤道:“就在山洞里。”
沈归南紧随其后,闻言抬头看去,陡峭的山壁下方爬满了碧绿藤蔓,野草及腰,哪儿有什么山洞。他偏头看向宋云知:“你确定?”
“当然。我们丢的东西就在那儿。”宋云知指着山洞入口,不为人知的角度里,他的瞳孔收缩变换,绽放出奇异的光彩:“猫咪也在。”
沈归南也不知道怎么就信了宋云知的邪。
昨天下午剧组被偷,由于丢失了几组昂贵的镜头,导演发了大火,立马让人下山报案,他们就在山里搭着帐篷等了一夜。
直到今早警察上山,问明情况和损失后,面对连绵的群山也无可奈何,整个剧组垂头丧气。
这时候,宋云知突然说他知道窃贼在什么地方,因为他被偷走的手机有卫星定位,可以通过手表定位到精确位置。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他进了山。
沈归南担心自家小猫咪,一直走在队伍前方,可他跟了一路,也观察了一路,分明没看到宋云知看一眼手表。
他是怎么找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只想知道自家小猫咪怎么样了,沈归南照着宋云知指点的方位,果然在绿藤底下发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
他掀开草藤走进去,突然视线一顿——两个偷盗者正鬼鬼祟祟的往一个小坑里填土,手忙脚乱。
山洞空旷,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藏一只雪白的小猫咪,沈归南猜到了什么,立马大步冲过去。
“不是,不……我们没有偷东西。”胖子急得跌坐在地,慌慌张张地解释。
沈归南一脚踢开两人,慌忙去扒回填的沙土。
好在两人并没有埋实,沈归南很快从碎石中刨出了一只脏兮兮快要咽气的小猫。
山洞口人影幢幢,追来的剧组人员和警察快速把胖瘦二人抓住。沈归南则快速割开扎带,捧着手里软趴趴的猫咪,声音颤抖道:“……小猫?”
简棠眼前迷蒙不清,身体每一处都疼得要命,他眨了眨湿漉漉的双眼,终于看清了沈归南的轮廓。
小猫咪有气无力地蹭了蹭饲主的指尖,动作细微。
简棠几乎哭出声来,细细的喵叫道:“饲主,你终于来救我了……”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就不省猫事了。
“小猫!”
第16章 幻觉
简棠仅仅半死不活地喵叫两声就昏死了过去,在沈归南的手心软成没有骨头的一团。
他身上疼得厉害,被绑了一整晚的四肢和嘴巴酸麻僵硬,扎带限制了他的呼吸,一整晚都没睡着,刚才又差点被活埋,这通折腾下来,就算是妖精,这会儿也就剩下半条命了。
死亡阴影笼罩,他惊恐紧绷了一整夜,恍惚间看到让他信任的沈归南,这才安安心心地撅了过去。
——饲主来了,他就得救了。
虽然昏了过去,简棠的身体仍然在机械地抽搐,半张的嘴巴大口呼吸,发出嘶哑难受的呼噜声。
沈归南捧着这软趴趴的身体,踹人的心思都有了。
小猫咪不过离开他一晚,就从可爱活泼变成了死气沉沉,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点肉也变得干瘪,轻得快像羽毛。
两个胖瘦窃贼已经被警方制服,手腕戴上了镣铐。这俩都是普通人,表面上气质凶狠,其实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一见到警察就软了腿,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原地销毁脏物,连活生生的猫咪也狠下心活埋。
不过沈归南已经没有追究责任的想法了,这两人偷盗财务金额巨大,又是人赃并获,等待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牢狱之灾。
何况,现在救治小猫才是重中之重。
沈归南小心翼翼地抱着猫咪,大步往山下走。出洞口时正好遇到宋云知,对方视线落在他怀里的猫身上,顿了顿,侧开身让路:“你救得及时,他应该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
宋云知带路有功,沈归南领他这份情,道了声谢后急匆匆往山下走。
崎岖的山路上。
岑鸣拄着拐杖刚爬到山顶,几乎累成了狗。他是干文职的,平时疏于锻炼,爬山时一路吊在队伍最后,走的踉踉跄跄,追得气喘吁吁,好容易看到被清理出来的漆黑洞口,正要迈步朝前,就看到自家艺人脚步急促地奔了出来,怀里抱着白色的一团。
他眼神一亮,力竭地挥手,上气不接下气道:“救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完,往地上一摊,原地猛喘气,呼进呼出的气流像鼓动的风箱。
沈归南看他实在累得狠了,不想让他拖着沉甸甸的双腿下山,便道:“小猫受伤晕厥了,我带它去医院看看,你休息一会儿,晚点跟剧组的车回吧。”
说完就往山下走。
“什么玩意儿?”岑鸣被这消息惊得原地诈尸般挺起,拐杖也不要了,快步追了上去:“严重吗,怎么还昏厥了……不行,我也得去看看,有些事你不方便出面,还是我——哎你等我一会儿……”
山顶。
宋云知从山洞里缓步走出,俯视远处沈归南快速前进的背影,嘴角浅浅上扬。
……他这个死对头,原来真是个隐藏猫奴。
*
下午三点,沈归南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半封闭式的透气猫箱里,简棠还没醒,但四肢和脸上的伤口都被白色纱布卷起,他呼吸已平缓了很多,只是四肢偶尔轻微抽搐,睡着了也不安稳。
沈归南把它轻轻放到床上,用一小片毯子团团包裹住。
大概是到了熟悉的环境里,小猫咪脑袋拱了拱,睡得更沉了。
沈归南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确定小猫不会再醒,才轻轻掩上门回到客厅。
小家伙外伤严重,四肢都渗了血,医生开了些内服和外敷的药。
沈归南取出几个小胶囊,担心猫咪怕苦不肯喝,干脆拧开了外壳,把里面的颗粒物全部掺进了冲好的羊奶里。
……
傍晚,简棠从软和的大床上醒来,看清周围环境后,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简棠在昏暗冷僻的山洞里待久了,整只猫都一动不能动,现在浑身都还泛着细密的酸疼。
他慢慢撑着身体钻出小毯,但才站起来,四肢一软,无力地栽进了被窝里。
简棠:“……”
不得了,爪爪好疼。
没有了四肢支撑,简棠在被子里磨磨蹭蹭起不来,折腾了半天却把自己折腾累了,干脆翻身一躺,就地瘫成了一张气喘吁吁的猫猫饼。
房门咔哒一声轻响,简棠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傻乎乎地扭头,看到饲主端了一小碗新鲜的羊奶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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