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喝醉了吗?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清醒。原来她喝醉了会变得这么可爱,闻洛认识她这么多年, 第一次知道。
颇有些不适应。
可她毫不掩饰地表达着思念,还是让闻洛心间像被羽毛拂过,留下一阵酥麻。
“你不要更讨厌我,好不好?”乔山温向她乞求道。
“......”
闻洛没有回答,乔山温误以为她又是不想跟自己交流,一时更加难过,眼眶更红了一圈,泪珠好似要掉。她吸了口气,低声说:“我现在就走。”
说着她便松开椅子,没了支撑立马就站不稳,却还坚持着要往门外走去,“对不起,你......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刚刚谢谢你救我,谢谢……”
她不敢再看闻洛的眼睛,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承受闻洛厌恶或嫌弃的神情。
她独自一个人,一步一踉跄地离开,她没敢回头看,走出门外被一阵风刮过,实在支撑不住,才撑着墙壁缓缓顿下身子,难受地喘着气。
她们分开了半年,帝都早就到了秋天,江城也晚一步赶到。夜晚转凉,寒风瑟瑟,她孤立无援,自觉被厌弃,不住落泪。
忽然,一件外套披在了她裸露着正微微发抖的肩上,包裹住她,替她挡住寒风。
乔山温心头一颤,紧张地攥紧了指尖,偏头对上闻洛那双温和的双眸。闻洛居高临下,她不住地眨眼,想掩饰自己的狼狈,“洛洛......”
闻洛也蹲下了身,平静问:“站得起来么?要缓一缓吗?”
“嗯......可以的。”乔山温难受,但不想让闻洛再多等,扶着墙想站起来,闻洛体贴地将她扶起,将她揽在怀里。
乔山温受宠若惊,长睫几经扇动后垂下眼。
被思念已久的人触碰,贪恋的气息就在身侧,她却不敢像先前那样得寸进尺地黏在她身上,只敢轻地靠着她,身形微僵,站不稳也不敢用力去靠。
闻洛也感觉到了这一点,垂眸看她,瞧见她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心里头溢出丝丝缕缕的酸涩感。心情有些杂乱,“你有住酒店么?在哪?”
“嗯……没有......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乔山温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会给闻洛添麻烦,胡乱地掏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我…我现在订。”
眼花缭乱,浑身无力,她按半天都没按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精准地订酒店。
她懊恼地哼出一声气音,似乎很着急。
乔山温一直聪明独立,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有条不紊,现在这样儿,倒有种说不出的反差。
因为喝得好醉,已经大脑已忘掉了矜持和脸面,似乎很好骗,应该也也很好逗。
很好骗的乔山温?
闻洛仔细斟酌了一会儿这句话。
闻洛说:“手机给我,我帮你订。待会儿送你过去。”
乔山温顿了一下,那双红润的眼眸里充满了不确定,好似怕闻洛勉强,又不想错过跟闻洛相处的机会,斟酌片刻后,还是更遵循本心,把手机乖乖交给闻洛。
“谢谢……”
闻洛接过手机,才发现她迷糊到连软件都点错,退出界面想重新进入,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她的桌面壁纸。
是一张闻洛从没见过的,闻洛的照片。
背景是一大片白雪皑皑,是海边的雪,闻洛穿着一袭白衣靠在栏杆上看海,被人偷拍的侧影。
那时闻洛显然要比现在有活力,应该是在北欧,多少年前的?五年前?还是六年前?
怎么会……乔山温去见过她?
闻洛愣了好一会,偏头看向身边人,那人正看着自己,眼神迷醉。
闻洛不知道她究竟有多醉,还能不能清楚地回答问题,一时着急了,将手机屏幕对着她,问得严肃:“乔山温,这是怎么回事?”
“我……”
这语气或许把她给吓到了,脑子里不知道在乱七八糟地危机着什么,语气颤抖得明显:“对不起……”
“我不是……”
“就是,想见你……不是跟踪狂......”她着急忙慌地解释,生怕闻洛误会她是变态,更确定她就是个疯子,更厌恶她。
看乔山温慌张,闻洛深吸了一口气,懊恼在对一个醉鬼逼问什么。
但是,乔山温都背着她做过什么?
为什么去找她,却又不见她……
*
女人喝的酒后劲儿大,上车后更加难受。她靠着闻洛的肩膀,却不敢全部将重量施在闻洛身上,难受也隐忍不发,时不时哼唧一声,眼眶都憋红了,肩膀都发抖。
闻洛将这些都看着眼里,神色有些复杂。
她没想到乔山温会对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她在惧怕着什么,为什么而提心吊胆。
闻洛又想起来那时自己对她说过的狠话。
那些话不堪入耳,那些话真的太狠,真的掀开了乔山温最脆弱的遮伤布,字字扎在她反复受过许多伤的伤口上,让她鲜血淋漓,更加破败。
那些话就算是闻洛回忆起来都觉得心间刺痛,何况是乔山温。
窥探过她的日记,闻洛才对知道这个人有多复杂。才明白高冷和孤僻真的是上天给她披的一层外衣,她的内里极度渴望被爱。
她是敏感的,曾经一丁点儿小细节都会往笔记本里记,那些伤人的话又怎么会不被她往心里去?那些话就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更加渗透身心。
都说喝醉了会变大胆,乔山温却小心到不行,被伤害过的人,总是会更敏感自卑。
所幸酒店不远,没几分钟出租车就停在了大厦楼下,闻洛搀扶着她进了房间里,将女人放倒在床上。
她似乎已经不省人事,紧闭着眼睛,房间里安静,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
闻洛想她醉成这样,明早醒来一定会很痛苦。
想着去给她买点东西,打开房门,临走前不放心地转头想看她一眼,猝不及防地与她四目相对。
闻洛一愣,发现她哭了。
乔山温无力地倒在床上,长发凌乱,醉态十足,实在是有些过于狼狈。她偏着头,正看着闻洛。
她双眸湿红,几滴泪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到被褥。
她眼里是浓浓的不舍与眷恋,挽留的话憋在心里不敢宣之于口。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
知道自己是被讨厌的那个。
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更怕开了口被闻洛拒绝。
她不是来要求闻洛原谅她,更来逼闻洛做什么的,她只是因为她很想念,来偷偷看一眼。
已经看过了,还受到了闻洛的照顾,闻洛要走,她也心满意足。
闻洛看她这般,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心里密密麻麻。
她这样……
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想张口跟她解释,忍不住不想跟她计较太多往事。
跟醉掉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闻洛轻笑一声,语气像在哄人:“我只是下去帮你买东西。”
意思是,她待会儿还会回来。
乔山温反应了好一会儿,赶忙抹去眼泪,慌乱地点了点头,笑了笑,从喉咙里嗯出一声。
之后的十几分钟,就算再难受也不肯闭眼,一直看着房门,等啊等,等到了她苦苦煎熬的这些年来,最幸福的一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锁被打开,是闻洛提着东西开门回来。
闻洛真的没走。那一刻乔山温幸福到想哭。
闻洛给她泡了醒酒茶,把软趴趴的她扶起来,扶进了怀里让她靠着,一口一口耐心又温柔地喂她喝掉。
还帮她卸妆,捧着她的脸,用卸妆棉轻轻地擦拭她的脸颊。因为乔山温戴了美瞳,闻洛不得不凑她很近帮她摘,真的太近,那姿势像要接吻。
乔山温有点儿受不了这样,呼吸急促,眨眼眨得厉害,根本摘不下来。
闻洛有点无奈,“别动啊。”
察觉到闻洛语气中的严厉,乔山温马上听话地克制自己,不敢再动。
“你带美瞳还喝那么多,要是没有人帮你摘,知道对眼睛的伤害有多大么?”
“你一个人喝那么多,知道有多危险吗?”
“刚才那个男人要带你走,你知道被他带走意味着什么吗?为什么不会喊人?为什么要让自己醉成那样?”
“你怎么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
闻洛在训斥她。
可是好甜蜜。
被洛洛骂乔山温也觉得好甜蜜。
乔山温被她抱在怀里,她好温柔,温柔到乔山温恃宠而骄了,仗着醉意,胆大包天地轻轻把脸埋进她颈窝里,像被训得太羞耻,没办法见人。
她忐忑地想任性一会儿,等闻洛让她走,她再走。
洛洛让她走开,她一定会乖的。
没想到她真的被纵容了,闻洛没有表现出不适,还关心她,还哄她睡觉:“下一次一个人不要喝那么多。”
“嗯......”
“你来江城做什么?”
“看你......”乔山温含糊道。
闻洛看着她:“我之前在国外,你去看过我几次?”
“嗯......你不记得了......好多...我不是,不是跟踪狂......”
她怎么又强调这个。
可是记不清多少次,那就是很多次。
闻洛有些不敢想象,乔山温去看她时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情。
又怎么做到那么多次都只远远地看着她不说一句,那么多次默默离开。
“还难受吗?”
“嗯……”乔山温只是哼唧。
“嗯是难受还是不难受?”
“不难受……”
说完乔山温就后悔了。
闻洛直起了腰,要把她从怀里推出去,乔山温下意识委屈地低唤了声:“洛洛……”
她咬唇不舍。
“躺下。”
闻洛没有就此抽身离去,她被闻洛轻轻放在了床上,闻洛给她盖了被子,对她说:“闭上眼睛睡觉吧。”
“......”
乔山温真的恃宠而骄了,不情愿闭眼,也闷不吭声。
她从前对闻洛霸道成那样儿,如今想要什么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敢用眼睛看她。眼里浮起的水雾、时不时颤抖的睫毛,好似在对闻洛撒娇,对闻洛展露着脆弱和需要。
好似求着闻洛能对她说:我不走。
第088章
翌日清晨,阳光洒进窗帘缝隙。
乔山温侧躺着蜷缩在床上,怀里抱着绵软的枕头,脸埋得很深,睡得安稳沉重。
明明很久很久没睡过这样安稳舒适的觉,却又不知为何从美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乔山温一睁眼就下意识地四处找人,似乎那人在梦里就消失不见了。
“洛洛......”刚睡醒的声音又哑又嗲。
“洛洛?”
她着急地张望四周,见不到她,慌忙地掀开被子下床,没走两步便被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绊住,不得不扶住了身旁的墙。
低头缓了好一会儿,脑袋里那阵剧痛才过去。乔山温抬起头,陌生的房间空空荡荡,没留下闻洛一丁点儿痕迹,就像闻洛从没来过。
闻洛来过吗?
闻洛走了吗?
乔山温好混乱。
乔山温扶着头,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洛洛?”
无人应答。
走了,人已经走了。
明明昨晚那么温柔,还是被放弃了。
上一次闻洛也是这样,对她极致温柔过后会消失很久很久......
不行啊,不行......乔山温已经忍耐到极致了,她没办法再失去闻洛那么久,她做不到。
这番场景激起了乔山温记忆深处里最惧怕的伤痛,她心间涌上了无与伦比的绝望与凄凉。
这是乔山温的噩梦,这半年里她不知道几次美梦睡醒后陷入无休止的抓狂与痛苦,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会有多难熬,她不想面对现实,踉跄两步,不管不顾的赤着脚开门走出房间,按下电梯,想下楼寻找。
说不定可以追上闻洛......
说不定可以再多看她一眼......
说不定......
等待电梯的时间度秒如年,电梯升上来,门一开,乔山温对上了一双怔愣的双眸。
“......”
气氛有一瞬的死寂。
闻洛的表情迅速从惊讶转变成了严肃,皱起了眉头。
她二话不说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衣衫不整的女人身上,紧接着牵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往房间里走。
洛洛没有走......
被牵住了。
乔山眼里闪烁起雀跃,望着的后脑顺从地被她牵着走。又发觉自己的不妥,懊恼地咬了咬内唇,不自觉地低头去看自己肩上闻洛的外套,忍不住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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