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她们真真正正的面对分别,还有不到七十二个小时。
这七十二的小时里,她们似乎还有逃避现实的时间。
其实不光是乔山温,闻洛也有种很彷徨的焦虑感。
她当然担心乔山温,怕乔山温出什么问题,但分开是不可不为的,面对分离时她应该怎么做?等待分离的这期间她又该做些什么。
如果这时候去找她,陪她说话,陪她聊天,让分别前的一切看起来很美好,会不会又给她一种她时可以留下来陪闻洛治病的错觉,更加舍不得,更加不能走。
那样的话一切就会进入闻洛不想见到的循环里,她们永远都不会好。
她们之间还需要时间,闻洛想她们都能够平静的面对。
不给希望就不会有奢求,她不能太温柔。所以在真真正正分别前的这近乎七十二小时的时间里,闻洛除了那句接她,没再给她发过信息。
而乔山温也没有再找她,没有消息,没有动态,也没有去酒馆。
闻洛不知道乔山温在想什么,甚至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想到乔山温那天在她怀里说会乖的,又稍微安心了下来。
在彷徨与难捱中度过,闻洛都忘了这两天她的生活细节,忘了自己吃什么,睡了多久,又做了什么,这些不重要的信息像是被过滤掉了,她脑子里全都是乔山温,重要的乔山温。
第三天,乔山温要离开了,闻洛如期提前三小时在酒店门口等她。
为她打好了车,闻洛站在车门边,远远看到乔山温从酒店里出来,服务生帮她提行李,她穿着简单休闲的长裙,没有化妆,跟闻洛对视那一刻,她憔悴眼中的不舍和想念同时溢了出来,直击闻洛的心脏。
上了车,乔山温与闻洛坐在后排,她乖乖的,不说话也不闹,只轻轻地碰了碰闻洛的小拇指,然后悄悄勾住,好像在跟她拉勾,说了就不能反悔。
闻洛这两天硬着的没有过问她一句话的心软了下去,主动问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吃了。”
“吃了什么?”
乔山温想了一会儿,闻洛觉得她肯定在想有什么菜名可以说,她说吃了酒店的饭,具体什么菜都不记得了。
这回闻洛没说她撒谎,因为闻洛自己也是。
机场越来越近,闻洛能感觉到乔山温越来越焦躁不安,她望着窗外,呼吸声很重。
闻洛皱着眉,也很难过,心脏紧绷了起来,不禁反手将乔山温整只手握在手里,安抚道:“没事的。”
“嗯……”乔山温将指尖挤进了她指缝里,十指相扣。
后来她们牵着的手一直没松开,或者说是乔山温一直死死握着对方,就算手心里都是黏腻的汗。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那种不舍感忽然蹿起,一下子就感觉达了顶峰。
乔山温更不愿意松手了,甚至握得闻洛有些发疼。
“洛洛真的会来找我吗?”
她不敢确认,她太没安全感了,她忐忑不安痛苦了两个晚上,她不敢相信自己得来的结果会是被选择。
她知道是自己犯下了错,她知道是自己离不开闻洛,她从没敢想过有一天,闻洛居然也会说要去找她。
幸福和惶恐都包裹着她,她要去看闻洛的眼睛,“真的会去找我吗?”
闻洛用很轻松的语气:“嗯啊,到时候你要好好追我才可以。”
乔山温很坚定:“嗯,我会。”洛洛想要什么她都给,洛洛想要怎样都可以。
闻洛笑了笑:“时间快到了,进去吧。”
乔山温不说话了,闻洛被她这般情意绵绵地看着,心也跟着飘忽起来,耳边什么杂声都听不到了,像游进了海底,耳中灌满了水。
此情此景她或许应该再说些什么,亦或是再做些什么,让别离更唯美。
“嗯。”乔山温忽然应了她。
乔山温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却又扶上了她的肩膀,像那天晚上,引诱闻洛亲她。
却又不一样,这一次轮到乔山温彻底主动,她在凑近,她身上的香气像是受主人指使去迷惑人类,无孔不入地侵入闻洛。
闻洛没有躲闪,轻轻扇下了睫毛,闭上眼睛。
出乎意料的,女人的柔软的唇只轻轻在她脸颊上碰了碰,用呼吸烫了她一秒,仅一秒就退开,松开了肩膀。
闻洛惊讶地睁开眼。
还不是女朋友,还不能亲唇。尽管那天她已经被闻洛亲成了那样,因为闻洛本就有对她为所欲为的权利。
她没有,她还不是闻洛的女朋友。
“洛洛,再见。”
闻洛有些反应不过,看着乔山温眼波流转中的不舍,看着她提着行李箱转身,闻洛竟觉得这个轻吻比之前接过的所有吻都要令人心动。
好甜。
忽然,很不想让她走了。
第099章
乔山温消失在入站口的人海中,闻洛捕捉不到了她了,闻洛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等些什么,那一班飞机朝着天空呼啸而去,她才后知后觉地觉得真实——乔山温真的离开了。
闻洛打开手机,本以为乔山温的树洞被她发现后她就羞耻的不会再继续发,没想到那栏又出现了一个红点,企鹅软件弹出了通知弹窗:你的特别关心发布了一条动态。
小温说:【等洛洛。】
乔山温已经开始等待,等闻洛去找她。
闻洛转身就去看医生了。
她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要治病的欲望,她股欲望从确认乔山温真的离开那一刻就开始以可怕的速度蔓延增长,犹如野火燎原,火在灼烧着闻洛的心。
她想让乔山温如愿,不想让乔山温等太久。
闻洛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积极态度向医生讲述自己的状况和心理,医生给她开了新的药,叮嘱她这次一定要好好吃好好配合治疗,闻洛点头,她当然会。
这一次不一样了,她不再是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孤苦无依挣扎的浮游,她不是一个人,有人在等她,有人需要她,有人不能没有她。
——在幸福来临之前,我会慢慢等待,直到你归来之时。
闻洛买了很多铃兰花养在院子里,乔山温上次送给她的那捧花被养在花瓶里,快要枯萎了,在它们枯萎之前,闻洛把它们都做成了标本,拍了张照片,换成了朋友圈背景图。
好好吃药,真真正正的好起来或许仍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很多东西她一时间控制不了。
闻洛还是会忽然情绪无比低落,低落到她怀疑世界怀疑一切,也怀疑自己说过的话,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真的能达到吗?真的能快乐吗?
手机里忽然弹出来小温的想念:【好想洛洛,想亲她】
闻洛忽然笑了一下。
乔山温知道她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分别后除了安全下飞机以外没给闻洛在聊天框里发任何需要她回复的消息,而是一直有更新自己仅闻洛可见的树洞。
那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发出来,让闻洛看到,也可以不看到,她并不需要闻洛的回复。
闻洛甚至很怀疑她是不是不知道企鹅空间拥有查询访客的功能,以为闻洛没有在看了,什么话都敢说,想洛洛、想跟洛洛牵手、想亲洛洛、想抱着洛洛睡觉,想做洛洛的女朋友……
好直球。
闻洛在想,还是自己当初没有那么早就把会长的笔记本给抢走,后续会长还会在里面记录多少她精彩又可爱的心理?
闻洛好想知道。
要是当初,闻洛没有抢,又在她们将来形影不离暧昧不清的相处中发现了那本笔记……
闻洛要是当着乔山温的面儿念出来,她会被急哭,然后闻洛对她说:“我也好喜欢你。”
吃了药后闻洛尝试自己入睡,结果还是失眠,她想起来乔山温之前给她发的眠音歌单,点进去时发现歌单又多了一个音频:【照顾生病的你】
闻洛觉得有点惊喜。
很神奇,乔山温的声音好神奇,每一次听她的音频,闻洛总是能在开头不适应的一阵心悸之后缓缓平静下去。
乔山温总是扮演某个角色,在轻声细语正正经经的工作。又因为是乔山温,因为知道服务的对象是闻洛,乔山温也会有自己的小心思,暗戳戳的撩拨她,声音还要再轻,尾调带着自己都难以自控的羞耻。
明明是正经工作的人设,还要说一些说完自己都会害羞好久的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但闻洛有被撩到就对了,乔山温说那种话真的很要命,谁能受得了。
大概是见不着面她变大胆了,当着闻洛的面儿,闻洛笃定她肯定不敢说。
除此之外,她也会在音频里闲聊,隔着空跟闻洛分享自己的近况,让闻洛觉得很安心。也许是这份安心和感情的力量,闻洛听着听着就会慢慢静下来心来,总不知不觉的睡着。
这个歌单被她当成了安睡的宝藏,每天晚上都要听着入睡,发觉这这好像成了依赖,闻洛在连续五天都能在十一点前入睡后尝试自己睡觉,发现根本不行,她真的依赖上了乔山温的声音,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就对了。
【洛洛晚安】歌单是持续更新的,陆陆续续的增加进来各种asmr,大概一个星期更新一次,有时候会晚一些,半个月更新一次,可能是乔山温陷入了忙碌,她大概重新回公司工作了。她有去看病,有吃药吗?
闻洛不知道,乔山温暂时没有在企鹅空间里或者是音频里分享这类事情。
有时候太过忐忑她的病情和心情,乔山温持续更新的状态良好的asmr就总是会让闻洛安心。
闻洛想她们都能好。
两个月之后,闻洛去医院复查,医生说闻洛现在的状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说闻洛之前给人的感觉就像颓废的白玫瑰,干干净净,无欲无求,温柔平静,又自甘堕落。
简单来说,就是对自己没有任何求生欲。
虽然也愿意吃药,也愿意治疗,但是意愿不强烈,就像是为做而做。所以一旦到了瓶颈期就难以突破,永远少一个可以让她好起来、好好生活的理由和动力,因为她一无所有。
如果没有人叫她,她仿佛可以一个人在海边站到枯萎。
医生对此很是好奇。
“你的变化怎么忽然这么大?”
“因为有个人在等我。”
医生欣慰,对于闻洛这样的病人,有感情寄托当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毕竟她真的什么都没了,她的那些经历、悲惨程度放在她的职业生涯中,也真的是数一数二的惨。
医生刚开始接诊的她的时候,说难听点,是很棘手的,她根本没有信心能把她治好,甚至是不能保证她不再轻生。
能恢复到现在这样,她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比很多人都坚强。
*
江城入冬了,但冬天的第一场雪却迟迟不下,不知道为什么。
从小就生活在更南方的城市,闻洛对雪有一种执念,高中毕业出国以后,她冬天一定要看雪,就算当时在没有雪的南方,也会刻意去到有雪的地方看一场雪,不然就会觉得,那年冬天真没有感觉。
江城不下雪,却也冷飕飕的,很没感觉。
预计要十二月底江城才能有雪,而且大概率只是薄薄的一层,闻洛有些等不及,她发现她很久没有去很远的地方玩儿了。
她居然老老实实地在江城呆了快一年,换做从前的她,那真是难以想象。
于是闻洛开始思考要去哪里看雪,她想到了帝都,也想到了更北方的草原,更北方的冰川海洋,甚至是生命禁区的北极。
鹿眠林涧要去冰岛,说是过她们的结婚纪念日。鹿眠听说她把乔山温赶走,又变成孤伶伶一个人,朝她投来怜悯的目光,邀请她一起,闻洛看得出来那十分客套,才不会自讨没趣。
闻洛想去帝都,但医生不建议。说她并没有痊愈,去了很可能就舍不得走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不可控的状况,总之就是很不建议她现在去帝都。
闻洛叹了口气。
闻洛最终远赴爱尔兰,去了当初洒苏遥骨灰的那个面向大西洋的海岸边,被风吹得又爽又哆嗦,忽然好笑地想到,这么久了苏遥怎么可能还在大西洋,她早跑了,不知道在哪儿,印度洋、北冰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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