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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沈音尘意味不明地说道，她的目光本来就没有聚焦，只是在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冒险者的身上。
那个冒险者看起来十分轻松，脸上带着一些恢复了自由的笑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等着他的，将是什么。
他们四个人，在这个巨大的秘境中，游荡了将近十天的时间——虽然秘境确实是和外面的世界有所分割，但是像是白昼和黑夜这种东西，确实也还是有的，一个白昼和一个黑夜过去，就是一天，这是就连小孩子都拥有的常识。
只是很可惜的是，他们走的路，依然是一条死路。
在走到这个冒险者所带领的路的尽头之后，他们找了很多地方，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像是有可以解开魔法阵的秘境的。
“哎呀……抱歉，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冒险者挠挠后脑勺，说道：“我们要不然再换一条路，继续往前走吧？”
乔布洛思和沈音尘对视一眼，说道：“那也只有这样了，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朝着秘境的最中心走……虽然触发秘境出口的地方，是十分随即的，但是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了，至少应该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如果不知道秘境的出口，就一直往最里面走，这是一个很正确的思维。”沈音尘认可道：“根据记载，秘境的出口，百分之五十都在秘境中心——当然，这并不排除有些秘境有很多个出口这种可能，因此这只是一个被总结出来，但是在秘境探索中几乎无用的规则。”
冒险者有些疑惑地说道：“这是什么地方做出的总结，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说过？”
“啊，可能是什么十分边缘化的人总结的吧。”沈音尘打了个哈哈。
不，这是神祠秘境探索的总结，可以说是十分核心，十分官方了。
但是在这些人面前，并没有暴露身份的必要，所以沈音尘不会直接回答这样的问题。
“但是……我还是不想去中心。”那个冒险者即使听到沈音尘这么说，却依然无法让他对秘境中心的恐惧，他打了一个冷战手，说道：“我虽然没有进入过秘境中心，但是我害怕那里，我觉得那里很危险，有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可是我们应当去，不是么？”沈音尘问道。
冒险者沉默了。
这个沉默的时间很长，但是没有人主动打断这个沉默，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个冒险者忽然身形一晃，他挣扎了一下，然后猛地倒在了地上。
乔布洛思被下了一跳，抱着的手臂都下意识松开了。
“你怎么了？！”丽娜雅惊呼一声。
沈音尘淡淡的扫了那个人一眼，说道：“他死了。”
乔布洛思听到这个结论也有些惊讶，她和丽娜雅有志一同地凑到那个倒下的冒险者身边，试探了他身体内的魔法能力、鼻息和心跳，最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确实是死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明显，他身上的生机，已经完全消失了，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沈音尘叹了口气，说道：“虽然很希望我一开始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是那个禁锢了他们思维和活动的法阵，好像可以凝聚生气，将周围所有生命的生机，强行灌进这些人的身上。”
所以，这一路上，才会根本没有什么魔物，更没有什么晶核可以拿。
丽娜雅有些难以置信地跌倒在地上，跪在这个曾经素未谋面的冒险者身边，轻声呢喃道：“怎么……怎么就死掉了呢？他的咒语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咒语是解开了，那个禁锢了他的意识的魔法，并不是害死他的元凶，真正让他死亡的，其实是他身上的尸气。”沈音尘见乔布洛思也露出疑惑的表情，缓缓地解释道：“死气这种东西，沾染在身上其实是很简单的，如果遇到了死人，或者单纯是为了祭拜已经死去的人，都有可能会沾染死气，但是这些死气是从外面沾染的，一般情况下来说，沾染的程度不深，很难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乔布洛思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生死，因此在沈音尘认真解释的时候，她恍然大悟道：“所以，这些人身上的死气，并不是沾染别人的，而是他们自己身上的？”
“对，死气这种东西，沾染的可能性有很多，但是成因很简单，只有一种。”沈音尘说道：“那就是，这个人，早就成为死人了。”
“也就是说，这些在秘境中失去了意识的人，其实可能早就死了，只是进来的晚一点的，死的也晚一点，所以身上的死气气息会更加浓厚一些，而那些生气……”乔布洛思自然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她早就学会了举一反三，但是没有学会观察旁人的脸色。
当然，也许她作为野兽，对于人类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但是这其实和她并不愿意管别人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沈音尘在听着乔布洛思想逻辑的时候，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丽娜雅的身上。
可怜的丽娜雅，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表情已经逐渐变得苦涩起来。
乔布洛思继续说道：“老师说过了，生气和死气在自然条件下，是绝对不可能共存的，但是既然对方的身上同时拥有生气和死气的话，就说明这个人身上的生气，是被强行灌进去的，只是为了一直维持这些冒险者的生命。”
“很有道理，但是你需要继续往下想。”沈音尘摸摸乔布洛思的头，说道：“比如那些幕后的人，想要让这些人一直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禁锢这些人的意识，他们有什么共同之处。”
乔布洛思点点头，然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老师，我现在还不明白。”
“不明白也无所谓，但是接下来，我们都需要为了解开这些问题而努力。”沈音尘又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丽娜雅跪着的位置，继续说道：“说不定，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我们可以出去的关键。”
沈音尘对于丽娜雅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明显了，因此乔布洛思也忍不住看向丽娜雅。
丽娜雅浑身都在发抖，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发抖，但是那种令人胆寒的感觉，却让她毛骨悚然，甚至就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起来。
沈音尘垂下头，居高临下地看向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的丽娜雅，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说，你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失踪的来着？”
丽娜雅只觉得一阵寒意透过自己的脊椎，像是电流一般，控制住了她的所有神智。
她的父亲，失踪的时间，是一个月之前。
作者有话说：
啊，忽然有点厚黑学，甚至跟基友掰扯很久，才弄出来剧情的走向，感谢我的基友，要不然我根本不可能肝完，呜呜呜。
第40章 2.17：幕后黑手
第050章：幕后黑手
沈音尘的话，几乎是直接给那位男爵，也就是丽娜雅的父亲判了死刑。
“当然，也不排除有其他的原因。”沈音尘摸摸下巴，说道。
丽娜雅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期期艾艾地问道：“是什么？什么原因？”
“如果你亲爱的父亲是幕后黑手，那么这些人的伤害都是他造成的。”沈音尘看着丽娜雅的眼睛，表情中满是不在意：“当然，就像是毒枭是绝对不会吸毒是一样的，真正危险的人，反而会把自己摆放在很安全的位置，不会让自己处于那种危险中，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些事情会给自己造成的危害。”
“怎么可能呢……”丽娜雅虽然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会是沈音尘的对手，但是却依然控制不住地生气：“我的爸爸是一个好人，他虽然没有使用魔法的能力，但是一直都致力于将自己管理的小镇管理好，虽然很多拥有魔法的人都不喜欢他，但是他帮助了很多人，就连这个城镇，在一开始就连黑麦这种作物都没有，但是后来父亲让城镇中的居民种植黑麦，现在甜麦饼这种东西，即使是王都的人，都会专程过来吃呢！”
其实，在没有加入冒险者协会之前，沈音尘其实并没有听到过那么多有关男爵的负面消息，反而在吃甜麦饼的时候，有人问起来，为什么小镇会种植黑麦这种作物，那个旅社的老板娘就会说：“是领主的命令。”
虽然她用的是“命令”这两个字，但是在说起男爵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厌恶的情绪。
冒险者协会反而是仇视男爵的高发区。
这也是正常现象，毕竟在常识认知为“魔法是贵族的特权”之下的大陆中，一个没有魔法的贵族，自然会被那些拥有魔法的贵族厌恶，甚至会觉得，一个没有魔法的人都能够成为领主，我拥有魔法，那么为什么不行呢？
但是爵位这种东西，都是传承下来的，并不是想要就一定能够得到的东西，因此即使这些人再不满，男爵也依然是男爵。
他们厌恶男爵，瞧不起男爵，男爵也因为他们的厌恶和自己无法使用魔法，这件事而自我厌恶，甚至在自己的女儿也没有魔法之后，他的行为更加偏激了。
将自己的女儿关在男爵府那么多年，不让女儿出门，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根据丽娜雅的说法，男爵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到攻讦，才会不让自己出门的，但是这种话沈音尘是一点也不相信，沈音尘到底也早就是多年的狐狸了，虽然没有曾经的记忆，只有上辈子作为皇帝时候的那些记忆，但是对于揣测人心这种事情，沈音尘是一般不会猜错的。
打着对对方好的名头，禁锢这个人的人身自由，怎么想都不会是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么？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虽然丽娜雅这会儿并不认可沈音尘所说的话，但是沈音尘也并不在意，她知道，一向内敛的丽娜雅，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跟自己彻底掰开关系的，无论沈音尘的猜测是不是正确，都无所谓。
她们三哥如果想要离开秘境的话，一定需要搞清楚这些事情的真相。
不过……就算不是为了走出秘境，沈音尘也逐渐对这个秘境中即将发生的事情开始感兴趣了，看着一个人逐渐信仰崩塌的样子，本来就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不是么？
丽娜雅一直像是一个菟丝花一样，被养育在小小的男爵府中，很多事情都并不了解，她只是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自己的全部，无论自己有什么样的要求，父亲都一定可以满足。
那么既然父亲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那么即使不出门，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了。
但是……被这样养大的菟丝花，真的可以在男爵离世之后，继承男爵府的一切资产，并且担任男爵的爵位么？
不，当然不是的。
丽娜雅是承受不了的。
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做父亲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让他继承男爵的爵位。
沈音尘知道，自己想的这些东西，都是毫无理由的，无凭无据的，因此她不会对丽娜雅说的那么直白，但是旁敲侧击的推敲，她还是会做的。
丽娜雅因为接受不了一起走了十天左右的旅伴突然猝死，也接受不了刚才沈音尘所透露出来的一切，所以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她一直没有紧紧地跟着沈音尘和乔布洛思，反而是提前走了几步，径直地朝着秘境中心的位置去了。
乔布洛思走到了沈音尘身边，轻声说道：“虽然你说自己并不是好心，但是却也跟她说了那些话。”
“我分明是在刺激她啊，怎么能算是好心呢？”沈音尘摊手，问道。
“因为你知道，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是事实，老师。”乔布洛思仔细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所以你就会在一开始，将这些她很难接受的话说出去，等到真的见证的时候，她就会放松很多……至少不会因为接受不了而死，不是么？”
“你要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也没有办法。”沈音尘并不承认：“不要把我想的太好啊，你是不是在人类的世界久了，所以都已经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魔物的事实？”
魔物。
这两个字像是给了乔布洛思一些触动，她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去中心的这条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
沉默地行走，沉默地驻扎，沉默地合作，虽然并没有交流，但是已经养成了一些默契，只是害怕因为自己再说出的话，而产生一些在这个时间不应该产生的感受。
在秘境中心，那个明显是人为的建筑出现在三个人眼前的时候，丽娜雅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虽然很突兀，但是她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这个时候并不想看到的人。
那个人，一身黑色的魔法袍，身边围着一群人，他语气温和地对身边围着的人说道：“好了，你们做的不错，接下来就不用再费心找那么多人进来了——毕竟需要的能量已经差不多足够了。”
下面的人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沉默地点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也像是沈音尘等人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丧失了生机的人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音尘在那几个人中，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沈音尘走到乔布洛思身后，问道：“要过去看看么？”
乔布洛思转过身，看了沈音尘一眼，说道：“当然要去看，但是我们两个去都没有意义，真正应该去的人，不是我们。”
——是丽娜雅。
在两人的目光转移到丽娜雅的身上时，她们忽然发现，丽娜雅已经走向了那个男人所在的位置。
沈音尘和乔布洛思都很惊讶，毕竟以丽娜雅那种容易哭的性格，在这种时候，不应该开始哭起来了么？
虽然丽娜雅完全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这个秘境，是被这位男爵领主私底下征用了，并且征用的目的还并不单纯。
这个在领地普通人中风评不错，但是在魔法使中一直备受争议的怯懦的男爵阁下，终于展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而这獠牙一展开，虽然不是血流成河，但是也是尸骨堆积。
看似完全无害的人，手上沾染了多少人命。
而一直都十分信任父亲的女儿，将会如何呢？
丽娜雅是一副完全无法接受的样子，他想要上前几步，对自己的父亲说出一点什么，但是因为如今父亲看向自己的表情，实在是太过陌生了，让她觉得有些害怕，因此她虽然心心念念自己的父亲，却也因为这些畏惧，支支吾吾半晌，也只是叫道：“……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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