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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奇羽换完了鞋子，就朝着两人跑去。
“司叔叔。”沈奇羽很有礼貌地喊人。
司瑀轻轻应了声。
“叔叔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沈奇羽问：“还是只是想找小羽一起玩？”
沈昱光先替司瑀回到了后面的问题：“叔叔今天来是有些事情想和小羽说，要是说完之后小羽还想让他和小羽一起玩，那我们就再想找时间陪小羽玩，可以吗？”
沈奇羽点了点头，又问：“叔叔想要说什么呢？”
事到临头，司瑀竟然有些紧张。
和沈昱光交流的时候，其实他是没有一下子就说服沈昱光的信心的，在他看来，怎么的也得多来几次，因此倒是比较平静。
可出乎他意料，沈昱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倒是没有过多的难为他，所以他现在离想法成真，就差那么一步了。
在想要的东西距离一个人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人难免会感觉到紧张。
沈奇羽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司瑀，好像是在询问司瑀有什么事，但是他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司瑀发话。
司瑀的手心出了些汗，他定了定神，才开口：“小羽，我想和你做一个亲子鉴定，想要征得你同意。”
"亲子鉴定？"沈奇羽并不是很能明白。
司瑀点了点头：“是的，我可能是你的亲生父亲。”
如他所料，沈奇羽听了这话之后，没有表现出喜悦或是其他感情，他愣在了原地，看起来好像不能理解刚刚司瑀说了些什么。
司瑀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又说：“做了鉴定之后，就能确定我是不是你的父亲了。”
沈奇羽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沈昱光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这件事对于谁来说，都不算事一件小事。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沉默，沈奇羽开口了：“叔叔，我能问一下，做这个鉴定是为了什么吗？要是我是的孩子会怎么样，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又会怎么样？”
司瑀回答：“若你是我的孩子，我们之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会和你们一起生活。”
沈奇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反问：“所以要是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们就不能在一起生活了吗？”
沈昱光其实并不是很明白沈奇羽问的这些话有什么意思，但是司瑀能明白。
他的心柔软了一些。
他想，沈奇羽和其他小孩子真的不一样，他很成熟。
他和沈昱光所设想的那些问题，还有为此准备的答案，都没有用上。
沈奇羽并不过问大人之间的事，也不会觉得司瑀之前是不是有意抛起他，对他来说，这些也并不是很重要。
发生在他身上的，当下的事，才是最急需解决的。
他看司瑀说得如此笃定，沈昱光也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件事大概率是真的，不然沈昱光不可能让司瑀来他面前说这话。
他不纠结这些，最在乎的，是司瑀对他感情的纯粹性。
沈昱光对沈奇羽的爱是不计一切条件的，沈奇羽在挑选人的时候，自然也是按这个标准来的。
最开始，他是在司瑀身上感受到了这些，他觉得司瑀也和沈昱光一样，对他的喜爱是无条件的，所以之后也才会有那样的表现。
他是真心接纳司瑀的，不管他是不是他真正的父亲，他都希望司瑀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们三个能和一家人一样。
但是司瑀现在这样说，难免让他多想。
他想，难道司瑀对他的喜欢，都是因为他知道了他是他的父亲吗？那两个人没有这层血缘关系，司瑀是不是就不会对他好了呢？
沈奇羽的年纪还小，并不能理解很多事情因果关系的推论，其实并没有他想得那样强。
比如说司瑀是因为沈奇羽可能是他的孩子，才会和他接触，也才会在这个过程中真正地喜欢上沈奇羽的。
司瑀没有办法对着沈奇羽说，就算是沈奇羽不是他孩子，他们也会生活在一起。因为要是沈奇羽不是他的孩子，他们现在根本不会遇见，之后的这些经历自然也是无从谈起。
就算沈奇羽是小孩子，他也不想说谎，因为那一定意味着之后会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这个谎言。
司瑀思索了一阵之后，才说：“小羽，你是我的孩子和我喜欢你，我们会生活在一起这两件事，并不是因果关系，但是一定是有联系的。因为你可能是我的孩子，我才会接触你，之后也才会想小羽成为一家人。可那并不意味着，你是我的孩子，我就一定会喜欢你，我们之后也一定会在一起生活；也并不意味着，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仅仅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司瑀是不爱长篇大论和人讲道理或者解释什么的，对于他来说，该教别人如何做事的，也不是他，所以他也一直比较沉默寡言。
但是沈奇羽是他的孩子，他要对沈奇羽的成长负责。
“虽然会和小羽产生接触的理由，是因为小羽是我的孩子，但我想，就算小羽不是我的孩子，我们这次并没有在节目里遇见，那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再见到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喜欢上小羽，想要和小羽一起生活的。”
司瑀想，有些缘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是有些缘分却是兜兜转转之后仍然是对方的样子。
若是当初没有那件事，他和沈昱光没有那样具有戏剧性的开场，之后再遇见，他也一定是会喜欢上他的。
这些年，能让他克服生理上洁癖，甚至让他觉得产生了渴肤症状的人，也就沈昱光一个了，过去还是未来，这个结论永远不会改变。
沈奇羽听了，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司瑀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沈奇羽会不会满意，但是重来一次，他仍然不会选择用甜言蜜语进行哄骗。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沈昱光是全程听着的，司瑀话音落后，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眼眸。
很快，他又将眼皮抬起，审视了下对方，最后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想，司瑀是不是在这一天，将他之前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对方还真的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是好的那那方面。
沈奇羽想了好久，他的小脑瓜子有些想不明白，到最后便有些泄气地说：“算了，不想了。”
“司叔叔，小羽觉得有些不公平。”
沈奇羽认真地说着他现在的感受：“因为小羽并不知道叔叔可能是小羽的爸爸，所以并不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想和叔叔生活在一起的。所以小羽觉得，叔叔对小羽的喜欢，并没有小羽对叔叔的喜欢那么深。”
司瑀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等着沈奇羽接下来的话。
沈奇羽见状，悄悄在心里为司瑀加了一分。
他想，能听着他将话说完，而不是在中途就急着辩解什么，这点和他的爸爸一样，他很喜欢这样的态度，不会因为他是小孩子就强行剥夺他说话的权力。
“所以，小羽想了想，要是现在就同意你和小羽生活在一起的话，小羽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所以小羽决定考察你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小羽会在心里为你打分，放心，小羽绝对公平公正，但是不会和叔叔说小羽是加分了还是减分了。现在叔叔的分数是及格分60，等到什么时候变成一百，小羽才会同意叔叔和小羽生活在一起。”
对于沈奇羽能想出来这种办法，沈昱光倒是并不意外，因为这还是之前他教给沈奇羽的方法。
当时沈奇羽和一个小孩子玩得还算是不错，但是那个小孩子总是做一些会惹恼沈奇羽的事，一来二去之后，沈奇羽便有些不开心，但是也无法下定决心，说是不和那个孩子玩，沈昱光便教了他这个方法，等对方分数为零的时候，就不再和他来往了。
沈昱光并不知道沈奇羽的评分标准，但是在三个月后，沈奇羽的身边便见不到那个小孩子的影子了。
这种办法，可能只适用于沈奇羽这种高共情，却又比较理性的小孩子。在这种方法下，他会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这段关系，也就更能察觉到两个人相处过程的愉快和不愉快，久而久之，愉快的部分会被放大，不愉快的部分也会被放大，断绝关系或者接受一段新的关系，也就是十分自然而然的事了。
司瑀并不知道沈奇羽之前的事，他不知道沈奇羽所说的公平公正是不是真的。
一般情况下，若是裁判和参与人员是同一个人，并且标准没有那么透明，那就说明这件事是绝对不公平的，在商业上司瑀并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
但他却应了沈奇羽，说：“好。”
甚至于，他能感受到，他现在的内心是充满了喜悦的。
感情上的事，和商业上的事并不是相同的。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对于司瑀来说已经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之后，他会努力在沈奇羽心中，成为那个满分爸爸的。
第50章
本来沈奇羽就是在饭点的时候才回来的, 和司瑀又说了那么多话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家中的保姆已经将饭做好了，沈昱光邀请司瑀留下来吃饭。
司瑀倒是挺想留下来的, 能多一些接触的时间。虽然他们已经在节目中接触了那么多天, 但是对于司瑀那说，几天的时间完全不够。
他想多看一看沈昱光和沈奇羽不在镜头下的相处方式。
虽然他觉得，两个人的相处方式, 不会因为是不是在镜头下就改变的, 他在节目中看见的样子，就是两个人私下里的样子。
但他还是会难免好奇。
但是并不凑巧，司瑀今天还有些事需要处理。
他大可以推掉那边的事情，来陪沈昱光和沈奇羽吃晚饭, 但是他看见了沈奇羽看沈昱光的目光，好像是有什么话想和他说。
考虑之下, 司瑀还是离开了，给父子两个人留下接受这个信息的时间。
沈昱光和沈奇羽将司瑀送到了门口, 沈奇羽的表现又恢复成了以前的样子，笑呵呵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他还和司瑀摆了摆手：“叔叔, 有时间一定要来找小羽玩呀。”
司瑀郑重地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沈昱光, 便乘车离开了。
沈昱光和沈奇羽见到司瑀的车启动，也不在外面多待, 直接回家去了。
司瑀透过后视镜看向两个人, 只觉得心中一阵轻松。
虽然今天来找沈昱光, 想要办成的两件事说起来都没有办成——让沈昱光签约他们公司，还有让沈昱光签下股份转让同意书。
但是这一趟的收获, 却是比达成这两个目的还要多的。
他多少觉得，压在他心头这么多年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放下了。
之后，他也可以正大光明地追求沈昱光，也可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带着沈奇羽玩，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让人对未来的生活中满了期待。
司瑀心中轻松，神态自然也放松了很多，他扭头看向外面的，万家灯光次第亮起。
之前，他其实对这幅景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的。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那些灯光看起来再明亮，但走进屋子，却还是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但是现在，他嘴角却止不住挂起了一丝笑容。
他想，当他知道那万家灯火里，有一盏是属于他的时候，心境便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终于体会到在很多书上所说的那些感觉了。
*
司瑀来了之后，负责照顾沈昱光和沈奇羽的奶奶便一直待在厨房准备晚饭，没有往客厅里面走。
人到老了，有些事才更清楚，比如主家的事，最好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等到司瑀走后，她才将饭菜端了出来。
沈奇羽说了声谢，大快朵颐起来。
沈昱光对着老人说：“今天和朋友聊得有些晚了，没有注意时间。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外面天色也暗了，就快些回去吧。剩下没有做完的事，等到明天再做也不迟。”
保姆点了点头，将围裙放下，和沈昱光又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沈奇羽吃饭很慢，今天吃饭更慢一些，好像有什么心事。
吃到一半之后，沈奇羽还是没忍住，问沈昱光：“爸爸，今天司叔叔说的东西是真的吗？就是我是他的孩子什么的。”
之前他没有问，是觉得这两个人不可能骗他，但他也还是对这件事很好奇，在和沈昱光单独相处的时候，便没有什么顾忌了，直接问了。
沈昱光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吧。司瑀叔叔现在已经离开了，你有什么想法，想和爸爸说一说吗？爸爸保证不会告诉司瑀叔叔。”
沈昱光答应的事，一向是说到做到的。
因此，沈奇羽多少组织了下语言，便说：“其实我现在也没有什么想法。在录节目的时候，我曾经觉得，要是我的爹爹是司瑀叔叔就好了，我能感觉出来，司瑀叔叔很喜欢爸爸，并且这种喜欢是没有什么条件的，不管之后爸爸会走不动路，还是认不出字，司瑀叔叔肯定是都会喜欢着爸爸的。”
沈奇羽的这种小心思，沈昱光自然是知道一些。在那天游乐场的时候，沈奇羽让司瑀抱着，还有在鬼屋中最后将两个人一起拥抱住，都能让他感受出来沈奇羽想要做些什么。
再加上，小孩子的心思也不算是难猜。所以听了沈奇羽这些话之后，沈昱光也并不感觉意外。
可是现在，听一个小孩子在分析另一个人对他的感情，沈昱光多少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没有打断沈奇羽，继续往下听着。
沈奇羽叹了口气：“但是，知道司瑀叔叔是小羽的爹爹之后，现在小羽倒是希望，要是司叔叔不是小羽的爹爹就好了。”
“为什么？”沈昱光问：“是因为刚刚说的，你觉得司瑀叔叔对你的好是有目的的吗？”
沈奇羽摇了摇头：“那只是其中一部分啦，其实并不是重要的。”
“小羽之前想着，要是司瑀叔叔是小羽的爹爹，那他肯定不会抛弃爸爸和小羽的，或者最起码，不会放着爸爸一个人辛苦地将小羽养大。”
在大多数人眼中，沈奇羽是一个乖孩子，沈昱光在养育上花费的时间应该不多。
但是沈奇羽却是知道沈昱光辛苦的。
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也经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有时候遇上一件很简单的事，就会不分时间地点地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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