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担心,他现在过得很好。”傅矜时似乎早就料到那人会这么问,轻微地点了下头,看了眼旁边的沙发,示意,“您坐。”
男人双手交叠,显然有些局促,听到傅矜时的这句话,没有第一时间动作,而是转头看向了沈斯行。
沈斯行靠在靠背上,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旁边的空位上,双腿交叠。
感受到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沈斯行这才慢悠悠地转过头,开口回答,声音漫不经心:“嗯,叔叔随意。这里上将才是主人。”
沈斯行的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一道视线望向自己。
松雪落寒潭。
带着凉意,情绪却并不寒凉。
沈斯行笑吟吟地偏过头和上将对视,眼里的笑意毫不掩饰。
两人视线甫一碰撞,上将就移开了目光。
傅矜时等待那人坐下之后,这才坐回了原位,给他倒了一杯茶。
冰蓝色的眸子里深邃清澈,即便遇到故人也没有显现出半点其他的情绪,伸手将茶杯递给男人。
“我以为您……不在了。”傅矜时停顿了一下,这才开口接上下半句,“您这几年,应该过得不好。”
这话大概是引起了男人什么不好的往事,男人苦笑了一声,有些自嘲地开口:“何止是过得不好。”
他没有推脱,接过上将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才道:“……我那么信任松颜远那家伙,没想到他却有那般狼子野心。他动手那天,我才知道我身边的手下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
傅矜时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茶杯,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那是一个放松的姿势。
“手下…”
上将的目光本来落在自己手上,不知道听到了什么,眸光闪了闪,抬眼,望向一旁站着的、从一开始进屋就没有说过话的另一人。
傅矜时在上将这个位置待了不短时间,区区一个眼神,若不是有所收敛都能让人不寒而栗,在军部威严是绝对的。
他轻飘飘的一眼,让本来不卑不亢站在男人身后的瘦小男人抖了抖身子。
瘦小男人抬头,目光刚和傅矜时碰上就慌乱的移开了视线。
察觉到傅矜时的目光,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也抬头看了瘦小男人一眼,眼里有些纠结,不过最后还是开口为瘦小男人辩解。
“瑞宇他已经跟了我接近二十年了,就算我现在完全没有人身自由,也没有放弃过我,他……应该是可信的。”
傅矜时闻言,移开目光。
上将捏着茶杯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分毫。
很显然,男人这番话没有减消上将的某种疑虑。
似乎是感觉到傅矜时的态度有些不对劲,男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瑞宇一眼,刚要开口就被沈斯行打断了。
一直没有移动过身子的星盗一只手搭上上将正后方的沙发靠背,换了个更舒适的坐姿,眼里带着散漫的笑意,略微抬了抬手,让男人闭上了嘴。
“我们也才刚看到叔叔这位手下,是什么样的人自然还是没有叔叔了解得清楚。既然叔叔说这人跟了您二十年,那自然是比之前跟着叔叔您的那些手下时间长。
“若是他有异心,叔叔应该会自己察觉出来,不需要我们提醒的。毕竟有前车之鉴了,是吧?”
这话看起来像是在否定上将刚才有些质疑瑞宇的动作,但是深想倒是值得人琢磨的。
把瑞宇这个跟在男人身边二十年的手下和之前那波背叛过他的人对比,这可就有些深意了。
男人显然也将这话的深意听出来了,有些为难的蹙眉看了沈斯行一眼。
“毕竟叔叔当时也是松颜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看到男人的目光,沈斯行笑着开口,“叔叔若是觉得没问题,那便先在在下总部待着,到时候的去留你们自己决定。”
沈斯行说完,挥挥手,叫旁边的两个小弟带着男人下去了。
四人身影刚消失在两人眼里,沈斯行就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上将的目光。
虽然还是冷冷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沈斯行同傅矜时打架打多了,竟也每次都能在这冷意中察觉到一点儿别的情绪。
现在则是疑惑。
“十天前被我派出去抢劫松颜家的小弟说迟迟拿不下,今天我就去了一趟,”沈斯行这次倒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很快坦白开口,“刚好看到了松颜彻,就带回来了。至于他旁边那个……是他口里说的他很在意的下手,非要我也将他带回来,不然就不同我回来。
“左右就是多个人吃软饭,想来上将您也会很希望见到松颜彻,就一并带回来了。”
傅矜时沉默地听完,然后才点了点头,问:“松颜家是什么情况。”
“二十年前,松颜远策反了松颜彻的手下,把掌权人的位置给抢过来了,人也给变相软禁起来了。传出来的消息就是松颜彻遇到黑洞,死掉了。”
沈斯行嗓音懒散地讲述着二十几年前的事情,明明讲述的是一场厮杀,从他口里说出来,却像是时间尚早,还可以再睡一觉的家常话。
说到“黑洞”这个词,沈斯行话语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又笑了起来:“看起来上将您这个叔叔一点都没有受到教训啊……这么多年了,对手下还是这么的孤注一掷。”
傅矜时不置可否地扫过刚才松颜彻离去的地方。
第38章 沈先生也得跟我走。
“不过现在挺无聊的,有这么一个人陪我玩玩其实也不是不行。”沈斯行搭在沙发靠背上的手指轻轻抬起又很快敲在皮质沙发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看到上将的眼神,沈斯行微微笑了一下:“不动松颜彻。他看起来就不像会知道那些事情的人。”
傅矜时听到沈斯行确切的回答,这才轻微点了点头。
“松颜远呢。”
这几年联邦军部和沈斯行的摩擦是最多的,加上傅矜时和沈斯行的这层关系在,沈斯行以及沈斯行小弟的实力傅矜时是感受最深刻的。
既然还有沈斯行手下搞不定的事情,那估计松颜家那边的人不好惹。
松颜家最不好惹的,估计就是篡位后的松颜远了。
果然,下一秒沈斯行风轻云淡的开口。
“杀了。尸体丢到外太空了。”沈斯行有些嫌弃的开口,“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体机能早就坏死了,全身都是致幻因子。没意思。”
傅矜时微微蹙了蹙眉,想说什么。
“觉得我做得不全面?”沈斯行很快接上傅矜时想说的话。
看到上将的眼神,沈斯行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他觉得有些荒唐,笑出了声:“上将。我不是你们联邦的人。也不是你们军部那些为了公民可以抛弃一切的傻子。”
沈斯行的话语和眼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疯狂和残忍:“我没必要把他留下来,然后自找苦吃的去找到他背后的产业链关系网,不讨好的去把他那一连串全部一网打尽。
“在我这里,只有来一个杀一个的说法,不可能出现我盯上的人还能活着这种情况。”
沈斯行转头望向傅矜时。
他随意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上将的手腕,轻柔的在上将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将松颜彻带回来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改变了。上将。”
按照沈斯行的性格,只要松颜家有一个人引起他的不满,他就会将名字里和血液里同松颜沾上关系的人全部处理掉。
——哪怕无辜到不能再无辜,哪怕他也是受害者。
所以沈斯行并不是一个省心的人。
沈斯行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个疯子。
他骨子里疯狂、充满恶意,他并不爱联邦的公民。
只是他愿意为了上将破例一次,将松颜彻留下而已。
也……仅此而已。
傅矜时听到他的话,很显而易见的停住了动作,连将手从沈斯行手上抽出来的动作都忘了进行下去。
片刻后,他才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好。”
他和沈斯行终究立场不同,思想不同。
傅矜时是军部的人,生来使命就是要保护公民。
以至于他差点忽略了一件事情,其实保护公民是他心甘情愿的事情,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想。
他更不能用自己身为军人的标准来要求沈斯行。
差点就忘了,沈斯行是一个不可能会被人控制的——疯子。
只要这个疯子不给自己惹麻烦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将一个“好”字话音刚落,沈斯行就恢复到了平日惯有的笑意吟吟的表情。
“不过上将……”他开口,为刚才的话题找了个台阶,“如果您想,我倒是很乐意为了上将做出改变的。”
上将低低垂眸望过来的一眼带着冷意,将手从沈斯行那儿抽了回来,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开口:“你安分一点就好。”
沈斯行没想到上将会说出这话。
他就着这个姿势抬头看了上将好半晌,这才没忍住,偏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
嗯,看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深入人心了。
坏到让联邦上将都无可奈何只能说出一句“安分一点就好”。
傅矜时又看了沈斯行一眼,轻飘飘的一眼不知道有什么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契合度百分之百这种神奇东西还可以影响人的心绪,沈斯行莫名其妙懂了上将这一眼的含义:
滚。
别打扰我工作。
星盗先生觉得自己的解读是正确的、中肯的、成功映射上将先生内心的。
沈斯行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开口问了句:“我走?”
“不送。”
沈斯行:“……”
很好。
沈斯行没有再说话,站起身,颇有些哀怨地开口:“晚上见,上将。”
上将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斯行身上,轻微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即便不说话也能让人看出来是“再也不见”的意思。
沈斯行又看了两眼上将那张好看的脸,转身往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
“您会带松颜彻走么,上将。”他问。
上将刚放到军务上的目光又被拉了回来,落在沈斯行那张极富侵略性的脸上,然后目光往下扫了眼。
他垂下眸子,语气没有波澜地开口:“沈先生也得跟我走。”
上将的目光虽然冷淡,但着实半点掩饰都没有。
听到这句话,沈斯行刚因为上将的眼神而挑起的眉都凝住了。
……是了,怎么还给忘了,他和上将,可能是会成为合作伙伴的。
当然是要和上将走的。
沈斯行又肆无忌惮地笑出了声,刚才在上将这儿碰上的一点儿憋屈荡然无存,愉悦地开口:“遵命,上将。”
他再次转身走出客厅。
傅矜时这几年除了战况紧急的几天,其余时间都会保持一定的训练量,虽然在沈斯行的住处也有训练仪器,但是那些东西上沾染的沈斯行信息素太浓烈,傅矜时便将训练这件事情搁置了几天。
虽然以往在罗伊星系也会处理军务,但傅矜时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回到α星系之后,星系各处大大小小的事情明显增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虽然傅矜时还没有和女王口中的那个文明等级远超罗伊星系的种族有过交流,但是他也能看出来女王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处理完维加斯传到他手上的必须要上将处理的事物之后,天已经有些黑了。
通讯器“滴”地弹出维加斯的视频通讯申请。
这次是中将的工作报告。
处理了上百件军务的上将眸光依旧专注,接通了维加斯的电话。
接下通讯后,维加斯开口的第一句依旧是:“上将,今天有没有确定回忱日星的时间?”
“快了。”傅矜时淡淡开口,“今天联邦有没有什么大事。”
维加斯松了一口气般开口:“今天军部倒是没什么需要您处理的事情,但是皇室出了一件大事,现在联邦有些乱。”
第39章 经沈斯行之手,没有漏网之鱼。
作为傅矜时平时最为信任的副手,维加斯在军部的权利只大不小,上将之下,所有人之上。
所以但凡是上将知道的事情,维加斯知道的时间或许会比上将晚,但是也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更何况现在上将不在忱日星,这几天女王下达的一切任务都需要先经过维加斯,拼凑起来也能找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上将微微颔首,示意维加斯。
“三殿下不是因为得罪沈先生而……了吗,”维加斯没有在冷淡得仿佛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似的的上将面前说出那几个字,“最近三皇子的状况十分不好,总是在女王陛下面前闹,惹得女王不悦了。”
他一边说,一边关注上将的表情。
但是不出意外的是他没有在上将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异样。
没有制止维加斯说下去就是可以说的意思了。
维加斯呼出一口气,开口:“最近三皇子在军部和皇室外戚面前频频丢脸,精神状况堪忧,一没有人看着就会自己伤害自己,已经惹得很多蠢蠢欲动的人看笑话了。女王陛下的面子也挂不住,看起来有放弃三皇子的意思。”
“如果不是现在大敌当前,军部那些家伙估计上午开军部会议的时候就要笑这件事情。”维加斯说,“……我也挺想笑的。”
上将扫了维加斯一眼。
维加斯立马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开始一本正经的讲解:“现在不是涅然殿下回来了吗,昨天女王陛下给涅然殿下检测了一下信息素水平,很有望成为联邦第二个超S级Alpha,还是皇室的人。
“正好过几天就是涅然殿下的生日,女王陛下有意把太子的位置给涅然殿下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三殿下知道了,三殿下就不依了,极力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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