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停了早课之后,醒来的时间越发随意的傅奕恒这才颤了颤眼睫毛,睁开了眼睛。
一缕阳光从木头缝隙里照射进来,空气里的小灰尘在这一束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飞舞着,整个空气里弥漫着岁月静好的味道,让咸鱼傅奕恒打了个哈欠,继续懒洋洋的躺着并不太想起床。
一旁的宫九睡的并不是很好,眉头紧紧皱起,嘴唇也紧紧的抿着,也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周身无意识的散发着冷气。
“醒醒。”傅奕恒拍了拍他的脸颊。
宫九睁开眼睛,他的眼眸里漆黑一片,并无任何色彩。
傅奕恒这才想起来,宫九他现在是失明状态,只不过海岛上什么都没有,果然还是得回到人世间去才能够只好他。
宫九这种刚起床的温顺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抬起手就是一道剑气打了出来,傅奕恒唰一下翻身下了床,带着两分笑意说道:“你这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宫九转头‘看’向他,不言不语。
他这般认真专注的模样十分的具备欺骗性,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小伙子而不是一个一秒天一秒地的神经病。
他张嘴道:“我饿了。”
傅奕恒:……
鱼还没捉,火还没生,锅也还没刷。
宫九又道:“你说睡着了就不会饿了。”
傅奕恒:……
他还能说什么?他昨天晚上睡迷糊了,那会儿根本起不来给宫九做饭,剩下的残羹冷炙宫九也绝对不会吃的,所以他就那么一说。
再说了,以前过穷日子的时候,饿了就多和点儿水,实在是饿的很了就睡一觉。这可是他的经验之谈好么。
然而,面对这宫九那一双漆黑无光的眼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老老实实的去给他刷锅洗碗,叉鱼煮汤。
宫九大老爷还有要求:“我要加了小果子的鱼汤。”
得,他还能说什么呢?老老实实的去爬树摘小果子去。
在岛上生活的这几天,傅奕恒将自己小时候学会的诸多技能又一次捡了回来,比如说爬树,再比如说掏鸟窝。
虽然身边还有个不定时就炸的宫九,却也是真真正正的轻松。
“我摸了一些鸟蛋回来,已经埋在了火堆下面的沙子里,等会儿吃完鱼之后就可以挖出来吃了。”
宫九不言不语,他就那么乖巧的坐在石头上。
傅奕恒也并非是需要他的回答的,只是觉得宫九如今看不见了,多少会有些不习惯,他就多说几句话,让对方察觉得到他的存在就好了。
“只不过我们的木筏子今天看样子是做不完了,等会儿我还要去山上刮一些树皮下来晒干,不用担心,至多三日,我们就能够重新出海了。”
“你身上虽然没有外伤,脑海里的血瘀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还是早点儿治疗比较好。这个岛上什么都好,就是没有什么能够用得上的草药,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傅奕恒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的话,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触动到了宫九,他转头看向傅奕恒。
傅奕恒:……??
然而宫九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也没有转移开视线。
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样子,傅奕恒也不在意,继续自己忙自己的。反正宫九经常会这样子,他已经习惯了。
“你肚子上的伤——”
傅奕恒手上动作一顿,也没停多久就又利索的搓起麻绳来,很快就是一条又长又结实的麻绳搓好了。
他将麻绳放在一旁待用,又重新抽出几条晒的半干的树皮开始搓成麻绳:“不碍事的,习武之人到底是要比普通人的身体好太多了,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血腥味都渗出来了。”宫九打断了他的安慰。
傅奕恒停下动作:“我的这个愈合速度才算是正常的,你的是不正常的,你明白吗?没有谁的贯穿伤是两三天就能够好了的。我的伤口愈合情况还算良好,会有血腥味是因为之前不小心又触碰到了伤口了,并无什么大碍的。”
宫九的脸上并无任何的神色变化,傅奕恒只好继续说道:“我是一个大夫,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怎么可能拿自己的伤口开玩笑?”
宫九依旧没有说什么。
傅奕恒看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被说服,好在之后的日子里宫九一直很乖,虽然没有再开口说任何一句话,也不再动不动就要动手要打要杀的了,也不在抗拒出海这件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宫九他很在意自己肚子上的伤的样子。
傅奕恒摸了摸肚子上的伤口,眼眸里笑意化开了淡漠。
宫九从山上飘然而至,失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动作,轻功使用的依旧绝佳,潇洒恣意的多了几分山涧隐士的感觉。
他将手中几枚鸡蛋大小的白色鸟蛋放入傅奕恒的怀里,没说一句话就又离开了,坐在他往常都会住的那个海边大石头上,面向着大海发呆。
这已经是傅奕恒收到的第十回 鸟蛋了,也不知道宫九是从哪里找到的那么多的鸟蛋,明明傅奕恒那一回都是非常幸运的才发现了一个鸟窝,结果到了宫九这里就是一找一个准,估计这个海岛上的鸟窝都要被他掏光了。
真可怜呢,这些无辜的海鸟。
傅奕恒在沙子里挖了个坑将鸟蛋埋了进去,填上沙子开始生火。
如今他已经不需要钻木半天才能够弄出火星子来,木剑在石片上嚓的一滑,火星子就落在了干草堆上噼里啪啦的就燃烧起了大火。
一阵青烟袅袅升起,海上捕捉鱼儿的海鸟也盘旋着归来。
日落的余晖打在大石头上的宫九身上,融化了他身上的淡漠,宛如融入到了这样一副晚归的景色当中。
傅奕恒干劲十足的削好了鱼片洗好了果子煮着鱼汤。
今天也是非常平静祥和又温暖的一天呢:)
第22章
“你还有什么想要带上的吗?”傅奕恒踩在木筏之上看着宫九。
远处的木房子显得十分的渺小,这座岛上又恢复了无人来过的模样,寂静的根本没有被打扰到半分。
宫九他根本看不见,也没有离开这个海岛的不舍,他面无表情的端坐在木筏之上,宛如坐在什么富丽堂皇的宫殿一般。
没有得到回答,傅奕恒摸了摸鼻子,用一根木棒撑在水底,一个用劲将停歇在岸上的木筏子推入了水中。
今天的风正好,海浪也很平静,木筏被暗流推送的很快,太阳还没有升到半空中,那个海岛就已经消失在了海平面上再也看不见了。
傅奕恒回头看向宫九:“我已经将海岛周边的星象都记在了脑海之中,等到我们找到一个可以当做参照点的地方之后,我就能够画出前往这个海岛的海图,你如果觉得不舍的话,我们以后还可以再……”
宫九的目光扫了过来,他渐渐消音。
宫九单边嘴角微微勾起,莫名的带出一种嘲讽来,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也叫傅奕恒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傅奕恒却觉得他大概是有些不舍的。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宫九,又不愿意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糟糕。
此时,傅奕恒无比的怀念自己的朋友陆小凤,这真的是一个脸皮厚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冷场的好朋友。
他想,自己也可以脸皮厚一点。
傅奕恒放下了船桨,躺在木筏之上任由太阳晒在自己的身上,闭上了眼睛,宛如一条挺尸的咸鱼。
“不管你舍不舍得这个海岛,我却是舍不得的。”
他看不见宫九的表情,说起话来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想到哪里就说道哪里。
“我决定将这座海岛叫做月亮岛,因为海岛上的山体是真的非常像一轮弯弯的月亮了,反正你也不在意这座海岛到底叫什么,不如就叫做月亮岛好了。”
“月亮岛上什么都好,有淡水也有树木还有花草虫鱼,又没有什么凶猛的大型生物,再多栽种一些药材和粮食就完美了。”
“你如果不愿意再来的话,我以后或许还能够叫上三五个老友。这月亮岛远离人烟,倒也是个隐居的好去处。”
“呵。”宫九冷笑一声。
傅奕恒嗮着太阳,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等着他的下文。
沉默笼罩在了两人之间。
许久之后,宫九又是一声冷笑:“月亮岛是我的。”
傅奕恒:……
“好吧,是你的就是你的。”
他闭上眼睛,嘴角却是慢慢的扬了起来,只觉得这太阳晒着真暖和啊,叫人从心底都觉得暖洋洋的,他的声音也就带上了几分懒洋洋的惬意:“这样一来,我以后在想要来月亮岛就只好和宫岛主你先打好关系啦。”
“看在我们两个一起发现了月亮岛的份上,我想岛主应该不会那么绝情的拒绝我的。”
“养上几条狗,将小木屋扩大一圈,再围上一个院子,最好再有一条可以出海捕鱼的船,这般就真正的完美了。”
宫九懒得搭理他,闭上了眼睛任由太阳晒在自己的身上,听着对方那懒洋洋的话语莫名的觉得这般好似也不错的样子。
日升日落。
两人吃掉了鸟蛋喝光了淡水,只剩下一些酸涩的小果子,倘若再不能够飘到有人影的地方,他们就只能够原路返航了。
“你很高兴?”傅奕恒侧目看向宫九。
他正吃掉了最后一个鸟蛋,因为失明的原因,吃的并不如何干净,嘴角上沾染了一点儿淡黄色的碎屑,看起来十分的可爱。
听到傅奕恒的问话,他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转头看向了傅奕恒:“高兴又如何,不高兴又如何?”
傅奕恒沉默了一下。
对着那双眼睛,他说道:“我总是希望你能够多开心一些的。”
宫九歪头,不知道想了什么,脸上带出几分恶意的笑容来:“因为你觉得自己侵犯了我的清白,所以想要对我负责的缘故?”
“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并且我们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关系。”
“并不只是负责。”傅奕恒抿唇。
他不知道要如何说,他知道一切的真相,并没有任何的误会,自发自愿的希望宫九能够开心快乐,这和负责有什么关系呢?
特别是在面对着散发着恶意的宫九时,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宫九也不再开口说话,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
两人如果在木筏之上大打出手的话,木筏子绝对会被打坏,既是自认为强大如同宫九也不敢在这般茫茫大海上乱来的。
傅奕恒站起身来看着远处。
他除了海也只能够看到海,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到晚上来临之前如果还不能够遇到船只的话,那我们就只能够选择回航了。”
木筏子已经在海面上飘了四天,如果再飘的更远,他们储备的食物就不足以让两人回到月亮岛了。
“很可惜,我们不能回月亮岛了。”宫九突然开口。
傅奕恒转头看向他。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可惜来,可他的话里却是带着可惜的,这让傅奕恒分不清楚宫九他到底有没有觉得可惜。
宫九一贯就是那么难以捉摸。
他搞不清楚宫九到底想要干什么的时候,就干脆放弃去猜想。这也是他和宫九相处下来之后找到的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他并非是什么都要搞清楚想明白的,有些时候糊涂也是一种生活态度。
远远的出现了一艘船,这船并非什么华丽的楼船,而是十分普通的那种打渔的蓬蓬船,远远就飘出了鱼的腥味,可见这艘渔船是满载而归。
木筏子正好在渔船的航线上。
等到渔船靠近之后,傅奕恒一眼就能够将这艘渔船上的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驾驶着渔船的是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家,船上还有一个光着膀子的中年男人,他正在收网,船上有着大小不一的木桶,桶里装着许多的鱼。在船尾里有着许多死掉的鱼,鱼腥味也是从这些鱼身上散发出来的。
“老丈人,请问这里是什么地界了?”
老人家停下摇桨的动作,抓住船桨的把手打量了二人一眼,这才说道:“往前不远就是白云城了,你们这是……”
“实不相瞒,我们是遇到了海难,幸运的飘到了一座无人的海岛上,休整之后这才弄了一个木筏子想要看看能不能碰一碰运气。”
他这一番话解释的很清楚,开船的老丈人也不再多问,转而问道:“那两位公子可要上船?再有不过两个时辰就能够到白云城了。”
“如此就——”
“不必了。”
傅奕恒回头看向宫九,宫九面色不变,完结文追更在气俄君羊:叭刘一七七三三零四他也只好回头冲着老人家拱了拱手:“麻烦老丈人了,你们且先回去吧。”
划船的老人摆了摆手,指明了方向之后就摇着船桨走了。
船上的年轻人看着两人的样子,从一旁的木桶边上摸出一个葫芦扔了过来,“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也能够止渴御寒。”
“多谢。”
老实汉子不再多说什么,船就已经远离了木筏子开走了。
傅奕恒看向宫九,宫九也十分坦然的面相他。
宫九有些不高兴,他抿着嘴唇,散发着低气压。
原以为傅奕恒会询问为什么,结果傅奕恒只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问,好似没什么大不了一样继续摇着木桨缓缓的朝着渔船前进的方向划去。
他根本看不见傅奕恒的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也没能够从傅奕恒的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情绪变动,这个人平和的就好似真的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他的心里有些慌,也有一些疼,更多是十分莫名的情绪,叫他恨不得一剑削了这木筏子,让傅奕恒不得不注意到他才好。
傅奕恒划了这么半天的船,又渴又累才没能够被前面渔船甩的太远。此时站起身来就能够看到远处的港口了,耳朵灵敏一点的已经能够听到白云城外的喧闹声音了。
他也就顺势放慢了速度,站起身来看向宫九:“酒葫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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