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
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看着眼前这位貌似很懂的下属,他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怎么个说法?”
“倘若主人您只想要搞臭他的名声,那咱们就能怎么说就怎么说,保证让他成为江湖头号罪人。假如您还想要追回这位道长,那么,咱们就宣扬事实,让大家明白道长是您的人。”
“很好,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让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人。”
下属没说什么,麻溜叩首走人了。
至于谁是谁的人,反正江湖里的人都火眼金睛,自然能够从故事中看出来的,这个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操控得了的。
总之只要达到九公子的目的就好了。
于是。
这个消息就借着一阵秋风传给了千家万户。
“听说你和宫九在一起了?”
这大约是傅奕恒第二日早上起来遇到的朋友看到他第一面必问的话,
傅奕恒抚额,只一个晚上而已,居然就已经宣传的那么厉害了?
“不是,没有。”他拒绝。
又打发走一个之后,傅奕恒才惊觉在江南居然有那么多关心自己的人了。
他站在门边怔了好久。
明明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都是处于游离状态的,没有哪一个人在知道自己的身上患有时空错乱综合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时空的前提下还会广交好友,至少傅奕恒不会。
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傅奕恒也同样不准备打算交什么朋友。
朋友这种东西就是麻烦的代名词,他并不想要麻烦,只想要老老实实的开一个医馆,捉捉鬼,医医病,甚至连同度晚年的另一半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的。
可是他在这个古代交了一二三四个朋友,认识了许多亲切友善的邻里,仿佛已经融入这个落后的封建社会一般。
一个人被同化需要多久?
傅奕恒不知道,至少在他遇到第十个问他是不是和宫九在一起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并没有开口否认,选择了沉默。
解释那么多遍太累了,不如沉默吧。
他喜欢男人这一点,传言并没有说错,喜欢宫九也不算错,既然如此,那他有什么好否认的呢?就算他并没有和宫九在一起,也无什么大碍的,如此还能免了姑娘家对他的喜欢。
原本宫九以为傅奕恒会找上门来,但是他没有,他甚至在告别了江南的友人之后去施施然的去了京都。
九公子又一次被气到了。
此时,傅奕恒正在同陆小凤一起坐在酒馆里喝茶。
“我都不知道该告诉你原随云果然没有被送上狗头铡还是该问你是不是和那位九公子在一起了。”
“这重要吗?”
“对,这不重要,只是我很好奇而已。”
“那我告诉你,并没有。”
如此,陆小凤就不再问了,他总是很相信自己的朋友的。
他转移了话题:“那天你说我等不到原随云问斩,果然说对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能掐会算知道了原随云的死期。”
“他是自己疼死的。”
“很奇怪吧?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活活的疼死呢?”
“原随云本来会是官家插手江湖的一个切入点,对于他的关注还算是可以的了,至少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他的身上并无什么伤口,可就是这样,他疼死了。”
“在他出事的时候,我亲自到场了。”
那场景,委实有些奇怪。
当时的原随云就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一般,他竟然硬生生的挖出了自己的眼珠子,扔在了地上踩踏,鲜血将那一张世家公子的脸庞遮盖的都看不见半点儿白色。
他痛苦的哀嚎。
“我没错!我没错!”
原随云宛如疯了一般,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瞧他本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多少人都望尘莫及的存在,可因为他的眼疾,那些人就总是在茶余饭后会说上一句,少庄主什么都好,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可惜了他眼睛瞎了?
好似他眼睛瞎掉了,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悲哀似得,明明那些爬虫根本没有资格去可怜他!
可他越是不认错,身上那种刺骨的疼痛就越发鲜明,想要隐忍都忍不下来,那些被他下令剜掉眼睛的姑娘,挖出心脏的人,那些实验之后不成功的失败品,他们一张张脸上都带着极致的怨怒,扒拉着他的身体,一口一口啖其肉喝其血。
“啊——”
“你见过原随云的,他不应该会是这样的人,他也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动作来的。”哪怕原随云做了那么多的黑暗的事情,可谁也没办法否认他是一个枭雄。
一个被心里的欲望支配的人,他可能因为自己剜了双目就活活疼死吗?
这也是陆小凤像傅奕恒提起这一点的原因。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傅奕恒:“你说,这是不是有鬼怪作祟。”
别看他怕鬼,可在他知道了这种东西的存在之后,一旦有任何说不通解释不了的地方,他还第一个想到鬼。
“是。”
猜测被证实了,陆小凤仿佛已经摒弃掉对鬼怪的害怕,只剩下兴奋和疑问:“是谁?”
“只是一群无辜的人。”
陆小凤秒懂,所有兴奋的情绪退了下去,这让他只想要喝酒,偏偏今天请客的人只请了他喝茶。
他看了一眼请客的人问道:“你之前不是说任我喝竹叶青管饱吗?”
“倘若你想要半道去江南的话。”傅奕恒总是愿意信守承诺的。
陆小凤恹恹的:“算了吧,花伯母见到我定然又是一场灾难。”
“你不是喜爱薛冰么?”
“我也喜爱自由。”
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傅奕恒不再开口,他从袖管里掏出一个陶瓷罐子递到陆小凤的面前:“我猜到你或许会很想要喝。”
这里面正是那位掌柜家的不传之秘竹叶青。
如此,陆小凤又高兴了起来,揭开了坛子的盖子,大口大口的喝了好大一口,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原随云最后会如何?”他好似喝醉了,随口问道。
“没有以后了。”
原随云生前受到的痛苦就是他最后承受的折磨,等他死后,多的是更多无法形成鬼的死去的人的怨气,那些没有思想的东西只会将他的灵魂撕成粉碎,根本不可能有来生。
那些鬼是他亲自送走的,身上沾染了多少腥煞,傅奕恒心里一清二楚,即使原随云不死,他也会痛苦的活一辈子,可他到底是没能够挨过去的。
傅奕恒垂下眼皮,视线落在了面前的被子上,轻轻的拨弄着。
那边陆小凤又开口说道:“你如今来京都除了给无情治腿之外还有旁的什么事儿吗?”
傅奕恒抬头看他。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有一个人托我问一问你。”
“一个女人?”
陆小凤笑了笑,等到傅奕恒点头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听闻是从小被断定经脉细弱,不能学武。”
傅奕恒了然。
名动京城的大美人,雷纯。
身为六分半堂的堂主雷损的女儿,却没有半点儿武力值的一个漂亮花瓶。
听闻那确实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能够让陆小凤这个浪子向朋友开口,那定然是非常的漂亮了。
“你希望我帮她?”
“这端看你自己了。”陆小凤从来不愿意强迫自己的朋友,他不过是被美人缠的不耐烦了,这才会忍不住向自己的朋友开口。
在给无情的腿做手术之前,他曾在京城里搜罗过羊肠线,然后听闻过雷纯的事情,又或者说京城六分半堂的事情,对于六分半堂的作风并无多少好感。
他对于那位雷纯则还好,至少并无多少厌恶。
听闻陆小凤的回答,他扫了陆小凤一眼,没什么神色变化的说道:“倘若只是想要学武的话,那可能没得治。倘若只是想要强身健体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她好似身体并无多少隐疾的样子。”至少陆小凤看到她的时候觉得雷纯应当是没有什么除了不能学习武功之外的问题的。
“那她不能习武应当不是身体的问题。”经脉细弱的话,身体肯定是有问题的,不是这里有病就是那里有病,反正不可能除了不能习武之外就啥事都没有。
陆小凤想了想,觉得这种事情也是麻烦的很,不用傅奕恒多说,他就已经不准备再说这个话题了。
他喝了一杯酒,问道:“你可知道八月十五,一剑西来,紫禁之巅,天外飞仙的事情?”
“知。”
“你与叶孤城可是朋友?”
“自然。”
“那你难道不担心他吗?”
傅奕恒回他:“那又如何呢?”
陆小凤:……
“朝闻道,夕可死矣,这是叶孤城的回答,也是我的回答。”说完,傅奕恒起身准备走了。
在人家酒楼里喝茶,还自带酒水,这简直是在打掌柜的脸,倘若不是坐在这里的是傅奕恒和陆小凤,换做是任何一个掌柜的能够收拾得起的人物,那结果都呵呵哒。
傅奕恒并不打算继续激起这位掌柜的怒火,他起身走人。
今日是无情动完手术的第七天,恢复良好,他现在需要回去带自己的病人做复建了。
傅奕恒刚刚和陆小凤分别没有多久,甚至他还没有走到神侯府就被人拦了下来。
傅奕恒站在原地想,莫非自己的脾气真的那么好?就随便那个阿猫阿狗都能够‘请’自己去,自己就必须得去的?
他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深觉得能够派出来这么一个拉仇恨的人来邀请自己,大约是没什么诚意的。
傅奕恒直接绕过了这个男人准备回神侯府,那人却是不愿意被忽视的,他直接抽出了自己的剑,呈一声长剑出鞘。
“今日,你若不去,我就只能死在当场。”他将长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傅奕恒:……
这是什么操作?
这个长得看起来非常拉仇恨的男人最后用的却是这样自我威胁的方式,很有创新了。
傅奕恒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知道古代人可不兴那种我只是唬你玩的,我说你不去我就自杀那都是开玩笑的,人家古代人可不兴这个,士为知己者死,上位者叫你去死,那就是好嘞,我这就去死了。
这个男人大约就是被人下了命令说你若是不能够将傅道长请过来,那你就去是吧,那种吧。
这让傅奕恒很是反感。
“看样子,我只能够随你走一趟了。”
然后,他就被请到了临江阁。
怎么哪里都有临江阁?这种高档的酒楼名字和临海阁临江楼真的是非常的相似了。
包厢里,雷纯微笑着正在等他,看到他来,眼睛都明亮了起来,直接就来了一个直球:“还请道长出手医治。”
傅奕恒袖手看她。
雷纯根本不怯:“听闻道长与九公子留言纷纷,道长亲自辟谣却并无人信,雷纯愿意嫁于道长,为道长解决这些困扰。”
“我拒绝。”
雷纯撩发的手一僵。
她大约没有想到会有人舍得拒绝自己,她双目秋水灵灵一般的看着傅奕恒,嘴角并无半点儿笑意却让人觉得十分的温柔,好似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一个美梦。
傅奕恒表示,性向相同没法在一起。
“道长……”
“你要说的只是这些的话就当贫道没来过吧。”他看了一眼站在雷纯身后的狄飞惊,又看了一眼雷纯:“你们应该明白的,倘若贫道要走,你们留不住的。”
自然,雷纯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虽然她错估了自己的魅力值,但是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打着官腔似得说道:“不知道道长想要什么?雷纯只求道长出手,道长想要的,雷纯定然能够帮道长做到。”
傅奕恒这会儿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拥有特殊体质的人——苏梦枕。
那一身错综复杂的病症以及所有医者都觉得头疼的病理,以及稳稳活到现在,虽然经常吐血最后怎么都没死,怎么看怎么像还没有拨乱反正前的自己。
或许,苏梦枕的身上也是患了时空错乱综合征?
“当你提出愿意嫁给我时,你有想过那位定下婚约的苏公子吗?”
雷纯:……
她大约没见过道长这么不讲究成年人规则的人。
当然了,傅奕恒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这个问题,只不过是随口问一问而已,他好似半点儿没有将这个房间里的气氛搅和的乱七八糟的祸害头子的自觉,施施然的抿了一口茶。
雷纯:“道长……”
“你也不必多说。”傅奕恒抬起手止住了她想要说出去的话,他看了低首神龙狄飞惊一眼,笑了笑道:“你想要的,我早已经明白了。”
“你与其从贫道这里下手,不如去想一想到底是谁能够十年如一日的给你下毒。”
雷纯:!!
她打翻了茶杯,面上一片冷凝。
很快,她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温柔的样子,她抬起手撩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别上,面上带着笑容,脑子里思绪万千,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笑道:“让道长见笑了。”
傅奕恒起身:“茶也喝过了,病也瞧了,贫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道长说笑了……”
“是不是在说笑,雷小姐应该是明白的,对吗?”
雷纯笑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眼前这位道长真是格外的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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