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博真人谬赞了,幻真门弟子观之亦是气度不凡。”丘辰子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甚至连驻足闲谈都不曾,径直向着不远处的法阵走去。
早在发现幻境入口之时,姬成美的师父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布阵,眼见着丘辰子终于带人赶来,连忙迎上来道:“宗主到的正好,据我估算,后日入口最为稳定,大约会持续月余不散。”
丘辰子简单慰问几句辛苦后,便带着弟子们去城中备下的临时住所修整。
这异常寡言的表现,与其说是冷淡,倒更像是心事重重的恍惚之感。
应道生由此愈发确信,丘辰子是用了什么方法将纪渔溪的冰棺带在了身边,代价应当就是更加频繁切大量的以灵力养护。
毕竟活物在储物空间中根本放不久。
然而正当应道生盯着丘辰子身上的配饰发呆时,迎面走来的几人却吓得他一把拉过长安,按着脑袋往师兄们身后塞。
“见过丘辰真人。”应求缘主动同丘辰子招呼着,笑容和煦的好像自己亲儿子没折在他手里一样。
人家亲爹都不在乎,丘辰子自然也没什么内疚的情绪,也笑着不咸不淡的回应两句,夸御兽宗送来的灵兽品质愈发出众,弟子们外出历练也得心应手了许多。
御兽宗不比道天宗,能有宝船御空赶来,但看一行人风尘仆仆的模样,说是灵力覆足奔来的也未可知。
许是为了拉拢御兽宗,刚刚还对幻真门主不假辞色的丘辰子,竟然主动邀请御兽宗同去别院下榻。
应道生心道不好,拉着长安缩在温池星身后亦步亦趋,按理说他如今改头换面、长安又是异界兽人,本不该有太多顾虑。
怪就怪那个该死的薛茂见过长安一面,还试图一次威胁于他。
每每想起来,应道生都有一种戳瞎那个搅屎棍的冲动。
“长安,你就在房里乖乖待着,要是有人来找你,就说水土不服、身子不适,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应道生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妥,将老实兽人安顿好之后,便扭头跟上了一路欲言又止的高灵贞。
跟着大师兄一路来到西院,应道生眼看着他敲开了应求缘的屋门,也不入内寒暄,只是恭恭敬敬的在门口行过晚辈之礼,随后带着抱歉的神色问道:
“宗主赶路辛苦,本不该叨扰,实是道生归家之后便没有了讯息,晚辈心中挂记,还是厚颜前来了。”
此时的应道生就躲在门廊边拐角处,偷偷探出一双眼睛,看着两人谈论自己。
正兀自忐忑间,却听应求缘叹息一声道:“吾儿已经回归大道了。”
“怎么会?”高灵贞失态的拔高了声音,但见应求缘坦坦荡荡的与之对视,已经接受了独子身故的消息,倒显得他一个外人过于做作了。
应道生就站在转角处,听着自己的父亲向师兄描述,他是如何伤重不起、长日昏迷,勉强苏醒后又是怎样的残废落拓模样,每每说到一处,高灵贞的脸色便惨白一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害了应道生的性命。
“也是我儿福薄,原本也能留得一条性命,在御兽宗的庇护下了此残生。偏他性子执拗,非要与黑豹凶兽缔结契约,结果自身驭兽功夫不到家,被发现时已经被囫囵吃了个干净,那孽畜也遁入山林再不可寻了。”
高灵贞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生就道心、修行有成的小师弟,会被一头野兽害了性命。
然而应求缘却把脸一沉,字字诛心道:“那黑豹并非凡品,乃是我天灵台百年出的绝品灵兽,我儿灵府破碎、灵脉十不存一,连站起来行走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够逃生?”
第五十章
被迫接受“现实”的高灵贞没有回房慢慢消化情绪,反而浑浑噩噩的走上城中最繁华的街道。
那个他亲手从阴暗角落里拉出来的孩子,也因为他的一时行差踏错,断送了大好的前途,如今连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落下。
各大参与秘境的仙门都在城中落脚,街道上满是好奇打量生面孔的凡人。高灵贞茫然的四下看着,突然便觉悲从中来。
他探手入囊中,极为熟稔的翻出一颗炽火泪端详着。
此物唯有地火岩心中方可化生,无机缘毅力者绝不可得,应道生不知寻了多久才得这一颗,作为他稳升内门首徒的贺礼。
恰逢资源雄厚又爱讲排场的千机门人进程,百姓们纷纷前去凑热闹,周遭街巷顿时空寂了下来。
“跟了许久,可有收获?”行入一条窄巷之时,高灵贞突然对着空旷的巷道冷冷开口。
应道生自知暴露了行踪,也没有藏着掖着,闪身走进了巷子中:“大师兄……你还好吗?”
这一声唤,高灵贞眼前稚气未脱的少年与记忆瞬间重合,揪心的痛楚之中竟然生出一丝丝诡异的慰藉。
“你怎么跟来了?”他最终还是收拾好心情上前,拉过“祈宁”一道向回走:“城中满是仙门修士,若是出了岔子你要如何自保?”
应道生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枚看似普通的錾花钱币晃了晃:“我有大师兄给的护身法器,打不过还可以跑。”
回去的路上,高灵贞略带尴尬的问应道生是从何时开始跟上他的。
按照明哲保身的原则来讲,应道生说什么也不该承认自己听了全本的墙角。
可这一点疙瘩系在心里,过了这一次,恐怕高灵贞永远也不会向“祈宁”谈及他早亡的小师弟了。
“哥哥有些水土不服,我想着出来找些药吃,正巧看见大师兄往西院去。”他最终还是选择据实以告。
高灵贞早料到如此,非但没有急急的去封他的口,反而直接问道:“师弟可听过‘应道生’这个名字?”
“祈宁”只是初入宗门不久的山野小子,当然只能摇摇头茫然以对。
然而高灵贞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全不知情,过后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听众。
“他就是我刚刚拜访的御兽宗宗主独子,也是我曾经的小师弟。”
应道生适时的表现出惊讶的神色,皱着小脸干巴巴安慰道:“大师兄不要难过,这个师兄只是命不好。”
高灵贞摇了摇头,细细碎碎的讲着他心中的小师弟有怎样稀罕的天赋,心性又是如何沉稳良善,直听得当事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宗门中嫉妒他天赋卓绝、又独得师尊青眼之人比比皆是,就连本该好生照拂他的我也没能免俗。甚至在……”
他闭起了眼睛,在对自己满怀孺慕的少年面前,将鄙陋的心思摊开来:“甚至在秘境试炼之前,我隐隐对其他弟子的心思有了猜想,却秉持着可笑的公正原则,没有事先干预、也未曾告知道生。”
“只是同门打闹,那位师兄为何会伤的那么重?”应道生问出了最关心的事情,他必须要知道高灵贞究竟是不是丘辰子的帮凶。
这个答案决定了他会不会用同样的方式予以“回报”。
“他被支开到了无人处,我则被弟子们绊在了营地,偏偏此时又闹起了兽潮,等再找到他时,一身筋骨几乎都被踩碎了……”
高灵贞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师尊说他灵府枯竭已经不成了,不如送回亲人身边将养。”
应道生直截了当的指出:“可咱们宗门明明有更好的疗养条件,御兽宗连个大型的代步法器都没有。”
“师尊总领宗门上下,有时的确……无法面面俱到。”
这已经是高灵贞能说出口的,最大程度的指责了。
不等应道生再说什么,高灵贞指了指近在眼前的别院:“到了,我去你奚师姐那儿讨药,你先回去照顾兄长吧。”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开了。
能与高灵贞谈起旧事,对应道生来说完全意外之喜,他脚步轻松的回到房间,却见长安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只漏出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的方向。
“只是叫你装病推脱,倒不必装的这样像吧?”应道生笑着上前掀开被子,却见一双黑中透粉的豹耳被大力翻折塞在发间。
兽耳的软骨极有弹性并不肯轻易折下,长安应当是花了大力气去弄,肉眼可见耳廓内都有些红肿了起来。
“道生……”委屈的兽人扁了扁嘴巴,将毛茸茸的大脑袋往他怀里塞:“它们又冒出来了,我怎么收也收不起来……”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了。
“高灵贞听说你不舒服,已经去奚玉信那里讨药了,估计很快就会过来。”
长安听说那个勾走道生的家伙还要过来,又气又急道:“那道生你别让他进来!”
应道生将一双耳朵解放出来,很是爱惜的又揉又吹,待见到长安咬着下唇、脸色也不自觉发红,这才想起耳朵似乎是兽人不可轻易触碰的禁区。
没关系,长安整个人都是他的,哪里都摸得。
说到兽化……应道生一手捻着毛茸茸的耳朵,一手却向被子里探去,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我最爱的小尾巴呢?也在吗?”
“也在……唔……”长安整个人又缩回了被子里,尾巴被攥住的瞬间已经红了眼睛,待应道生再上下摩挲把玩几遍后,又蔓上了潋滟的水色。
应道生被纵容着闹得正欢,却听房门被轻轻敲响:“宁师弟,我来送药了。”
长安骤然听到外人声音,眼疾手快将被子蒙住全身,一骨碌卷了个严实,不声不响的把事情丢给应道生处理。
“师兄稍等——”应道生打开房门踏了出去,又立马将门在身后关紧,这才歉意的笑笑:“我哥哥脸上身上发了疹子,实在不宜见人。”
高灵贞也没想到,身强力壮的“祈安”病起来竟这般来势汹汹,嘱咐了灵药的使用方法之后,便识趣的离开以免打扰病人休息。
第五十一章
本以为这次长安的半兽化也只是偶然发生,被应道生揉揉捏捏累了之后,便也会恢复原样。
然而要命的是,入秘境的时机近在眼前,长安的一双耳朵和尾巴就是死活不肯缩回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应道生也是生平仅见,所以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能一边默默享受,一边和长安一起尝试。
“道生……这个也没用……你先把手拿开……”
堂堂兽人勇士被一日一夜折腾下来,满脸涨红手脚酸软的样子,哪里还有雪地中搏杀堕兽的勇武。
应道生倒是在这不断的实验中总结出了经验,一双手把玩着油滑顺亮的尾巴不说,还主动用灵力勾着他的精神力。
最后将血契的共享模式开到最大。
种种叠加起来,对于长安而言无异于欢愉的地狱。
反观应道生虽然也受到了不轻的影响,但在清心功法的加持下则要淡定许多(清心诀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倒是自闭许久的心魔被勾动起来,兴致勃勃的看着长安吞了吞口水。
“这么美味的小东西,别给我玩儿坏了~”心魔贱嗖嗖的扭动着身子,荡漾的请求道:“换我出去玩玩吧,一会儿我就回来~”
应道生最是厌烦他那副觊觎长安的嘴脸,即使“他”即是自己的另一面也不行:“休想,长安只能是我的。”
“别说的那么严重嘛,”心魔仍不死心的试图劝说:“你明明知道,我的手艺更好。”
在这样美妙的景色面前,应道生厌倦了同那个卑鄙的自己讨价还价,干脆卷着长安软绵绵的精神力亲自动手,再度将心魔捆了个结实。
耳根子重新清净下来之后,应道生终于停止了对长安甜蜜的折磨,好整以暇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
原本灰扑扑的外门弟子服在几番挣扎之后早已失去收束的作用,松松垮垮挂在精壮的肉体上更添一分悖离之感。
裸露的蜜色胸膛随着尚未平息的轻喘起伏着,由热意熏蒸的汗液镀上诱人的光泽。
明明是硬朗俊逸的脸庞,却因为浓重的酡红染上脆弱,湛蓝的双眸被欲落不落的泪水晕出波光,轻启的薄唇间依稀可见贝齿与软舌。
应道生的眼光愈发暗沉,被这处处称心合意的姝色蛊惑,俯身急切的擢取品尝,渐渐使得急促更加急促,淡定者与热情同频。
直白的兽人从不受委婉的约束,大方的将掠夺者揉进怀中,以欣喜回应,容气息交织。
然而两人都尚有理智牵引,在明令禁止的红线外仓皇停下,各自抚平内心呼之欲出的凶兽。
“你好生在屋子里休息,耳朵和尾巴的事情不必担忧,我会解决。”
应道生将那条不算柔软的尾巴在指上绕了绕,依依不舍轻吻过一双豹耳,随后在房内布好禁制,方才急匆匆离开。
试炼在即,各人都忙于调整状态,清点物资,是以没人会来关注院落一角的动静。
对剑修来说倒是个例外,无论是事前准备、还是平日里的常态,他们都是以练剑度过,故而没有错过急急离去的“祈宁”。
阎良典察觉师弟骤然停顿的动作,不必追问也极其自然的解释道:“小祈师弟走的侧门,很有可能是往城外林中去了,阿藏想去看看吗?”
人都走没影了还在观望的谷藏转而看向师兄,双眼亮晶晶的用力点了点头。
为了在修士堆里扮演好外门弟子的角色,应道生自始至终都在压抑修为,故而一路小跑到了林中,也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两条敏捷的尾巴。
他冥思苦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十分简单,想要掩藏一块金子,当然是将之丢到金山中最为保险。
以捕猎为生的半开化之地,往往会保留战利品的一小部分,最为装饰和荣耀的象征佩戴在身上,甚至认为这样的装扮有助于驱散病邪带来好运。
应道生便是想到了这一点,准备去猎几只野兽来做些人工兽耳带在头上。
理由他都想好了,就说是他们边地养兽人的传统,祈求兽神保佑。
“需要帮忙吗,祈师弟?”
应道生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头小鹿,还没等挽弓便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只是准头偏移的片刻功夫,小鹿已然灵活的跃进了丛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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