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亲卫抱拳一躬身,面向众人缓缓说道:“是这个妇人先抢夺锦少爷的对讲机,杨招汉让她归还的时候,她还想动手,未免她伤到锦少爷,我才会现身,他们母子俩吓了一跳,对讲机也掉在了地上,锦少爷这才捡回来,可那孩子非要说对讲机是他的,闹着要妇人抢回来,妇人突然就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说我们欺负人,还说少君你们分明有几十万斤小麦却不愿意卖给村民,根本是假仁假义,骂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杨招汉和萧煜听不下去指责了两句,她就骂他们是下贱的狗奴才,要撕烂他们的嘴,后来你们就都来了。”
唐桂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省略,平铺直叙的将先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那个黑汉子和他们的家人,粮食的事情,村里的确有人有意见,但他们最多也就是私底下说说,根本不可能闹到明面上来,谁会像钱氏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
“不,不是,当家的,我没有!”
钱氏也不是蠢货,李村长和裴济他们都在,她怎么可能承认?
“滚!”
“啪···”
“啊!”
黑汉子反手就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钱氏整个人都被打得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脸上看着看着就高高的肿胀起来,周围的人忍不住再次指指点点,却也有极少数人意味不明的看着裴济,很明显是在怀疑着什么,只是当着他的面不敢说出来,毕竟他们家的孩子都还在他的学堂里读书呢。
“我能作证,唐大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我们也能!”
眼见妇人还想否认,杨招汉率先站了出去,萧煜等人也紧随其后,李云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四叔,这事儿是你孙媳妇儿闹出来的,你说怎么办吧?”
“这···”
被他叫做四叔的男人看起来六七十岁了,满脸的菊花褶子,背也驼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视线频频看向裴济夫夫。
“你个丧门星,萧家孩子的东西也是你能抢的?老大,给我打,打死了老娘给你重新娶个新媳妇儿。”
约莫四十上下的妇人突然跳了出来,指着钱氏就是一阵怒骂,心里恨不得活刮了她,萧家也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招惹的吗?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居然敢抢萧家孩子的东西,还把粮食的事情拿出来大声嚷嚷?她是想害死他们一家不成?
“不,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牛蛋儿,你快帮娘求求你奶啊!”
闻言,钱氏顾不上脸颊的疼痛,跪爬过去抱住妇人的腿,在此之前,她是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以往她在村里可没少靠撒泼打滚儿占便宜,当时那种情况下,她也下意识的以为,只要闹一闹,肯定能得到不少好处,可她做梦也没想到,萧家人还没发话呢,婆婆就先出声了,还要让丈夫打死她后再娶一个,这怎么可以?现在他们的日子好过着呢,她才不想被活活打死。
“奶···”
“你闭嘴,老娘真是白疼你了。”
牛蛋儿作势就要张嘴,却被妇人狠狠的瞪了回去,她也不是蠢的,这事儿要不给萧家一个交代,他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李村长,他们家可有人在帮我做事?”
懒得看他们唱大戏,裴济径自转向李云泰,连李叔都没有叫,明显是要较真儿了。
“有,两个在高粱酒作坊,一个在帮你照看地里。”
李云泰几不可查的皱眉,忍不住深深的叹了口气,他是真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闹到裴济面前来。
“岳阳,待会儿问清楚他们的名字,让他们结账走人。”
“是。”
裴济几乎没有考虑就做了决定,岳阳躬身领命,李四家的人当即不敢置信的抬眼,先前那个被李云泰称为四叔的老者连忙道:“不,裴少君,千错万错都是钱氏的错,我会让老大他们休了她,请你们不要牵连其他人。”
“不用,我没有要逼你们休掉自家媳妇的意思。”
抬眼对上他的双眼,裴济的语气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静,完事儿视线一一扫过围观众人:“沈伯父,从今天开始,学堂无限期关停,我出钱出力,不说培养出什么大才,至少也该正直清明,可现在却出了个公然抢夺他人东西,还蛮不讲理反咬被害者一口的人,我觉得这个学堂没有再继续办下去的必要了。”
“什么?!”
裴济话音落下,除了萧枳,包括沈奕君和林知等人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瞪大双眼,他这是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李四家顿觉天昏地暗,裴济此举无疑是将矛头对准了他们,等那些人反应过来,是他们家的人害得大家的孩子都没有书读,他们不得被人活活怨死?以后他们还怎么出去见人?
“不是子悠···”
“沈伯父,我意已决!”
沈奕君作势就要劝诫,可裴济却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看似平静的语气,态度却极其强硬,以他的眼力又岂会看不出,在场不少人都被挑动了,对萧家有了一些看法?既然他们仇富,认为萧家假仁假义,他要是不给坐实了,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的期待?同时这也算是杀鸡儆猴了,省得别人还真以为萧家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要来闹一闹,他可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掰扯。
【本章完】
第255章 教训,里长和各村村长
谁都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一个泼妇的哭闹,裴济就会关停整个学堂,消息传开之后,别说大湾村,附近几个村子都震动了,有些脑子比较灵活的,已经猜到裴济关停学堂并不仅仅是因为钱氏母子,但更多的人还是将一切都怪罪到了他们身上。
突然成为众矢之的,家里人还被辞退了,那可是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活计,李四家气得要休了钱氏,可钱氏拖着儿子一起哭闹,死活不愿意离开,一家人闹得乌烟瘴气,以往都会给她撑腰的钱家这次闷不吭声,因为,他们家同样有孩子在学堂里念书。
“子悠,我们真的要一直关停学堂?”
吃过午饭后,沈奕君找到了裴济,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犯错的是钱氏母子,跟其他人没关系,这样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似乎有点过了。
“哪能真一直关停?沈伯父,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就知道他一定会来,裴济招唿着他坐下来,又亲自给他倒了杯凉茶:“先前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围观的人,他们不知道钱氏没理吗?知道,他们可说过一句公道话?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乡亲们的地方,哪怕是其他村子的孩子,每个月也只是象征性的收二十文钱的笔墨纸砚费,他们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善意的?我不需要他们处处恭维,歌功颂德,但至少,他们不该站在一旁看好戏,甚至是产生跟钱氏一样的仇富心理,认为我不过是假仁假义。”
说到这里,裴济停了下来,关停学堂并非他一时冲动,而是慎重考虑之后的结果,换作是别的富户,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的仇富吗?说到底还是他太仁慈了,有些手段他不一定要用,但必须要有,此次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否则,以后有的是像钱氏那种没脑子的人跳出来,他哪来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一一掰扯?
“嗯,有些人的确过份了。”
沈奕君认同的点点头,他不是瞎子,自然也注意到了某些人看向子悠他们的眼神,老实说,当时他也挺气愤的,子悠对他们还不够好吗?他给予他们的已经够多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确让人十分寒心。
“沈伯父你能理解就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直白,裴济也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出意外的话,待会儿李云泰他们还要来呢。
“行,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确定了他真正的想法,沈奕君也不纠缠,起身就准备回去了,难得能够休息,这段时间他就在家好好的含饴弄孙吧。
“岳阳,帮我送送沈伯父。”
“送什么送,不就几步路的事儿?”
故作没好气的横他一眼,沈奕君背着手走了,他还要回去看他的小孙孙呢。
裴济也没有勉强,一直在逗弄小胖仔的锦宝哒哒哒的跑过来靠着他:“爹爹,我们都不用去上学了吗?”
“嗯,暂时不用。”
点点头,裴济扶起他的身体让他站好:“别动不动就靠着我,你都不热的吗?”
“热,爹爹,我们吃冰沙好不好?”
能不热吗?
锦宝趁机提出要求,冰沙是裴济前几天才捣腾出来的吃食,孩子们十分喜欢,不过他每天只允许他们吃两碗,分别是中午和下午散学回来后各一碗,今儿中午的份儿,他们早就吃了。
“不好。”
裴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要求,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冰沙吃多了会闹肚子,咱们才吃了午饭没多久,待会儿再吃。”
“哦。”
亮晶晶的双眼顿时暗淡下去,锦宝垂头丧气的跑向婴儿床那边,没多大会儿功夫,他就再次跟睿宝他们一起展开笑颜。
“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失笑着摇摇头,裴济端起茶杯轻啜几口:“作坊里的事儿处理好了?”
“嗯,两个人全都辞退了。”
岳阳边说边提起茶壶给他满上茶水,早在回来的时候,他就趁他们下工之前,把那两个人处理了,而且是当着大家的面处理的,他早就看出来,四爷是想借这件事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知道,萧家仁善,但他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我打算···”
“子悠,在家吗?”
裴济正想跟他们说说接下来的计划,李云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众人彼此对看一眼,林知起身招唿着几个孩子:“我带他们去沈家看看涵宝。”
涵宝就是沈元赫跟云杉的儿子,他的全名叫沈明涵,小家伙特别招人喜欢,每天他们都会去看一看。
“嗯。”
点点头,裴济又冲外面道:“在的李叔,进来吧。”
“好。”
下一秒,李云泰就带着几个年岁跟他差不多的人走了进来,林知带孩子们出去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裴济对着她点点头,宴无双也留在堂屋里,她才转身继续带着孩子们离去。
“李叔,这几位是?”
抬眼看看他们,裴济故作疑惑,事实上,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他们的身份了。
“子悠,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里长江万里。”
李云泰侧身将一个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年岁,长得却比他精干的男人引荐给他认识。
“原来是江里长,请坐请坐。”
裴济一脸恍然,却也没表现得太过热情,随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打扰裴少君了。”
他们毕竟有求于他,江万里多少有些拘谨,李云泰见状连忙又道:“他们都是附近几个村儿的村长。”
“各位村长请坐。”
裴济一视同仁,不过份热情,也不冷淡,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痕,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落座,岳阳很快便让下人给他们送来了茶水,但没有一个人动作,他们都是为学堂的事儿来的,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气氛难免有些冷滞。
“江里长和各位村长可是有事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济率先打破沉默,他可不想一直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确实有事。”
毕竟是管着几个村子的里长,江万里干巴巴的接过话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裴少君,我们想问问学堂的事儿,钱氏的事儿我们已经听说了,但她那种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感激你的,请你看在孩子们的份儿上,重新开启学堂吧。”
他知道不可能凭这几句话就打动裴济,但他总需要一个开头不是?事情发生后,他很快就了解了情况,隐隐已经察觉到,裴济关停学堂,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钱氏母子,他必须确定一番才能对症下药。
“对啊裴少君,我们一直很感激你让孩子们都能有书读。”
几个村长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赤裸裸的真诚。
裴济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慢悠悠的端起茶杯轻啜几口后才说道:“江里长,我关停学堂可不仅仅是因为钱氏母子,当时的情况你们没有看到,那么多接孩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公道话就算了,还有人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并且矛头直指我家的几个孩子,他们最大的才四岁,你们想想,这会给他们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虽然我现身后就没那种情况了,但某些人看我们的目光,依然带着明晃晃的打量与思索,显然是被钱氏挑动了,认为我萧家就是假仁假义,为富不仁,既如此,我又何必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大家的冷屁股?学堂的事儿就算了吧,我不打算开办了。”
他相信他们中有聪明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什么了,裴济也不绕圈子,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悦,完事儿不等他们出声又补充道:“相信你们应该都知道,开办一个学堂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所花费的银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恕我直言,你们每个孩子二十文的笔墨纸砚费用,压根儿连零头都不够,我每个月都要往里面填大笔银钱,可我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最后反而讨不到好,实在是让人有点寒心。”
这话他可不是瞎扯淡,虽然印刷本出来后,书籍的价格已经被打下来了,但笔墨纸砚的价格依然昂贵,特别是消耗最大的纸,而且,孩子们在学校里读书,还需要有人帮忙照看,夏天供应凉茶,冬天提供热水,这些都是需要算在成本里的,他的投入或许不多,却也是费了心思的。
一行人被他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们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换个角度想,如果他们是裴济,不见得就能做得比他更好,甚至有可能比他更气愤,可,为了孩子,他们又不能不继续游说,如果学堂真的不开了,以他们的收入状况,根本不可能再送孩子们继续上学,那他们这辈子就只能跟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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