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舟道:“因为我爱你。”
楼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颓废地倒在椅子里,闭上眼睛一点点感受着傅雪舟的亲吻。
对啊,谁让傅雪舟爱他。
傅雪舟很快就给楼延剪好了头发,镜子里的楼延发型利落帅气,微卷的发丝垂在耳侧,又恢复成了社会成功人士的模样,满是优雅矜贵。
楼延站起身,让傅雪舟坐下。他拿起傅雪舟刚刚用的剪发道具,生疏地捧着傅雪舟的长长银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下手,只能不断询问傅雪舟:“就一刀剪下去吗?”
“剪这么多吗?”
“啊,再短点?”
银色长发大片大片地掉落,覆盖住了地面上的黑色短发。楼延真的很不熟练,全程都手忙脚乱。事实证明做某些事情有个专业指导老师很重要,楼延听着傅雪舟的话,短发一点点成型。楼延剪得很认真,也就没有注意到傅雪舟全程都在看着镜子里的他。
最后,楼延站起身端详镜子里的傅雪舟,满意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银色短发的傅雪舟多了几分清爽年轻的帅气,碎发懒散地垂在他的额角,竟比长发的模样多了令人耳红心跳的悸动感。他看了自己一眼,对着楼延点了点头,给予肯定:“不错。”
楼延捏着傅雪舟的下巴观察了一下,发现傅雪舟左边耳朵的一缕头发有些长了,他严谨地拿着工具想把这缕头发剪短。
傅雪舟一动不动任由他动作,突然道:“楼延。”
“嗯?”
“你喜欢我吗?”
或者是上一次用“爱”这个词却吃了闭门羹,傅雪舟这次换了“喜欢”两个字。
“嗯。”楼延死死抿直唇,忍住那股呛人的酸涩。
傅雪舟今天的话真的很多,他又道:“可是我们八字不合,哪里都不配。”
楼延再也拿不住手里的剪发工具了,他用力把这些东西扔在地上,狠狠拽着傅雪舟的领口拉到眼前,满目血丝地道:“不配不代表不能相爱。懂了吗?傅雪舟。”
傅雪舟笑了,他突然伸出手递到了楼延的面前,掌心里是个银色打火机。
“之前从灰伯爵的店换回来的,”银短发男人道,“送你。”
第232章
剪完头发, 两个人去找了间酒店。
这座城市的民众都被带到了防空洞或者安全屋躲起来了,酒店里空无一人。楼延拿走了酒店的万能房卡,带着傅雪舟去了最顶层的豪华套间。
门一关上, 楼延刚转过身就被男朋友迫切而热情地扑住, 男朋友攥着他的一只手举起, 低头和他亲嘴。
这样急切渴求的举动太让人荷尔蒙飙升,好像一秒钟也等不及一样, 楼延瞬间有了一种被火烧的感觉,他同样热情地回应着傅雪舟,左手不断抚摸着傅雪舟的后颈和头发。
“你怎么这么着急。”楼延微微退开, 唇与傅雪舟若有若无地贴着, 声音带着热气, 低而撩人。
“最后一次了, ”傅雪舟呼吸声变了,微哑,“楼延, 我迫不及待。”
“最后一次”四个字跟刀子一样戳中了楼延,楼延咬着牙,刺痛如荆棘缠绕着身体, 烧得他眼睛生疼。
这一刻,他突然什么都不想跟傅雪舟计较了。
他用力咬上了傅雪舟的唇肉, 牙齿刺破表皮,血液涌出, 楼延尝着傅雪舟的血味, 声音更加沙哑:“去床上。”
这家酒店是五星级酒店, 豪华套间房是酒店内配置最好的房间。床铺极其柔软, 有种栽入云层内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 床铺的好坏却引不起使用者的关注。
楼延这一次无比配合傅雪舟,在最后,傅雪舟甚至还记得楼延说过的“没套就不做”这句话,从床头柜里找到了用具。
——即使他不喜欢用。
傅雪舟从不是会照顾其他人情绪的人,但对于楼延,他却学会了慢慢照顾楼延的情绪,甚至学会了把楼延的感觉放在了自己的感觉之前。
“……”楼延道,“傅雪舟,这次不用,你直接进来。”
……
身体在飞跃高山,灵魂却像被绳索捆绑,越挣扎越伴随着密密麻麻的伤痛。
楼延不小心按到了遥控器,电视机被打开,没有信号的屏幕上只有“滋啦滋啦”的雪花。
没人在乎雪花,突然间,傅雪舟道:“之前囤的东西用不上了。”
楼延过了好几秒才想到他说的是什么。
“好可惜。”
傅雪舟垂眸,再次道。
怎么会这样?
当他们开始磨合,并以为未来还有许多时间继续磨合的时候,未来却成了泡沫“嘭”的一声消失了。
“……傅雪舟。”
楼延叫道。
“嗯。”
“傅雪舟。”
“我在。”
“傅雪舟……”
“我知道,”傅雪舟低头亲吻在楼延发热发红的眼皮上,“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
楼延想问,但问不出口。
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
傅雪舟不知道被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这一次竟然跟楼延说了很多骚话,臊得楼延脸上发烫,狠狠捂住了傅雪舟的嘴,咬牙切齿道:“骚话少说点行不行。”
傅雪舟扯掉了楼延的手,靠在楼延的耳边说道:“可是你很喜欢。”
楼延额角青筋绷起,“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喜欢?”
“我每次一说,你就很敏感,”傅雪舟顿了顿,“就像现在这样。”
楼延:“……”
狗东西,爬!
*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中午了。
楼延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平。他满头汗水地看着天花板,双眼有些失神。
怎么办。
半天已经过去了。
楼延心烦意乱,忽然翻起身坐在床边,“去吃饭。”
傅雪舟定定看着他的背影几秒:“好。”
但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吃饭的地方,最后,傅雪舟带着楼延来到了一个饭店,蒸了一大锅米饭,傅雪舟又做了他只会做的一锅炖。
楼延不饿,但是逼着自己吃了两碗。他吃得很慢,傅雪舟没有吃饭,也没有催促他,就安静地坐在楼延的对面看着楼延。
一顿饭吃得再慢也总有结束的时候,楼延放下了筷子,偏过脸不想去看傅雪舟。
饭店里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傅雪舟突然说道:“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楼延哑声问:“什么话。”
“在你之前我只见过一个人拥有和时间相关的能力。”
楼延道:“记得。你说的这个人就是你自己吧。”
傅雪舟应了一声“嗯”,缓缓道:“我之前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时间倒流】,原来是因为你吃过‘我’的心脏。”
楼延抿住唇,转过脸看他。
傅雪舟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楼延刚刚为他剪好的银色碎发垂在眉边,但一切都抵不过他那双专注看着楼延的漆黑双目。
“我的【凤凰涅槃】没有办法让这个世界再重回一次了,楼延。但你可以,”他说,“只要你吃了我的心脏,再一次从我这里继承【凤凰涅槃】的能力,我的能力加上你现在拥有的【时间倒流】,你就有了让地球回到诡异复苏之前的能力。”
“而这一次,再也不会有诡异复苏。”
“因为诡异之主已经死了,而你的能力只够让地球重回过去,不足以让诡异们也跟着回溯。”
傅雪舟的语气是如此的缓慢如此的平静,但楼延竟然从中听出了隐藏的不舍。
楼延愣愣看着傅雪舟,他已经明白了傅雪舟的意思。两颗傅雪舟的心脏为他提供的能力,能够让他帮助整个地球回到过去。但因为能力有限,能回到过去的也只有这颗星球和星球上生活的人们。
新的世界不会有诡异,各国死亡的人口和受到战争的土地也会回归到和平世界。
但是。
“但是,”楼延道,“新的世界也不会有你,对吗?”
傅雪舟沉默了许久,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楼延“哈”了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语气逼人:“你能够确定吗?!如果新世界有你呢?!”
“那我希望,”傅雪舟垂眸,又撩起眼皮和楼延对视,“我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楼延抬手捂住了眼睛,眼睛热热的,烫着手心。
“傅雪舟,”他声音沙哑,“你一直都是人类。”
*
从饭店中离开,两个人牵着手,慢吞吞地走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山林里。
在最后时刻,他们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幕。这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告别,也只有楼延才能面对完全诡异化的傅雪舟。
傅雪舟从木盒里拿出了心脏,他看着楼延缓缓变成了狂暴化的状态,胸口裂开了一道口子,傅雪舟把心脏放回了自己的胸膛。
但心脏和他的身体合二为一的时候,傅雪舟痛苦地翻滚在地。他身上的触手疯狂挥动,将周围的树木拔起抽断。
地面被抽出了一条条深痕,傅雪舟的翅膀狂扇着,身上的猩红色眼睛瞳孔缩成一条竖线,黑色的黏液从他身上的毛孔流淌,转眼就将傅雪舟掩埋在了黑色黏液中。
“傅雪舟!”
楼延想要上前,“嘭”的一声,一棵大树栽倒在他的面前。楼延侧过脸抬手挡住泥尘,心头猛地一抽,敏锐地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压抑的威压缓缓往外蔓延。
“傅雪舟?”
楼延翻过大树往前看去,瞳孔一扩。
前方坐着一个巨大的、丑陋的黑色诡异。
这个诡异的模样比傅雪舟的狂暴化模样难看得多,甚至要比战场上的“诡异之主”更显得恐怖。它像是许许多多诡异的融合体,如同一棵大树一样,身体拥有许多惨白色骨头组成的枝丫分叉,每个分叉上都悬挂着不同的诡异身体。黑色的黏液不断从它身上滴滴答答往下掉落,它猩红色的双目无情冷漠地看着楼延,充斥着邪恶和暴虐,好似是宇宙尽头窥视所有的一双眼睛。
大风席卷而过,诡异身上悬挂的其他诡异晃动着,就像是大树上生长的果实。
楼延和诡异注视着彼此,楼延只觉得呼吸被迫停止了,他沉溺在这双恐怖的眼睛里,犹如被淹在深海之中。精神力疯狂下降,他在深海中却根本找不到浮出水面呼吸氧气的机会。
——这样的精神冲击力,都可以使人的灵魂崩溃。
就在楼延真的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精神上却突然一松,诡异竟然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收敛了精神压迫。
“傅雪舟……”楼延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苦笑着道,“你还有理智对不对?”
诡异沉默地坐着,宛如一座地狱山。
楼延专注地看了诡异一会儿,一步步走到了诡异的身边,他仰头盯着诡异的反应,伸手触摸上了诡异的身体。
诡异一动不动,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睁开眼睛看他。
楼延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爬到了诡异的身上。
黑色黏液沾了楼延的一身,那些黏液就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温柔地拖着楼延的双脚向上。诡异身上数不清的其他诡异也避开了楼延往上的路,那些狰狞的头颅、摇晃的青白手指、爬行在表面的黑色发丝,每一样都小心地在楼延路过时保持不动,就像是害怕吓到楼延一样。
这座“地狱山”上的一切,都好像在偏爱着楼延,乃至楼延没有耗费一丝一毫的力气,就已经来到了诡异的胸口。
楼延一言不发地抬头看着诡异紧闭的双眼,双眼逐渐模糊。当眼泪从眼尾滑落时,一个纤细的黑色触手小心翼翼地伸了过来,万分轻柔地擦过楼延的眼泪。
好像在说:别哭。
楼延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倒在地,越来越多的眼泪掉落,哭声隐忍却又痛苦。
无数的诡异头颅转向了楼延的方向,越来越多的触手朝楼延伸来却手足无措地不敢触碰楼延。发丝在诡异身体表面急切爬到了楼延的身边,却同样手足无措。
那些青白的手想要触碰楼延,却在碰到楼延前迟疑地停住。被眼泪所碰到的黑色黏液如沸腾的开水般“咕噜咕噜”,裹着眼泪原地打转。
最后,还是那根纤细的手指最先圈住了楼延的手腕。它拽着楼延起身,引着楼延来到了诡异的左心口处,指了指楼延脚下的位置。
楼延知道,它是在告诉他:心脏就在这里。
楼延眼睛发红地看了看这里,却继续往上爬,最终站在了诡异的脸庞前。
“傅雪舟,”楼延沉默了几分钟后,沙哑说道,“你不再睁开眼看看我吗?”
诡异安静地闭上了眼睛,触手又伸了过来,似乎想要带着楼延下去。
楼延躲开了触手,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一块在酒店发现的水果糖。
楼延撕开糖纸,沉默地将糖放在唇内,然后闭上眼睛,亲在诡异丑陋的唇边。
这丝带着甜味的亲吻让诡异眼皮颤抖,所有的一切都好似安静了下来。山林之中,人类一直保持着亲吻诡异的姿势,直到唇内的糖果彻底消失不见。
那根触手又拉着楼延向下,楼延没了拒绝的力气,踉踉跄跄跟着它往下走。每当他要摔倒的时候,黑色黏液都会扶住他,好让他走得一路顺畅。
又来到了诡异的胸口,楼延单膝跪地,他麻木地将手放在了胸口,轻轻往下方掏去。谁知道根本没用力气的一掏竟然让他的手顺利破开了诡异的血肉,顺利让他碰到了诡异身体内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着的,好似大了一圈的诡异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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