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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漫画主角发现自己是主角以后(近代现代)——吟陆

时间:2024-01-06 11:03:58  作者:吟陆
  而何昱辰自己,他的价值当然不是他的能力。寻物再怎么强,终究也只是辅助功能性的能力之一。
  他真正具备价值的,就是他的身份。
  一群曾经主张,推行,并废弃桃花源实验的实验人员后继者——何昱辰的身份牌,才是神秘人愿意和一个小孩子玩这场游戏的理由。
  ——关键时刻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被推出去呢?
  ——虽然此刻还远远没到那时。
  在第一道爆破声结束,第二道即将响起之时,实验室的大门,被男人打开。
  指腹下的红色按钮弹起之时,他还在告诉何昱辰:“你应该知道灵师监狱里的那些人,都是什么性格。”
  “和他们交好,取得他们的帮助,让他们成为你的人脉,作为推动新世界到来的助力——”
  “这不难,对吧。”
  话语和行动之间,满是恳切和信任。可实际表现出来的态度,却是明晃晃的逼迫以及警告。
  男人就是在告诉何昱辰,如果你连这种事情都做不到,那妄想成为新世界推动者的念头,还是早点扫进下水道里比较好。
  但这对于一个以此活下去的“孤儿”来说,简直就像是手握蛛丝的人告诉他,如果你不努力向上爬,那么这最后一根蛛丝,也将化为灰烬。
  一番言语过后,何昱辰如男人所愿,主动上前一步,对上了所有人。
  尽管对面是至少大何昱辰十岁以上的成年人,但这会儿的他,却能主动说道:“你们好,我叫做何昱辰,是桃花源实验主力研究人员的儿子……”
  主动曝光身份,意味着仇恨会在他的身上有所平衡,而不至于一直被钉在异灵贺景同的身上。
  何昱辰就像是在短期内有了成长。
  对此,异灵贺景同却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你最好真的能把握住那个永远都不会触底反弹的度。”
  男人惊讶地看了一眼异灵贺景同:“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操控别人的技巧和手法,能被一只异灵给看出来。”
  是逼迫吗?是控制吗?
  都是。
  但何昱辰针对神秘人的想法,却情不自禁地转为了感激。
  熟悉的亲人全部死去,曾经跟着长辈一同坚信的企划,也被大量灵师视为错误。
  何昱辰其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长久接触灵师的小众身份,以及自身觉醒的寻物能力偏向特征,这都让他没法继续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存活。
  但男人的存在,却像是在告诉何昱辰,他依然可以坚定自己的想法。别人不认可他的想法,那是别人的问题。
  要么扭转那些人的想法,要么让事实告诉那些人,你就是正确的。
  无形之中,就为何昱辰赋予了活下去的目标。
  所谓感激,大概就是在于,神秘人从未掩饰过,何昱辰走向这条路会面对的艰苦。
  事实就是那样,相比于生命中尽是好事,男人更认可二八定律。
  两分好,超脱于八分坏,置于之上。而八分坏,则奠定了两分好的珍贵。
  所有行为,最终造成的影响力都是,何昱辰自认为自己是被教育,被引导的成长者。事实却是,他是被控制,被影响,乖巧到指哪打哪的狗狗。
  就如他主动交代身份的行为。
  之后又像是急于解释的孩子一样,表示自己和自己的父亲虽有相似之处,但他却并不认可人体实验。
  “而有些观点和念头,可能在你们看来确实是错误的,但在未曾以结果验证之前,那也不是绝对能被直观定义的错误。”
  俨然一幅误入歧途,又坚定不能自已的样子。
  带着金色眼镜的成楚柃,同色系的镜片下,隐藏了一双漆黑的瞳色。
  那两颗眼瞳,不像是黑白分明的眼球,反而更像是两颗漆黑的珠子。
  镜片是遮蔽恐怖,也是适当阻碍她的能力。
  但当她主观放开能力的时候,以因果断罪的力量,却轻易看穿,何昱辰并没有什么大罪的事实。
  当然,异灵贺景同也是。
  一个拥有因果能力的灵师,甚至无法用这种能力为一只异灵断罪。
  唯一显得有所罪过的,就只是那个神秘人。
  因果系的能力太过绝。
  举例就是,男人将神像间接交给贺景同的行为是错误的。
  但通过他手,交替到柳书玉手中,又被祁学一拿去,最后才被送到贺景同身边的行为里,涉及其中的柳书玉和祁学一,也同样都是错误的。
  欺骗是错,为恶是错,这是男人的罪。
  但无知同样也是错,这是柳书玉和祁学一的错。
  因果系的能力,像是系统之前不站在任何角度,仅从需求和事实说出,姜南的死亡是脱离了掌控的错误一样。
  太过冰冷刻薄,不近人情。
  眼镜遮住了一些可以被视而不见的罪,但人心,却让成楚柃明白,尽管异灵贺景同无罪,他也难活。
  “全部带走。”成楚柃的声线,意外的低沉。
  异灵贺景同看过一眼后就撇开了目光。
  在无人能看见的虚空中,异灵祁圆正有些忧心地说着:“你之后会被关起来吗?他们能放任你继续活着吗……”
  如此种种,异灵贺景同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最终,两人一异灵被分成了两辆车辆押送。
  较某些时候显得无关紧要的男人与何昱辰,大多数人真正关注的都是异灵贺景同。
  车上,一开始,沉默的气息仿佛要贯彻始终,可当车子开了十分钟之后,才终于有人开口。
  “……你知道自己之后会面对什么吗?”说话的人是安来。
  习惯了记忆中另一个自己事事有回应的生活态度,此刻的异灵贺景同也并没有保持沉默,而是说:“如果是从预言的角度,那我不太确定。而如果是从自身猜测推论的角度,我认为,之后的我或许会被当做‘研究物’。”
  “当然,我也有可能存在那么一个,被你们当成人类,而且还是一个很有可能制造出大危机的危险分子控制起来……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封印我的力量,就是最好的选择。”
  安来陷入了沉默。
  他从异灵贺景同的身上能看到太多熟悉身影的即视感,但他却心知,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替身的说法,也不可能成真,故而,沉默反而成为了他的选择。
  之后接上话题的是成楚柃:“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不知道你能否给出解答。”
  陈述的话语显然没有给异灵贺景同拒绝的机会。
  之后,成楚柃的语速也没有任何停顿间隔:“预言的能力你还能用吗?对外三天只能用一次,实际一天能用三次的海龟汤功能,你也能使用吗?”
  “都能,但这里有个错误。”异灵贺景同依然给出了回应,他看起来像是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能力暴露一样。
  这种态度,通常时候有两种可能。
  一,就算暴露也不会影响到他。另一点则是,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回答吧,以免除之后可能还会遇见的各种试探追问。
  可在当下,异灵贺景同回答的态度,却不是这两个可能里的任何一种。
  尤其是当他说,这番话里有一个错误的时候。
  成楚柃主动将心绪沉了下来,转而就听异灵贺景同说:“通过是与否,来确定一件事最终结果的能力,从来都没有限制。”
  “不管是一天三次还是三天一次,那都只是对外的说法,只不过是对第一层外,和对第二层外。”
  这番话让安来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是觉得贺景同不信任你吗?”异灵贺景同发现了这份变化,在典狱长女士根据他的话给出回应之前,他率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过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两个队友,都知道这一能力的实际表现。”
  “……不,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安来却用一种目光碎裂的眼神看着异灵贺景同,“如果海龟汤功能可以无限使用,没有任何限制,那贺景同就不必耐心斟酌每一个问题。”
  “这意味着,只要他能提出问题,那所有的问题,都能通过是与否来解答。”
  “而我……我却知道他一定会问自己最后会不会成为异灵。更深刻的问题也就是,最后成为异灵的他,又是否会让他之前所努力的一切,功亏一篑。”
  如果贺景同救下的人最后都会死去……
  安来用力咬下了脸颊内侧的软肉,血腥味和皮肉烂开的知觉传递而来,他收敛的目光,尽力让自己不要情绪喷涌。
  他用自以为冷静,实则明显带着颤音的声线说道:“预言拯救了太多人,但绝对的破坏力,却能让得以扭转的一切命运,重新归于沉寂。”
  “在贺景同彻底异灵化之前,他常用的那把仪刀,被他自己刺入了自己的心脏。这也是为何,你至今胸口衣物处仍然存在伤口。”
  “从这个角度出发,如果当时他验证了,异灵化不会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那我想……他也不会做出那种行为。”
  没有任何人打断安来的话。
  车厢内的沉重气氛,仿佛大雨倾盆前夕。
  唯独一无所知,也无法与人类情感感同身受的异灵贺景同,依然能用平和的语调询问:“尽管最终出现的我,是被他视作残影的异灵?”
  “没错。”安来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尽管只是残影。”
  “对待残影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它们能重新归于虚无。人类死后,万罪皆消,这是对于死者最后的尊重。”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闪烁,车子内部的人,也声音不等。
  “但你不同,你不是诞生于贺景同的罪。”
  “他无罪,又凭什么让自己的残影去接受审判。”
  “总有人会明白,你是异灵,但又不是异灵。而最明白的,就只会是贺景同自己。选择在将死之时,阻止你的出现,也就是做出所谓的自杀行为……这就只会是因为,你的存在,会让他曾经的一切努力都被抹除吧。”
  因为只有这样,贺景同这么一个总是会从他人角度考虑事情的个体,才会选择阻止异灵贺景同的诞生。
  尽管阻止徒劳无功。
  “我看不见未来,我也没法预言。程序的无数次推演,都指向了混乱,而作为混乱与风暴本身的你……我做不到……”
  他眼神中流露出了痛苦。
  “我没办法杀了你,不管这是出于对贺景同的情感延伸,还是单纯的良心未泯,我都做不到杀了你。于是,我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选择……”
  之后,安来不再开口。异灵贺景同则依然未曾带入分毫情感,只是说道:“所以你们才选择把我关闭囚禁吗?”
  “和你之前猜的一样,还有封印力量。”成楚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直视着前方。
  六座车子里,开车的是席红婧,最后面是另外两个S级灵师。
  “就像是高危热武器,诸如导/弹之流。作为危险品,认真管控才是最好的选择。”
  异灵贺景同就像是接受,也认可了这番话似的,他点了点头。
  成楚柃看向后视镜,被贴了一张浅蓝色膜布的后视镜中,异灵贺景同的身影,甚至称得上是乖巧。
  她收回目光,只道:“我以为你应该能听出来,我这番话是在指,你已经没法得到人类该享受的应有权利。”
  “那么你又觉得我该怎么想。”如出一辙的陈述口吻,始终没变。
  异灵贺景同告诉她说:“非人之物可没办法要求,人类要理所当然地赋予他们给予同类的权利。”
  “我点头是接受,而非认可。”
  “从贺景同的记忆里,我也能清晰看见,亲自指导他们的记忆。”异灵贺景同的目光也看向了后视镜,与戴着墨镜的成楚柃目光交接后,又淡然收回。
  “此时此刻,即便他们对于单体的界域使用还没那么熟练,但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强到一打三,还能不落下风的完美逃离。”
  “何况就算逃走又能怎么样,这是现代社会,无论是程序方面的能力,还是其他调查手段,只要想找,你们总能找到我。”
  就认清事实这一点,异灵贺景同得承认,他和他的原体如出一辙。
  “而假如我真的不想被找到,那么隐姓埋名和遮掩身份,也都将是选择。”
  “在这种选择之下,不犯事只是最基础的基础。一个不犯事的高武永生种,在未来,恐怕也只会被当成一个活体的历史记录仪。除此之外,那种未来里,我将不具备其他的任何意义与价值。”
  这样的一番话,一举将车内的气氛拉到沉默。
  直到车子停下,走下车子的异灵贺景同才说:“请给我一个有两张床的监狱,或者监控室。随意怎么称呼,但我要两张床。”
  没人质疑,异灵贺景同也如愿在灵师监狱中,选到了有两张床铺的房间。
  无论是他的行动还是接受事实的态度,让很多人都能感受到那种平和宁静。他的身上,丝毫不具备异灵天然存在的戾气和凶恶。
  至于监牢里多出来的那张床……
  异灵祁圆坐上去的时候还在说:“就算是被傅泽荀控制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是一直都待在虚空。”
  “但你能碰见我,于是我就假定你也能碰见那张床,而只要你相信,那你就也能碰见。”
  异灵贺景同看了一眼异灵祁圆。
  略有些局促的女孩,和此前遇到过的任何能平稳对话的成年人都不同,她更像是个孩子,真正意义上的孩子。
  少女外表,内心稚嫩如孩童。
  即便是在异灵贺景同的眼中,异灵祁圆的身躯也是呈半透明的状态,随时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向后方。
  不同于这边的一派平和,另一边被带走的何昱辰,则是面对了堪称熬鹰一般的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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