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间病房里,另一张病床上的简紫芮,在大家情绪全都变得沉重之时,声线低哑,目光暗沉道:“我只想知道,贺景同现在在哪。”
“你们封锁了交通点了吗?有动手在查吗?新的S级异灵出现了以后,报告有往上提交吗?贺景同的爷爷贺榆年,对这件事情又有什么看法……”
简紫芮说的话,看起来条理是那么的清晰,但随后她呢喃出声的话,才让人明白,此时的她,恐怕早已思绪混乱如麻。
“贺景同……还能回来吗?”
看过命运之书的所有人,恐怕都会这么想。
不管是命运之书里,贺景同躺在实验台上,还是那本书,从最开始就被他们看见的,贺景同半人半异灵的模样……
简紫芮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怎么办?老师。我们要怎么办,才能救回贺景同?”
傅泽荀在哪里?他所处的位置在何处,他们又有什么情报渠道,可以去寻找……
“没事,别慌。”谈冬咬着牙的把简紫芮抱在了怀里。
“贺景同肯定不会有什么的,他那么聪明。”
“再说了,命运之书上还说我会死呢,可我却一直活到了现在。所以一早就知道的贺景同,也肯定有应对傅泽荀的手段。”
谈冬不知是在安慰简紫芮,还是在安慰自己。
“但我们肯定又不可能,全部都依赖贺景同自己自救,所以,之后可能还得麻烦你回一趟你家道观,问问你师父,看能不能算出贺景同的大致位置……”
这话倒不是指,学院没有任何能调查傅泽荀所在位置的渠道,安来都出来的情况下,找到人是迟早的事。
但这个迟早,具体需要多长时间,没人能知道。
谈冬就只能找个借口,转移简紫芮的注意力。
谈冬不断地摸着简紫芮后脑勺的黑发:“好姑娘,放心吧,我们肯定能把他救出来的。”
简紫芮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浸湿了谈冬的衣领。
可是真的能救回来吗?
那个,已经存在了,连祁学一都治不好伤的人。
贺景同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画面,在他回来之前,注定会成为简紫芮的梦魇。
祁学一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记忆深处,贺景同半跪着说“我跟你走”的画面,就像是被按了无限循环播放的按钮,一而再再而三地轮转播放。
假如命运迟早会演变成那样,那当下,是不是贺景同已经穷尽一切,才做出来的改变结果?
那么多人活着,他祁学一也不必和那么多人一起,被选择。
那么多人好好的,她简紫芮也不必痛苦于,为什么被选择的不是自己。
遭受一切的就只是贺景同。
就只是他,一再直面了傅泽荀的恶意。
痛苦终究没有在他们身上持续太久,只要最糟糕的结果没有摆放在所有人的眼前,那他们就相信,还有把一切拉扯回来的可能。
没有道理,让贺景同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命运,而他们却享受着命运被改变以后的好结果。
现在不过就只是换了一个位置而已,由他们那么多人一起,去尝试改变贺景同的命运。
S级异灵再出现,和S级灵师长孙被绑架走的消息,同时在官方灵师组织,和民间灵师组织中传递。
前者第一时间联合了安来,着手排查,傅泽荀所处的位置究竟在哪。
后者也同样将,S级异灵再出现的消息,传递给了众多也想要收获声望和名誉的人。
仅仅是和一个学生挂钩之事,却在眨眼间牵动了八方之人。
而直到此时,黑市里不知怎地,流传起了一个消息。
说是:“那个被傅泽荀弄走的学生,之所以能那么快地调动八方之人,主要还是在于,那个学生自己的能力偏向特征太过特殊。”
“啥能力偏向特征这么重要?”
酒吧里,八卦者已经询问出声。
主动提起话题的人咳嗽了一下,他指了指不远处吧台那摆放的各种酒瓶。
“行行行,懂了懂了。”八卦者主动招来酒保,点了不少好酒,摆在那人跟前。
那人才接着说:“我听说,那个学生的能力,是看见未来。”
“怎么说?”
“比如看见你什么时候死啦,以及什么时候发大财,这种东西。”
“感觉也没那么重要,像我们这样到处混地,指不定哪天就真死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早就习惯,也早就做好突然死掉的准备。”
“呵呵。”
谁信。
正经人谁愿意刀口舔血,活成这种熊样,不就是为了享受金钱利益,和别人的崇拜吗?
死了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避开死劫,那不就能长长久久地享受了?
谁还没几个仇人,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死在哪里,提前把仇人解决,日子不就爽快了。
预言者的消息,明面上发酵的结果,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可实际上,暗地里,却有无数人开始调查起来了傅泽荀。
这群消息灵通的玩意儿,丝毫没有想到,消息是官方放出。
安来将这个消息放出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从祁学一和简紫芮口中得知,贺景同的能力再次变化。
已经变成了,通过是与否,来确定答案的奇妙之力。
看见命运之事,在命运被贺景同改变以后,无法被再度窥探,这点在其他老师看来,是理所当然之事。
但能力演变成,通过是与否来验证结果……
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了。
.
说回贺景同那边。
傅泽荀也终于来到了贺景同的跟前。
男人重复着他不久之前的话:“力量的提升,战斗的技巧,实战的应用,这些东西,就能够让你心甘情愿地成为我的实验体吗?”
“那你又知不知道,由我制造的人造异灵,掌控权从始至终都归属于我。”
“这意味着,你所有的变强,最终会成就的都是我。”
贺景同却迷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我只是想知道,你知不知道,你想要变强的想法,最后成就的都是我。”傅泽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实验台上的贺景同。
贺景同喉咙里流出一道笑声,隐约可见嘲讽之意。
他指着自己胸口的那个洞,漠然地说道:“那你觉得,在这个伤口好之前,你针对我的实验,会像你想象的那样正常进行吗?”
“我不清楚你做了多少异灵实验,但我想,你肯定希望在我被转化成异灵以后,仍然能保持我的能力偏向特征,也就是所谓预言。”
“但是,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坑从最开始就已经挖好。
“想要对我做实验,你至少得保证,我这个实验体,不是一次性使用的可消耗工具。”
“治好我,让我变强,让我的身体强度,足够让你做各种实验而不崩解……”
贺景同本来应该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但此时他坐在实验台上的样子,却像是坐在只属于他的王座。
“认真来说,这些,是你本来就应该做到的事。”“我所说的,‘力量的提升,战斗的技巧,实战的应用’,本质指的不过就只是,你要将你的毕生所学都交给我,你要利用你所拥有的一切势力和能力,全力助我变强。”
“而不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纯粹的实验体,进行所谓的肉/体强度提升锻炼,和精神抗压锻炼。”
贺景同就差把那无形的面饼,掰碎揉烂喂到傅泽荀嘴里。
可就算是这样,贺景同依然能看见傅泽荀说:“可是你觉得,我凭什么去那样做?”
“你才是那个受制于我的实验体,你才是那个砧板上的鱼。”
贺景同是真的有点烦了。
傅泽荀明明知道,却还是要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
“因为你从异灵苏青那里知道,我会自杀。因为你也清楚,如果我不配合,你就绝不可能将我制造成传说中的存在。”
“因为你,自负到就算将我变得强大,我也不可能逃离你的手掌心。”
“这些话,够了吗?”
如果废话再进行下去,贺景同自己甚至都会担心,他会第一时间弄死傅泽荀。
傅泽荀却又一次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最懂我的那一个。”
截止现在,他们真正面对面接触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而且每一次的接触,不是在战斗,就是在互相对抗的路上。
详细的交流没有,认真的沟通不存在。可就算是这样,贺景同也知道他,想要制造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
而不是所谓的S级异灵。
由此反推,贺景同或许也知道,S级灵师出现并扬名天下的事件中,也有傅泽荀在推手。
一个快要把双校联赛事件,变成套环游戏的男人,他真的不知道贺榆年的力量强度吗?
何况就算不知道,傅泽荀也会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认真来说,最坏的结果,傅泽荀很早以前就已经考虑到了。
否则为什么双校联赛的另一所学校,那儿根本没有传出,四十二只A级异灵事件的重要性呢?
傅泽荀从始至终都知道贺榆年的危险。
同理,从当下的事实反推。
双校联赛事件过后,傅泽荀被贺榆年追杀这件事,本就在计划之中。
S级异灵苏青的存在,在绝对傲慢的特征之下,却仍然需要遵守,不得杀死贺景同的规则,被迫屈服于傅泽荀制定的命令……
这意味着,傅泽荀本身就能控制异灵苏青。
同样的,战斗力和战斗态度都不强的懒惰异灵,死在贺榆年手里的时候,压根就没有所谓自我。
否则一个懒惰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在面对贺榆年的时候,说那么多的话。
且就时间线逆推回去,苏青,苏旭的父亲,可是死在了三年前。
假设苏青自杀后形成的异灵事件,由傅泽荀处理,那意味着,S级异灵苏青,当下的存在,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傅泽荀着手铺垫。
双校联赛的S级异灵进化实验,只是其中一个。
异灵苏青所在的地方,便是另一个S级异灵进化的实验场。
换句话来说就是,在三年前,傅泽荀就已经在有意制造S级异灵,并且已经能做到简略控制,并压抑懒惰异灵的意识。
故而才能从懒惰异灵那里,取得那么多和S级异灵相关的信息——
上述想法,在傅泽荀心中犹如奔流赴海的黄河。
快速闪过以后,留下的就只是,当下仍然没有详细和他沟通过的贺景同,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事情。
也知道他做这一切时,需要多大的魄力,和狠意。
尽管事情需要逆推得知,但相比于那些,身处于世界中,却一无所知的人,和旁观着一切,却不明真相的人而言,贺景同就是和他傅泽荀距离最近的存在。
“我会倾尽我所拥有的一切,去教导你。实战场地,也会为你筛选那些逃亡在外的死刑通缉犯。你会变得很强很强,最后在我所有的期待里,成为……”
“传说。”
Z级异灵,相传是S级之上的存在。
但那一存在,只在概念之中。
人造灵师,是早已经被攻克的难题。
S级异灵,更是从三百年前活到了现在。
什么都有了,那傅泽荀还能做什么?
他还能为什么而活?
他的追求,和信仰,又该变成什么,才能继续在这个人世存续下去……
就只有传说。
所以他一定会让贺景同变成想象中的存在,为此,就算倾尽自己的所有,也在所不惜。
之后,傅泽荀给贺景同制定了详细的训练计划。
除此之外,他甚至还专门绑来了一个,有营养师证书的通缉犯。
傅泽荀要求对方,每天都要准备营养充分的食物给贺景同。
针对这一点,贺景同很无语。于是在这个占地面积甚广的地下研究室里 贺景同主动提出 要和傅泽荀近战。
傅泽荀摆手拒绝:“你的身体并不足以和我战斗 这不只是能力上的差别 同时也是时间带来的距离。”
“可如果不比 我又怎么知道 我需要到什么程度才能战胜你?”贺景同冷眼看着傅泽荀。
后者却并不在意贺景同话语里蕴含的挑衅。
傅泽荀站在训练场上 看向站在场地中央的贺景同 声音平静:“我不介意你存在想要逃跑的想法 也不在乎 你只是单纯地把我当成可以利用之物。”
“但有一点 你要记得。”
“那就是 我从来不把我自己的身体 当成我仅拥有的战力。”
傅泽荀对外的危险性 从始至终都是他能制造并控制人造异灵。
“力量是一种势能
归属于己方的势能 就全都是我的力量。”
“比如异灵苏青?”贺景同反问。
“没错。”傅泽荀点了点头。
“但我依然想要和你打一场。”贺景同其实就没误会过这点。
他想和傅泽荀打架 除了确定当下与傅泽荀的差距之外 就是想看看 还需要多久 才能凭借武力 单方面把傅泽荀吊起来打一顿。
“我拒绝。”傅泽荀勾了勾唇 “你以为我的时间都是什么?”
“陪小孩子玩吗?”
被当成小孩子的贺景同 面无表情地看着傅泽荀。
傅泽荀理了理袖口 一本正经道:“让苏青陪你就行。”
异灵苏青本来还在训练场旁边看热闹 听到这话连忙说道:“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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