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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渭静静地等他平复下来，良久之后吴念终于重新抬起头，眼睛一片通红。
见他还不开口，蓝楚就知道吴念心里的防线还没放下：“还不想说是吗？过了这个机会，你的好朋友周羽可能就真的枉死了。”
一听周羽的名字，吴念的表情再次起了变化。
梁渭惊讶地看了蓝楚一眼。蓝楚没有看过那本日记，怎么会知道吴念和周羽是朋友？还有在学校门口，他对吴念说的那些话。梁渭突然很好奇，蓝楚究竟从什么地方推测出了这些东西。
但当下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梁渭从包里拿出那本日记：“周羽在日记中写道，你们见面之后他一直心存愧疚，当时，你跟他说了什么？”
这本日记梁渭没有第一时间交给警方，因为从日记中梁渭已经感觉到，梁氏生产的千紫壶可能真的存在问题。
梁渭翻开一页放到吴念面前，凭借记忆缓缓复述出了日记的内容：“我见着小念了，他说我们做出的千紫壶有问题，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事居然会害别人。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大师兄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找大师兄问清楚。”
梁渭的声音很慢，却直击人心。听到最后一句，吴念的眼睛一点一点模糊，豆大的泪珠从眼角刹那间滚落。
吴念终于确认，真的是因为自己周羽才会被杀。仿佛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人戳破，吴念当场溃不成声：“他杀了爷爷！杀了小羽！可是我不能举报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吴念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真相缓缓而出。
原来，生产千紫的原料早已匮乏，这也是近百年来千紫壶逐渐没落的一个重要原因。跟梁氏的合作大师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知道千紫壶大批量生产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但考虑到村子里的状况，大师深思熟路之后还是决定跟梁氏合作，并将这些事情全权交给大弟子秦冲负责。可是千紫壶价格太高，销量一直达不到预期，所以村子里的状况并没有得到多大改善。而秦冲也一直在寻求解决方法，终于，经过几年夜以继日的试验之后，他找到了替代品。
秦冲满怀兴奋地去找大师，但却不想这种替代品竟然遭到大师的强烈反对。
其实这种替代品的使用一早就有记录。乍一看用这种替代品做出来的千紫壶跟原来的没多大区别，可一旦时间长了，这种伪千紫壶的使用一旦超过三年，就会慢慢跟茶叶发生反应产生少量毒素，对人的身体造成伤害。这种事就算是检测，不知底细的人根本检查不出问题。
大师和秦冲吵得很厉害，大师坚持反对，秦冲却认为那些记录真假还有待考证。后来秦冲的母亲生病住院，没有人能帮他拿出更多的钱……可能就是那件事让秦冲最终决定秘密更换原料。
秦冲瞒着大师做了这些事情，但千紫壶产量突然增加还是让大师产生了怀疑。大师把秦冲召回家，那个晚上，两人再次发生激烈的争吵，秦冲冲动之下失手杀了师父，而后慌忙中一把火烧光了所有东西。在窗户外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吴念拼命逃了出来。
几年以后，被现在这户人家收养的吴念碰巧也搬到这座城市，他想办法联系上好朋友周羽，但周羽从小被秦冲带大，对吴念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可是周羽还是找人做了检测。信任崩塌的周羽想要阻止秦冲，却不想暴露了他跟吴念见过的事情，最终导致了自己的死，和吴念而今的情况。
“我恨他！恨他做的那些事！但是村子里的那些老人，还需要师兄们养活，如果这条路断了，我真的，真的不会知道以后他们该怎么办？”吴念痛苦说道。
说完所有的事情，吴念明显累了，却不想在这里多待，梁渭按照约定让他带走那件千紫壶。梁昱这次没再阻止，看吴念毫无生机的样子，不放心，犹豫了一下，决定亲自开车送他回去。
出门前，吴念停住脚步：“周羽不可能主动辞职，那里有他最牵挂的人。如果你们还是决定要查这件事，我希望能还他一个公道。”
吴念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周羽的辞职信是伪造的，但是仅一个秦冲还做不到让整个企业帮他说谎，所以，梁氏的高层肯定有人帮忙掩盖。
周羽辞职被伪造的事情不难断定，那本日记显然对周羽具有特殊的意义，若他真主动辞职的话怎么可能不带走？
客厅里，只剩下梁渭和蓝楚，梁渭终于有机会问问他：“你怎么知道吴念和周羽是好朋友？”
“他们年龄相仿，又是同一个村子，肯定认识呗。我之前查了吴念的直播记录，周羽出事那段时间吴念一直没有直播。”说这些话的时候，蓝楚好像只是在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其实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实证，也就诈一诈他，不过万一有用呢？”蓝楚一笑。
梁渭笑了。可怕的推测，可怕的观察能力，还有可怕的应变能力。梁渭突然知道他为什么能在蓝家安然地长到现在了。
“怎么这么看着我？”蓝楚好奇问道。
“我发现，你挺机灵的。”梁渭由衷夸赞。
第17章
秦冲被抓，秦冲的直系领导梁萧鸣——也就是梁渭的三叔，涉嫌帮助秦冲犯案被捕，至此，这件案子全部了结。但是秦冲始终没有提千紫壶的事，只说跟周羽和吴念是私人恩怨。归根到底可能还是想给师弟们留条活路。
令梁渭稍觉遗憾的是，大哥的事依然没有线索。
周羽的日记梁渭没有交出去，但是千紫壶的事情必须解决。梁氏集团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将所有流入市场的千紫壶收回。好在秦冲更换原料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造成严重后果。梁渭给父亲建议，这件事可以交给梁昱试试手。
最近一段时间，被委以重任的梁昱忙得焦头烂额，看着一笔一笔的账目从手底下经过，梁昱总有种家里随时都会破产的感觉，因此做起事来格外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松懈。不过同样痛苦的是蓝楚，初次身兼重任的梁昱只要稍微遇到点问题，就会立马打电话向蓝楚寻求帮助。
经过一个月的折磨，千紫壶的回收事宜圆满结束。
“学长，你得好好补偿我，你们家的事折磨得我快神经衰弱了。”上课前，蓝楚拿着手机给梁渭发信息抱怨。昨天又是十二点以后睡，蓝楚现在困得不行，要不是这节是大魔王的专业课，蓝楚绝对不会从床上爬起来。
“想要什么补偿？”梁渭回复得很快。
“请我吃饭？”蓝楚试探着问道。
“行。”
蓝楚笑得灿烂，旁边的女生们见到这直击人心的笑容，立马不淡定了。关键蓝楚的颜不仅女生觉得好看，男生竟然也觉得好看，就很离谱。
大魔王上课前提问是常态，训人也是常态，那张脸只要一板起来，班里铁定会有人哭。尤其最近学到了书本里比较难的部分，就算是成绩拔尖的学生现在大多也是一脸紧张。
但在这紧张得氛围中，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梁昱，这位已经放弃治疗，脸皮也够厚，对大魔王的冲击处于免疫状态。还有一个就是蓝楚，蓝楚是唯一一个敢在大魔王课上跟他辩论的人。
铃声响起，门外有人进来，大家看到来人却全都一愣，不是大魔王？
来人身材高大，样貌出众，气场两米八，这人计算机系所有人都不陌生。
“应老师的要求，这节我来跟你们讲讲实操。”梁渭站在讲台上，把课本随意地扔到桌上说道。
“啊啊啊啊啊！！！！！”整个班级突然发出震天的叫声，大家兴奋地拍着桌子，那可是真的大神！全国冠军梁渭！
谷杰见到偶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嗓子都要叫哑了！
倒数第二排，趴在蓝楚身边的梁昱被震醒了，看到讲台上的人，揉揉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
蓝楚的眼里也全是懵的，梁渭朝他一笑，蓝楚终于反应过来，真的是梁渭，活的梁渭！这节居然是梁渭来给他们上课！
“按照老刘的惯例，我们先说说上节课留的作业。”
一说到“老刘”两个字，全班都低声笑了起来。老刘不老，刚三十五，就是头有点秃。大家背地里吐槽的时候习惯这样叫，但碍于大魔王的淫威，没谁真的敢明面说出来。
大神不愧是大神，姿态就是不一样。
“昨天的作业谁有问题吗？”梁渭看着台下问道。
“有！”一个女生高高地举起了手。都说计算机系的女生长得爱国，但这位却很有姿色，画了淡妆，身材也不错。这女生叫柯研，大概在男生堆里扎根久了，这朵娇嫩小鲜花养成了十分外向的性格。
梁渭点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学长你有女朋友吗？”柯研娇羞问道。
“哎哟~~~~”大家全都起哄，将一个“哟”字说得九曲十八弯，但眼睛里全都闪着八卦的光芒。
“看来你们昨天的作业做得不错，那我们就不讲了。这位学妹的问题值得深思，这样吧，我准备了一道题，要是你能做出来，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怎么样？”梁渭笑着说道。
柯研无所畏惧，直接上了讲台。她在班里的成绩也就仅次于蓝楚，平常大魔王准备的题基本都能答上来。
梁渭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打开PPT，然后贴心地把一只粉笔递到她手上：“去年全国大赛第一题，看着很难，但是分拆以后很简单，开始吧。”
柯研一看，愣了愣，雄赳赳的气势当即没有了，拿着粉笔半天没下去手。
底下的人收起玩笑心态，全都开始拿笔演练。
五分钟后，柯研一个符号都没写出来。
梁渭“嗤”笑一声：“就这智商，还有时间追男人？”
全班：“……”
柯研的眼睛当即红了。
“我靠！我终于知道大学四年他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梁昱真相了，这梁渭，说话够狠！
蓝楚默默跟梁昱点了点头，简直无比赞同这话，但是蓝楚又莫名想笑。
柯研低着头回了座位，趴桌上肩膀一抖一抖，半天没起来。
“有谁能解出来？”梁渭看着台下。
教室里静得可怕，大家放轻了呼吸，就怕大神的眼睛下一秒盯过来。
“倒数第二排边上那个，对，就是你，听老刘说你水平不错，上来试试？”梁渭用手指了指蓝楚。
蓝楚也不慌，站起来淡定地走上讲台拿了粉笔，转身看向底下的同学：“这道题确实不难，关键点在这个条件。”蓝楚在PPT上指了指，“我们可以把它拆分成三步……”
蓝楚一边讲一边写，等写完的时候，大家基本也都明白过来，全都恍然大悟。有人不自觉给了掌声，其他人全都跟着鼓掌。
“学长我说得对吗？”蓝楚没有下去，而是看向梁渭问道。
“解得不错。”梁渭赞了一声。
“那你是不是可以回答刚才的问题了，学长你有女朋友吗？”蓝楚认真问道。
“哈哈哈哈！！！”班里再次一阵哄笑，刚刚的紧张气氛没有了。
谁能想到，在梁渭两米八的气场下蓝楚一点也不怂，甚至杀了个回马枪。柯研也不哭了，顶着个红鼻子跟大家一起笑。
梁渭没想到蓝楚居然这么皮，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认命地回答道：“没有。”
蓝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听得十分满意，抬手，把粉笔准确地扔回盒中，回了自己座位。
“刚刚这位同学的思路很不错，不过还可以更简单。”梁渭换了块黑板，用一种全新的思路分析了这道题，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三分钟。而后他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转过身，“比赛场上时间有限，要是真的一步一步做下来，后面会有至少一半的题没时间看。”
这节课上得十分成功，平常大家觉得特别难懂的知识点，这次仿佛醍醐灌顶，思路一下子打开了。
课下，有人在论坛上放了梁渭和蓝楚同在讲台上的一系列照片。
【明明都那么熟了，装什么不认识，真当我们不知道？狗头jpg.】
【大神思路太可怕了，稍微一点就透，但是他气场好强，我都不敢跟他对视。】
【我去第三章那个角度简直配一脸！两人的侧脸都好帅！舔屏舔屏。】
【蓝楚yyds，就算面对大神也不怂，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大神课上亲口说了，没有女朋友，不过，为什么我觉得大神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忧伤jpg.】
【哈哈哈哈，大神说话太狠了，注孤生哈哈哈哈！】
【什么情况？求扒求扒。】
论坛里再次火热起来，梁渭上课时说的那些话顿时成为大家谈论的焦点。
午休时间，蓝楚躺在床上浏览贴吧，默默将那些照片保存到了相册里。谷杰有事去了校外，梁昱把午餐带了过来，看到蓝楚这一系列动作，彻底不淡定了。
梁昱转身拖了椅子坐到蓝楚身边，神情郑重：“我很严肃地问你件事，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梁渭？”
蓝楚头都没抬：“你才看出来啊？”蓝楚说得那么自然，一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卧槽什么叫我才看出来！”梁昱叫道，觉得整个世界一声爆炸，震得脑袋有点晕，随后又觉得蓝楚可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我说的是那种喜欢，不是对一般朋友的那种喜欢。就是，就是……就是男女朋友那种，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蓝楚放下手机抬起头，同样郑重地看向梁昱：“我是喜欢他，跟普通朋友不一样的那种喜欢。如你所说，我的确看上他了。”
那天在吴念学校门口，蓝楚就知道自己喜欢梁渭，不是对普通朋友的喜欢，也不是把他当哥哥的那种喜欢，是想随时能拥抱他，感受他的气息，跟他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梁昱被这个回答吓到了，半天没缓过来。
那天去警察局在车上，看到蓝楚握着梁渭的手梁昱就有了这种猜测，但是没敢深想，后来这种念头又无数次地闪现，而今终于得到了本人的认证。
关键是梁渭那种人，怎么看都不像会喜欢一个男生！一想到蓝楚可能要追梁渭，梁昱就觉得十分恐怖。
“我帮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蓝楚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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