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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周昀,他惊恐地望着我,“怎么是你?”
我比他更加疑惑,问他:“周副将?你怎么在这里?”
接着,一群人把周昀和他那些士兵围了起来,而人群后面,是段劭临披着斗篷缓缓走了过来.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周昀面前,说道:“周副将,你很着急啊?”
他神情慌张,此时被刀架在脖子上,再也没了气势,回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常将军一死,最急着赶去的人是你,七皇子得势,拉拢三皇子的还是你.段劭临,你的野心可真大啊.”
“你呢?背弃旧主,又想取而代之我?你也得衡量衡量自己配不配吧.”他挥了挥手,对手下的人说道:“周副将结党营私,刺杀将军,拉下去,一律死刑.”
周韵咬着牙关,露出凶狠的神色,骂道:“段劭临,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泛泛之辈,你以为把他搞到手就可以了吗?我告诉你,他就是个灾星,谁碰谁死!”这句话他是对着我说的,字字诛心.
“啊……”只听到一声惨叫声,段劭临已经把剑刺穿了他的胸口.冷漠地说道:“原地解决吧.”之后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所有叛党都被击杀.
血腥的场地很快被清理干净,似乎刚才一切的都是假象,我惊恐地看着他,他朝我走来,我便退后一步.
“你不在乎我的生死,对吗?”我问他.
他没有回我,就这么看着我.
我又问他:“把驰羽支给我,把衣服送给我,把马车让给我,说一些虚情假意的话关心我，都是想让我把命给你.”我感觉全身无力,自己就像个笑话一样还担心他会死,“只要你说一下,我都会愿意的,毕竟你救过我,我还你便是了.无需这样处心积虑.”
“你要这样理解也行.”他又走近我一些,贴着我的耳朵说道:“若是想回去了,随时可以走,宋吟.”
第27章 关外营帐
我浑身颤栗,每次他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都感觉他特别的陌生.
他走了,我还一个人伫立在原地,看着地面上残留的些许血迹.如果我对他没有任何用了,他也会一剑刺穿我的心脏吗?
段劭临的心里只装着颜浔一个人,不是颜浔的宋吟就算有着颜浔一模一样的脸和身体都不行.
可是我还是没有离开,就当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吧.我说不清楚对段劭临有什么感觉,总觉得他很可怜,付出的情感没有回报,总是孑然一身,没有很信任的人,也没有人常伴他左右.很像生前的我自己,总想着找寻点温暖,可是一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没有得到.
我们依然按照原计划赶路,自从杀鸡儆猴之后,便没有人再敢起异心,段劭临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了副将,更不论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兵了.
我还是会去给他换药,伤口好得很快,愈合后又结了痂,已经不用再缠纱布包扎了.他很少再和我闲聊,大多时候都是闭目养神,有时看一些书籍,偶尔的目光接触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沉默.
等他好了,我就走吧.我这么告诉我自己.
可是又贪心地想着能不能慢一些痊愈.
第六日,我们走到了关外驻扎的军营,驰羽激动地拉着我去看,他指着远方的军旗大声说道:“公子,我们到了!保卫边疆的战士都在那里!”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到了,问他:“为何想尽办法都要来军营呢?”
他很得意地说道:“因为想守护国土,想保护百姓不受欺辱.”
很少见到胸怀大志的少年了,大多数的人不过是为了金钱和不得已,只有他,满腔的热血.
我又问他:“那么多的将军,为何你要跟着段劭临呢?”
他从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是骨灰,是他哥哥的骨灰.
我愣了片刻,不知他给我看这个是何意.
他看着段劭临的背影,眼里满是仰慕,他说:“我哥哥已经战死沙场,是段将军把他的全尸带回来的.很多人追名逐利,只求成败,可是段将军不是,他尊敬每一个浴血奋战的战士,他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为国捐躯的士兵.他都会把他们带回家,魂归故里才能安心.”
我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段劭临,只觉得他狂妄自大又脾气差,阴晴不定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作为,他人都说他年轻气盛又不可一世,可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人们很容易在了解了一些表面后就轻易去判定一个人是怎样的.
有人出来迎接，是一个穿着长袍的年事已高的男子，很是清瘦，没有佩戴武器，手执一把扇子，只是站在那里，就让周围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
“邵临，一路奔波累了吧，快些进来。”
段邵临指挥士兵进入营地休息，自己跟着男子去了主帐。
“那个是裴知予，他以前是三皇子和段将军的老师，如今是常将军的军师。”驰羽说道。
原来驰羽根本不知道我就是传闻中的三皇子啊，我无语地看了看他，确实是一个很迟钝的娃。
裴知予没有见到我，我也不想和他聊，我生来最怕老师，那些诗书礼仪听来就头疼，要是再被当作颜浔抓过去考学问，那我真是生不如死。
“小驰……”
“公子，我姓赵，你要实在记不住我的名字，就喊我小赵吧。”他无奈地说道。
“小赵多的是，小驰就你一个呀，还是叫这个顺口。你去帮我搞个面纱吧。”
“要面纱做什么？”驰羽挠着他那个摆设用的大脑袋。
“长太好看了，需要避避锋芒。”我编了个很离谱的理由。
他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回道：“我就说嘛，好些人都忍不住看公子，是影响军心。我这就去给公子找。”
我无言以对，只能假笑几声，催促他快点去。赵驰羽这个孩子还真挺有趣的，是我这次意外的收获，段邵临冷若冰霜的，没想到挑了一个和他反差那么大的男孩，年纪不大，头脑简单，还踏实，最重要的是很好骗。
我被安排住在离段邵临不太远的营帐，这营帐冬暖夏凉，里面虽小但是应有尽有，还有烤火的炉子。不一会儿，小驰就跑了回来，兴奋地喊道：“公子，面纱我没找到，这个你看行吗？”他挥了挥手里的布料，我定睛一看，那是个女人的肚兜，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异常难看，一把拽过他，关了门小声问他：“哪里搞的？”
他以为我是要夸他，满脸期待地说道：“去一个营帐里偷拿的，那里可香了。”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把那个肚兜拿开了一些，不想和它产生任何瓜葛。他摇了摇头，像是在思考，其实也没有用那个无用的脑子。
“这是女子贴身穿的，你把谁家姑娘的东西偷来了，赶紧还回去，不然要是被发现了，你可就是采花大盗了，段邵临要罚你我也拦不住的。”
他大惊失色，连忙把肚兜藏进了衣服里，现在倒真的像采花大盗了，这一招欲盖弥彰做得不错。我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出了门。
结果一个没注意，撞上了正好推门而入的段邵临。小驰没站稳摔倒在地，那个肚兜就这么掉了出来。
我想过很多装清冷的方式，想让自己更贴近颜浔一点，但是我发现这太难了，沈旷当初就应该先告诉我这些情况，那我就算魂飞魄散也不会接这交易了。我简直选了一个万里挑一的人，而自己与他没有丝毫相像。就像现在，我还没张嘴，林驰羽那个蠢货就先开口狡辩：“将军，我，我不是故意的，这是给公子找的面纱，哦，不对，是捡来的肚兜，也不对，是公子想要个肚兜…….”
“林驰羽，你闭嘴！”我见识了什么叫越描越黑，现在我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段邵临看着我们俩个，随后对林驰羽说道：“自己去领五十大板。”
林驰羽低着头认罪，“是。”然后他小跑着出去了，
那个肚兜还在地上，段邵临看了一眼又盯着我。我想解释，但是觉得又没什么好解释的，只能如实说道：“如果我说我只是想找个面纱，你信吗？”
第28章 一纸婚约
“军营里,只有一个女人,你是自己去还,还是?”段绍临在我的营帐里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我窘迫的样子.我思来想去,军营里确实不能出现女子,如果有,那么只能是……只能是常茹?
“既然这样,你也去看看她吧,她毕竟也是因你受过伤.”他也看出我已经猜到了.
“好.我可以去看她,但是这个我不去还.”这种丢人的事情我不想做,段劭临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问我:“为何要面纱?”
我说:“因为怕老师.”
他很意外我这个回答,问道:“裴知予吗?”
我点了点头,“驰羽说他也教过颜浔,我不想继续面对陌生的人再回答一些我不会的问题了.他要是说什么既然你失忆了那不如我们重新开始学吧,那我可该如何是好.”
我光是想想就头疼,但是段劭临却像在看戏一样看着我,淡淡地说道:“晚了,我就是来告知你这件事的.”
“什么?”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不过要教你,根本不需要出动裴知予,大材小用.”他鄙视地说道.
我自知没有学习的天赋,自幼也没学过什么,都是偷偷跑到私塾的院墙上听一些有的没的,被发现了还会被追着打.以前也羡慕过坐在学堂里学习的孩童,后来那些学问绕来绕去的,我还真觉得不适应,就早早谋生去了.
“段将军,我自知是你路上的绊脚石,但是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别把我带入火坑.”我希望他良心发现,让我安生过好最后的日子,却没想到他下一句就是:“我亲自教你.”
“我天资愚钝,不劳你费心.”我狡辩道.
“你若还想留在丞相府,就必须要听我的.当然,你要走,随时可以,但是你不能再继续用他的身体和脸.”
“段劭临!我没有非得强占这具身体,我只是,只是……”
我只是想有一个好的转世,不想独自飘荡了,如此小的愿望也不行吗?
他的周身笼罩着寒意,刺痛着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我不敢走近,他这么看我,让我觉得自己确实像个小偷.
“只是带着私心吗?宋吟,你想要什么?权利?金钱?还是美人?”
“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每一个人都有欲望,欲壑难平,人心难测,无需夸大自己.你要什么呢?”
他说得没错,活着的时候我想要食物和温饱,死后我想要投胎的机会,而重生后,我想要爱,很多的爱.
“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我不想再与他理论,“如果非要我学,我学便是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段将军你别跟我绕这些文字游戏,我不懂,我头脑简单,放不得太多的东西.”
我打开门送客,他也不想久留,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背对着我问道:“那日,你为何吻我?”
我刹时满脸通红,无措地拽着衣角,原来他都记得.我结结巴巴地回道:“那是意外,你就当成是颜浔吧.”
“是吗……”他轻声说道,然后拉开帘子离开了.
我以为他高烧迷糊早就忘记了有这回事,结果他一直记着.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脑袋一昏就干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只觉得自从来到这里后变得很不正常,我去过青楼,也有过爱慕的女孩子,当然那时年少,什么都不懂.我自知自己也算正常,可是为何频频被男子表白.
我想,我应该找个女子来谈情说爱.
当然,这个女子一定不会是常茹,因为此刻我站在常茹的面前,她拔剑对着我,每一次我们见面都是如此,可是今日我并不想继续争执.
“常小姐,节哀.”我说,她的眼眶红红的,身上穿着孝衣,多日未见,似乎失了从前的骄横跋扈.
“少假惺惺.”
“随你怎么说吧,但是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常茹,我与你其实并没有什么怨仇,你无需每次都如此对我.”
我迎着她的剑往前走了几步,她吓得往后退,问我:“你不要命了吗?”
“是啊,要不你刺死我吧.”我又走了几步.
她愤恨地看着我,随后放下了剑.
有侍卫在门口通报,“小姐,刘副将和常副将求见.”
常茹看了我一眼,我很自觉地躲在帘子后面,她回道:“让他们进来吧.”
那两个副将人高马大的,一看就是久经沙场,我现在看到这些副将就想起周昀被段劭临一剑刺穿心脏的场面,至今还有些心悸.
“小姐,如今营中无主帅,人心动荡,就怕外敌现在一举攻入,那么我们如何应对呢?”说话的男子长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我猜那是刘副将.
另外一个男子附和道:“是啊,我和刘副将刚才商议过,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稳定全军的士气.”我猜对了.
常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情绪低落,刚刚失去亲人,又让她处理这些棘手的问题,再说她一个女孩子难免处于弱势.我隔着帘子看着她,看到她抖动的肩膀,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难受.
“为何不找劭临……”
“常茹,段劭临毕竟只是个外人,我是你叔父,我和你才是一家人.你不能事事都相信他.”原来常副将是常将军的弟弟.
“是啊,现在虽是冬日,但是将军的尸身还是不能久存,如果直接火化,怕是传出去被敌军知晓,毕竟死讯没有公开,也不知道营内有没有细作.再是,小姐不能再披麻戴孝了,这样如何隐瞒呢.”
“我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不能给他披麻戴孝,那我还是人吗?”常茹含着泪质问他们.
“请小姐以大局为重,擦去眼泪,脱下孝衣.就地埋葬将军尸身.”他们两个人步步紧逼,常茹根本接不上话.
“两位将军真是难得啊,如此以大局为重.”我还是按耐不住了,他们这不是在建议,而是在逼迫,他们明明是不想段劭临插手军中事宜,而又欺负常茹一介女流,想要自荐上位.
“谁?”他们惊慌失措着环顾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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