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白宣咬了咬唇,装作听进去了的模样,“我会的。”
他怎么能甘心呢?在未遇到燕檀央之前,他一直想嫁入高门,碾压时容。可是看到燕檀央之后,他才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
可为什么时容还要将他难得喜欢的人也夺去?他明明已经一退再退了,为什么时容还是不放过他?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
“你以前再怎么懦弱,我不管你,但是你既然嫁……咳,既然与我要成亲了,便不能丢了我的颜面。”
时容强迫性地掰住燕檀央的脸,同他的一双漂亮剔透的琉璃眼紧紧相对。
时容的语气不容置疑,骄傲地命令:“给我抬起头,直视他人!无论如何你是个皇子,有什么好害怕的?”
“你越是唯唯诺诺,柔弱可欺,他人便是越想要欺负你。你若是强势一些,那些欺软怕硬之人反而不敢对你做什么。”
“哪怕你是一只绵羊,在外人面前,装也要装成一只猛虎!除了我之外,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因此你在外不要给我丢面子,知道吗?”
燕檀央这张面容的确是无可挑剔,他定定地看着自己,当真宛如清冷的仙人立于云端,俯瞰众生。
靠得近了些,时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冷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混合着幽幽梅香,只觉得令人心旷神怡。
在他说出这段话之后,时容似乎在燕檀央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但很快他便发现,那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燕檀央垂下眸,像是在躲避着时容的目光,声音浅淡的仿佛风一吹就散,“……知道了,时容公子。”
时容不满地命令:“大声点!”
燕檀央垂眸,提高了声音,“知道了,时容公子。”
“很好,就保持住现在的模样。”时容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现在燕檀央身长玉立,神色清冷的模样,倒还真有几分顺眼。
时容又指点了他几句,燕檀央皆乖巧地点头应和,极大的满足了他的成就感。眼见着该说的都说完了,他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等时容的身影逐渐消失,被留在了远处的玄凤快步走来,见燕檀央身上的如雪白衣沾上了泥土,他的脸色瞬时间冰冷下去。
“殿下,这时容实在是太过分了。”玄凤语气冰冷,“倒不如将他的手脚全部废掉。这样他即便嫁给您,也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大业……”
“不必。”燕檀央看了看自己染上脏污的衣摆,他向来是有洁癖的,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幕,心中却并无太多愤怒。
“暂且放下对于时容的一切计划。”
“殿下?”玄凤惊讶,他本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确保时容今日回府的途中会被疯马踩断了腿,却不料燕檀央竟然放弃了对时容的惩罚。
莫非他所猜想的……
“他若出了事,难保大长公主不会再塞人进来。”燕檀央拂去身上的落梅,神色冷淡,“相比起其他人来说,时容的确是个最好的选择。”
想起方才时容的所作所为,燕檀央手指微动,一枚荷包出现在手中。
他本以为自己将时容拉入局中,那暴脾气的哥儿会恨他入骨,必然会用尽手段来折磨他。
却不曾想,他给了自己一拳,却又教他不要如此行事畏缩……
真是个,奇怪的哥儿。
第473章 记仇小凤凰(23)
时容甫一到家,便被宋清芸叫了过去。时容知道宋清芸对于此次寒梅宴极为重视,怕是已经知道了他与燕檀央之事。
这该如何是好?
时容最初得知自己要与燕檀央成亲之际还有些愤怒,可是他向来想的开,觉得和燕檀央成了亲,与没成亲没什么两样,完全可以过得舒坦而自在,甚至以后还不用担心宋清芸的催婚……
倒还是一件好事。
但他知道,自己能想得开,宋清芸可不一定。她的婚事不顺,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一切顺遂,平安喜乐。
自己即将嫁给燕檀央这种身份低微、随时处于危险之中的他国质子,更何况这场寒梅宴,还是宋清芸逼着他参与的……
宋清芸得知此事,必然会陷入难以自拔的痛苦与自责之中。
时容叹了口气,想到这一系列的麻烦事,觉得自己对于燕檀央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些。他握了握拳头,还是跟着侍从进了屋。
宋清芸的脸色发青,嘴唇还起了干皮,她看到时容,只是愣愣地张了张唇,语气疲惫,“容容,是我对不住你……”
“娘亲,没事的。”
时容从来都没有怪过宋清芸,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他的心中极不是滋味,再次觉得自己对燕檀央真的是太过宽容了。
他幻想着美好的以后,“嫁给燕檀央也不是件坏事,起码燕檀央性格懦弱,可以任我拿捏。等他死了,我也可以做一个闲散的寡妇……”
宋清芸一噎,看到时容面上那眉飞色舞的表情,知道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没说假话来来安慰她。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做何反应。
怎么她这个孩子这么不一样呢?
寻常的哥儿女子都盼望着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时容这孩子,倒像是天生少个情窍一般,真不知是好是坏……
宋清芸虽然心里极为难受,可她清楚,这件事已成定局,再难改变。与其陷入痛苦中不可自拔,倒不如积极寻求解决措施。
她打起神跟时容分析道,“这么多年,皇室对于燕檀央不闻不问,如今突然给他安排亲事,必然是有重大目的。”
时容点了点头,神情不解,“我听同席的贵女说,燕檀央的手头上,似乎有一支他外公留给他的军队……但是如此重大的事情,怎会近期才传出来?”
宋清芸出身宣宁侯府,对于燕檀央的身世也有几分了解。
她冷笑道,“我听闻燕檀央的母后是将门虎女,身世显赫,当初燕国皇上却只是个身世不显的皇子……”
“可如今,燕檀央母族尽诛,再无血脉残留。而他也由高高在上的嫡皇子沦为弃子,在启国为质十年。”
“燕檀央的外公是燕国赫赫有名的常胜大将军,他手下有一支忠心耿耿、战无不败的虎威军,只不过随着林家覆灭后,那支虎威军便失去了踪迹。”
“启国皇室图谋的,怕便是这支虎威军了。”
时容好奇地问,“既然如此的话,他们强迫燕檀央交出来不就是了,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给他安排一门亲事?”
宋清芸没好气地白了时容一眼,“燕檀央被燕国当做弃子,母族尽诛,焉知他对燕国没有怀恨之心?”
“更何况曾经的将军府势力庞大,或许在燕国还有暗线。若是能拉拢燕檀央,便能得知不少的隐秘。先礼后兵,才是稳妥之策……”
时容撇了撇嘴。
对他而言,给燕檀央安排一门亲事是极为麻烦的,但是对皇室来说,只不过轻轻松松张张嘴罢了,再轻松不过了。
反正牺牲的又不是他们……
“燕檀央若真有一支军队,怎么会多年来饱受欺凌,养成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时容觉得皇室打这么多算盘,真是白费功夫了,他哼了一声,“我若是有一支军队,早就在京城横着走了。”
“无论燕檀央手上有没有军队,都与我们无关。即便你嫁给了燕檀央,也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
宋清芸摸了摸时容乌黑的头发,神色温柔,“我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时容微微颔首,神情依赖:“我知道了,娘亲。”
……
皇室怕是真的极为重视此事,寒梅宴后的第二日,便给时容与燕檀央赐了婚,婚事定的很急促,就在两个月后。
甚至,大长公主还特地找时容谈了谈心。
她极委婉地暗示时容,要想办法找到虎威军的虎符,或是从燕檀央的口中探听关于燕国的秘密,届时必然会给他好处。
时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顾着点头,就是不答应。好几次他都看到大长公主气红了脸,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婚事定了之后,宋清芸便将时容拘在了家里,不允许他随意外出。时容所预想再找燕檀央麻烦的事,就这样落了空。
哪怕这桩婚事并无人看好,宋清芸还是好好的准备了。毕竟这对任何一位女子或哥儿来说,都是一生中最大的喜事。
宋清芸精心的给时容准备了嫁妆,还请了京城中有名的绣娘为他绣了婚服。宣宁侯府作为时容的外家,也送来了不少的好东西给他压箱底……
府里忙得不可开交,时容即便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可随着成婚日子的逐渐临近,也不免心生紧张起来。
终于,成亲的那日到了。
将军府中挂满了喜气盈盈的红绸,府中的人皆是满脸带笑,外头锣鼓震天响,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屋里,喜娘为时容戴着玉冠,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口中不停地赞叹他的容貌,“公子真是长得一副仙姿玉貌的好容颜,是我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新娘了。”
时容大清早被挖起来,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他昏昏欲睡的,根本无暇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抱怨道,“怎么还不结束……”
宋清芸本来正因为时容要出嫁而伤心,却不料时容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顿时头痛无比,没好气地道,“还早着呢,你再忍一忍。”
时容倦怠地闭上了眼睛,心想着等成完亲后,他一定要好好睡一觉,醒来后非得再收拾燕檀央一顿!
第474章 记仇小凤凰(24)
破旧的质子府因为这一桩亲事而被重新装修了一番,此时,府中张灯结彩,院子里挤满了宾客,显得分外热闹。
时白宣挤在人群中,在满脸喜色和众多急着看热闹的宾客之中,满脸冰冷与阴沉的他显得分外的突兀。
他此刻心如刀绞。
这些天里,他总会时不时的做梦,他有时梦到,与燕檀央成亲的人是自己,有时又梦到,自己缩在角落,贪婪地窥探着燕檀央的身影……
宾客中突然躁动起来,“来了来了!”
有人吸了口冷气,“这质子穿上喜服,竟显得有几分气势。如玉如琢,倒像是仙人跌入凡间,染染上了俗世烟火……”
有人可惜道,“可惜那时容戴上了面帘,看不清他具体的容颜,但那一双眼睛,真是如波如雾,勾人心神啊。”
“倒是可惜这样的美人了……”
旁人的议论声再也入不了时白宣的耳中,他双目痴痴地盯着不远处的燕檀央,仿佛眼前只能容得下这一个人。
“一拜天地——”
两道鲜红的身影齐齐下拜。
一身红衣的燕檀央显得有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身形修长而挺拔,容颜如玉,看向身侧之人后,眼中便染上了温柔之色。
而那抹温柔之色,在时白宣的眼中却显得格外刺眼。他握紧了指尖,眼底一片猩红,甚至尝到了口中的血腥气味。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凭什么?凭什么时容那种恶毒跋扈之人,也能得到燕檀央的喜爱?时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与他争抢……
为什么!
正在时白宣陷入梦魇中不可自拔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道轻佻的声音,“很不甘心,对吧?”
时白宣一惊,对上了一张满是不怀好意的面容。他说,“不若你我二人做个交易,我帮你得到燕檀央,你帮我得到时容,如何?”
这的确是个极其令人心动的交易。
时白宣犹豫了,“我能帮您些什么呢?”
那人森冷一笑,“很简单……”
……
时容从未成过亲,不知道成亲会是一件如此累人的事情。哪怕他练过武,经过如此繁琐的一番流程,还是感觉腰酸腿疼,疲累不堪。
一回到喜房,时容便将面上的面帘给摘了下来。玉书显然也知道他的性子,配合着他脱下了喜服,摘下了头上的配饰。
时容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喜床上,柔软的脸颊蹭了蹭枕头,抱怨道:“我真的要累死了,以后我再也不要成亲了。”
“公子,您说的是什么话啊?”玉书笑了,他贴心地给时容盖好被子,将时容的首饰都归整齐了,“您还想成多少次亲啊?”
对啊。
他以后根本也不用再成亲了。
时容哼了几声,本还想和玉书再说说话,可今天实在疲惫不堪,困意袭来,他便没加抵抗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敲门声把时容给吵醒了。他困倦地睁开眼睛,喜房里已经空无一人,只余红烛滴泪的响声。
时容还没睡多久,头疼的要命,他窝在被子里,根本不想起身,声音沙哑而不耐,“是谁啊?”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听上去恭恭敬敬的,“夫人,檀央殿下怕您饿到,特地吩咐厨房给您做了一碗粥。”
时容眉毛竖了起来。
这人不说还好,一说起来他肚子倒还真有点饿了。只是燕檀央也太过抠搜了,他都饿了,竟然只是吩咐厨房给他送了一碗破粥?
“进来吧。”时容不悦地命令道,“吩咐厨房,我还要吃五味八宝鸭、桂花乌梅汤、茯苓糕……”
门被推开,一个低眉顺目的婢子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白粥走了进来,听到时容的吩咐后,他身形一震,随后又反应过来似的小声应是。
时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婢子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他坐起身,叫住了婢子,“你是燕檀央的婢子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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