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沆阻止不及,冷眸看着他。
黄知言装作没有看见,笑嘻嘻的勾起绳子看,看清绳子上挂着的东西时,笑容都猥琐了几分。
“哎呦,白玉戒圈,小东西开窍了,知道在特殊的日子送特殊的礼物?”
裴沆的目光也落在白玉戒圈上,那是他们准备回军区院时,徐星洛看到还有一家店开着,硬拽着他进店买的。
这只白玉戒圈当时是挂在装饰的树枝上,徐星洛一眼就看中了。
黄知言观摩着裴沆的表情,试探问道:“小东西不会不知道送戒圈的意思和送戒指没两样吧?”
裴沆沉默,目光落在拿着塑料刀叉的人身上,神采翼翼,和看到这只戒圈时一模一样。
对他而言,这只是份漂亮的礼物罢了。
黄知言放下戒圈,安慰的拍了拍裴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扎心了裴二。兄弟我尽力帮你了,奈何这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看两人还在门口,噔噔噔的跑过来,乐呵呵的把刀叉往裴沆手里一塞。
“裴队长,切蛋糕切蛋糕。”
“急什么?你又不能吃。”
“看过就是吃过,所以快点快点。”
徐星洛绕到裴沆身后把人推着往前走,像个着急吃蛋糕的小孩。
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蛋糕,裴沆有些恍然。他是从来不过生日的,以前在中心区的时候,这个日子也只是和师父吃顿饭。
来南区之后,更是把这个日子忘掉了。
“啊,还要许愿。”
徐星洛忽然从裴沆手中夺下刀叉,又扯了扯裴沆的衣袖:“裴队长,先许愿。”
一帮人紧盯着裴沆,蛋糕上彩色的蜡烛也燃烧了大半。裴沆抿唇,还是闭上眼。
才睁开眼,刀叉第一时间又被塞进手中。同时徐星洛再次颁布下一个指令。
“吹蜡烛。”
吹灭蜡烛时,裴沆想,除了他师父,能让他这么听话的也仅此一人了。
分了蛋糕,徐星洛蹲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桌上的一块蛋糕,直咽口水。
裴沆光明正大的将他眼前的蛋糕移了个位置,引来两道灼热的目光。
这时门被敲响,程锦和程佳嘉出现在门前。程锦换下了一身白大褂,穿着私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笑得温润。
“裴队长,听说是你生日,所以不请自来了。”
“哎呦程教授哪里的话,是我以为你很忙,所以就没有通知你。”
黄知言急忙招呼程锦、程佳嘉落座。
其实是因为他听说了程佳嘉和赵戎发生了矛盾,赵戎还在军区院开了枪。心想人肯定被吓到了,所以才故意没有通知的。谁知道,人家这种情况都还要过来。
程锦笑了笑,将手上提着的纸袋子放在桌上。
“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所以改制了一把方便携带的微型手/枪,外观是护腕形状,关键时刻可以变为微型手/枪,可放置六枚微型子弹。”
“哇哦。”
弯弯在一旁惊叹出声,她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自黑/道:“程教授也太卷了,这让我的这块手表还怎么送出去。”
“哎,我就是卷王中的反骨者,我就一只钢笔,一百块钱买的,爱要不要。”
黄知言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只钢笔,甚至都没有包装,就随手丢进裴沆怀里。
裴沆拿起,想也没想就塞入徐星洛的帆布包里。
明明很简单正常的一个动作,徐星洛自尊心却受到了重创。
他想到了自己四肢不协调的那段日子,被裴沆无数次嘲笑过字丑。
现在还把钢笔放他包里,肯定是还嫌弃他字写得丑。
可是他觉得现在自己写得很好了啊。
徐星洛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的拍打了两下包,借此宣泄自己的怒气。
裴沆瞧着他的动作,眸中划过笑意。
程佳嘉将一切收入眼中,脑海中又响起赵戎说的话。
不,假的,那人胡说八道的话不能当真。
“裴沆......”
程佳嘉垂眸看向手中的礼物,那是她舅舅送给她的一颗蓝钻石,因为裴沆生日,她特地改造成了一枚戒指,还配上了一条项链。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将戒指项链拿出来,就看到裴沆脖子上挂着的白玉戒圈。
作者有话说:
裴沆:定情信物。
第22章
◎在难过◎
是谁送的,心中几乎瞬间就有了答案。
程佳嘉攥紧戒指,拼命的想要冷静下来,拼命的劝说自己。
来之前不就已经知道裴沆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礼物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惹事了。
可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多么刺眼,脑中也不断响起赵戎的话。
如果不要她的,为什么要别人的!
裴沆在乎徐星洛这个念头在心里无限放大,最后嘭的一声炸开。
程佳嘉猛地站起身,动作引得所有人看了过来,她紧盯着裴沆,伸手就要去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
“做什么?”
裴沆反应速度的抓住她的手,幽深的眼眸看去。
又是这样冰冷的眼神,明明在中心区时,裴沆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并不温柔,但总是会认真听她说话。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裴沆变得不和她说话,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冰冷和不耐?
“摘下来!”
程佳嘉语气蛮横,脸色被气得涨红。
“我叫你摘下来!戴我的,我的也是戒指,还比这个破烂贵一万倍,为什么就不要我的!!”
房间瞬间静了下来,徐星洛被吓得缩在椅子里。他看向被说成破烂的戒圈,又看向程佳嘉手里掉出手心,悬挂着蓝钻石戒圈。
这样一对比,他的确实是破烂。
“佳嘉,别闹,我们先回家。”程锦急忙起身劝哄女儿。
他后悔了,本来想着佳嘉今天受了些惊吓,如果能陪裴沆过生日应该会好些,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
“别闹别闹,你总是叫我别闹!你除了能对我说别闹还会说什么?”
程佳嘉气得双眼通红,她恨恨的看着程锦:“家,我还有家吗?我还能回家吗?”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几个小时前的温馨相处,扑在他怀里哭泣,向他道歉,对他说和好的女儿,像是瞬间蒸发。
或者,更像是程锦的一个梦?
他立在原地,放在程佳嘉肩上的手沉默的垂下。喉间苦涩,败感淹没所有感官。
“程佳嘉,耍性子要有个度。”
裴沆扫了眼程锦落寞的神情,不悦的皱起眉头。
“再继续下去,我会把你送回中心区。”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程佳嘉本来以为自己会哭的,或许今天的眼泪流干了。到这刻,反而干涩得要命,眼睛痛得要命。
裴沆松开她的手,轻靠椅背。“你知道的,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程佳嘉对待感情太过直接,知道对裴沆的感情后,毫不避讳,肆意宣扬,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她喜欢裴沆,裴沆只能是她的,别人都不能来抢。
而恰恰这种人,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会自圆其说,从而将自己骗得深陷其中。
裴沆深知这点。
“当妹妹?”
程佳嘉嗤笑着:“妹妹就不能在一起吗?妹妹就不能发展感情吗?你就是害怕,才会离我远远的!!”
“我的妈呀,我第一次见这么会自欺欺人的!这是自个儿幻想了一部恋爱连续剧了吧。”
弯弯听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程佳嘉喜欢裴沆的事人尽皆知,时不时也会玩些小女生的把戏,大家都乐于看戏。
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她疯成这样,难道一个白玉戒圈就能刺激成这个样子?
“住嘴,你给我住嘴!”
程佳嘉冲弯弯尖声叫喊:“就算不喜欢我,他的命也是我舅舅保下来的,没有我舅舅,他早就该和裴炎一起死了。就这恩情,不讨我欢心就算了,凭什么处处让我难堪!!”
弯弯被她的口无遮拦震惊,担心的扭头去看裴沆。
裴沆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裴沆从不把喜怒放于脸上,就算是有什么,她也看不出来。
“这蛋糕真难吃,早知道不办什么破生日宴了。”
黄知言丢了叉子,没了吃蛋糕的胃口,随手把剩余的蛋糕丢在桌上。
纸碗砸在桌上的另一个纸碗上,蛋糕被掀翻。
程佳嘉微微一抖,才恍然被惊醒般。她紧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居然拿裴叔叔和舅舅出来说裴沆。
寂静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铃声,裴沆垂眸看去,手腕上的通讯器跳跃着白泉二字。
“都散了吧。”
裴沆说完起身往外走。
徐星洛注视着裴沆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从一片明亮走入黑暗,夜幕漆黑,晚风刺骨,裴沆接通了通讯。
“小沆,我代裴炎祝贺你生日快乐。”
白泉清冷的嗓音从通讯器传来。
.
房间一片寂静,原本欢快的众人此刻沉默的坐在桌边,桌上的双层蛋糕一开始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灾难。
程佳嘉被程锦带走,离开时不停的向黄知言道歉,说着明天再找裴沆亲自道歉。
“都散了吧,坐在这里等裴队长再陪你们吃蛋糕?”
黄知言倚靠着窗边的长桌,一向只会嬉皮笑脸的脸,此刻异常淡漠。
方树没有说话,最先起身离开。
弯弯叹息一声,也跟着起身。
桌上的装着手表的盒子沾了些奶油,她拿起擦干净放在了裴沆的位置上。
秦秩扭头看了徐星洛一眼,也跟着离开。
莫瑶瑶小跑到黄知言身边,小手轻轻握住黄知言的,晃了晃。
黄知言低头,看看她清澈的眼眸,笑着哄道:“我没事。”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徐星洛喉咙有些哑。
‘裴沆该死’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插进他的心里,他即疼又难受。
黄知言沉默着,手指不断扯着旁边花瓶里的向日葵花瓣,硬生生扯落几片才停下手。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和裴沆的师父是中心区第一军区军长裴炎。”黄知言的嗓音有些沉。
徐星洛想起在图书馆里,裴沆说过,裴炎是他师父。
“但严格来说,裴沆更像是师父的儿子。和我不一样,他8岁就被师父捡到,并且是师父亲力亲为的将他培养长大。”
“师父是特别好的师父。”
黄知言喉结滚动,顿了几秒才接着说:“变故发生在我被驱逐中心区后的第三个月,师父以枪杀军区司令员罪名入狱,接着三天后就被枪杀在狱中。”
一切来得太快,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他在驱逐地得知到消息时,已经是师父死后半月。
枪杀司令员的罪名很重。
黄知言很担心裴沆,于是偷跑回中心区,几番打听下得知裴沆已经被牵连入狱,等待处决。
那时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么劫狱,要么拉着他们和裴沆一起死。
但是后面白泉军长力保裴沆,并要将裴沆归于第三军团中,但是裴沆不愿,最终自请下到南区。
像是自我驱逐般,他来了最没有生机的南区。
“确实如程佳嘉说的,没有白泉军长,裴沆早就该和师父一起死了的。”
还有他也是。
“她虽然蛮横胡闹,说得难听,却也是实话。而且,白司令员还是她的外公。”
徐星洛眼眶发红,他张了张嘴巴,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润了干涩的喉咙,哑声开口。
“不是裴炎.....师父杀的,对吗?”
黄知言抬头看向徐星洛,鼻腔一阵酸涩,他勉强笑着揉了揉。
像是玩笑般:“是啊,但是只有你一个愿意相信呢。”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见事情的发生,但是他就是知道,师父不可能会枪杀司令员的。
任何理由都不可能。
连白司令员的儿子都相信裴炎不可能会枪杀白司令员,那些无关紧要的蚂蚱们却纷纷跳出来,吵嚷着声张正义。
像是这个世间只剩下他们是好人了,只剩下他们会为死去的人求公道了。
荒谬而可笑。
徐星洛忽然起身,把椅子上的礼物放进包里,然后小心的端起裴沆位置前还未被动过的蛋糕,小跑出去。
明明不知道裴沆去了哪里,他却下意识的走出军区院,往后山公园去。
夜晚的风很大,昏黄的路灯下,小小的影子像是端着宝物,小心的护了一路。
果然在这里。
看到远处漆黑得几乎与夜色融入一体的身影,徐星洛正要上前,就见小小一点火光,随着黑影的动作,忽明忽暗。
裴沆在抽烟。
裴沆会抽烟吗?
徐星洛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在他的记忆中,裴沆从来没有抽过烟,就算他挨得很近时,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裴沆,在难过吗?
徐星洛静静的看着裴沆,直到那微末的光点忽而熄灭,背对着他的身影转过身来。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裴沆的声音随着风窜入耳中,徐星洛连忙小跑上前。
他想要递上手中的蛋糕,想告诉裴沆过生日要吃蛋糕。可是抬手时,他又觉得,裴沆可能并不想吃。
手还没收回来,裴沆的声音再次传来。
“给我带蛋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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