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瞥他一眼,冷笑道:“当然,我家殿下和豺狼虎豹共处一室,我不放心。”
“谢小将军,我劝你听话,我派人另外寻一处舒服的住处给你,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见他如此执着,可辛不由有些恼怒。
也是嘛……本来是小皇子孤男寡男,衣服都脱了,突然杀出个搅局的人,到手的好事泡汤了,谁不糟心?
“可辛自重,我乃大周将军,缘何要听你的话?”谢凛的视线落到薛焰身上,面上露出个不羁的笑来,“我只听我家殿下的话。”
又来了又来了。
薛焰头疼道:“嗯……但我留在这里是为了给可辛治疗失眠症,这也是我们签订盟约的筹码,谢凛,我知道你的好意,也谢谢你,可是今晚我确实必须和可辛一起睡觉,所以你先另外找个地方睡吧,放心,北狄人的主帅在我身边,他们不敢亏待你。”
小皇子以为自己所说已经足够体贴妥当,却不知他说话的内容让谢凛不爽,公事公办的态度又让可辛难受。
一碗水端平,永远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们不敢亏待我,殿下就能亏待我吗?”
就在薛焰觉得自己逃过一劫之后,谢凛冷不丁抓住他的手腕。
薛焰一怔,不明所以:“……?”
谢凛忽然扯开自己胸口的衣服,露出紧实胸膛上紫青的淤伤,肌肉表面还有各式各样过去的伤疤,看起来委实有些可怕狰狞。
“他有病,我有伤,阿焰就不怜惜怜惜我吗?”
薛焰:“……”
他有病,我有伤还行。
这并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啊,咋说得这么骄傲,还想我表扬你吗?
薛焰心里虽觉得此时此景有几分好笑,却也当真产生心疼的情绪,毕竟谢凛受伤是为了救他,不顾生死带兵深入敌营,只为救他一人,且不管他到底需不需要他救,但这份情意还是令人感动。
见薛焰动摇,可辛沉吟道:“这个好办,我让祭司给你治——”
“闭嘴!!”谢凛恶狠狠道。
可辛:“疗……”
“好好好,我给你治,我给你治。”薛焰抚摸大狗狗头,冲着情敌龇牙咧嘴的大狗登时乖巧下来。
说起来,裴准和谢凛相处的感觉,与谢凛和可辛相处的感觉全然不同。
裴准像只高冷的猫,冷不丁才会给嚣张的大狗一爪子,谢凛如何挑衅也不会理他,平常时候倒远远没有现在这般鸡飞狗跳,而谢凛可辛两个都是不好惹的性格,薛焰感觉自己像带了两条好斗争宠的狗狗,一不留神两人就会汪汪汪地决斗。
军营里最不缺的就是伤药,薛焰看他那样子可怜得很,便命人找来活肤药,为谢凛涂药。
“其他先不说了,我先给你上药,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薛焰把谢凛摁在椅子上,对方卸了盔甲,露出半边胸膛,大大咧咧露出青紫的伤口,不以受伤为耻,反以受伤为辱,如果受伤就能得到小皇子的垂青和照顾,他愿意一辈子都伤着。谢凛瞥了一眼旁边冷脸的可辛,得意之情油然而生,这人再如何狡猾,还是他与小皇子的感情最深厚。
“感觉怎么样?”
冰凉的淡粉药膏涂抹在蜜色胸膛上,带着缕缕清幽的草药香。为了更好地给谢凛上药,薛焰离他离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沉重的呼吸和炽热的气息,还有砰砰不停的心跳。不愧是行军打仗的人,肩背宽阔有力,肌肉矫健有形,连上面的伤痕都成了过往荣耀的勋章,平添野性狂野的霸道。
薛焰的手生得极为漂亮,纤长匀称,葱白如玉,沾着淡粉色的药膏,指尖仿佛染上了桃花似的胭脂,白中透红,矜贵又娇嫩,与那大片蜜色肌肉映衬着,犹如火与雪,硬铁与软绸,对比鲜然,惹眼得很。
“好、好了,我觉得大好,不用再涂了。”
不知为何,谢凛的面色有些难看,动作也显出几分局促,合并双腿,披上衣袍,说什么也不让小皇子再继续涂药。
薛焰狐疑道:“这么快就好了?不需要再涂一点?”
“不用。”
谢凛言简意赅,看了一眼薛焰那张明晃晃的美人面,又飞速低头。
可辛早已看穿一切,兀自冷笑,并不为薛焰解释。
“药也涂了,伤口也不疼了,夜已深沉,我们还要休息,谢小将军,请便吧。”别逼逼赖赖地不走。
谢凛倏忽站起身,衣服又飞了,倒在大床上。
“不行,放你单独和殿下相处我不放心,我就把话说开吧,今天我必须睡在这。”
可辛眼神一沉,两人对视电光火石,滋滋滋地都在冒火星,看是又要打一场了。
薛焰硬着头皮打圆场:“这,这三个人怎么睡得下?阿凛,你不要闹。”
“我没有闹,你是大周皇子,他是北狄可辛,我作为大周的将军,如何能让你们安然睡在一起?哪怕是为了给他治病。”谢凛开始脱鞋。
可辛怒极反笑:“这人、这人真是够没皮没脸的!”
薛焰连忙劝道:“别别别,以后都是朋友,别这么说。”
“承让承让。”
谢凛抱拳,在床上滚了个圈,拉起被子一蒙,露出颗头,眼睛亮晶晶的。
“阿焰,你睡我右边,我睡中间。”
薛焰转身捂脸:“……真的很没皮没脸哎。”
这般僵持,若无一人妥协,天都快亮了。
“行吧,你要睡就睡,但得先洗漱。”薛焰率先说。
可辛不解地望着他,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你真惯着他?阿焰,我可是你的——”
“是我的什么也不行,”薛焰摆摆手打断他,“反正都一张床,离得不远,我们的魂体还是能相互影响,你肯定睡得着。”
睡得着个屁!可辛脸色狠厉地瞪谢凛一眼,谢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右手做成手刀状,咔地一下划拉脖子,用唇语说:“等死你吧。”而薛焰再次转过头时,谢凛又一脸虚弱地摸着胸口的绷带,堪比西子抚心,脸色苍白,可怜到不行。
“好痛,阿焰,我好痛。都是刚才可辛打的,下手真狠。”
可辛:“……无耻。”
偏偏小皇子还真就吃这套,薛焰担心地走过去,对着谢凛又是摸额头又是看伤口,好不关心。
可辛拉住小皇子的衣袖:“好,我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你也要听听我的要求吧。”
薛焰回头看他:“什么要求?”
“我、睡、中、间。”可辛咬牙切齿道。
谢凛直接扔了个枕头过来:“想得美!阿焰,他肯定想晚上趁机杀了我!”
可辛给他砸回去:“我现在就杀你!”
“来啊,有本事你就来啊,不来是乌龟!”可怜的枕头又被砸回去。
“你以为我不敢?这是我的地盘,败犬一只,我劝你夹起尾巴做人。”可辛反唇相讥,手也没闲着。
薛焰头大:“好了,你们两个别——”
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那藏红色的枕头猛地砸在了小皇子的脸上。
薛焰:“……吵了。”
啪的一声,枕头从他的脸落到了地面。
可辛:“……”
谢凛:“……”
两个人都不敢说话,都小心翼翼地望着薛焰。
薛焰面无表情地捡起枕头,宣告游戏的结束。
“都别争了,我睡中间。”
短短一个半夜,他形容沧桑,憔悴不已,像极了话本里被女鬼吸干精气的可怜书生。
一个字:好累。
睡中间就睡中间吧,反正床有这么大,谢凛睡在薛焰的左边,可辛睡在薛焰的右边,可能是因为方才的乌龙,闹腾的两人老实不少,都乖乖呆在床上,看着床边的小皇子宽衣解带。
正在非常正常地脱衣服但感受到两股炽热到不正常视线的薛焰:“……”
“睡吧。”
薛焰熄了灯烛,房间暗了下来。
他以为一天的乏累总算可以得到休止。
事实证明,他简直太天真了。
“谁摸我?”
“嘶,恶心。”
可辛和谢凛同时出手搂他,希望小皇子能睡得离自己更近一些,没想到互相摸到了对方的手,表情嫌恶到不行。
薛焰:“……”
让他独自美丽好不好。
“殿下,你冷不冷,要不要睡过来点?”谢凛在他耳边轻轻问。
可辛干脆脱了上面的衣服:“我体热,你靠过来。”
正当薛焰一脸黑线的时候,谢凛率先发难:“你好好的在脱什么衣服!?简直,简直荒谬!你们北狄人都是这么粗鲁不堪吗?”
“你还真就说对,我北狄人喜欢裸/睡,要不是你今天在这,我早就……”
薛焰喝住可辛:“够了,怎么越说越过分了,我生气了。”
他肩膀倏忽一沉,原来是可辛把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闷闷不乐道:“你偏心,明明我和你的关系才是世间最最独一无二的,你帮着外人做什么?”
“现在又在装可怜了,好啊,你脱,我也能脱,这样也确实更暖和。”说着,谢凛也是光着个上身睡在被窝了。
被左右夹击的薛焰:“……”
要是裴准在这里就好了,也得有个能制住他们的人啊。
第94章 五皇子活下来的第三十五天
薛焰想着裴准来主持大局,没想到裴准还真就来了。
因为在心尘镜中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愿望,裴准的道心大乱,连古锦月都没去追,寻了个山洞打坐修炼,他不希望自己在小徒弟面前做出什么失控的举动,再睁眼时天光乍泄,映照出草地上的盈盈露水,已然天亮。
他该去找薛焰了。
裴准这样的修为自然不必回大周军营打探消息,发动灵力感受气息便察觉到薛焰此时不在相思岭,正身处于通山关附近的北狄大营中,同时他还察觉到了谢凛的气息,更令他惊讶的是,还有另外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那个方位。
这气息是……
裴准不善地眯起眸子。
没错,这气息是他,裴焰的分魂。
前世裴焰暴走,他曾与那个孽物大战,他当时的确下了死手誓让裴焰的分魂魂飞魄散,但谁也说不清楚分魂与本体之间是否存在命理上的关联,可能就是那一秒的疏忽与心软,让分魂有了九死一生的机会。
可现在看来,也并非是件坏事。
等到薛焰解决完北狄的战事回到京城,不可避免地就要进行最后的登基仪式,抢夺天道之子的气运,其间凶险,难以料断,古锦月和苏安晏都是靠不住的,多个帮手,他也心安一些。
毕竟大家都想薛焰好生活下去。
思考到这里,裴准因为分焰出现而阴沉下去的脸色才些微好转,眼下最大的敌人是天道,若能合作自然是好的。
这么多年,他能忍得了古锦月,忍得了苏安晏,忍得了谢凛,甚至连邱谨都打趣说他是阿焰后宫里的皇夫帮着处理东家拈酸,西家吃醋,还能忍不下一个与阿焰异魂同体的家伙吗?
他从前对阿焰不够有耐心,这辈子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他。
裴准自认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忍耐。
直到……
他站在了北狄可辛军营帐篷里的大床前。
一床凌乱的被褥,掩住了其下的人形,彰显了精彩的一夜。
裴准:“……”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奇怪,我觉得周围有人。”
谢凛扯下被子,上半身从床上立起来,□□的胸膛上满是青紫的痕迹,他打着哈欠,看到脸色阴沉的裴准,打到一半停住了。
裴准气笑了:“谢凛,你在这。”
他就离开了薛焰一会会,他就给这么大的惊喜?
裴准正要去掀开被子,又是一个男人从被子里钻出来。
可辛伸了伸懒腰,也是个上半身没穿衣服的。
“小声点,阿焰还在睡觉。”
两个男子都生得龙章凤姿,一个低眉高鼻,气质不驯,一个凤目菱唇,亦正亦邪,画面倒是赏心悦目,可落到裴准的眼里就刺眼得过分了。
裴准:“……”
谢凛打量裴准的神色,转转眼珠,心想这觉也甭睡了。
这时薛焰也察觉不对,更准确来说,是温暖的被窝里冷了许多,像个冰窖似的冻人。
“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为什么都起来了……呃,师、师父!?”
薛焰缓缓从两人中间起身,盯着一头稍显凌乱的头发,这一觉睡得眸润唇朱,连眼尾都带着胭脂似的红色。
他身形清瘦,坐在两个高大的男子中间,犹如白鸟般惹人心怜,眼珠子往上看着裴准,无端生出些被人捉奸在场的罪恶感,而且这奸夫还有两个,所以一时之间他的表情有些错愕,亦有些无辜。
“你……要不要听我解释?”薛焰硬着头皮说。
“解释?我看你还真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裴准冷冷道。
不等薛焰回答,便快步上前,拉起他皓白的手腕,这场面一下子就真跟捉奸似的,薛焰蓦地被他拉出被子。
“你弄痛我了,裴准!”
其实薛焰想说的是他们昨天真的什么都没做,很纯洁的啊……
床上两个“奸夫”分别拉住小皇子的手与肩膀。
“我们昨天晚上都没弄疼阿焰,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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