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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茧(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4-01-09 10:09:44  作者:余酲
  “而且,”黎棠放下房产资料,拿起会议提纲,“忙碌是世界上最便宜的药。”
  话是这样说,等到开会的时候,黎棠还是忙里偷闲,走神片刻。
  台上风控部门的经理正在做例行汇报,老生常谈的话题颇为无聊。黎棠看向坐在右手边中间的研究部小杨,观察他手腕上的装饰。
  小叶紫檀的手串,叠戴小颗的黑檀素珠,松松垮垮堆在腕上,确实蛮潮的。
  多看一会儿,眼神难免有点露骨,散会后不到半小时,公司里外就传遍了——开会的时候黎总一直盯着研究部杨柏川看,是不是看上他了?
  杨柏川是新进员工,闻言大吃一惊:“可可可是黎总也是男的啊。”
  下午茶时间,不同部门的同事齐聚茶水间。市场部的老员工齐思娴说:“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黎总喜欢男的。”
  这事并非道听途说或者捕风捉影,是在上个月公司聚餐的时候,黎棠自己说的。
  起因是经过两个月的相处,大家产生了点共奋斗的情谊,彼此之间越发熟悉,偶尔也敢开领导的玩笑。聚餐气氛到了,有人起哄说要给黎棠介绍对象,什么三婶家的表妹,二大爷家的邻居姐姐都被拉来凑数。
  黎棠一句话就让所有人闭口结舌。
  “谢谢各位的抬爱。”他笑着说,“只可惜,本人的性取向为男。”
  每每向不知情的新员工科普起这段“历史”,众人都会感叹——我们黎总就是这么不畏流言,就是这么酷毙帅呆。
  而且,长得还这么好看。
  齐思娴曾在去总经办送文件的时候,见到过摘下眼镜的黎棠。
  她形容:“怎么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纯情男高,让人很想跟他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接吻的那种。”
  女员工听了脸红心跳,笑骂她“你好懂啊死鬼”,男员工听了也莫名脸红心跳,暗忖“难道我也是死鬼”?
  从此,黎总摘下眼镜的样子,成了公司许多人的好奇。
  虽然黎棠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依然在公司待到最后一个下班,跟着中介看了两套房子,然而都不满意,回酒店的路上疲累到靠着车窗打了会儿盹。
  醒来又感叹困意总是来得猝不及防,要是夜里躺床上能有这么快的入睡速度,他做梦都能笑醒。
  ……不对,好不容易睡着,还是不要随便醒了。
  刷开打开房门,门口已经有一双男士皮鞋。
  床上零食堆成山,李子初正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
  “喏。”他嘴角还粘着薯片屑,努嘴指桌子上的密封碗,“张阿姨送的,让我帮忙带进来。”
  他口中的“张阿姨”是谁,不言而喻。黎棠看着那摞得整齐的玻璃碗,隐约可见里面是炖得浓白的汤和清淡的蒸海鲜,压抑一整天的躁意顿时自心头浮起。
  李子初瞧出他眉间的沉郁,从零食袋里摸出一包东西递过去:“先吃这个。”
  黎棠低头一看,是糖。
  熟悉的牌子,这些年包装都没变过,上面写着“草莓味芒果味巧克力味混合装”。
  “你不是很爱吃这个牌子的糖吗?”见他不接,李子初催道,“有次冬令营爬山,我想跟你讨一颗来吃,你都不肯给。”
  半晌,黎棠才笑了下:“还有这事?”
  他说,“现在不爱吃了,你自己吃吧。”
  李子初很是莫名其妙:“我看你昨天还往咖啡里加了好几块方糖,怎么就不爱吃甜了?”
  黎棠转过身,摘下眼镜,摸了块擦镜布没事找事般地擦,边擦边问:“今天怎么有空来玩?”
  李子初道:“看见那家伙就烦,到你这里来躲一躲。”
  “那家伙”指的是霍熙辰。
  这些年,李子初和霍熙辰分分合合,熬过了七年之痒,挺过了父母的反对,却在风平浪静的当下,开始矛盾不断。
  今天的矛盾是:“他总是让我戴假发穿女装给他看,我怀疑他根本没弯,还是个死直男。”
  黎棠:“……”
  想起多年前的某天,在电影院男洗手间的挡板下看到的女士高跟鞋,黎棠心说,当年你可不觉得这是问题,甚至玩得很嗨。
  李子初睨他的背影:“在想什么,不妨大声说出来。”
  黎棠捏着两边镜腿把眼镜戴回去:“我在想,应该选择哪几家企业进行初步考察。”
  “……”轮到李子初无语,“这七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从上课偷玩手机的学渣变成下班后还心系工作的狂人?”
  黎棠没理他,打开笔电,调出文档。
  非要说有什么变化,只有一条——他学会了通过做其他事情去掩盖不想记起的那些往事,简而言之就是分散注意力。
  正好投资部门正筛选出了一些具有发展潜力的中小企业,并对他们的项目和方案进行了初步评估,这周的主要任务就是进行深入调查,再次缩小范围。
  公司目前倾向于为高新科技产业提供资金融通,不限企业规模,只看商业前景。
  即便如此,黎棠看着屏幕上的一份企业资料,陷入思索。
  整个团队不足10人,注册资金不到50万——这样寒碜的底子能被留到现在,想必他们拿出来的项目相当出彩。
  往下扫一眼,主营内容是医疗方向的人工智能,企业位置不在高新产业云集的首都工业园区,而是在两千公里外的S省叙城。
  看到“叙城”两个字,黎棠瞳孔一缩。
  下意识去看企业法人的名字,姓裴,没见过。
  这才稍稍放松心神。
  而后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叙城那么大,人口以百万计,怎么可能这么巧。
  黎棠身体后仰,靠向椅背。
  缓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去看这家科技公司的名字。
  四个字母,ROJA。
  黎棠在英国念书的时候辅修过西语,虽然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看到单词还是会感到熟悉。
  便打开翻译器,输入查询。
  果不其然是西语。
  ROJA。
  红色的。
 
 
第45章 原来不是你
  次日一早,黎棠在上班的路上接到父亲黎远山的电话。
  黎远山先问黎棠最近的生活,听说他还住在酒店,哼道:“好好的家不住,非要住外面。”
  又问起公司经营,黎远山不满地说:“还没开始盈利就花掉那么多资金,我看你能干出什么名堂来。”
  这些年,黎棠早已习惯黎远山这种随时随地训斥,话里话外打压的说话方式,也接受有些家长就是永远学不会尊重孩子,连平等地沟通都做不到这件事。
  因此听了不以为意,黎棠就着话题道:“这一批项目筛选,您是不是插手了?”
  黎远山道:“你还太年轻,我当然要帮你把把关。
  黎棠心说果然。
  随着人们对健康的重视,以及人口老龄化及慢性病带来的医疗服务负担,整个医疗AI产业链都越发受到关注。黎远山与别人合伙开设的疗养院正缺这样的技术来铺设基础设施层,如果找到合适的企业,除了等待快速发展后获得分红,不妨想得更长远一些,可以亲手扶植起一家具有研发能力的高科技企业,让它为己所用,从而带来更多价值。
  所以剩下的项目中,与医疗有关的居多。
  黎棠做事不喜旁人插手,却也明白这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这轮选出来的项目直接转交给黎远山,他当甩手掌柜。
  当然选还是要认真选的,毕竟事关公司“起死回生”。
  这样想着,抵达公司后,黎棠在电脑上打开文档,再浏览一遍资料。
  目光落在名为ROJA的企业上,黎棠不禁勾唇。
  现在的企业无论大小,名字都往高大上的方向取,很久没看到这种单纯图吉利的公司名了。
  红色的,红红火火,万事大吉。
  上午的会议又淘汰掉几个企业,剩下的已经发给运营部,通知他们的企业代表于这周内来公司详谈,也就是变相的面试,对企业估值,好让投资部作出最终决策。
  中午黎棠没什么胃口,便打算喝杯咖啡把午饭对付过去。
  黎棠没有给自己招生活助理,事事亲力亲为。刚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手机振动起来。
  李子初打来的,问他怎么不下楼吃饭。
  黎棠说:“我看到霍熙辰来了。”
  “他来了,你就要把附近所有的餐厅都让给我们?”
  “……”黎棠顿了一下,“我点外卖。”
  “我不信。”李子初说,“下来吃饭,给你看个好东西。”
  出于不想当电灯泡的心理,黎棠磨磨蹭蹭,喝完咖啡才下楼。
  以为这个点他们俩该吃得差不多了,孰料压根没见到人。
  倒是发现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男人个子很高,穿一身合体正装。
  他看着黎棠从轿厢里出来,笑着说:“好久不见。”
  等到在餐厅里坐下,周东泽得知自己是李子初口中的“好东西”,几分无奈道:“本来想直接联系你,李子初不让,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是蛮惊喜的。”黎棠翻看菜单,“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会从事体育相关的工作,没想到——”
  竟然当了律师。
  从政法大学毕业后,周东泽回到叙城,现就职于当地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今天是来首都出差。
  周东泽说:“高考之前也想过要不要走体育特长,后来想了想,当职业运动员天赋不够,年纪也大了,以后怕是只能去当体育老师,还是好好学习,学个正经专业靠谱些。”
  “法考不简单吧?”
  “怎么说呢,做完的真题摞起来比我还高。”
  黎棠笑说:“何必这么拼,你家不是还有间咖啡店,叫——”
  一时没想起来,周东泽接话道:“栖树。这两年生意也一般,尤其是我去外地念书之后。”
  “敢情你家店的主要顾客是你的同学。”
  “是啊,那时候我们周末总是待在那儿,抄作业,玩桌游……”
  “别我们我们的啊,我可从来不抄作业。”
  “是是是,总裁从来不抄作业。”
  “我怀疑你在取笑我。”
  “我可不敢。”
  ……
  相谈甚欢。
  菜上齐,动筷前,黎棠给二人的杯子里添了茶水,抬眼时,发现坐在对面的的人正看着他。
  “怎么了?”黎棠问,“我脸上粘东西了?”
  周东泽定定看了一会儿,说:“你变了。”
  黎棠愣一下,随即又笑了:“是吗,变得健谈了,还是市侩了?”
  周东泽摇摇头。
  不是没看到黎棠手腕的珠串,也不是没想过,这样的改变需要经历什么。
  怕触及他的伤口,只好旁敲侧击地问。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跟你一样,上学,吃饭,睡觉。”
  “一个人?”
  “不然呢?”黎棠夹起一根豆角放嘴里,“你们都在国内,总不能让你们打飞的来陪我玩。”
  周东泽不动声色地把炒豆角往黎棠面前推了推:“微信和号码都弃用了,你是压根没打算找我们。”
  “李子初可是我主动联系的啊。”
  “我说那七年,之前的七年……你就一次都没想到过我们?”
  应该不是错觉,“我”和“们”之间有一个明显的停顿。
  咬住筷尖,黎棠把视线放在菜肴上:“想到过啊,每次出去跑步,都会想到李子初在运动会跑三千米把腿都摔破了。”
  见黎棠不想说,周东泽便不再追问。
  他接话道:“你是不是忘了,刚开始跑操的时候,你也在操场上摔过跟头?”
  黎棠默了片刻,扬起唇笑:“是啊,那么糗的事干吗记在心里,早就忘了。”
  大约是谈及过去,总要先仔细筛选再小心试探,才能知道某件事是否能提——这样聊天实在很累,因此没过多久,话题又转回当下。
  黎棠问:“那你呢,这些年谈过几个?”
  周东泽说谈过两个,一个在大学里,后来那人出国深造。另一个在谈判桌上认识,后来也去国外发展事业了。
  黎棠开玩笑说:“你这儿是码头吗,来过的都往外跑?”
  “差不多吧。”周东泽也笑,“你不也是,停一会儿就走了,还要我自己来找。”
  “感受到你的怨气了,这样吧,以后只要你来首都,我就请你吃饭。”
  “我可当真了。”
  “嗯,大不了吃完饭开票,我拿回公司报销。”
  “果然是资本家,算得一手好账。”
  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完,已临近上班时间。
  黎棠把账结了,嘴上念着“资本家也不能迟到”,快步向餐厅外走去。
  周东泽跟在他后面,突然道:“你走的那天,我去机场了。”
  黎棠的脚步顿住。
  “可惜去得太晚了,没能见到你。”
  周东泽说着摸出手机,“能不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不想下次再跑空。”
  黎棠大概能猜到,他不直接从李子初那里拿,非要从自己这里要联系方式的心态。
  像是在宣告,我要重新回到你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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