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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前世的顾雪石还是现在的顾雪石，都是一个人，都是自己爱的人，现在的顾雪石不爱自己，而前世的顾雪石自己也要留不住了。
待前世的顾雪石彻底消逝，周遭又黯淡下来，成了一望无际的黑域。
连珩脑海中不断浮现片段，以前的，现在的，陷入无尽地挣扎之中，到底哪个才是自己想要的？
第六十七章 璟王顾雪石遭行刺
连珩眼中的茫然散去，抬眸道：“仙人是您帮的我？为了什么？为什么帮我？”
“我的友人衢玄子，五十年前，老衢为了护紫薇星顺利降落，与大燕国龙脉山的护山神谛冕发生争斗，被谛冕一剑刺伤，毁了仙基，幸好我即时赶来才保住他性命，可是老衢的神魂一直陷在谛冕所造的荼靡幻境中，我算得紫薇星转世之人才能带老衢的神魂出来，当时老衢的一名俗家女弟子偷偷下山，我便想到了这个办法，借那女子之手引璟王进荼靡幻境，带着老衢的神魂出来，其实我给你的血玉是谛冕所打造的荼靡幻境。”
“雪石见到了前世的自己？”连珩问完眼睑动了动，他看见兆悠身后模糊不清，兆悠也察觉到自己像是快要和黑域融为一体。
“是的，”兆悠说完，便消失了。
兆悠没有告诉连珩，紫薇星带着衢玄子的一缕魂魄入世，为了找到衢玄子的魂魄，他也将自己的一缕魂魄投入人世。
当年祁连珩在顾雪石第二世时许了心愿，而顾雪石的下一世恰好是紫薇星转世，所以他应了祁连珩的愿望。
不过他设了局，利用前世顾雪石的魂魄困住连珩，再用连珩引现世的顾雪石入梦。
连珩帮助衢玄子的神魂归位，他作为回赠保连珩的这一段情缘，这一世他俩的缘分便开始了。
兆悠消失后，连珩眼前就有一道白色缝隙逐渐将黑域撕裂，光影斑驳间，他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在暖阁里。
程戎等众兄弟围在床边。
顾雪石坐在远点的椅子上，光从窗棂之间泄入，微小的尘埃在空中浮动，不言不语，光线照不到他的眉宇处，落下一片阴影。
“你们，都在啊。”连珩坐了起来，揉了揉脸，才算是清醒。
程戎第一个冲了上来，往他脑壳上弹了一下，“你总算醒了。”
连珩笑得没心没肺，想要回手，但看到一旁顾雪石的神色，又把手怯怯的收了回去 。
“你们都先出去，我有话对将军说。”顾雪石看向连珩道。
等暖阁中只有连珩和顾雪石两人，顾雪石还是默不作声，一个人坐在檀木椅子上沏茶，起初白色的雾气从茶盏中逸散开来，在他眼前弥漫。
“雪石”连珩忍不住唤了一声，梦中的喜悦眼看着就要消失殆尽，莫不是雪石为了让自己出来骗自己的。
“我沏茶的样子是不是很像他啊？！喜欢他呀还是喜欢我呀！”终于雪石开口。
连珩笑了，他知道梦中顾雪石所言皆是出于真心，他怎么能告诉顾雪石他看到的是前世的自己，这要吓死顾雪石，他也不能告诉顾雪石自己有前世的记忆。
他下床，迈着还不是很灵活的双腿走到顾雪石面前，半蹲下抱住顾雪石，眉眼弯弯看着他。
“连大哥，李师师怎么办，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顾雪石问。
“雪石，我欠的情债让我自己去还，现在只求你不要抛弃我，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弃我，答应我好不好。”
顾雪石反握住连珩的手，笑着点了点头
人间正值盛夏，屋外，竹影幽幽，凉而不寒，白色茉莉花开得正盛，蝉鸣不止。
展萧和为救王世庆被乱箭射死，因为展萧和的原因，顾雪石没有再动用武力，而是尽力劝降王世庆，并允诺回了长安会给郑国的一众将领都授予官职。
王世庆好像也想通了，为表忠心，特地请顾雪石与前郑国的将领一起同共进晚餐。
顾雪石为了明示自己的诚心，未着官服，只一身广袖襦衫，便去赴宴。
前郑国太子王玄应跟在前郑王王世庆身后拜见顾雪石，这是他第一次见璟王，之前只是在城墙上遥遥看见顾雪石飞身而起救下李师师，只觉得身姿不凡，气势摄人。
今日他近距离盯着顾雪石微微低垂的眼眸，感觉自己被对方灯火下根根分明的细密眼睫锁了魂。
“玄应，发什么呆，快见过璟王殿下！”王世庆杵了王玄应一下，王玄应才反应过来，便见顾雪石对自己微微而笑，儒雅方正，温润如珠玉。
王玄应忙朝他拱手行礼，“璟王殿下。”
顾雪石不以为意，微微笑着点了下头，径自落座。
晚饭吃到一半，王世庆递来玉盏，“这是本地特产的果酒，甘甜醇香，回味无穷，璟王殿下尝一尝。”
看着面前的果酒，顾雪石微微拧着眉，没有伸手。
王世庆心知他担心饮酒会失态误事，很是体贴道：“果酒不醉人，璟王殿下可放心饮用。”
顾雪石顿时放下心来，端起玉盏，一口喝掉，然后眯着眼，眼看着很是满意。
“璟王殿下，我这里有一物特地想请你一观”王世庆站起来说着慢慢凑近顾雪石。
突然，顾雪石飞起一脚踢向王世庆，“哐当”一把匕首掉在地上，王世庆立马变脸，一脸狠意，转身拔剑向顾雪石刺去，顾雪石也不含糊，抽身让过剑头，单手拔剑，一招长虹贯日，将王世庆的剑崩了出去。
旁边的一名前郑国将领腾空跃起，手中铁链，直杵顾雪石前胸，力道奇大，顾雪石不敢生碰，左挑右拨，勉强接了。
你来我往间，几个回合后，顾雪石一人难敌众人，明显不支。
一人看准时机，全力以赴，三颗金弹连珠射出，上二下一，直取顾雪石双目和喉咙，顾雪石忙撤步后仰，眼睛躲过了两枚金弹，最后一枚打中的左肩。
连珩并不相信王世庆能立马甘心俯首称臣，便在王世庆设宴地方的附近转动，听到响动提锏闯进来。
正好看见王玄应跪在王世庆脚边拉着王世庆，其他几人武器都指着顾雪石，连珩怒喝：“尔等这帮吃生肉的东西，背信弃义，出尔反尔，今日本帅开戒，对璟王不敬者见一个杀一个，让你们长长记性。”
说着手中金锏上断咽喉下断阴，金蛇伏地猛跃起，白云驹急如闪电，一瞬间惨叫连连。
“璟王殿下，我父亲糊涂，放过他吧。”王玄应跪在顾雪石面前连连磕头。
顾雪石念及刚刚王玄应拦住王世充的恩义，便留了王氏父子一命，二人顶枷披索坐囚车被拉回长安。
第六十八章 连珩是前朝皇子
与洛阳王一役，大楚基本扫平了宇内。顾雪石班师一回到长安，顾渊就立刻在大殿上召集群臣，加封顾雪石为“天策上将”，将府邸的名称由“秦王府”改为“天策府”；手下一众将领都受封。此外，又分别赐连珩和云龙金锏和金鞭，上可打昏庸不正之君，下可打奸佞不忠之臣。
这日晚间，连珩伏案写家书，顾雪石托着腮在一旁看着。
书桌挡住了连珩大半个魁梧的身子，执笔的手再挡住小半个个上身，就剩下一张英俊的脸在顾雪石眼前晃。
顾雪石看着连珩，越看越觉得好看，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嘴角似乎总是有一点往上翘，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下，但又想着两人互相表明心际才不久，可别把人吓走了才好，所以只是隔着桌子看。
连珩写着字，被两道灼灼的目光盯得抬头，便看到顾雪石一脸痴相。
顾雪石此时卸了冠，只用条纯白丝带系着锦缎一般的乌发，系得松松垮垮，有几缕发丝便垂在敷粉一般的脸侧，托腮的双手润白纤长，骨节均匀，不看手掌，怎么也想不到是双打仗的手。
这一看，连珩也是痴了。俩人就这么彼此看着，大眼瞪小眼半天。
顾雪石心里正美，脸上也不动声色，任他看了半天才道：“连大哥怎么不写了？”
连珩这才醒了一般，脸上火辣辣的，手一抖，悬空半天的一滴墨汁便滴在纸上，迅速一圈圈晕开。
顾雪石忍着笑，递手帮忙收拾，两人指尖相碰，连珩又是一抖。
烛火微弱，反倒是窗外洒下的银白月光把屋子照的雪亮，连珩慌忙转头，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起了什么龌龊心思，顾雪石刚知道自己心意，可别把人吓跑了。
顾雪石看到连珩红白交替的面色，手脚麻利地帮他收了笔砚，这才道：“连大哥看来是乏了，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歇了吧，明日再写也一样。”
连珩笑道:“怎么可以，今日写完，明天就要送出去，早日接了家母过来长安，她好早日知道我们的事情，免得老要让我提亲。”
“我们的事情……”雪石一听心里越发开心。
“嗯，我自是希望早点让家母知道，雪石把笔给我吧。”
“我要是不给呢，你找到了再说”雪石干脆把笔藏起来，歪着头对着连珩笑。
连珩看着顾雪石的笑眼，弯起的嘴唇，唇红齿白，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卷进这眼波中，心思一动只在一瞬之间。“你要是不给我，我就要吻你了。”
顾雪石闻言一愣，看着连珩低头靠近，一张脸在自己面前放大。
第一次，连珩没有吻到，因为雪石侧了侧头，连珩顿住，想往后缩，顾雪石却探头，两人嘴唇贴在一起，只是一碰。
第二次，被秦琼含住下唇轻吮，顾雪石睁着眼睛，在连珩的舌尖进来的时候缓慢的眨了下眼，即被连珩勾住了舌尖。连珩的身体倾向他，顾雪石怕摔倒，双手环住连珩的腰。
当晚两人同塌而眠。
连母晚上到了长安连府，第二日一大早便起来张罗早饭，母子重逢后的第一顿早饭吃得相当怪异。
连母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就是有谁想说点儿啥调节一下气氛，也总是被老太太一道锐利的目光杀得一个字都剩不下。
连珩闷闷地吃完饭，主动帮着连安收拾碗筷，因为心不在焉，差点摔了一个盘子，被连安好一顿嘲笑。
连安出去拿扫帚，连珩听得连母道：“珩儿，把门关上。”
连珩去关门，忐忑着回到母亲身边，垂手站着，道：“娘有话要说？”
连母道：“跪下。”
连珩心内惶惶，母亲已经有太久没有让他跪下说话了。
跪在母亲膝前，垂首等着训示。却听母亲道：“珩儿，我想让刘婆帮你去跟师师说媒，你可愿意？”
连珩一惊，道：“母亲，孩儿跟您早就说过了，我与师师无缘。”
“怎么就无缘，我可是都知道了，师师为了你可是跳了城楼，这样好的姑娘，你上天入地都找不到，怎么就不懂得珍惜。”
连珩心道真是猜得没错，母亲果然是听到了什么，着急了。
连母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喜欢那璟王，你知不知道，你本该姓祁，你是前祁国贤王八爷的儿子，那祁连聘继位后残害祁姓皇族，我带着你隐姓埋名才活下来，你反祁，娘无话可说，娘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可是现在，你和璟王厮混在一起，有没有想过万一哪天你是前朝余孽的身份暴露，你该怎么办？”
连母本就身体不适，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低头不住的咳嗽。
连珩第一次听娘说自己身世，震惊之余，只觉得口中一阵阵泛苦，张张口却只喊了一声“娘”。
连母又道：“不说话，我就当你应下了。你这两天要是有空，就帮我把给女方下聘的礼备一备。”
其实母亲的反应连珩早在心里预想过了千百遍，跟现在也没什么差异。
以前自己多有顾忌，现在，他好容易才决定了要跟顾雪石厮守在一起，又岂能反悔？
当下心一横，道：“娘，我心里清楚，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但求娘不要再管了。”
话音未落，连母一巴掌甩出，连珩左边脸便火辣辣的疼。母亲从来没有真的打过他，小时候调皮，母亲也从来都是巴掌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但这回是真打。
他从这一巴掌的力度里感受着母亲的失望，但也只能默默地跪在地上，不说话。
连母厉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我自私吗？！连珩反问自己，自私一回又怎么样，是自己求着顾雪石不要抛弃自己，他怎么能反悔。
连母定定地看着一脸纠结的儿子，伸手抚上他留着指印的脸，道：“珩儿。我知道你不是儿戏。你若是儿戏，我便也不急了。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一件，真的不行。”
第六十九章 顾雪石打消连珩顾忌
那腐骨蚀心的相思就在昨日，他再也不想重新去经历，更不想顾雪石同自己一般去经历。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骗过母亲。
连母依然在抚摸儿子的脸庞，平静道：“你决定了？”
连珩道：“是。请母亲成全。”
连母依然平静，道：“好，你搬走，还是我搬走？”
连珩诧异抬头，他想到过母亲会生气，想到过母亲会责罚，也想到过母亲会说狠话。
但是现在，都不是。连母表情平静，言语冷静，全身上下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宣示着她并非说狠话。
连珩心下一抽，眼泪几乎要掉下来，急道：“娘！”
连母道：“你要终生不娶，我又有何颜面活着这里，还不如早一些放你自由，想怎样就怎样，活的多潇洒。我也眼不见心不烦，反倒干净。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一下。”
母亲依然平静，连珩却感觉每一句话都像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心尖上。
现在的连珩虽然是潘希木，但是连珩儿时的记忆一直在潘西木脑海中，对于潘希木来说，这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记得马鸣关的战火，记得满脸血的父亲，记得平日里温柔胆小的母亲突然变得坚强勇敢，跟连安一起，护着小小的他趁乱逃出来。
后来到了济南，为了他，他美丽高贵的母亲任别人说破了嘴也绝不改嫁。
为了维持生计，母亲一边变卖带出来的细软，一边开始帮人做一些活计。她出身贵族，自小熟读诗书，女红一类的功夫向来都只是拿来娱己而已，何曾这样日日夜夜针针线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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