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君止的血缘和家庭的归属感其实并不强，他很早就发现了。
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血缘亲情这个东西，能在他这里成为负担。如果一定要个答案，大概是在程岱家里的那八年过的太难捱，他也用了好多的时间去想，亲情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那些无数个碎掉又重生的日子，一点一点造就成了他的如今。
高秀雅从那天之后再没跟他说过离婚这件事。
程渡就更不用说了，他俩三两个月都没一个电话。
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去解决，只是他们不知道，很多孩子就在这些事情上长大的。
于学生时期的程君止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就是升学，然后离开江瑜。
江瑜在南方，一到夏天就热的人烦躁，但会有两三周的暴雨，暴雨能把他整个人都淋湿，有次忘了带伞，淋雨回家，后来竟然爱上了那种感觉。索性后面直接不打伞了，淋着雨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像那些暴雨就是一种洗礼，能洗掉他灵魂的污垢，可明明只是淋了一场雨。
来到树人之后他没有再淋过雨，因为宋离会给他打伞。
还会送他回家。
他小时候渴望的东西，在十七岁的时候，有人补给他了。
他还是想跟宋离一起去北方。
所以他把数学竞赛看得很重很重。
他一定要拿奖，一定要去北京。
第44章 成年
十七岁的日子过得好快好快，不过就是上了一学期课，就将近尾声。
8月14日是他的生日，身份证上显示年满十八岁的日子。
高秀雅和程渡照旧忙着工作，没时间陪他吃饭，各自转了点钱给他，让他请同学吃个饭，就算过了。
程君止其实不爱过生日，因为他想过生日的年纪，已经过去了。
但林泽之和宋离执意要给他过生日。
程君止推脱不过，只得依他们请了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
林泽之并不怕生，反而很高兴认识程君止的新朋友，除了黎见深，宋离把江屿也叫上了。
其实是江屿再三请求宋离要把自己带上，他要亲眼见证他看好的爱情。
毕竟当时确实是只有江屿看出来了。
程君止在家里搜刮了一瓶程渡以前存的酒，准备带上。
宋离把他拦在酒柜前，不让人走。
“我们公开吧。”
在冷气很足的室内程君止还穿的单层针织毛衣，拉扯中衣领滑落，漏了半个肩头，宋离把衣服给他拉上去，下巴枕在他肩头，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
程君止不太敢，他怯懦的性格让他在这些需要勇气的事情上总是犹犹豫豫。
宋离像只大狗，下巴摩挲他的肩头，撒了个娇，“就告诉他们几个，林泽之不是知道吗？江屿其实也知道大差不差了，就差黎见深了，你舍得瞒着他吗？”
程君止还在犹豫。
宋离搂着他的腰，把人按在怀里，继续在肩窝讨好。
“好不好嘛——”
少年的气息全吐在了他的脖颈、耳朵和肩膀，他有些发痒，嘴上却是拒绝不了他应了好。
宋离高兴地直接把他抱起来转了个圈，“好哦，光明正大的老婆咯。”
程君止被他晃的晕头转向，拍了拍他，让他放自己下来。
宋离在他脸上呷了一口，等他换了衣服，牵着他出了门。
约的吃饭的餐厅是他们常去的那家店。
除了林泽之，都到了。
等了一会儿林泽之才姗姗来迟。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众人只见门被开了个缝，一颗棕色小卷毛的头出现在门口，先伸了个头往里张望，确认程君止在之后，这才开门进来。
有点抱歉说：“不好意思大家，我来晚了。”
“没事儿，我们也刚到。”
江屿几乎在看见林泽之的一瞬间，就感叹了出来：“漂亮的人互相吸引诚不我欺啊。”
林泽之并没有害羞，反而回以微笑：“哈哈，这是夸我们小君长得漂亮眼光也好吗？”
“对啊。”
江屿迎着就把自己旁边的椅子拉开，林泽之见状也就直接落座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都成双成对的，把我放在哪里了？”
江屿和林泽之贴着坐，宋离挨着程君止，只剩黎见深一个人坐一方，很是不满。
宋离把程君止的椅子往自己这里又挪了挪，回他：“单身狗差不多得了，有饭吃就不错了，要求还高？”
“什么叫单身狗？在座的谁不是单身狗——”话说出来就意识到不对了，因为宋离这个畜生正微笑着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等一下宋离，解释一下怎么回事？难道说？你......”
打量了下两人挨着紧，程君止的脸颊又微微泛红，过往的一些瞬间在脑海里闪过，黎见深是狗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你......”他倏地站起来，把椅子都挪出了响声，又捂住自己的嘴，一脸不可思议，“你和小程同学？”
宋离骄傲地扬了眉，“嗯哼？”
他冲上来握住程君止的肩膀，晃了晃，”小程同学，你快醒醒，他怎么你了？快告诉我，我帮你报警。”
宋离一把拍开他抓着程君止的手，“干什么干什么？我对象。”
“啧啧啧，”黎见深摸了摸被打红的手，十分不满，又见江屿和林泽之都没什么夸张的反应，怒火中烧，“敢情这么大事儿都瞒着我一个人是吧？”
江屿没忍住笑了一声：“谁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好兄弟出柜？现在不告诉你了？”
“放狗屁，我跟宋离多少年了？什么鬼样子我没见过，有什么不能接受的。”黎见深边说边上上下下打量了搂在一起的小情侣，他还是疑惑，“不是，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儿？”
宋离空闲下来的手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我想想啊，运动会吧——”他看了一眼程君止，随即确认，“对，就是运动，运动会结束的时候，我俩在一起了。”
黎见深感觉窒息了，运动会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敢情这俩一直忙着搞地下恋情呢。
“所以，五一约你出去也不出去，是你俩出去的？”
“嗯哼。”
黎见深失望地坐了下来，摇了摇头，“见色忘友是真的。”
众人轻笑。
程君止松了一口气，目前来说算是重要的朋友都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宋离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凑在耳边低语，“所以你看，其实也没那么难不是吗？”
程君止回了他一个微笑。
他们祝他生日快乐，杯子碰在一起，清脆作响，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生日他这么开心。
一方面是因为有朋友给他过生日，另一方面是，这么多年来，程君止独来独往惯了，独居，独处，独自做决定，他习惯任何需要一个人完成的事情，程渡尊重他，从不给他任何建议。
哪怕做了他人生中很勇敢的事情，出柜和宋离在一起，他也觉得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直到今天，他的几个朋友在得知他的性取向之后，真心实意地祝福他十八岁生日快乐，没有一个人说他不对，指责他不应该，反而有些恭喜在里面。
原来被人支持是这种感觉。
他们都喝了点酒，红酒的后劲很足，程君止有些微醺，他微微靠在宋离肩头，小声地跟他说谢谢。
宋离温和地问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送我回家。
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谢谢你喜欢我。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重复了一遍谢谢。
宋离不再追问。
吃饱喝足之后，几个人都有点小醉，就江屿和宋离清醒着。
黎见深抱着路边的树就不放手，“他们，他们都有对象，我也要，我也有，你，你就是我对象......”
“呕——”
还没跟树亲热完，就吐的昏天黑地。
江屿搭着林泽之，很嫌弃地看了一眼黎见深，问宋离，“这个b到底是喝了多少？”
宋离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三口？醉成这样？丢人玩意儿。”
宋离摇了摇头，“三杯。”
“三杯？”江屿服了，也是没想到有人喝红酒是一杯一杯的喝。
“那怎么办？林泽之这也醉了，一个个酒量怎么这么差。”
宋离见林泽之醉的最狠，只能拜托江屿，“那林泽之你送一下，我先把黎见深送回去。”
“那小同桌？”
“他不回，跟我去青山居。”
江屿面露怜色看了一眼程君止，又不太信任的瞟了一眼宋离，“你悠着点，别给人弄伤了。”
“滚蛋。”宋离踹了一脚，江屿侧身一躲，踹了个空气。
“行了，我叫人来接，我送林泽之回去。”
有点凉意的晚风钻进程君止的衣服里，他打了个寒颤，有点清醒。
江屿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有人拽住了他的衣角，往手的方向一看，是程君止。
宋离立马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但程君止拽的紧。
脸上都是绯色，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屿，江屿以为他要说什么，也就没动等他说，谁知道，他就要往江屿身上倒，江屿手上揽着林泽之，空不出手来扶他，又怕他栽倒，只得把胸膛迎上去，避免他摔倒。
宋离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他就着倒在宋离胳膊上的姿势，抬了个头看着江屿说：“林，林泽之，拜托给你了，别，别弄丢了。”
宋离和江屿都被他的行为逗笑。
江屿憋着笑，“放心吧小同桌，弄不丢的。”
宋离赶紧把他扶起来，“乖啊，交给江屿没事的，我们先送黎见深回家，再回去。”
程君止楞楞地看着他，没动作。
好像是在确认说话的人是谁，确认了好几秒是宋离之后，才乖乖点头说好。
程君止上车就睡了，他喝醉了很安静。
把黎见深送回去之后，宋离小心地把他扶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肩膀，程君止挣扎了下，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清醒没清醒，反正没说话。
宋离偏头看了他一眼，“醒了没？”
“嗯。”声音有点哑。
他一路都开着窗，车在黎见深家门口停的时候他就稍稍清醒了，吹了一路的风，这下只有点晕。
随即他继续靠着宋离，闭目。
“还晕吗？”
“有点儿。”
“快到了，坚持下。”
司机送到青山居门口，宋离把程君止扶下了车。
程君止有些乖，见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没说话只是跟他乖乖地进了门。
宋离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程君止捏着水杯小嘬了一口，似乎是没想到是热水，无意识地吐了下舌头。
他望着宋离，“怎么是热的？想喝冰的。”
宋离直接拒绝，“不许。喝冰的你明天会难受。”
那好吧。
他小口小口地喝水，宋离就站在他面前，看他喝水。
他喝一口就往上瞟宋离一眼，像是偷看，视线交汇的时候又红着脸收回来，脸上都是潮红，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害羞。
宋离觉得他喝多了实在是奇怪。
不吵不闹也不睡觉，就痴痴地望着自己。
所以他开口：“看着我干什么？”
程君止吞了口空气，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好了。”
嘴角还挂着诱人的水珠，从嘴边滑下来，程君止感受到了想伸舌头去舔掉。宋离喉咙涩了一下，在他舔掉那颗水珠之前，贴上去吃了那颗要掉不掉的水珠，再转了个圈回头吃住了他将要缩回去的舌头。
作者有话说:
下周一见。
下一章是俩人的成年车，第一次大车。
也是没想到竟然能刚好卡一个周末休息时间。
第45章 荷花
宋离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怀里，水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随后用力地亲他，亲的又凶又欲。
宋离是站着亲他的，他得仰着头才能跟上，宋离亲的又急又毫无章法，狠狠吮吸了他的嘴边之后又去里面找他的小舌，用了很重的力气，程君止被他扣着，张着嘴任他索取，感觉过了好久好久，下巴都酸了。
程君止涨的满脸潮红，酒精加速他的缺氧，他感到自己脸颊和身上都要烧起来了，不知道是被爱的还是疼的，眼里都蓄满了眼泪。
宋离终于把他放开，帮他擦去眼泪，“小哭包，哭什么？”
“有点，有点开心。”
他还是晕乎乎的，也有些嘴钝，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想讨好面前这个人。
宋离温柔地看着他，“为什么开心？”
“不，不知道。”
“是我让你开心的吗？”
他点点头。
“那我能不能讨点利息？”
“什么利息？”
他突然觉得宋离有点奇怪，眼里深邃的可怕，他望着那幽深，感觉自己陷进去了。
宋离循循善诱，也没明说，“你长大了宝贝——”
“身份证上十八岁了。”
“能独立承担很多责任了。”
......
程君止有点懂他的意思了，之前欠的债这就要还了。
但没等他说话，宋离轻轻捏了捏他的脸，“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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