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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生者凭着异能，逃脱了β光波的洗涤，还侥幸逃到星际，通过自然繁衍将原生精神力传承下去。哼……这是对神无耻的偷盗！神不经意的偶然馈赠，竟被卑贱人类占为己有。可耻的是，我也曾是其中的一员……这是原罪，需要用一生来忏悔。”
机甲光屏不堪重负地频繁闪烁，它狞笑道：“幸好万能的神早有防备，繁衍继承的精神力先天不足，当等级高到一定程度……呵呵。”
瞬息的灵感在电光火石间流失，沈翡怔然，立刻追问：“会怎么样？！”
机甲虫兽却不说话了。
沉默伫立半晌，它的声音冷沉下来，“沈翡，你并非诚心诚意！你在拖延时间！”
话音未落，机甲猛地朝沈翡俯冲下来，显示屏变成爆炸图案，随即切换为30，29，28……
沈翡瞳孔一震，它开启了果酱的自毁模式！
看来霍明渊那边顺利解决了。
可果酱要怎么办？！
“追踪完毕，我派人去接应你了，立刻逃！避免正面冲突！”霍明渊震声大喝，声音在右耳隐形的光脑耳机炸开。
沈翡紧咬着后槽牙，理智告诉他必须要立刻后撤，可他盯着几近破碎损毁的奶白色机甲，眼眶酸涩，动弹不得。
这是他的果酱啊。
“吼——”
异兽震吼从不远处响起，密集沉重脚步声几欲踏碎地面，沈翡匆匆扭头甩去一眼，竟看到无数巨型异兽狂奔而来。
最前方有两个健步如飞的人影领头，沈翡一怔，是姚月和他那位唯一的族人！
对了，姚月被银河军分配了驯养战斗型异兽的任务！沈翡后知后觉，这实在太有先见之明了！
在机械全部失灵，受虫兽操控时，以驯养异兽辅助是最合适的进攻手段！
背后有同伴，沈翡心态骤变。
沈翡“唰”地展开短刀，压低重心，精神力缠绕后足，身形如闪电般蹿至高空，正面迎上四肢尽缺的机甲，翻身跃至机甲身后，双脚并用缠住了它。
19秒。
沈翡用精神力悬住他与机甲，一手重重捏住机甲脖颈，另一手反握尖刀，猛地插入机甲后背缝隙，撬开表面板材。
“主人跑……”
机甲挤出一丝失真沙哑的呼唤。
沈翡眼眸骤然通红，咬着牙没说话。
或许是虫兽在伪装迷惑他。
12秒。
尖刀粗暴砍开两道锁扣，终于看到能源石。
本该散着淡淡金光的纯净能源石，此时浑浊发黑，闪烁红光。
自动按钮早已损毁失灵，沈翡用刀深深插入能源石与电池盒缝隙，用力向外撬。
他该庆幸，因为有期中考试，自己才认真地学了些机甲知识，知道什么是自爆模式。
机甲自发或被动地进入自爆模式，通常是由于机甲主人遭受生命威胁，机甲别无手段。
想要解除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在爆炸前粉碎xin毁灭机甲，二是由机甲主人携带精神力，亲自切断能源供给。
只有他能救果酱。
6秒。
“不行的，跑呀主人……”
机甲艰难抬起断掉的双腿，软绵无力地向上折叠，想去推沈翡，可惜根本够不到。
“果酱乖。”
沈翡用力吸了下鼻子，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大脑却奇迹般地保持高度冷静，继续拆解。
3秒。
异兽已到身下，与尚未脱离控制的机械缠斗起来，沈翡听见了姚月的高声怒吼，“想活命就别他妈管它！下来！”
那果酱要怎么活？
他想，或许他知道果酱为何可以反抗病毒，抵抗对方修改全部代码的强制行为。
是因为果酱有觉醒并r益强大的自我意识。
沈翡从未如此强烈地感知这一点。
果酱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代码，它拥有灵魂，会撒娇，会吃醋，会生气，会拼命救他。
它的机械生命独一无二，和人类同等。
1秒。
沈翡心脏几乎蹦到嗓子眼，短刀用力撬出能源石的瞬间，显示屏在归零前熄灭。
他正要松一口气，忽然被股大力缠绕身体，瞬间扯离机甲残缺躯体。
他被迫疾速后撤二十几米，落入宽阔冰冷的怀抱，对方接到人后迅速背过身躯，脊背微弓，将沈翡牢牢护在怀里。
沈翡焦急挣扎，扭头看到机甲失去托力，自由落地的动作却无限放慢——
“轰！！！”
沈翡被爆炸波冲地发丝翻飞。
他愣愣地看着机甲爆炸出刺眼绚烂的光，无数碎屑如大雪飞散，不同材质在烈焰中化作缤纷五色的烈光，照亮沉沉夜空，像给他放了一支璀璨美丽的烟火。
怎么还是……
沈翡的眼泪唰就掉了下来，牙齿颤抖，大脑空白。
后脑勺被轻轻抚摸，霍明渊夹杂喘息的低沉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来晚了，对不起。”
沈翡根本没听清。
他失神地看着缀着火焰的零件落地，不断燃烧，直到被霍明渊抱着落地，双脚踩地，才回过神来。
他抓住霍明渊的衣服，抬头崩溃大喊：“我切断了，我刚刚已经切断了！为什么啊？”
“虫兽留下的武器要是这么好破解，人类也不会次次被逼到绝境。”
姚月沉着脸走了过来。
他扫视了一圈遍地狼藉，沉默了下，抬眸问霍明渊：“霍元帅，请问联邦军找到这只雄虫的据点了吗？”
“嗯，小厨……沈翡的机甲承接了它的远程主控制，配合追踪到了位置，但本体太过敏锐，逃地很快。”
霍明渊眼眸微微眯起，望向远处天空。
“我们只摧毁了部分能源石操纵系统，大部分都被它逃跑时带走，必须继续搜寻它的下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姚月，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它正是你的父亲，前任青雀军系首席精神力兼虫兽研究员李克。”
“秘密抓捕游云族人的幕后主使，也是最后一任族长，是吗？”
霍明渊淡淡看向姚月。
姚月眼瞳微闪，面无表情，沉默不言。
“你的精神力能感应到它的位置，必须加入行动，莱伊德和罗漪元帅待会儿会来找你。”
“是。”姚月站得笔直，行了个军礼。
霍明渊说完，转头去找沈翡，发现他完全没听，游离在事态之外，跪在地上闷声捡机甲烧到焦糊的碎片。
他把碎片全都塞进空间戒指，动作很快。
霍明渊注意到他时，沈翡已经快捡完了。
“阿翡。”
霍明渊换了个称呼。
他需要及时把沈翡的注意力吸引走。
沈翡果然顿了下，偏头看他，小声说：“我马上就捡完了，很快的。”
他说着，果然动作越来越快，碎裂的机械手指，冒着火星的小截线路，显示屏碎片……
霍明渊看不下去，蹲下帮他一起捡，听到沈翡声音很低地不断重复，“要给我布置任务是吗？马上，马上……”
“冷静点。”霍明渊伸手搭在沈翡后颈，略施力道揉捏几下，作简单的安抚。
沈翡渐渐停了手里的动作，颓然跪坐在地，低着头不说话。
他抱着怀里缺了半边的机械小脑袋，熄灭的显示屏碎裂，沉寂无声，像所有突然离开他的人。
沈翡呼吸有点困难，用力深呼吸了几次，竭力平复心情，转头看向霍明渊，“联邦现在是不是出了大问题？”
霍明渊沉默了下，点点头。
“联邦军轻敌大意，没有充分考虑虫兽会对宝石之眼做手脚，边境线全线崩溃了十五分钟，两分钟前大致修复完毕。”
“大批虫兽入侵，联邦军需要紧急转移保护民众，并且将困在联邦境内的虫兽绞杀，阻止虫兽建立跃迁点。”
他说着，伸手用作战服袖子擦拭沈翡脸上的脏污，额头凝固的血痕，眼角无声滑落的热泪。
最后单膝跪地，把人拥进怀里，轻轻拍打他后背。
“以前我认为军校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你必须跟在我身边，我不放心，走吧。”
“在此之前，先去趟韩屈那儿。”
沈翡以额头抵在他宽阔肩膀，紧闭的眼眸再次涌出热泪。
作者有话要说：
霍哥：把老婆揣兜兜里。
第79章 执行任务
战事吃紧, 沈翡很久没来韩屈家了，两人平r都是线上沟通。
户外r光灯开到最大，韩屈盘腿坐在露天花园里, 检查沈翡从空间戒指掏出来的机甲碎片。
机械失灵, 韩屈作为一名家里收藏无数机甲成品的机甲师，简直遭了大难。
灰头土脸四处逃窜, 历经多番炮轰刀劈, 衣服破破烂烂, 说是在垃圾星拾荒的都有人相信。
庄园和房子被折腾地一片狼藉，韩屈只能把工作室暂时搬到花园应急。
“自毁模式的控制代码被病毒破坏了。”他皱着眉头掐起一块机甲表壳碎片，捻着稍微用点力, 碎片就成了灰, 韩屈无语道：“这样的你们捡回来干什么？”
霍明渊：“废话真多，能不能修？”
韩屈露出个匪夷所思的冷笑, “两位大哥，你们少做点白r梦吧, 这就差变成灰了我怎么修啊？自毁后的机甲没有修复的案例。”
沈翡连忙蹲下，小心翼翼把果酱的半边脑袋捧给他，“果酱的核心数据都储存在这儿吧？你看这半边还好着呢, 肯定能修复一部分。”
韩屈接过，来回翻转看了看，抬头道：“是可以。但你拿到没有过往记忆的果酱，这跟拥有一台新机甲有什么区别？身体和核心都是全新的, 你确定还管它叫‘果酱’？”
沈翡沉默了。
韩屈看向霍明渊，无可奈何耸耸肩。
霍明渊：“能修到什么程度？”
韩屈：“不知道, 我尽量。但你最好劝他接受事实, 以前的果酱不可能回来了, 它已经牺牲了。”
“怎么可能回不来？果酱也算机器人啊，核心数据在的话肯定能修好。”沈翡坚持自己的观点。
“啧……”韩屈头都大了。
他觉得自己成了个医生，正在面对失去孩子、不讲道理的崩溃母亲，无论说什么，对方都拒绝接受。
韩屈咽下那句“那你倒是把核心数据全部拿回来啊”，选择闭嘴。
根本没有沟通的意义。
他干脆不理，拿起螺丝刀配合精神力，小心拆解机甲的半截脑袋。
霍明渊揽住沈翡肩头，轻轻拍了拍，沈翡渐渐低下头，抿着唇不说话，沾着爆炸碎屑的凌乱额发掩住神情。
雪尘化成小型机甲站在旁边，显示屏的表情愧疚低落，时不时还冒着泪花，“对不起，我们被虫兽趁虚而入，导致它们扭转战局形势，给联邦带了大麻烦。”
霍明渊：“这不是你的错。”
沈翡勉强朝雪尘笑笑：“是联邦大意轻敌，没有做好检修工作，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人类依旧把机甲视作伙伴。”
沈翡说着，眼神渐渐沉下。
千错万错，都是虫兽的错。
他想起与雄虫对峙的最后时刻，还有霍明渊与姚月说的话，只觉得脑子里的线索被揉成毛线团。
随便扯住个开头，都能拉出一部分真相，可再用力，线索就会卡在大线团里，再怎么用力拉拽，都会卡滞地更厉害。
雪尘静了会儿，看着沈翡小声说：“果酱在自毁之前，给我传送了最后一条留言，让我告诉你。”
沈翡一愣。
雪尘：“果酱说，很感谢遇到主人，让它学习到了很多复杂的人类感情，比哥哥觉醒地更完全，希望主人想到它会笑，而不是难过……”
沈翡闭上眼，声音艰涩地“嗯”了声。
韩屈不能保证修复效果和时间，就给沈翡紧急配备了一台新机甲，代替果酱用来战斗，并且换上霍明渊带来的新能源石。
应沈翡要求，新机甲的外观风格和果酱截然不同，通体冷酷纯黑，体型瘦削高挑，韩屈给这一型号命名为黑武士Ⅲ号。
沈翡握着色泽宛如黑曜石的机甲项链，将新机甲召唤了出来。
高大机甲沉默站立，如同沉默神祇，寡言骑士。
沈翡仰头，将精神体送入机甲胸腔。
机甲前胸纯黑宝石骤然一亮，泛起光芒，与沈翡的精神力建立链接，它缓慢向沈翡单膝跪下，作出忠诚臣服的姿态。
“你叫什么名字？”沈翡问。
“请您赋予名字。”机甲的机械电子音像外表那样冷酷。
“你没给自己取吗？有喜欢的吗？”
“请您赋予名字。”机甲重复。
韩屈走了过来，“不是每台机甲都会觉醒自我意识。”
“黑武士和大部分机甲一样，装载的是最普通的量产AI，很难有觉醒的机会，别白费心思了。”
沈翡沉默半晌，心头酸软，低声说：“这样最好。”
韩屈挑眉。
沈翡垂下眼睫，“我不能再对机甲投入感情。”
应该入乡随俗，学习星际人的作风——把机甲当成最好的伙伴，也同时当成可以抛弃的工具。
韩屈看了霍明渊一眼。
霍明渊眼中有几分担忧，但他同样沉默，只拍了拍沈翡的肩膀，不置可否。
沈翡给新机甲取名为“骑士”。
他收起机甲项链，搭乘霍明渊的机甲，飞往第一个任务目的地——首都三院。
霍明渊要求沈翡必须乘坐他的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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