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驰启东从派出所离开,很快驱车回了驰家。一路上,他手机里的消息一直没有停息过。
一部分是公司里面的事务,另一部分是其他股东询问他关于驰珝担任临时董事长的事,还有驰珝那个疯子,连亲生弟弟都容不下,竟然直接伪造DNA鉴定证明,还把人送回去了。
不愧是驰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周芜拍马都赶不上他。简简单单的一个DNA伪造证明,还有一个400w的房子,就把他在驰家的继承权给剥夺了。
要是之前,周芜虽然分化omega,但是对于驰家的联姻价值,但是现在这个价值大幅度缩水了,因为周芜只是驰家一个领养的omega,并不是驰启东的亲生儿子。
驰启东活生生按下心头的怒气,往下看消息,还有他有几个以前的情人,居然要和夏植那个婊子联合起来,去法院上诉他。
驰启东首先是震惊,然后便是怒不可遏,但也没有太过于担心,在他心里觉得左右不过是花一些钱罢了。
至于夏植那个婊子,他一定要亲自弄死他。
这些事都堆在一起,一团乱麻,简直让人焦头烂额,大多数还都是驰珝给他制造出来的麻烦。驰启东心中暗骂驰珝这个混账不干人事,他当务之急,却是想先解决公司的事。
驰启东回到驰家的时候,正巧撞见了驰珝,驰珝今天穿一件铁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在驰珝日常穿衣风格中,这本来是一身特别普通的穿搭,偏偏他配了一条金色的领带,上面还有一个镶着钻石的领带夹,格外吸引人目光。
和他一向的骚包风格不一样,低调的西装搭上这条金色领带,给人一种运筹帷幄,指染大权的震慑感。
驰珝乌黑的头发也全部梳到了后面,露出野性勃勃的狭长眼眸还有极富攻击性的眉弓骨。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眸光被镜片遮挡,变成了没有感情色彩的冷漠凝视。
这给驰启东以往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驰启东无法用儿子的目光审视驰珝,因为这个儿子已经成为觊觎他财富地位的野心家。
他透过驰珝年轻的面容,似乎能看到二十年他野心勃勃的模样。
两头雄狮正在互相打量着,一句古话说得好,一山容不下二虎。
的确如此,只不过一只雄狮尚且年轻,而另一只雄狮虽然威名远扬,却即将垂垂老矣。
第七十四章 驰氏的天变了
驰启东缓缓出声道:“你到底想要看什么?你想要这驰家?等我死了这些东西自然会给你,周芜分化成了omega,一分钱家产都分不到,根本不会阻碍你。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弄出一个伪造的DNA鉴定证明,迫不及待把他赶出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驰启东语调平淡,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温和地教育胡作非为的儿子,只是眸光有些冷。
驰珝神色冷漠道:“伪造?我还不至于会这么不择手段,倒是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分不清,还上赶着给别人养孩子,真是菩萨心肠。”
驰珝这样的笃定的话语落到了驰启东的耳朵里,让驰启东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并不是凭空而生出来了,反而像是原本深埋在土壤里的一颗种子,平日里被厚重的土壤盖住,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一旦遭受过怀疑的春雨,那颗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便生根发芽,冲破泥土的束缚袒露在阳光之下。
怪不得周芜的长相和他一点都不相似,怪不得周芜的性格软弱幼稚,和他这个杀伐果断的父亲截然不同。
驰启东猛地出声道:“是你?这件事是你故意设计我的?你从精神病院出来就在筹划着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你全程瞒着我吗?还特意让一个外人夏植去办的,还特意那我妈的前一天把人领回来,我怎么可能在里面做手脚呢?”
驰启东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本来就生性多疑,此刻没有确凿的证据,他的怀疑对象很多:
是驰珝在说谎吗?就是为了让他众叛亲离,让周芜滚出驰家?
还是夏植那个贱人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当初找了个假的私生子带到他的面前?
驰启东思绪万千,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羽翼逐渐丰满并且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驰珝。
其实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身的利益不能容忍受到他人的威胁。
驰珝略带有些怜悯地望着暴怒中的驰启东,一字一句道:“父亲,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对于驰启东那样的人来说,多年大权在握,做惯了上位着,怜悯俯视的目光比辱骂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你敢?驰珝!”驰启东面容都有些扭曲,再也没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老狐狸模样,他朝着驰珝吼道。
驰珝猛地上前,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我现在就可以把您拘禁起来,然后对外宣称您突然中风瘫痪,需要出国卧床休养。这件事你不是最会吗?流程你应该最清楚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群高大的保镖,站在了父子两个人不远处。
驰珝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他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恶意:“父亲,你就安心地养老吧。对了,夏植那群人已经去法院起诉了,你最好祈祷你的过去干的事已经抹平了。”
驰珝突然对驰启东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略微俏皮的微笑:“不然铁窗泪即将等你。”
驰启东冲上前去,正要对驰珝动手,但是很快被四周围着的保安架住了身体。
驰启东一个经常坐办公室的人,怎么可能挣脱开那些身强力壮的保安,很快被按住。
驰珝对这个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目光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他如今只不过是把当初他对芮熹做的是重新复制还给了他而已。
————
周芜第一次在手机上说到关于驰珝的新闻短视频时,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驰珝了。
这个短视频只是科普嶂城商业巨鳄驰氏的权力变迁,讲的主要是由于驰氏集团上一届董事长驰启东突然中风,卧病不起,无法管理公司,情况很是危急。
还配上了驰启东躺在病床上的一张图,虽然好像是站在病房门外往里面拍的照片,但是周芜能清楚的辨认出驰启东的面孔。
驰启东中风?周芜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那么生龙活虎,怎么突然就中了风?
周芜往下继续看去,驰珝按照驰启东清醒的时候立下的财产转赠合同,继承驰启东的大额股份,一跃成为驰氏集团最大股东,经过董事会投票选举他为驰氏集团董事长。
视频的最后还配上了一张偷拍驰珝侧的照片,驰珝仿佛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一些,但是眉眼间的锋芒毕露,狭长的眼眸似乎能够洞察世间一切人心。
周芜手指停在了手机屏幕上,指尖隔着冰冷的屏幕,触碰着驰珝的脸庞。
他神使鬼差的点进视频评论区,评论区什么都有: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我在操心驰氏集团股份,看着他们也在操心,想了想把心放肚子里了。”
“和电视剧前段一模一样啊,一直以为电视情节不会再现实中出现,是我没见识了……”
“这么大的企业,肯定早就写好遗嘱或者早就公证财产归属权了吧,就防止像这种突然中风的事吧。”
“我记得驰启东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吧,怎么只字不提呢?”一个风景头像的网友评论道。
下面有个热心网友给他科普:“你断网了,前几个月就澄清了,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只是领养的。”
风景头像的网友回复道:“哦哦,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原视频。我感觉他这个澄清时间很微妙啊,刚澄清没多久,驰启东就不行了,感觉这是家庭遗产大戏要开演啊。”
周芜皱着眉头接着刷下去,但是下面的评论画风渐渐变得奇奇怪怪。
“妈呀,原来电视剧演的都是真的,一个总裁也太帅了吧,我还以为这是哪部新拍的电视剧?”
“姐妹,他不是总裁,他是董事长啊,比那些总裁还要牛,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帅,不知道有没有未婚妻。”
“天,这个男人长的太帅了吧……小说照进现实啊!我可以我可以。”
周芜:“……”
————
外婆的身体在七月多的时候就不太好了,本身她之前因为胃癌做过一次大型的手术,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七月初的天,即使到了傍晚,也格外炎热,外婆睡在里面一间屋,周芜就在外面支了一张床,随时守着她。
外婆晚上突然对周芜说,她的腿好像肿了。周芜打开房间的白炽灯,掀开外婆粗大的裤脚,发现外婆的双腿果然肿了起来。
周芜放心不下,立刻打车送外婆去医院。上医院之后紧接着就是各方面的检查,搅完各种费用之后,主治医生单独把周芜拉到一边,低声说:“原本的癌细胞扩散了,病人情况不太乐观,尽量安排住院吧。”
周芜脸色凝重地抓着缴费单,突然感觉心脏那里空荡荡的。
癌细胞扩散这件事情,周芜是知道的,因为在前几次复查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胃癌转移成脑癌。外婆的身体已经不能扛下大型的手术或者是化疗了,能做的事只有在外婆身边多陪陪她。
让她就算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也有疼爱了十几年的小外孙陪她。
那天晚上周芜几乎一晚上都睡不着,他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了,他不想打扰别人的休息。
大约凌晨六点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一条白光,周芜神使鬼差地给驰珝打电话。
自从周芜离开驰家之后,驰珝就再也没有给周芜主动发过消息,周芜也没有给他发过。
周芜拨通电话之后,下意识觉得驰珝不会接,但是驰珝迅速的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周周?”
就这一句话,周芜感觉自己要掉眼泪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正常的嗓音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驰珝声音格外的轻:“刚刚还在加班,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一晚上没睡吗?”
周芜轻“嗯”一声,因为怕驰珝听出他的常的情绪,所以很寡言:“睡不着。”
“是因为外婆的事吗?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尽最大努力治疗外婆的,你不要太担心。”驰珝哄着周芜。
驰珝怎么会知道外婆住院的事?
紧接着,周芜立刻便想到,驰珝可能一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关注着他的生活。
周芜感觉自己鼻头有点酸,低声道:“嗯。”
八月二十五日,那天正好是农历中元节,十一点刚过,空气里面是格外的燥热,护士医生的脚步时时在走廊响起,几乎折磨地周芜要精神衰弱了。
外婆刚才突然心跳降至60以下,瞳孔也微微涣散,被急救的护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周芜就在抢救室里面苦苦的等待着,半个小时的时间悄然流逝,最后是一名年长的医生叫周芜进去,叫他见见外婆的最后一面。
周芜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三个月以来,他每一天都在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大脑却是一片的空白,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样。
第七十五章 驰珝要出国了
周芜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双目紧闭的老人时,原本已经自我开导好的情绪突然如洪水开闸一般,崩溃泻出,趴在外婆的病床前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在想为什么外婆要这么早就离开他,外婆走了,这个世界上他茕茕孑立,再没有一位亲人了。
周芜六神无主,但是他家能主事的只有他一个了,他必须坚强起来,他用手臂抹去眼中的泪水,红着眼睛在医院里面给外婆办好最后的手续,然后就是把外婆带回去。
按照他之前安排好的流程走,雇请好殓师人员把小小的外婆被放进了朱红的棺材里,客厅里面燃着两盏白蜡烛,周芜在火光中忙的脚不沾地,已经被眼泪麻痹的大脑以为肉体不再悲伤,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外婆的身后事。
忙碌了大半夜之后,周芜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整个人累极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本来是想坐在这缓一缓,但是刚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八月的空气格外闷燥,周芜因为忙都忘记开屋内的空调,他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热浪包裹着他的身体,胸口闷的疼,额头后背都冒出细密的汗,身体是黏糊糊的。
大脑已经关机罢工了,实在热又实在太累。
后来突然有一阵凉风拂过了他的脸颊,吹起他额间的碎发,他先是感觉热浪去了不少,一种很舒服宁静的感觉,从身到心都无比的放松。
后来碎发摩擦过他的脸颊,周芜眼睫毛眨了一下,红肿的眼睛缓缓睁开,视网膜上倒映着一个人影。
周芜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怔怔看着身旁站在白炽灯下的男人。
驰珝的面孔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手中还拿着一把塑料扇子轻轻地给他扇风。
周芜开口道:“……驰珝……”刚出声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周芜闭上了嘴巴。
周芜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格外憔悴。
驰珝伸手把周芜抱住,手指揉着他软软的黑发:“我在。”
周芜贝齿咬着嘴唇,把脸埋在了驰珝的怀抱之中,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了:“驰珝……外婆不在了……她今天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我,也没和我说话……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驰珝伸出手指,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周芜情绪格外激动,身上是温热湿淋淋的。
驰珝俯下身,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不厌其烦的轻声安慰着周芜的情绪:“周周,我在,我陪你。”
“宝宝,我陪你,你不是一个人。”
驰珝牵着周芜的手往外走去,周芜只顾着哭鼻子,完全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情况,等到他终于收敛好情绪之后,却发现他和驰珝已经站在了天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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